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那些舊事

沒能成功勸說皇後，張太妃一點都不意外, 因為皇後從來就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麽寬容。皇後寬容, 那就是看着別人作死。

偏偏他們這些人都以為是皇後不敢得罪他們, 卻不知道皇後就是要他們的辮子翹上天，翹上天後，自然而然地就掉下來，沒人會去說皇後的不是, 因為這都是他們這些人自己作的。

張太妃走出了皇後的寝宮, 想到太上皇住到了安樂公主府，若是她能住到三公主府看着三公主，那該有多好啊。

因為太上皇在宮外，張太妃這些人想要見太上皇也艱難。因此, 張太妃還是求到皇帝的面前，她知道自己是太妃, 本來不應該去找皇帝的, 可是她找皇後, 皇後必定不可能幫助她。

那麽她就只能找皇帝了, 希望皇帝能幫助一點, 三公主畢竟是皇帝的親生女兒。

“你當真要去三公主府？”皇帝還以為張太妃找他有什麽事情呢，沒想到竟然是為了到三公主府上去。要真是這樣, 他也不會拒絕。

張太妃待在宮中，也沒有什麽事情可做，到不如出去看着三公主。那麽張太妃也不用想着怎麽宣三公主入宮。皇帝是真的不想見到三公主那個蠢貨，想着三公主作的那些破事, 他就高興不起來。

“是。”張太妃回話，“三公主到底是被我給寵壞了的，不知道夫妻的相處之道。既然她是我寵壞的，那我就出宮陪着她吧。”

張太妃感慨，她待在宮裏看似風光無限，可是一朝天子一朝臣，那後宮的人也不同。太妃根本就不頂用，那些人還是看着後宮現在的妃嫔。

她想着若是能住在外面也是好的，她都這麽老了，反正也不可能再做什麽事情。而且她要是做了對不起皇家的事情，皇家又不是不知道。要是她出宮看着三公主，或許皇帝他們還會記得她的好。

那些有兒子的太妃早就搬出宮了，當然，這也僅限于沒有死兒子的太妃。那些死了兒子的太妃，就只能留在皇宮，也有去皇家寺廟念佛的。

“既然如此，那朕便代父皇允了你。”皇帝答應了。

幾天後，張太妃就出了皇宮，去了三公主府。皇帝特意下旨讓張太妃住進三公主府，三公主再不高興，也不能違反聖旨。

“祖母，您怎麽來了？”三公主還記得自己之前被張太妃懲罰呢，怎麽張太妃還過來。

“要是再不過來，你跟三驸馬要鬧到什麽時候。”張太妃拉着三公主的手，“過去是我的錯，太寵着你。你以後就搬回公主府住吧，別待在靖南伯府了。”

“為什麽？”三公主跟崔文俊鬧了別扭，但是她還是想繼續待在靖南伯府，不能讓那兩個賤人在靖南伯府作威作福。

“既然你不願意和離，那就聽我的，搬回三公主府。”張太妃嘆息，“日後，想辦法生個孩子便是了。你跟他們鬧騰，又能得到什麽好處。你看，他們現在全都不搭理你了，聽話，公主的名頭沒有那麽好用。”

張太妃眼睛微紅，這些事情，只怪她當初沒有早早跟三公主說明白。否則三公主也就不會變成這個樣子，要是三公主以前在後宮謹小慎微，那還好些，這說明三公主有腦子。

而現在的三公主總是想着她是公主，走進了死胡同。

張太妃不能再讓三公主繼續下去，再繼續下去，只怕三公主未來過得更加悲慘。靖南伯府的那些人又怎麽可能真的管三公主如何，要是沒了三公主，崔文俊才好另娶一房，而三公主在，那麽崔文俊就不能再娶妻了。

“是啊，公主的名頭沒有那麽好用。”三公主早已經發現了，她說她是公主，可是那些人一個個不敬着她，不聽她的話，不按照她說的去做。

三公主對他們真真的沒有辦法了，就算她想去找其他人幫襯她，卻發現找不到合适的人。皇帝和太上皇都不可能幫她，皇後就更加不可能了，要說去找長公主吧，可是那些長公主壓根就不見她。

混到這個地步，三公主怎麽可能不知道她根本沒有自己想象之中的那麽尊貴，也不可能混得那麽好。

三公主氣憤吶，可是沒用，只能夜裏案子流淚，希望別人對她好一點。

“回公主府。”張太妃道，“你是公主，要有公主的尊嚴，別再磨磨蹭蹭。即使是你對不起三驸馬，那你也要……”

