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敬茶

在史湘雲跟賈寶玉成親這一天, 襲人待在榮慶堂, 沒能過去找賈寶玉, 沒能過去瞧上一眼。襲人內心心酸，站在房間門口往外看，正好被鴛鴦瞧見了。

“瞧什麽呢。”賈老夫人特意讓鴛鴦過來瞧着襲人, 就怕襲人在賈寶玉和史湘雲成親的這一日做出一些事情來，怕晦氣。

“二爺今日要成親了吧。”襲人微微皺眉，臉上沒有笑意, 她笑不出來。她到底還是希望賈寶玉娶的是她, 可就是因為她是丫鬟出身, 根本就不可能嫁給賈寶玉，就只能成為妾室。

等到史湘雲和賈寶玉成親後，她才可能被一定小轎子擡過去。又因為史湘雲和賈寶玉新婚燕爾, 她可能還得在榮慶堂待一段時間。

襲人的心情又怎麽可能好起來呢，懷孕後，她一個人被留在榮慶堂這邊，而賈寶玉卻搬了出去。她難免就想到自己的身份，想到要是自己不是丫鬟，那麽她就能嫁給賈寶玉為妻了。

“站在這兒，你也瞧不見。”鴛鴦看出了襲人臉上的落寞, 可是襲人已經懷了孩子，還落寞什麽，“襲人，雖然你以後能成為二爺的妾, 但你還是得看清楚自己的身份。”

鴛鴦不想襲人一步錯步步錯，襲人現在看着是好，可等到襲人生下孩子後，襲人跟賈寶玉怎麽可能還跟以前那麽好呢。

“什麽身份，丫鬟嗎？”襲人看向鴛鴦，“是啊，我是一個丫鬟，低人一等的丫鬟。”

襲人怎麽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就因為她是丫鬟，所以她得去拼，不能等好處從天上掉下來。

她是伺候過史湘雲，可是史湘雲不是一個好脾氣，要是只是當丫鬟伺候史湘雲還好，可要是同史湘雲一同伺候賈寶玉，那性質就不一樣了。

因此，她想要先懷孕啊。襲人怕到時候要是過去了，等到時候懷孕了，史湘雲一生氣，她就可能保不住孩子。

“之前，大老爺跟老夫人要你，要不是老夫人不給，你現在不也成了大老爺的妾室了嗎？”襲人看向鴛鴦。

鴛鴦以前認為賈赦是一個爛人，認為賈寶玉是個好的。可時間長久了，她便發現賈寶玉比賈赦還不如，跟多個丫鬟有牽扯，襲人更是直接懷孕了。

這讓鴛鴦的認知受到了沖擊，但也不是太大的沖擊。只當認清了這些富家公子哥，賈赦是那樣，賈寶玉也是那樣，而賈寶玉比賈赦更加不如。

至少賈赦明白他那就是好色，而賈寶玉呢，卻披着一層皮，什麽姐姐妹妹的，女兒家是不同的。本質卻沒有什麽差別，這樣的人物真真是讓人不喜歡。

哪怕賈老夫人寵着賈寶玉，認為賈寶玉好，可是鴛鴦已經看明白，她就是伺候賈老夫人的命，至于嫁人，她沒想，不想被随意配了人。

“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鴛鴦已經明白了，像她們這樣的人拒絕也好，沒拒絕也罷，下場都好不到哪裏去。要麽留在主子身邊伺候，要麽求主子恩典，可是求主子恩典，不一定就能嫁個好的。

賈老夫人問過她，鴛鴦不願意嫁人，便留下來。賈老夫人向來不喜歡身邊丫鬟年紀太大，早些年倒是換的多一些，這幾年倒是沒怎麽換身邊的丫鬟了。這都是因為大房二房分家了，賈老夫人跟大房的關系又不是十分好。

