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逃課

這一晚的後半夜景繁還睡得挺好的,早上鬧鈴差點都沒叫醒她。

到餐廳時,貝小池正抱着一杯熱牛奶咕嘟咕嘟在喝,景繁心裏心疼賀乘一秒鐘,這回連送牛奶的機會都沒有了。

正想着,她面前也被放了一杯,擡頭看見宋寒站在旁邊。想起昨晚的事情,她臉上有些發燒。

“多喝牛奶,補充營養,好考狀元。”宋寒說完,坐在了她旁邊,開始吃早飯。

“是啊學姐,高三那麽忙,你還要排練,營養得跟上才行。”貝小池附和到。

“知道了。”景繁低頭喝牛奶,不再說話。

貝小池這天下午被言秦叫到了辦公室。

言秦遞給她一張報名表,是一場國家級的舞蹈比賽。“這個比賽的名額全市只有十個,靖川有十六所高中,每個學校至少有四十個藝術生……”

“所以,我要一挑五百四?”

“你這算數誰教的?”言秦笑笑,“不過也差不多,六百多人裏選十個。老師推薦的分只占總分的百分之四十,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下周五初選,你還有不到兩個周的時間。”

“謝謝老師!”有這樣的機會,不管結果如何,她都必須去試試!

言秦看她鬥志昂揚的樣子,臉上的笑容更顯柔和,“這次比賽含金量很好,如果能在決賽裏拿到名次,說不定可以直接拿到保送名額。”

貝小池沒想到這兒,問:“保送到?”

“自然是華國最好的舞蹈學院。”

貝小池興奮道:“真的?”

“嗯。”言秦對這個學生是真滿意,也想看她越走越遠,把她曾經沒有做到的,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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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加油!”

下午補課時貝小池就把這件事跟賀乘說了。和賀乘相處這麽久,她早就沒那麽怕他了,加上賀乘國慶陪她出去逛了一圈,還送她去了醫院,她對這個學長的好感度簡直是直線上升。

“師父說,這次比賽拿獎了的話,我也許就能被保送了,那個時候學長應該也已經上大學了吧。”

賀乘看着她一臉憧憬的樣子,眼裏也不禁帶上幾分溫柔,“你想去哪兒?”

“當然是最好的舞蹈學院!”貝小池眼神裏都是堅定,“能活一回多不容易,當然要把最喜歡的事情做到最好!”

賀乘贊同到:“說的對。”

“不過這幾天我可能就沒法每天補課了,學長也可以輕松一段時間啦。”

看她笑得眉眼彎彎,賀乘一點沮喪勁兒也散光了。“嗯。”

貝小池因為比賽的事情要加訓,每天至少兩個小時,往返跑太費精力,言秦跟她商量後決定讓她這兩個周就不每天回去了,在學校給她申請了一間單人宿舍。

宋寒自然沒有異議,這位言老師她有些了解,不管是專業上,還是人品上,她都是信得過的。

景繁每天在熾荒排練,周考時成績反而上升了,賀乘跟着賀延去公司轉了幾次,越發輕車熟路,但心裏卻在打着自己的算盤。

明盛的人又來找過宋寒幾次,但都被她趕了出去,親眼見證那一幕的景繁還吃了一驚。

周三晚上宋寒帶景繁去了商場。

“來這裏幹嘛?”景繁跟着宋寒上了二樓,問。

“給我家主唱換身行頭。”宋寒回答。

“需要嗎?大家上臺不都穿的挺随意的?”她還見過拾瘋的主唱上臺的時候穿的那件T恤上有油點呢。

“不修邊幅的畢竟是少數。”宋寒看她一眼,“再說了,你這麽好看的顏,不打扮地認真點簡直是暴殄天物,上次就該想起來的。”

“随便吧。”景繁也不置可否了,反正對她來說穿什麽都一樣。

于是兩人一邊挑衣服一邊閑聊。

宋寒:“你更喜歡被叫主唱還是更喜歡被叫吉他手?”

景繁:“沒什麽區別吧。”

宋寒拿起兩件外套,“白的?紅的?”

景繁:“白的。”

宋寒叫來工作人員,“你好,幫我拿那件紅色。”

景繁:“那你問我幹嘛?”

宋寒一笑,“看看咱倆有沒有默契。”

“那看來沒有。”

“不,”宋寒一挑眉,“我就知道你要說白色。”

“小池周五的比賽可以去看嗎?”景繁沒理她無聊的話題,問。

“可以,”貝小池跟她說了好幾回了,讓她一定要去,“不過你們那天好像要考試?”

“我可以逃課。”景繁說。

宋寒以為她就是說說,但在場館外看到景繁和賀乘一起走過來的時候她真是覺得自己對這姑娘的認識還是太淺。

“賀乘來也就算了,你來幹什麽?”

賀乘穿着合體的襯衫,微微笑着,已經很有斯文敗類的樣子了。

景繁則是簡單的衛衣牛仔褲,披着頭發,戴了鴨舌帽,聞言看了眼賀乘,平靜道:“舍命陪君子。”

一旁的林向西興奮道:“原來學霸也逃課啊!”

