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薛寶釵的決心

客廳裏, 薛蟠認為自己一定是聽錯了，盼兒姑娘怎麽可能說要跟着他妹妹呢，一定是聽錯了。

“盼兒姑娘, 你別怕。”薛蟠正了正色, “我妹妹她是個好的，不可能為難你。”

“是的，我找上公子之前, 便聽過薛姑娘的事情。”盼兒給薛寶釵拜了一拜, “姑娘，您別看盼兒長得豔麗了一些。像我這樣的，也就是因為長着一張好看的臉，才能在樓裏過得好一些，那些不好看些的，只能去伺候那些男子。盼兒不求別的，盼兒以前确實是官家女兒, 讀過書, 也懂得算術，請姑娘收留我。”

盼兒早就想過，薛家目前是薛寶釵在做主。別看薛夫人算是當家主母, 但是薛寶釵管外面的生意, 那就等于這個薛家在薛寶釵的掌管之中，薛蟠娶妻必定也要經過薛寶釵的允許。

也許表面上，只需要薛夫人同意，但實際上, 必定要薛寶釵看得上的。

盼兒沒想過要嫁給薛蟠，薛蟠本身就不是一個厲害的主，要是沒有薛寶釵幫襯，也不可能保留薛家現在的家産。

家裏一旦有人落難，身邊的人可不就是喜歡落井下石麽。盼兒都經歷過，她明白這一點，也不想去給人做妾。可要是實在沒辦法，為了逃脫牢籠，她也可能給人做妾。

在聽過薛寶釵的事情後，盼兒便想着薛蟠時常上樓裏，若是她能讓薛蟠贖買她出樓，她再見到薛寶釵，薛寶釵必定不想她這樣的青樓女子嫁給薛蟠做妾的。薛家需要的是能立得住的主母，而不需要妖豔的小妾。

而盼兒這樣的人不可能當薛家的主母，做妾的話，薛寶釵必定有怕薛蟠寵妾滅妻。

盼兒正好見着薛寶釵，跟薛寶釵表明态度。

如今，盼兒見着薛寶釵了，自然得說明，“姑娘年紀大了，只怕是要嫁人了，若是不方面處理外面的事情，可讓盼兒學着。”

她認為像薛寶釵這樣的人，即使嫁人了，對方也可以經營生意。只不過不再是給薛家做生意，而是薛寶釵自己的。盼兒要跟的是薛寶釵，而不是薛家。

薛寶釵沒想到盼兒竟然會說這樣的話，見盼兒說得那麽真誠，便道，“起來吧。”

“姑娘，盼兒不是跪在地上威脅您，也不是一定要您收留，若是您不喜歡我，只求您別發賣我，讓我從良，自己生活，這也可以。”盼兒怕薛寶釵不同意，畢竟自己是青樓女子。

薛寶釵抛頭露面本就被世人诟病，要是身邊再跟着一個青樓出生的女子，只怕世人更會去說薛寶釵。盼兒心裏都清楚明白，因此，才說了這一番話。

“起來吧。”薛寶釵嘆息，她想到了賈元春說的話，世人多對女子苛刻。可是世間女子又做錯了什麽，生來就比男子低一等，哪怕實力再強大，也是枉然，“既然你這麽說了，便跟着我吧。”

“妹妹。”薛蟠不可置信地看着薛寶釵，“盼兒可是樓裏來的。”

“英雄莫問出處，這女子，也一樣！”薛寶釵見着盼兒那樣，便不想多去苛責盼兒，對方只不過是為了逃離虎狼之地，“哥，如今，你便也知道了吧，樓裏的姑娘，哪裏有願意真心實意跟着你的，不過就是看中你手裏的銀錢，能贖買她而已。”

“姑娘說的不錯。”盼兒點頭，“公子倒也算是一個不錯的人物，否則盼兒也不可能選擇他。”

這算是誇贊嗎？薛蟠怎麽覺得盼兒在說他人傻錢多呢？

要說薛蟠不喜歡盼兒，那都是假的，要是不喜歡，他就不可能花那麽多銀錢贖買盼兒。要知道他手頭可沒有那麽多銀錢，當他花了那麽多銀錢的時候，還肉疼了呢，結果盼兒告訴他，她自是想通過他出青樓，壓根就沒想跟他在一起，而是通過他見薛寶釵。

薛蟠十分懷疑，要是薛寶釵能去青樓，盼兒姑娘一定不可能費那麽多功夫讨好他。

這讓薛蟠十分失落，他們不是兩情相悅嗎？

“哥哥。”薛寶釵見薛蟠如此失落，好笑地道，“要是盼兒沒想跟着我，而是跟着你，你真以為這樣就是好的了嗎？你還沒娶妻呢，要是找一個好一點的人家，對方要是知道你有一個樓裏出來的妾室，如何肯嫁給你啊。”