“要真是過去的事情，那麽你怎麽避着大老爺呢。”襲人可不認為那都是過去的事情，要是真的過去，鴛鴦就不可能一直待在榮慶堂，很少去邢夫人那邊，就是怕遇着大老爺。

要襲人說，那是大老爺看不上鴛鴦了。鴛鴦現在只是一個沒有什麽用的丫鬟，賈老夫人的年紀已經這麽老了，鴛鴦的年紀也大了些，大老爺完成可以去找更加年輕的女子。

大老爺現在也不怎麽關心賈老夫人這邊，綜合各方面因素，鴛鴦之于大老爺就是無用的存在。

也就是鴛鴦自己還把自己當成一回事情，認為大老爺還惦記着她。

“是，我是避着。”鴛鴦道，襲人以前可不會說這些話，看來是襲人懷了身孕，心大了，自以為她自己跟過去不一樣了，竟然跟她這麽說話。

鴛鴦看到襲人眼底的不屑，襲人現在算是半個主子，而自己是丫鬟。鴛鴦見襲人這樣，卻不看好襲人，不管襲人怎麽自大，對方都是一個丫鬟，從丫鬟爬上主子的床的。

賈寶玉那樣的能讓一個丫鬟爬上他的床，就能讓第二個丫鬟爬上他的床。何況賈寶玉又娶了史湘雲，襲人算是背叛了史湘雲，日後，那史湘雲又如何可能對襲人好呢。

哪怕史湘雲早早就知道襲人遲早要成為賈寶玉的房裏人，鴛鴦沒有再說那些掏心窩子的話，因為沒有必要跟襲人說了。想來襲人也不在意那些事情，襲人現在想的就是早早生下孩子吧。

“老祖宗的年紀這麽老了，鴛鴦你還是得為你自己考慮才是。”襲人道，“這麽一直跟着，要是等她……你該怎麽辦？”

“再說。”鴛鴦暫時沒有其他的想法，就想好生跟在老夫人身邊做事情。

鴛鴦明白要是賈老夫人去了，只怕他們這些丫鬟奴仆好過不到那裏去，不是被分配到其他地方，就是被發賣出去。鴛鴦可不認為王熙鳳會給她沒有銀子，遣散他們，天底下哪裏有那麽好的事情。

畢竟他們以前一直向着賈老夫人，對大房不怎麽好，還給過他們臉色瞧。

早些時候，就是賈琏這等人都還得讨好他們的。那時候，鴛鴦這些人也都非常有面子，府裏上下哪個敢對他們不好的。可自打大房和二房分家後，這一切就變了。

正是經歷了那些事情，鴛鴦才越發明白他們以前都錯了，賈老夫人寵着二房，他們确實應該捧着二房，可他們未免讓大房太過難堪。讓做主子的讨好他們做奴才的，就為了讓他們這些丫鬟在賈老夫人面前說話。

鴛鴦明白大房的人必定會想着這一點，認為主子過的還不如奴才。如今，大房的人當家做主了，見着他們這些人，态度就沒有以前那麽好，甚至相當冷淡。

別說她感覺到了，榮慶堂的其他丫鬟奴仆也感受到了。可是他們沒有任何辦法，除非向大房投誠，可是他們沒有砝碼，又怎麽投誠呢。

“別再說，等日後再說，你的年紀可就大了。”襲人低頭看向小腹，“我這樣的，雖然是二爺的通房，等日後，是姨娘。可這也算成了主子，不再是丫鬟。”

襲人想着自己的娘家，這些年，賈寶玉把銀果子等物交給她管，她便拿了一些回家裏去。家裏這些年好過許多了，她不可能再灰溜溜地回去，她要繼續待在賈寶玉的身邊，過着好日子。

“你就好好地養着吧。”鴛鴦見襲人如此，便想着對方也不可能太過難過。

襲人要的不過就是當賈寶玉的姨娘，成為主子。只是現在是這樣，以後呢？只不過襲人有賣身契，不是良妾，也不可能被扶正。

另一邊，賈寶玉正熱熱鬧鬧地迎親，他心裏想着有雲妹妹在，那麽他就不用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等雲妹妹進門，那些事情就能交給雲妹妹。

史湘雲上了花轎，進了賈寶玉的家門。史湘雲如願嫁給了賈寶玉，如願嫁給了她一直心心念念的愛哥哥。

這個晚上，史湘雲跟賈寶玉過得極為爽快。一個想着嫁給心上人，一個想着有人管家了。

等到第二天早上，賈寶玉跟史湘雲也沒有去賈政那邊，賈寶玉沒有這個心思，而史湘雲也沒想到要去二房那邊敬茶，只想着這邊宅子就只有她跟賈寶玉兩個主子，那麽他們就沒有必要那麽講究。

然而，王夫人和賈政一早就在等着了，等賈寶玉和史湘雲過去。可是他們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等到人，等得賈政都要氣得甩袖離開了。

“人呢？怎麽還沒有過來？”賈政心情非常不好，他這個當父親的，一直坐在這邊等着賈寶玉他們，而賈寶玉他們在這時候還沒有過去。

“莫不是睡過頭了？”王夫人只能這麽說，她可沒想着為加吧與說好話，“估計他們住在那邊，沒想着過來吧，這都有可能。這些年來，賈寶玉就沒有主動過來幾次，今天忘記過來了，那也正常。或許他們去老祖宗那邊了。”