來都來了,當然不可能再回去,于是五人一起進去了。

說是六百多人,但在學校就已經篩選過一輪,來到初選的只有不到五十人。貝小池排在中間。

言秦坐在評委席,雖然對自己親自教出來的徒弟有信心,卻也不免要為她捏一把汗。

每個選手的表演都有各自的精彩之處,但看得太久太多,就不免有些審美疲勞,越到中間,他們就越緊張,林向西一直碎碎念,談忱煩死他,一巴掌扇在他腦後。

終于,貝小池前面的選手鞠躬下臺,主持人走了上來。

“下面有請二十六號選手。”

燈光暗下來,片刻後一束燈光打下,貝小池身穿藍色長裙,及腰長發披散,雙手交疊覆于胸前,仿佛一座正在祈禱的雕像,虔誠到讓人覺得太重的呼吸都是打擾。

賀乘覺得自己已經不會呼吸了。

音樂響起,臺上的女生睜開眼,雙手逐漸擡起,腳尖探出,裙擺搖曳。

臺下沒有一點聲音,每一個人都屏着呼吸,沉浸在她的每一個動作裏,直到音樂結束,臺上的人停下最後一個動作,緩步走到臺前,鞠躬。

掌聲山呼海嘯般響起,還混雜着幾聲尖叫。

言秦低着頭,悄悄拭掉眼角的一點淚花。

後來的表演幾人已經沒有心思去看了。

宣布結果的時候臺下再一次緊張起來,而臺上,貝小池站在人群裏,笑容亮眼。

“我宣布,得到初賽資格的有,十號,葉川,十六號,楊靜,十八號,姜聲,二十四號,王舒,二十六號,貝小池……”

貝小池的名字報出來,幾人終于松了口氣。

貝小池換好衣服後和言秦說了聲有人來接就出了場館,到了提前說好的地方卻看見了五個人。

“學長學姐!你們怎麽來了?”

“賀乘說……”

“我說今天考試太無聊,想出來逛逛。”賀乘截住景繁的話,看着貝小池,真誠道:“你今天很美。”

宋寒都覺得牙酸,沒忍住別過頭去。

“謝謝學長。”貝小池一點兒也沒覺得不對,笑着道謝。

“咱們得去慶祝啊,是不是老板?”林向西提議。

“當然,”她看了眼景繁和賀乘,“一起去?”

景繁點頭,“好。”

宋寒打電話定了餐廳,很是鋪張浪費了一把。

“這才初賽呢,姐,那我要是決賽奪冠了你怎麽給我慶祝啊?”貝小池看着面前量少價錢貴的一桌子菜品,感慨道。

“讓賀乘送你套房。”宋寒喝了口酒,淡定開口。

賀乘差點一口飲料噴出來。

景繁忍笑,林向西吃得兩耳不聞窗外事,談忱挑了下眉,貝小池……

“為什麽?”

賀乘拿紙巾擦了嘴,瞎話也是張口就來:“我和你姐打賭,你拿了第一,我就送你套房。”

貝小池的關注點卻根本不在賭注上,“學長賭我贏不了?”

“我……”

“他就是愛敗家,故意想送你呢。”景繁替他解釋到。

賀乘被坑得有苦說不出,“是的……”

景繁輕輕撞了下宋寒的手臂,“你幹嘛坑他?”

“我沒坑他,”宋寒小聲回答,“我就是想看看貝小池情商低到什麽程度。”

“結果呢?”

“跟她智商差不多吧。”

景繁沒忍住,“噗”的一聲笑出來,宋寒也沒忍住勾起嘴角。

她跟景繁說過,在她面前沒必要掩藏脾氣,但過去這麽些天,好像覺得景繁脾氣反而變得更好了,笑的次數都變多了。

一頓飯吃得開開心心,回到學校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數學考試過半。

景繁和賀乘被站在門口迎接外出比賽學生的謝主任捉了個正着。

“景繁賀乘!你們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在考數學嗎?”

“老師我們……”賀乘剛想說點什麽,卻被謝主任伸手攔住。

“你們先在這邊等着,等我處理完這邊的事情,再處理你們兩個。”

說話間,貝小池已經跟着言秦進來了,被安置在一群老師領導之間,咔咔咔拍照。

景繁和賀乘站在旁邊,兩位大學霸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冷遇。

謝主任辦公室裏。

“你們兩個,啊,私自逃課,不,逃考試,一聲招呼都不跟老師打,你們能耐了啊,剛剛我問你們班主任王老師,他說他根本沒有給你們倆批假。”謝主任拿起保溫杯喝了口茶,繼續道:“別以為你們成績好這事兒就可以過去,哼,回去寫檢查,一人三千字,下周一主席臺公開檢讨!”

景繁第一次被老師訓,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都有些懷疑人生了,不過她站在更懷疑的是賀乘。

“你說你要逃課,我就跟你走了,你居然沒有安排一下?”

“都說了是逃課了,我為什麽要安排?你對逃課有什麽誤解?”

“你沒說過我會被送上主席臺上做檢讨!”

“我和你是同等待遇啊,不過這事我的确該補償你,你的檢讨書,我替你寫。”

景繁看他還挺高興的,質問道:“你怎麽回事啊?”賀乘向來是很少失誤的,這回景繁也下意識覺得他是所有事情都安排好才會出去,沒想到居然是這麽個結果。

賀乘但笑不語。

景繁頓時明白,“色令智昏啊。”

“等你真正有了喜歡的人,說不定比我更過分。”

景繁看他受了罰還春風得意的樣子,思考了一下。真正喜歡一個人,真的會變得這麽……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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