1 chapter越吟
晨曉與夕陽。
天邊的雲像沸騰的天火,卷着赤紅的風在空中奔跑。太陽垂在地平線上,天地那一邊彌漫着淺藍的夜霧,迷朦的把夜引序。
牙離躺在金色草海裏,風裏都是草原的味道。花的,草的,羚羊的,角馬的,新生的味道。他眯着眼,看着高闊澄澈的天空,及腳踝的發四散飛揚。
他想笑。可是他笑不出來,連淚水也沒有。他低低呢喃。
我回來了。今天。或許以後。。。我回來了。
牙離在昨天還只是一頭小獅子。什麽也不懂,剛剛破殼而出。他睜開燦若金日的瞳孔,第一個看到一個冷漠驕傲的女人,女人把手伸到他面前,她帶着薄繭的手掌裏浮着一個小小的緑色半透明光球。球裏有濃霧流動。牙離可以清楚的看到光球上浮着一個笑的天真的小孩子。那孩子很好奇的伸出手想摸摸牙離。這時女人冷冷的說,“吃了它。”牙離毫不猶豫的張開嘴吞下了那個顫抖的光球。小孩子張開嘴尖叫一聲,眼睛瞪的裂發血絲,消隐不見。
牙離覺得頭很昏沉,好像聽到小孩尖銳恐慌地叫着,把他的頭生生扯斷。他倒在地上,看見女人居高臨下的看着他說,真弱。
再醒來,牙離已經有了那孩子的記憶,知道1+1=2,知道發着光的盒子叫做電視,知道他對草原蓬勃的那種熱烈,叫做愛。他茫然的睜開眼,全身發出淡淡金光,少年變成人從冰涼的地上爬起來,蹒跚的拐到了門外。女人窩在沙發上,米色家居服,栗色大波浪卷發,斜挑的眼角,黑色的指甲,輕輕晃着高腳杯裏的紫紅液體,慵懶的像個女王。她連眼睛都沒擡,朝電視揚了揚下巴。
“那是你的地方。”她說。
電視裏是一片金色的海。美的牙離眼睛絢幻。
他發了瘋一樣狂奔,好像可以禦風而行,一切都不在他的腳下。金色的長發與瞳孔偶爾映照出點點淺光。他一次一次的睜開眼閉上眼,越過山越過海越過城市越過森林。晨光劃過草原時,他已經滿身傷痕的站在被稱作故鄉的地方。他站在那裏,只覺得心像被風塞爆了樣空曠。一陣一陣的抽痛。
牙離從金海裏站起身,眼神冷冽。他輕輕一躍,奔馳千裏。
“這是,我們的地方。”他發誓着,“那麽,就讓罪人,與我們一同亡去吧。”
這時候的牙離赤足薄衣,他的金色瞳孔裏好像擁着一只火精。那只火精叫着跳着沖破封印,張着尖牙肆意彌漫,不可捕捉。陽光都沒有他那麽絢爛,可是他的樣子那麽安靜。
當牙離從地面跳進二樓天臺,女人已經靠在落地窗邊了。“髒死了。”女人皺眉。“洗洗去,乖。”牙離笑的露出牙齒,還沒說社麽,女人就踹了他一腳,他呃了一聲,穿透牆壁趴在了浴室牆上。“有客人哦!”女人的聲音不急不慢,“洗幹淨哦。”牙離悶悶的嗯了一聲,又一邊開始嘀咕着什麽了。
九盞水晶古歐吊燈下,小小的窩似的沙發上坐着兩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女人慵懶而驕傲,深邃立體的精致五官,她腳上吊着一雙喬巴人字拖,皺着眉對坐在沙發上中規中矩的男孩說,“怎麽認定我窩藏危險分子了麽?我在珠穆朗瑪峰被五只異妖打的半死的時候怎麽沒看到你們那幾個老不死的搞人來,等牙出生了你們才姍姍來遲居然還跑來告訴我他是危險分子?!你們搞不搞笑!!”男孩依然面無表情,一張堅毅冷漠的臉上半點情緒都沒有。一邊正往口裏塞東西的男人見了,便笑眯眯的一邊把手往男孩幹淨的黑色風衣上擦着餅幹屑一邊對女人好聲好氣的說,“哎呀呀,游珂,我們是知道的,你在異妖那裏受了不少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呀..你也知道,小輩們是不能去對付異妖的,最近一線的妖員集體罷工旅游去了,二線的在歐洲那裏....況且我們得到你遇襲的消息時,你已經逃脫了....”游珂哼了一聲,“哼,你當然要這麽說了。不要多說這件事我是記下了的!當時如果不是獗嗅到我的血味,坐在你對面的可就是一具屍體了!”男人一點也不在意似的繼續笑着,“話可不要說的太滿了啊游珂,畢竟大家都是同一根線上的妖。你死了,對我們可是沒有什麽好處的。如果你一定要揪着這點不放,大不了我給你當着全妖營的面道歉好了。。”游珂聽了沒什麽反應,微低着頭好像在沉思一樣。一直不動的男孩突然擡起頭,慢慢望向左邊的牆壁。他的瞳孔是血紅色的,好像目光不是透過那堵貼滿複式牆紙的牆,面色白皙,微張開嘴就可以看到尖利的虎牙。
牙離從那堵牆裏走出來,幹淨的白色襯衫,黑色牛仔褲,長的拖地的金發蓬勃的飛揚,在原木地板上劃過。他并不強壯,除了一頭幹淨的沒有一絲雜質的絢爛金發和眼瞳,哪裏都看不出是一頭霸主。
“我叫牙離。”牙離張嘴笑,“我就是那個危險分子。”沙發上狂吃的男人愣了愣,然後笑了擡頭看着牙離。牙離看着那個男人的眼睛,眼神裏什麽東西都沒有。男人穿着花襯衫,花短褲,三四十歲的樣子,胡子拉碴。像個在夏威夷沙灘上看着三點式美女們走來走去的猥瑣大叔。
“唔,不錯嘛啊呀呀。”男人開始很爽朗的笑起來,跟剛才的樣子完全不一樣。“能在我們不知覺的情況下透過結界窺聽麽。啊呀呀...”男人站起來走到牙離面前,牙離是覺得他走的很慢的,可沒等他反應過來,男人的手已經早在他面前了,牙離擡起頭,男人的眼睛亮亮的,像個小孩子。“我叫骶菄。我是你家游珂的上司哦。”牙離歪歪頭,然後也笑起來。他伸出手握住男人的手。他莫名的覺得拒絕不了這個男人。他的笑容很親切。不是虛假的。男人松了手,朝他眨了眨眼。然後游珂的聲音響起,“牙,等一下你就要跟他們走了。記住有什麽人解決不了的就偷偷找那個男人,不要讓別人知道你們有聯系。知道了麽?”牙離知道游珂用的秘傳音術。當他聽到游珂的第一個字時就去望骶菄,卻發現他已坐在沙發上抓着一大串葡萄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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