“真的是本公主對不起他嗎？”這些天，崔文俊都沒有見三公主，三公主不是沒想是不是自己做的太過分了。

可是三公主這樣的人，怎麽可能願意承認自己的錯誤。因此，三公主不敢多想，多想一分都是痛苦。

張太妃微微點頭，她都已經知道那些事情了，“好了，聽我的話。以後，我就在公主府陪着你，聽我的話，別再瞎折騰了。”

如今，張太妃只希望三公主能稍微醒悟一點，哪怕放不下，都不要再繼續折騰想去了，稍微冷靜一段時間也好。

三公主和三驸馬的事情成為了全京城的笑話，而簡浩正在安樂公主府給林黛玉剝橘子。

“天氣越來越冷了。”簡浩發現下界的時間也沒有這麽快要過去，特別是對他這種想要娶妻的人來說，來年的春天，哪裏有那麽快到的，“那快破石頭都要成親了。”

“成親就成親呗。”林黛玉道，“要不是發生了那些事情，他跟史湘雲怎麽可能在賈迎春之前成親。”

按理說賈迎春應該比賈寶玉先出嫁的，哪怕賈寶玉是二房的。但是賈寶玉之前可是一直住在一等将軍府，然而，賈寶玉那個慫包，那麽快就讓襲人懷孕，襲人懷孕後，賈寶玉還護着襲人。

等賈寶玉成親之後，就有的瞧了。那個襲人也不是一個什麽手段都不會的人，而史湘雲也是受到過宮裏嬷嬷教導的人，不可能一味的天真直爽。

“你倒是關心他們。”簡浩都要掰着手指頭數了，賈元春、賈探春、薛寶琴，這幾個算是解決了，接下來賈寶玉和史湘雲要成親了，賈迎春也快了。幸好後面還有薛寶釵，有賈惜春，簡浩忽然希望多幾個人。

他總怕那些事情都解決完了，林黛玉就打算回洪荒大陸，怎麽也得等他們成親，得他們在一起多年後，才回去。

簡浩想着得讓世人都知道他跟林黛玉的深厚的感情，最好還是有書籍寫他們的。

等到他們回到洪荒大陸後，這邊還流傳着他們的傳說。想來要是有人來到這一界，也能看到。簡浩天天都希望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和林黛玉的感情極好，也希望洪荒大陸的人都知道他們的感情極好，他們兩個人不是仇敵，是情侶。

“既然都來了，當然得關心關心。”林黛玉吃着橘子，“不然，不就白來這一趟了。”

“你是閑着很多年，想要管一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吧。”簡浩心想在洪荒大陸的時候，确實沒有人敢找林黛玉的麻煩。畢竟現在不是上古時期，哪裏有人敢得罪他們這些厲害人物。

“什麽叫閑着很多年。”林黛玉不贊同這個說法，“那叫修煉，修煉懂嗎？那就是正事，不算閑着。”

“是，是，是，不算閑着。”簡浩道，“就算你閑着，也不可能見到，大老遠見着我，就跑了。”

“你最近是不是受了什麽刺激，怎麽總說這樣的話。”林黛玉轉頭看向簡浩。

“沒有安全感而已。”簡浩聳肩，“每次看着你，就怕你要跑了。哪怕知道你沒有必要跑，因為在這邊的事情，對你而言，就是可以不信守承諾的。”

“不是承諾。”林黛玉強調，這邊的都不算是承諾。

他們現在在下界，用的是其他身份。林黛玉就不相信簡浩會把他自己的每一句話都當真，對方都不把他自己的話當真了，那麽自己又怎麽可能把他的話當真。

而且，這樣的事情都是有先例的，沒人把在其他界說的話當真，除非是真的說做出承諾的。

像他們現在這樣的，林黛玉怎麽看他們，都不覺得他們是彼此做了承諾的。頂多就是假成親，一起再下界度過這一輩子而已。

“是。”簡浩沒有反駁，對方說不是承諾就不是承諾吧，但是對方都已經心軟了，他怕什麽，只是他自己的心軟得一塌糊塗而已。每次見着林黛玉，他都不忍心讓她難過，不忍心逼着她，只能這樣一點一點地磨着，好在是有成效的。

“等那塊破石頭成親的時候，送點禮就是了。”林黛玉道，“只不過我還沒有成親，就不必送他了，送給史湘雲就是了。”

史湘雲父母雙亡，手裏多拿一些東西也好。而那塊破石頭手裏有賈老夫人的東西，得到的東西已經夠多的了，就不用再要她送的。

史家，史湘雲已經看了嫁妝單子，嫁妝單子上面的東西，大部分是她逝去的母親留下來的東西，還有一些東西是她叔叔嬸嬸添置的。可是她到底還是意難平，不是親生父母，得到的就是沒有那麽多。