賈政聽到賈寶玉和史湘雲可能去賈老夫人那邊，表情才稍微好一點，讓人出去看看，看看賈寶玉和史湘雲是不是去了榮慶堂那邊。

榮慶堂，賈老夫人也在等着賈寶玉和史湘雲，她以為這兩個人會過來給她請安，卻沒有想到等了半天，都沒有見到人影。

“他們人呢？”賈老夫人問身邊的鴛鴦。

“許是起晚了一些吧。”鴛鴦對賈寶玉還有一些了解，她認為賈寶玉極有可能不是睡過頭，而是不知道要帶史湘雲給長輩敬茶。

雖然說史湘雲跟賈家原本就是親戚關系，可是這成親和沒成親，這又不一樣。新人新婚第二天，就應該給長輩敬茶。

“是去二房那邊了嗎？”賈老夫人又詢問，賈寶玉和史湘雲要是先去二房那邊，那也是有可能的。

“不應當。”鴛鴦道，“您是二爺的祖母，這些年，又跟着您，他必定先想到您。不如這樣，奴婢讓人過去瞧瞧吧。”

“那便這樣吧。”賈老夫人點頭，讓人過去瞧一瞧也好。

賈老夫人到底不大放心賈寶玉和史湘雲，賈寶玉是她寵在手心的，而史湘雲父母雙亡，只怕也不懂得這些規矩。別說宮裏的嬷嬷教導過史湘雲，可是賈老夫人卻覺得史湘雲有時候反而比以前更加沒有規矩。

而賈寶玉跟史湘雲确實醒來了，用過早膳後，他們便在院子裏玩耍，根本就不知道要去給長輩敬茶。

等到二房和賈老夫人身邊的人過來後，史湘雲跟賈寶玉才幡然醒悟，原來成親後，還得給長輩敬茶的啊。

于是史湘雲和賈寶玉便跟賈老夫人的人走了，至于二房那邊的人卻被他們忽略了。

二房的人只好回去，告訴賈政和王夫人實情。說是賈寶玉和史湘雲根本就不知道要給長輩敬茶。又因着賈老夫人那邊派人去請了，賈寶玉和史湘雲便先去榮慶堂了。

“既然他們不願意來，那就不來吧。”賈政不想再等下去，也不想看到那塊糟心的破石頭。

一點規矩都不懂得，一早起來就在那邊玩耍，不懂得要請安敬茶。哪怕他們沒有住在一塊兒，但是公公婆婆在，新媳婦就應該過來敬茶的。

賈政這一次真的甩袖離開，對賈寶玉極其氣憤，這麽不懂規矩的人，怎麽就是他的兒子呢？面子裏子都丢了，要是讓外頭的人知道賈寶玉和史湘雲沒有過來敬茶，讓他這個做父親的臉往哪裏擱啊。

那些人必定要說賈寶玉是大房的兒子，不是他賈政的兒子。

賈寶玉一次又一次讓賈政處于流言中心，賈政心累，這樣的兒子怎麽就不是別人的，要是他的呢。

王夫人見賈政氣憤地離開，沒有上前勸說賈寶玉，一個沒用的破石頭而已，賈政對賈寶玉越失望越氣憤，那麽賈政就越關注賈蘭，那麽她也就放心了。

這個家是賈蘭的，不是賈寶玉的，更不可能是那個庶子的。王夫人早已經打算好，那就是讓賈蘭再賈政的面前多露露臉，表現好一些。

等史湘雲跟賈寶玉給賈老夫人敬茶請安後，都到了用午飯的時間，賈老夫人幹脆就留着兩個人用午飯了。

在他們用午飯的時候，襲人又走了出來。

“二爺。”襲人走到賈寶玉的面前，一手放在肚子上，“孩兒想您了。”

史湘雲見到襲人的時候，臉色就變了，今日是她跟賈寶玉成親的第二天。史湘雲一點都不希望別人打擾她跟賈寶玉相處，更不希望襲人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賈寶玉一聽襲人的話，便轉頭看向賈老夫人，“老祖宗，今日便讓襲人跟我一塊兒回去吧。”

“不行！”賈老夫人還沒有說話，史湘雲就道了，随後見賈寶玉看向她，輕咳一聲，道，“襲人到底是有身子的人，不宜搬來搬去。襲人在這邊住久了，只怕過去，一時間也住不過。我又才接手家裏的時間，只怕沒時間照顧她。愛哥哥，你也不懂得照顧她吧。”

