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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炢琰在麻羅山待了三日才回的天庭,剛進到星月宮就見侍童迎了過來。

“可要先沐浴。”玲珑見主子一身衣服已是斑跡點點就知他又在下界玩瘋了形。

“這是自然。”

任由玲珑為自己寬衣,遂想起從麻羅山帶回的東西:“我袖中有件東西,沐浴完了我要拿去給帝父。”

話音剛落,身上的衣物已盡數褪去,玲珑已在他身邊服侍多年自然就沒什麽可避諱的,整了整手中的衣物:“玲珑知道了,殿下先洗着,過會兒再将換洗的衣服拿來。”

“你去吧。”說罷就下到浴池中去,溫熱的泉水漫過整個身子,這舒适的感覺使他不覺将眼眯起。

袅袅的水霧在空中升騰,不多時臉就已被蒸得發紅,炑琰他将頭擱于青玉池壁上,看着這冷清的星月宮竟覺得有些寂寞。心裏正盤算着一會先去紫薇宮将獸骨呈給帝父,接着再去月老宮找鸾磬,也不知仲溫有了仙體後是什麽模樣,曾威震天庭的白狼又是什麽模樣。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直到已等有些不耐煩了才見玲珑将衣服拿,他飛身一躍,帶着一身的水珠穩當的立于池旁,用仙法去除了身上多餘的水分後玲珑才上前為其更衣。

一身清爽的去了紫薇宮,見玉帝正同玉鼎真人下着棋,只得在一旁候着。

等他站得腳都發麻了玉帝還沒有要同他說話的意思,見棋局已呈膠着之勢,怕是下到最後也是個平手。玉鼎真人撫了撫自己的長須,笑道:“陛下棋藝精湛與貧道已是不分伯仲,再下下去也沒什麽意趣了。”

玉帝謙遜道:“是老君承讓了。”

言及于此這棋當然是不會再下了,玉鼎真人起身揮了揮手中的拂塵,拱手道:“三太子已久候多時想是有什麽事,貧道這就先回了,擇日再來同陛下博弈。”

玉帝也起身:“老君慢走,朕就不多送了。”

玉鼎真人擺擺手“無妨無妨。”

待那道骨仙風的身影消失後玉帝這才回過身來,拿起案上的茶水微微抿了一口:“這幾日你都去哪兒了?可是瘋夠了?”

被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便撓了撓後腦勺:“只是去麻羅山同雪夙玩了幾日。”想起此行的目的,便将獸骨拿了出來呈給玉帝:“青矍伯伯說是有件東西讓我帶來給父親。”

玉帝接過獸骨,眉色微沉道:“他可曾說過什麽?”

“說是帝父見到此物自然就能明白,其它的……便也沒什麽了。”

情緒不明的玉帝細細把玩着獸骨,同樣是想看個究竟。

他在旁候了一會兒,見父親臉上的表情依舊陰沉也不知是為了什麽事,心裏想着一會兒還要去找鸾磬,便冒着被訓斥的危險問道:“孩兒能否先回?”

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去吧。”

這天界有三十六宮七十二殿,本該是個熱鬧的地方,可他走了一路,其間路過兜率宮、月宮、還有二郎神君殿,也只是見到幾個忙碌的待童,就連哮天犬都懶得出來同他打個招呼。如此冷清的天庭,也難怪岱書隔三岔五的往下界跑,寧可在地府聽鬼魂們哀嚎也不願在這裏多待。

玉帝曾說過等他滿了五百歲就可以去人間走動,聽岱書說那裏要比天庭熱鬧得多,有用銀兩交換貨品的集市,有供人玩樂的青樓楚館,街道上都是人,擁擠到要側肩而行,那一番景象再與天庭比起來,又會有怎樣的區別?

一路上這麽想着不覺就已到了月老宮,立于門口的待童見來人是三太子,立時就要進去禀報,炢琰卻将他喊住:“就不必通禀了,直接帶我過去就行。”

待童領命将他領到紅鸾閣,只見鸾磬左手拿着‘姻緣簿’右手把玩着緋色的發絲,神情專注得連他走近都沒發覺。

炑琰一把搶過他手中的冊子,只見上面寫的全是名字,一行行羅列得整齊。想必他又是在忙分內的事——為凡人拉姻緣。

将冊子交還于他,看了看此刻在紅鸾閣的人,疑惑道:“仲溫呢?”

鸾磬又将冊子翻開,指了指一旁正伏于案前的人:“不就在那兒嘛!”

順着所指的方向看去,他見到的是一個身着紅衣,身形比閣內其它人都要健碩一些的男子,此刻他正攥着筆聚精會神的抄寫着什麽,就這麽看着倒覺得此人與這兒有些格格不入。

這人終于将頭擡了起來,粗眉圓目,雖說是相貌平平,卻給人一種若高山峻嶺般的沉穩與渾厚。炢琰咋舌,這人哪裏還是那日在靈霄殿前身形孱弱的書生,明明就是另外一個人。

鸾磬自然知道他的驚詫,便同他解釋道:“他這仙體本就是照着白狼的樣子鑄的,面容身形自是與白狼無異。”

“那他可還記得之前的事?”炢琰問道。

鸾磬搖搖頭:“當日他跳下寂滅臺身體都化成了齑粉,神識也就剩下一星半點,能游蕩到下界已是萬幸,哪裏還能記得之前的事。”

炢琰領會的點點頭:“真可惜,我原還想問他究竟是為了什麽事寧可灰飛煙滅了也不願再當神仙的。”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炑琰的一時興起之詞使他無言以對。

炢琰走到那人所坐案前與之交談起來,仲溫拱手謝過當日在殿上的救命之恩,舉止間仍是書生的模樣,與之身形極為不符。炢琰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覺手掌觸到的肢體猶如鐵塊,看來這白狼也并非徒有虛名,光是這身形便當之不愧為一員猛将。

既已見過仲溫,此行目的也算達成,同鸾磬道過別後便離了月老宮。

出了月老宮的大門,炢琰在原地呆立了一會兒,放眼望去卻不知該去往何去,這偌大的天庭哪座亭子不是雕欄玉徹,哪座宮殿又不是桂宮柏寝。風輕日暖,浮翠流丹的瓊花草木皆被這渺渺仙氣所圍繞。心中再無半分念想,長籲一氣就往自己的星月宮走去。

隔日就是丹元大會,七界之內無人不知,可又有誰知道那也是他三太子炢琰的五百歲誕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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