史湘雲看過堂妹們的一些東西，即使堂妹們還沒有出嫁，但是她們屋裏的東西就比她的好一些，那嫁妝一定更好。只可憐她自己，父母早亡，沒留下多少東西，母親留下來的東西，又過了那麽多年，有的東西也不能用了。

“湘雲。”史二夫人過來，給了史湘雲五百兩銀票，那是她夫君吩咐給的。家裏頭這幾年好過不少，但是卻也拿不出那麽多銀錢的，家裏有兒有女的，要娶妻的，要嫁人的，這都要花錢，“這是我跟你叔叔的一點心意，便受着吧。”

不一會兒，史三夫人也過來了，也帶來了五百兩銀票，“正巧呢，我可是趕上了。”

史家兩位夫人心疼這些銀票，她們那些年刺繡賺錢賺的艱難，如今卻還要幫襯史湘雲。而史湘雲以前沒少在外面說她們的不是，她們卻又不能不對史湘雲好一點，畢竟史湘雲是一個女兒，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侄女也差不多。

等史湘雲嫁出去之後，他們要管的事情就沒有那麽多了，以後也就沒有那麽多糟心事情了。如此想來，兩位夫人倒是也松口氣。

只是這銀票還是得早點送給史湘雲，別等別人給史湘雲添妝的時候再送，兩位史夫人就怕史湘雲到時候，直接在其他人的面前說他們的不是，那時候就不好看了。

不是他們不想對史湘雲好，而是史湘雲的嘴巴不饒人。不管他們是對她好，還是不好，史湘雲都有話說。

因為父母雙亡，瞧着別人就不大對勁兒，她自己本身也不得意。史家人都明白這一點，卻也沒有辦法。

史家兩位夫人這一次之所以那麽幹脆給史湘雲銀票，還有因為前面宮裏嬷嬷的事情，要不是皇後讓嬷嬷教導史湘雲，那麽她們的女兒也不可能跟着嬷嬷學習規矩。她們帶女兒出去，那些人也覺得她們的女兒不錯，也能定下一門好親事。

只是史湘雲在外面的風評依舊不是很好，宮裏的嬷嬷早已經回去，那些嬷嬷和宮女得到皇後恩賜得以出宮，後來，那些嬷嬷和宮女又在其他人的府上謀了差事。

那些人雖然沒有說史湘雲的不是，但是那些府上的人大體也都知道是怎麽回事，不過就是湘雲沒有好好聽話，不肯學習而已。

人家都是巴不得宮裏的嬷嬷教導規矩，而史湘雲卻不喜歡，難怪史湘雲最後跟賈寶玉訂了親。但凡史湘雲表現得好一點，到時候那些嬷嬷說上幾句好，又因着跟安樂公主也算有些瓜葛，興許就能謀上一樁好親事呢。

因此，那些人家要是看見女兒不聽嬷嬷的話，不肯好好學習，必定要懲罰女兒的，而不是讓女兒繼續不聽話下去。那分明是害了自己，又不是害了嬷嬷。

“這……”史湘雲沒想到兩位嬸嬸竟然會過來給她送銀錢。

“我們也不知道給你添置一些什麽東西。”史二夫人道，“家裏本就不寬裕，倒不如給你一些銀錢防身，你到時候想要做什麽，便做些什麽。”

“正是。”史三夫人附和，“我們也沒有什麽好東西能給你的，就是我們的嫁妝，早年就用得差不多了。要不是這些年做了一些繡活，賺了一些銀錢，只怕現在還沒有這些銀錢呢。”

史三夫人就是要說這些話，當初是家裏真的過不下去了，他們才要晚上刺繡的，偌大的一個家，需要銀錢的地方太多了。可是史湘雲當年還小，只想着大家要她刺繡，卻沒有想到其他事情。

如今，史湘雲要出嫁了，史三夫人便要說這一件事情，“等你出嫁了，就知道這個家沒有那麽好當。”

“收着吧。”史二夫人道，“也就這麽一些了，莫要嫌棄。”

史湘雲本以為他們什麽都不給她，卻沒有想到他們還給她銀錢，心裏一時不是滋味。

“你跟賈寶玉成親後，那懷孕的丫鬟，也不用怕。”史二夫人想到這一件事情，還是得說一說，“一個通房丫鬟，這麽快就懷上身孕，不過是怕你跟賈寶玉成親後，她就沒有了位置。一個庶出的而已，莫要太擔心。”

