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與岱書道完別,皇子澈便三步并作兩步的進了‘傍花樓’,那神态倒不像是頭次入這風月之地的。左齊半垂着臉在身後跟着,脂粉的香味飄散在四周,令人避無可避。眼尖的嬷嬷一看便知誰是主子,堆起滿臉褶子迎了上去,并掐着聲兒道:“喲,兩位小爺是頭一次來吧,瞅着眼生的很吶!”
皇子澈目不斜的往大廳走去,接聲道:“确是頭一次過來,聽聞前些日子你們樓裏又來了些新人,小爺今日可是特地來開開眼界的。”
嬷嬷一揚帕子,一旁待着的兩名女童立時端來茶點,撣了撣了桌椅上并未見到的灰塵這才将東西擱下。皇子澈直直的坐了下去,一副輕車熟路的模樣,似已來了多回。左齊一番猶豫便也跟着坐了下來,自始至終都未曾開口說過一句話。
“兩個小爺先坐着,我這就命人将姑娘們叫出來。”道罷便扭頭同她身後一名女童道:“你去樓上将五美人都叫過來,動作麻利點,可別讓兩位小爺等急了。”
“是。”女童一颔首,便小跑着上了樓。
不消一會兒功夫,女童便領着‘五美人’來了,五位美人穿着不同種顏色的衣裳,紗衣質地輕透,婀娜的身段隔着一層溥紗更顯妩媚嬌俏,紅豔豔綠盈盈的很是惹人眼。再說她們的樣貌,與渠國女子有很大不同,或許是膚色稍深所以顯得一對眸子黑白分明,鼻梁高挺嘴唇豐滿,而眉心那一點金钿,更是點睛之筆。
較于眼前的人兒,皇子澈的幾位奉儀自然也差不了多少,都是由娴妃親自挑選的自然也是出類拔萃的,個個皆是膚若凝脂蛾眉曼綠的美人。正所謂物稀則貴,少見則多怪,尤其是常年深居宮廷的皇子澈,頭一回見到他國女子,心中早已樂不可言。
一旁的嬷嬷自然也看出來他興致已起,忍不住想賣弄一番:“兩位小爺,這五美人可是咱樓裏最最好的,好多達官貴人都是沖她們而來,有些個更是為了能與她們春風一度而一擲千金,我這‘傍花樓’做的雖是皮肉生意,可在渠河城也是個能叫得響的風雅之地,姑娘們陪夜都是出于自願,老身這麽說兩位爺可懂?”
皇子澈抿了口茶水,緩緩開口道:“世人都知強扭的瓜不甜,小爺也不願強人所難。”略一沉吟,又道:“那便這樣吧,五位美人,你們若是喜歡我們便主動上前來,我也好知道自個兒是不是讨人厭,免得一會叫你們做陪心不甘情不願的,倒反而壞了小爺的興致。”
嬷嬷聞言,不禁幹笑一聲,自思方才實屬是自己多慮了。話說這五美入樓不過半月還未來得及好好□□,前幾日得罪了好些個客人,這才不敢冒然拉出來見客,若不是今日這位爺親點,若不是此時缺人缺得緊,她是萬般不敢将人叫出來的。再者說,就憑這兩位爺的相貌,還怕這五美人會不樂意伺候,若她再年輕個二十歲,這天大的美事哪輪得到這些個黃毛丫頭,自個兒早就迎上去了。
嬷嬷道:“瞧您說的,兩位爺都是一表不凡的少年公子,這五美人怕是早已耐不住要撲上去了。”言罷便捂嘴一笑,遂又扭頭同五美人道:“你們幾個還杵着作甚,快些拿出你們的豪放氣兒伺候着……”
這話還沒落地呢,穿着綠衣的女子便扭着腰支過去了,直直坐入左齊懷中,那姿态倒是半點不做作,卻将左齊弄得摸手不及,身子立時便僵住了。
皇子澈不禁大笑幾聲,道:“看來還是小爺這兄弟比較招人啊,幾位可人兒若是再不過來,小爺我可是要傷心了。”
只見五人之中的黃衣女子莞爾一笑:“小女子這就來了。”道罷便也迎了上去,食指輕挑起皇子澈的下颚,笑道:“公子生得這般俊俏,饒是對面的‘随柳樓’裏也不見得有哪個比得上的,小女子今日真是好福氣,我那幾位好姐妹怕是要忌妒了。”
皇子澈一把摟住黃衣女子的腰:“只可惜小爺我是個一心一意的人,有了美人你這眼裏便再也容不下其它,與其在意這個,倒不如先陪小爺上樓去,美人意下如何?”
一旁的嬷嬷見狀,立即道:“兩位且随我上樓去,已有房間備好了酒菜。”
不愧是風月場中待了十幾載的老嬷嬷,見皇子澈與左齊的儀表便知不是等閑之人,直接将樓裏最好的廂房收拾出來。這廂房內另設兩間小屋,外間較大專供吃酒談天用,此房陳設的目的在于客人酒過半酣欲行好事只需走上幾步。
嬷嬷将人領至廂房中,便同青黃兩位女子道:“好好伺候着。”接着便識趣的轉身出了房間,走之前并将房間拉好,外面的莺歌燕語聲立時又隔絕開來。
這才剛落座,皇子澈便忍不住打趣起左齊來,怪腔怪調道:“阿齊,正好今日能讓你行一行成人之禮,放心,我是不會同舅舅他說的。”
青衣女子聞言,掩嘴一笑,接話道:“看不出來 ,公子還是個……”話未說完又意味深長的看了身旁人一眼。
皇子澈道:“你莫取笑他,我這位兄弟腼腆得很,禁不得逗,你且灌上他幾杯再說也不遲。”
左齊皺眉:“喝什麽酒?你答應過我日暮便回去的,既然來了就快些将事情辦好,這都什麽時辰了,還不緊不慢的。”
皇子澈眨了眨眼,刻意道:“辦事?辦什麽事?”
左齊憋紅了臉,支支吾吾道:“你……你自己心裏清楚。”
皇子澈又是一笑,将黃衣女子摟進懷中:“咱就不管他了,來,陪我喝酒。”
借着灑勁,皇子澈與黃衣女子耳鬓厮磨起來,也不知他說了些什麽,直逗得黃衣女子癡癡的笑。而這一邊就要冷清得多,左齊一時氣悶便也喝了幾杯,綠衣女子一靠近他便往遠了躲,最後竟直接躲到了窗臺前,一擡眼便見到對樓房中的情景。
竟又見到了岱書,一青衣少年正偎坐在他懷中,傾瀉而下的青絲将眉目遮去大半,就這麽看過去,那少年也就十三四的年紀。
左齊不覺看入了神,那位生了對鳳眼的青年言笑間竟是這般溫柔,他懷裏的人柔弱似無骨,兩人嘴對嘴相互喂着酒水,這本是有悖倫常的景象此刻看來卻毫無違和感。身後是皇子澈與黃衣女子的調笑聲,左齊只覺心頭一陣煩躁,卻又不知這煩躁由何而來。
正如一年前的某一日,嫌妃領着幾位奉儀來到太子殿,當夜便被派來為皇子澈讓侍寝。那夜左齊站在皇子澈的門見,房內燭光搖曳,那抹日日見慣的身影正與另一道影子糾纏在一起。次日,太子殿園中的某一株茶樹平白折了許多枝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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