賈寶玉遲疑，他還真的不知道怎麽照顧襲人，襲人的肚子漸漸大了。他們兩個人又不能住在一處，頂多就是讓丫鬟照顧襲人。

“我能自己照顧自己的。”襲人不是真的想搬過去，現在搬過去，只怕也不能讓賈寶玉跟史湘雲分離。而且要是她總讓賈寶玉過去看她，只怕史湘雲會不高興。

等她生活在史湘雲控制的宅子裏，要是史湘雲想讓她流産，那也極其容易。因此，襲人倒是想在榮慶堂多待一段時間，但是她還是說出那樣的話，因為她知道賈老夫人一定不可能讓她過去。

“襲人就先留下來，再住一段時間。”賈老夫人果然如襲人所想的那樣，沒有讓襲人跟着賈寶玉和史湘雲回去，“這都冬天了，再過一段時間，就該過年了。寶玉，你哪裏有時間照顧她，倒不如讓她待在這邊，你們夫妻兩個也能輕松一些。”

“那就聽老祖宗的。”賈寶玉點頭。

“襲人到底是丫鬟，肚子裏的孩子是庶出的，你跟湘雲還是得加把勁兒，生個嫡子。”賈老夫人最近不大喜歡襲人，因此，她故意當着襲人的面前說出這些的話。

襲人坐在一旁，卻也不敢說什麽。賈老夫人能讓她坐下吃飯，這已經是極大的體面了。沒瞧見史湘雲見她坐下來，臉上的表情都變了麽。

史湘雲确實非常不高興，這個襲人倒是有能耐，那麽快就懷上身孕，這一會兒還得到賈老夫人的允許坐在這邊。史湘雲覺得非常膈應，明明自己才跟賈寶玉成親第二天，就遇上這樣的事情。

她以後必定要處理襲人，不能讓襲人踩在她的頭上作威作福。

襲人就只是一個賣身的下人，誰給她那麽大的勇氣，竟然敢對她這個正室那麽無禮。史湘雲記着襲人了，一個在她和賈寶玉沒有成親之前就挑釁她的人，卻沒有一直留着對方的必要，就算留着，那也得讓對方明白她的厲害，讓襲人凄凄慘慘地過日子。

等他們用過午飯後，襲人又眼巴巴地看着賈寶玉，賈寶玉便道，“我送你回屋吧。”

“湘雲在我這邊坐坐。”賈老夫人留下了史湘雲，而讓賈寶玉跟襲人一塊兒離開。

賈寶玉和史湘雲一塊兒離開後，賈老夫人這才緩緩地道，“湘雲啊，這些年，你經常來這邊，我也是看重你的。只是老祖宗的年紀老了，就想抱一抱寶玉的孩子。”

“是。”史湘雲一聽賈老夫人這話，怎麽可能還不明白。賈老夫人就是要她忍着一點，讓她別在這時候對襲人動手，“她要生便生吧，等她生了，再過去就是，也省得她擔驚受怕，怕我害了她肚子裏的孩子。”

賈老夫人臉色微變，史湘雲說的哪裏是襲人，分明就是說她這個老婆子不放心史湘雲，怕史湘雲對襲人動手。

“好了，這一段時間，你正好跟寶玉好好處着，新婚燕爾，就不該讓別人打擾了。”賈老夫人話裏話外都是她為他們小兩口考慮，“鴛鴦，把東西拿過來。”

鴛鴦拿過來一只玉镯，賈老夫人拿起玉镯就戴在史湘雲的手腕上。

“我的年紀老了，不适合戴這麽嫩的。”賈老夫人輕拍史湘雲的手，“你跟寶玉成親了，就好生過日子。別去想那些事情。”

“這可不是我想不想的問題。”史湘雲心裏不爽，“今日，那襲人便直接過來了。她就不能過幾日嗎？”

“別氣了。”賈老夫人早就知道史湘雲的脾氣，史湘雲就不是一個喜歡吃虧的人，對方的嘴巴也總是這樣，有什麽話就說什麽話。

“要是讓我別氣，那老祖宗就把襲人的賣身契給我吧。”史湘雲道，“既然她是愛哥哥的房裏人，那麽她總得聽我這個主母的。可是如今，我竟拿她毫無辦法。”