史二夫人只能說到這裏了，當初史湘雲沒有跟他們說，他們不好主動處理，便想着史湘雲過去一等将軍府了，當史湘雲是要留下那一個孩子。

別說史二夫人這麽認為，史三夫人也是這麽認為。以往，史湘雲要是有什麽不痛快就直接說出來了，而這一次，史湘雲什麽都沒有說，他們可不就是認為史湘雲沒有要弄掉那個襲人。

襲人又是伺候過史湘雲的，那麽史二夫人和史三夫人他們在沒有聽到史湘雲的告狀，自然就什麽都不管。

要是史湘雲什麽都不知道，他們還可能說，然而，史湘雲多次去一等将軍府，又怎麽可能不知道呢。

“你們都知道？”史湘雲詢問。

“怎麽可能不知道呢。”史三夫人道，“莫要說我們裝作不知道，你去賈家那麽多次，我們都是知道的，那襲人懷孕，我們也是知道的。你早知道，什麽都不說，可不就是要留着她麽。”

史三夫人直接說了出來，沒有必要隐藏。史三夫人自認為自己已經很對得起史湘雲了，要是自己的女兒，只怕也就是這些銀錢置辦嫁妝了，畢竟府裏現在依舊還窮着，沒有那麽多銀錢。

好在女兒懂事，小小年紀就懂得做繡活懂得存嫁妝。

史湘雲聽到史三夫人的話，有點懵，她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這樣，她以為是他們不管她的。從小到大，史湘雲都是那麽認為的，叔叔嬸嬸不是她的親生父母，必定不可能管她的，不可能給她做主的。

因此，她總喜歡在外面說叔叔嬸嬸要她晚上做刺繡，說在家裏過得不暢快。實際上，她就是想吸引大家的注意力，讓大家同情她，多關心她。

特別是小時候在榮國府的時候，她想跟愛哥哥多待在一起，就更愛說那些話。一來二去，史湘雲也就習慣了，遇上什麽不痛快的，便直接說了出來，沒有必要隐藏。

史湘雲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可笑，其實史家的人都知道吧，只是他們什麽都沒有說。

“你們是不是不喜歡我？”史湘雲的性子本來就是這麽直接，于是她問了出來。

“既然我們嫁進了史家，你是我們夫君的親侄女，那麽我們能對你好，便對你好。”史三夫人道，“你不是庶出的，不是他們小妾生的，影響不到我們。”

好一句‘影響不到我們’，史湘雲的心在顫抖，真的，她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可笑。

“好了，不說這些話了。”史二夫人知道史三夫人心裏不暢快，就是要說那些事情。說得差不多就夠了，別讓史湘雲心裏不好受，要真發生一點事情可就不好辦了。

史二夫人和史三夫人到底沒有在史湘雲這邊待太久，她們的關系本來就不是很好，也沒有什麽話好聊的。

等到那些人來給史湘雲添妝的時候，史湘雲倒是沒有說叔叔嬸嬸如何，也沒說其他堂兄堂妹如何。

因着史湘雲是賈老夫人的侄孫女，賈敏是賈老夫人的女兒，跟史湘雲也算有些關系，加上史湘雲嫁的又是賈寶玉。因此，賈敏便到史家給史湘雲添妝，林黛玉也過來了。

林黛玉不是同情史湘雲，而是認為史湘雲手上的銀錢要是不夠，以後怎麽站得住那塊破石頭。她給了史湘雲五百兩銀票，只道，“這銀錢可是給你的，不是給那塊破石頭的。女人，還是得多為自己考慮一點，否則自己的銀錢到了誰的肚子裏都不知道。”

賈寶玉可是有通房丫鬟的人，襲人還懷孕了。日後，賈寶玉身邊必定還有其他人。那時候，就得看史湘雲能不能穩得住，別把自己的銀錢填補給賈寶玉的妾室，那才可笑。

史湘雲沒想到賈敏和林黛玉會過來，但她們給了東西，她還是收下了。

她沒有那麽多銀錢，嫁妝也不是特別好。等到要嫁人了，史湘雲便希望東西能多一些，她本以為這些人都不可能給她東西，沒想到她們還是給了。

別說賈敏跟林黛玉，就是賈元春也過來了。

“寶玉是個渾人，你日後可要小心些。”即使賈寶玉是賈元春的親弟弟，可是賈元春依舊不看好賈寶玉。

對于親弟弟的所作所為，賈元春覺得很可恥，婚前有通房丫鬟沒什麽，但不應該在婚前讓通房丫鬟懷上孩子。懷上孩子後，一碗藥打了就是，可是呢，賈寶玉卻要讓襲人生下孩子。

賈元春是因為夫家張家跟史家有些親戚關系，這才過來添妝的，否則她是賈寶玉的親姐姐，也不可能出現在這兒。

這一天，史家來了不少人給史湘雲添妝，雖然史湘雲的脾氣不怎麽好，但是史湘雲攤上賈寶玉這個廢物東西，确實挺讓人同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