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昔3

臨近端午,程府上上下下都開始準備起過節的必需品,就連程母也親手裹起了粽子圖個過節的喜慶。

江朝笙搬運完新進府裏的貨物已是滿頭大汗。不知覺間,他在程家已經待了三月有餘。他比府裏的小厮仆役們都能吃苦,手腳也麻利,衆人對這個來路不明的外鄉人也不再充滿防備。

江朝笙和程瑾走得很近,程母倒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雖然不知這個外鄉人為何喜歡親近小兒子,卻見江朝笙星眸劍眉,想想程瑾自小就缺玩伴,能有個玩得來的人也是好的。

偌大的程家府邸,處處都洋溢着過節的喜悅,程瑾的臉上從沒有同他人一樣的笑容。

“二少爺!”天氣漸熱,加上剛做完一通體力活的江朝笙汗流浃背,身着的小厮服的後背都被汗液浸濕了。

程瑾趴在窗戶口,看着漸漸跑近的江朝笙,臉上才有了那麽一絲笑意:“你幹完活啦?”

江朝笙咧着嘴:“你今天都還沒出過屋子,是覺得外邊太熱了嗎?”

程瑾嘟囔:“反正走出了這間屋子,外面還有一扇門擋着,跟沒走出去有什麽區別?”

程瑾被人看的緊得很,程母也不準這個自小體弱多病的小兒子跑出去,生怕一個不注意他又要染上病了。

“朝笙,外面都是怎麽過端午的呀?”程瑾問道。

午間的太陽有些毒辣,照得江朝笙有些睜不開眼睛,他眯着眼睛看向程瑾:“賽龍舟,舞龍舞獅子,還有戲班子會在街上擺臺子,演《白蛇傳》,城隍廟口還有一條集市都是賣好吃的!”

程瑾的眼裏滿是對外頭的憧憬,那張臉上寫着的全是對見過外面的端午節是什麽樣的江朝笙的羨慕。

“真熱鬧啊。”

“明天老夫人允我休息一天,要是二少爺不嫌棄我,不如和我一塊兒去看看熱鬧?”

程瑾自然是想的:“可是……他們看我看得這樣緊,我……”

“明兒就是端午了,府上大家都忙着過節準備晚膳,夫人也要去寺裏求簽,我們喬裝打扮一下溜出去,不會有人發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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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朝笙恍若海上用歌聲蠱惑人的海妖,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在利用着程瑾對外面的憧憬誘惑着他起了叛逆、不顧忌老爺夫人的斥責也要走出程府。

程瑾還欲再猶豫,在與江朝笙四目相對的那一剎那全都打消了:“好。”

午後,程瑾連平日裏最愛看的話本子都看不進去了,腦海裏總是劃過江朝笙的模樣,再想到明日還能和江朝笙一塊兒溜出府外看賽龍舟,登時浮想聯翩,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麽愉悅的事情,竟是紅了臉頰。

連進來送水果的丫鬟都發現了程瑾的不對勁,揶揄道:“二少爺今兒是什麽了?莫不是看上了哪家的小姐,讓您肖想了一整日?”

“春桃!”程瑾佯裝嗔怒,“我連程府的門都沒出過哪兒見到的別家的小姐!”

春桃捂嘴笑笑:“看來奴婢該和老夫人提一嘴了,就說二少爺也到了快成家的年紀了。”

程瑾的臉漲得愈發的紅:“你再亂說胡話,我就告訴娘去!”

“好啦,不鬧您了,江朝笙今天怎麽沒來陪您吶?”

聽到江朝笙的名字,程瑾有些心虛地将目光瞥向了別處:“我哪知道。興許又是你們中的哪個給他多加了活計呢?”

春桃一聽可就不樂意了:“少爺,您這話說得像是我們淨欺負他似的!院子裏的姑娘們喜歡他都來不及,哪舍得壓榨他呀!”

程瑾揮揮手:“行啦別跟我貧了,就讓我安靜地把這話本子看完把吧。”

春桃做了個鬼臉,就應聲退下了。

等到春桃将房門合上,程瑾臉上的紅意才褪下來,心思卻又飄到了別的重點上面。

是啊,這院裏的丫鬟們,哪個見了江朝笙會不臉紅心跳的呢?就連他,也會。

程瑾已經好些日子沒在夢裏夢到過江朝笙了,但他卻還能依稀記起夢中的情境,煞是羞人。

這樣的春夢,程瑾是萬萬不敢與人透露的,饒是民風開放,男風卻不盛行,程家管程瑾管得嚴,更不可能容許程瑾做出這樣出格的事情來——再說,萬一要是被江朝笙知道,他對他存了這樣的心思,讓江朝笙覺得他惡心而疏遠了他該怎麽辦?

想到這,原本還在期許着明天的程瑾,臉一下子就垮了下來,也再沒多少心情将春桃端來的水果吃完,丢下話本子,就躲上了床。

江朝笙在晚飯過後又路過了一次程瑾的屋子,這一次他卻不是空着手的,而是趁着夜色沒人注意到這邊,從窗戶那兒給程瑾遞了一套衣裳。

“二少爺,這是我從管衣裳的屋子裏拿來的,您明天就換上,到時候和我一塊兒出去!”

程瑾還陷在午間那會兒的郁結裏,怏怏地接過衣裳一看,登時怔住了——這是一套丫鬟的衣裳。

江朝笙也愣住了,他怕在洗衣房待太久被人瞅見,加上晚上太黑,他憑着記憶随手拿了一套就溜出來了,沒成想竟然拿錯了衣服。

江朝笙鬧了個大紅臉,他怕程瑾會以為自己在羞辱他過于女相,連忙解釋:“二少爺,我真的是沒注意看才拿錯的,要不我再回一趟洗衣房,給您換一套?”

程瑾面上故作淡定,耳尖卻遮不住羞澀先紅了起來:“罷了,我明天換上就是了。只要能出去,一切都好說。”

第二日,程瑾換好衣物,避開了離得近的小厮和丫鬟,來到了和江朝笙的約定地點。

江朝笙遠遠地便望到了一個穿着丫鬟服飾的人一路壓着身子往他這兒跑來。莫名的,他的心随着那人的靠近噗通噗通地跳着。

待程瑾跑近了,江朝笙的臉剎那間紅成一片。

程瑾穿不慣女裝,心本就糾成一團,在見到江朝笙通紅的臉,霎時更是糾結無比,以為自己出糗了:“朝笙,你、你怎麽了?”

“二少爺,你真好看。”話一說出口,江朝笙只想給自己一個大耳刮子,恨自己這句話在說出口前連腦子都沒過過。

程瑾咬咬嘴唇,心如擂鼓:“是、是嗎?”

他本就男生女相,做女裝打扮也不違和,為了更像些,還特意用了年前來他家住過的表姐留下的胭脂水粉。

“我以為這樣會很奇怪……”程瑾緊張得有些不知所措。

江朝笙嘴角帶笑,已然忘卻了自己此刻扮演的身份,伸手替程瑾抹平他臉上一塊未抹勻的胭脂,“不會。”很美。

恰有微風吹過,夏風也一樣醉人,熏陶了一雙人。

作者有話要說: 女裝Play(大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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