賈老夫人沒想到史湘雲竟然要襲人的賣身契，她以為史湘雲頂多就是嘴巴上說說而已，哪裏有那麽多事情。

“老祖宗不會不肯給吧？”史湘雲再一次問道。

“你要，便給你吧。”賈老夫人琢磨着，襲人暫時住在榮慶堂，史湘雲也不能拿襲人如何。等襲人生下孩子後，史湘雲想怎麽辦便怎麽辦吧。

如今，賈老夫人是極其不喜歡襲人，那一日襲人竟然讓賈寶玉在賈敏面前說那些話。她還指望着等她老去後，讓賈敏護着賈寶玉呢，襲人一點事情都不懂，只怕襲人再跟在賈寶玉的身邊，賈寶玉也不可能變好，甚至變得更差了。

賈老夫人雖然有意把賈寶玉養廢，可是她又覺得賈寶玉不可能那麽差勁，一定他身邊的人帶壞了他。襲人可不就是沖在最前面的那個麽，哪怕襲人曾經是賈老夫人身邊的人都沒有用。

史湘雲聽到賈老夫人這話，這才笑了，“那孫媳婦就多謝老祖宗了，既然愛哥哥在陪着襲人，那我便在這邊多坐坐。”

等到傍晚的時候，史湘雲和賈寶玉才從榮慶堂離開，他們自然就不可能再去二房那邊。

“愛哥哥，本來是要去母親和父親那邊的。”史湘雲和賈寶玉回到家裏後，便對賈寶玉道，“如今，是去不了了。”

“不去了，不去了。”賈寶玉揮手，想到父母那邊，他就覺得屁股疼，怕過去了，賈政打他。

父親那個人就喜歡考他學問，他今天沒有跟史湘雲過去，只怕要受罰的。賈寶玉可不想受罰，便想着就這樣吧。

“明日也不去了？”史湘雲皺眉，這可不是好事。

雖然史湘雲也不喜歡講規矩，可是她現在嫁給了賈寶玉，要是沒有過去敬茶，就好像她的身份沒有被承認一般。

“你要去，就自己去吧。”賈寶玉躲避，怕挨罰。

“若不是你今兒要陪着襲人，還陪了那麽久，又怎麽會錯過時間。”史湘雲絞着手裏的帕子，不說是他們早上都在玩了，只說賈寶玉一直陪着襲人不願意走。

“你們都不提醒我。”賈寶玉嘀咕，他之前還沒有感覺，回來後，想到可能要被懲罰，便怕了。

“怎麽提醒你，要是我說了，只怕要被說拈酸吃醋了。”史湘雲不悅，“愛哥哥，你要留着襲人便留着，要她生下孩子就生下，我可說什麽了嗎？今兒，我怎麽去說，老祖宗讓你陪着襲人，我若多說一句，那就是錯。”

賈寶玉本就是憐香惜玉之人，如今見着史湘雲眼睛紅紅的，便心疼起史湘雲，“明日，明日一定陪你過去。”

長寧侯府，賈敏聽聞賈寶玉和史湘雲沒去二房那邊請安敬茶，去了榮慶堂後，就一直待着，到了傍晚才回去。

這讓賈敏頗為無語，賈寶玉不懂得，史湘雲竟然也不懂得，真真是……讓她都不知道怎麽說好了，她也就是讓人看看而已，結果這才一天，外面就有閑言碎語了。

“娘。”林黛玉過來的時候，正好瞧見賈敏坐在湖畔嘆息。

“寶玉真是個無用的。”賈敏嘆息，“那湘雲竟然什麽也不知道，不知道要去敬茶。哪怕他們兩個人住在外頭，但這新婚第二天該做的事情都得做。”

“您又在關心他們。”林黛玉好奇，“您最近倒是時常關心他們。”

“等到過年後，你也得嫁了，我擔心啊。”賈敏擔心的不是賈寶玉和史湘雲他們，真正擔心的是林黛玉，“雖說你是公主，但該有的禮儀規矩，可要有，別像他們這樣。這才一天，就有人知道他們沒去二房那邊敬茶了。”

賈寶玉銜玉而生，即使賈寶玉現在沒有能耐，但還是有不少人關注賈寶玉。

賈敏想到賈寶玉那麽無用，便想着他們以後怎麽幫襯賈寶玉，幫襯什麽啊，幹脆讓賈寶玉在外面自身自滅好了。賈寶玉得罪了那麽多人，親生父母都不愛搭理他了，這樣的賈寶玉也折騰不出什麽大事情。

這樣也好，那麽皇家的人就當賈寶玉是塊破石頭，懶得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