“姑娘說的極是，我們這些女子學的便是讨好男人的本事。”盼兒道，“既然出了樓，便不想着再進去，也不想去過苦日子。自然會巴着讨好公子的，若是還能生育，便是生了孩子跟正室對抗。若是不能生的，不是巴着讨好正室，便是讨好老夫人的。”

她們這些青樓女子都有過很多難忘的艱苦，因此，她們到了能舒舒服服過日子的地方，自然就不願意離開，必定想方設法留下來。而在後院，沒有寵愛的女子最不好過，要是沒有孩子，那更加難過，在這時候，她們又會有其他選擇。

所以說青樓女子不是不會争鬥，而是她們一直都在争鬥。在樓裏的時候，清倌可沒有那麽多，清倌都是要會些本事，才能賣藝不賣身。這也有競争，多少女子為了一個清倌位置翻臉不認人。

就算當上了清倌，也有彼此争奪生意的，想證明自己的實力，這才能得到老鸨的重視，才可能不那麽快被賣初丨夜。

盼兒沒有說出那些事情，沒好污了薛寶釵的耳朵。

薛蟠聽到盼兒的姑娘，他現在不禁想青樓的女子為什麽對他那麽熱情，不是因為他長得好，是因為他有錢吧。

怎麽能這樣呢，青樓的女子不就是希望有一個好的歸宿嗎？

薛蟠自認為長相還算英俊，他又是家裏的繼承人，各方面條件都很優秀。而薛寶釵呢，不是他說妹妹不好，可是女人不就是應該嫁人生子的嗎？薛寶釵到時候也要嫁人的，盼兒跟着薛寶釵也沒有什麽好的吧。

“哥哥。”薛寶釵見薛蟠一直呆呆地看着盼兒，便道，“你以後眼睛還是得放大一點，別什麽人都往家裏拉。要是真拉了一個不好的，有你後悔的。”

“不是。”薛蟠忙道，“盼兒跟了你，那我的銀子呢？”

銀子沒了，人也沒了，薛蟠能不傷心嗎？薛蟠再一次看向盼兒，“盼兒，你要不要再想一想，寶釵到時候也是要嫁人的。”

“盼兒早就想好了，我這等青樓女子，本就不是好出身的。哪怕我曾經是官家女子，可是一朝淪落到青樓，那就改變不了了。”盼兒十分清楚這一點，沒有人會因為她曾經是官家小姐就同情她，即使一開始同情她，也不可能同情一輩子，盼兒得為自己考慮，一輩子啊，不是一日兩日。

盼兒見薛蟠癡癡地看着她，便又說明白些，“若是我今日跟了公子，時間長久了，公子娶了妻子，又有了其他女人，盼兒的身份必定會被拿出來說的。到時候，公子已經厭倦了盼兒，盼兒到時候無寵，若是又沒有孩子，只怕日子更加難過。”

她不想貪圖一時的享受，而忘了一輩子的事情。這一件事情沒有那麽簡單，不是說嫁給薛蟠做妾就可以的了，日後還有很多事情。

盼兒想跟着薛寶釵，哪怕多做一些事情，日後再找一個差不多的，她能壓制得住的，那也是好的。要是再不成，生了孩子，便和離就是。而薛蟠這種的，若是她跟了他，便離開不了，只有被薛蟠踹了的份。

多少青樓女子從良後，最後又落魄的，多半是沒有看清楚自己的遭遇。總以為從良後，就能嫁一個好人家，能安安穩穩地生活。

可是事實上，又有多少青樓女子從良後能過上好日子的。

盼兒不想等日後後悔，倒不如一開始就做出抉擇。

“說得不錯，盼兒姑娘果然想得通透，你就留在我身邊吧，不用去給我哥做妾。”薛寶釵認為盼兒能這麽想最好，她沒有因為欣賞盼兒這一點，而讓盼兒跟着薛蟠。

要是真那樣，那就是害了盼兒，哪怕盼兒到時候生了孩子，又不是嫡子，庶出的，對薛家的發展沒有什麽用處，反而會造成手足相殘。而且，若是她今日對盼兒那麽殘忍，盼兒只怕會記恨于心。

若是自己，要是自己已經明明白白說出這些事情，別人還逼迫自己，自己必定不高興的，必定記仇，來日再折騰便是。

“唉。”薛蟠嘆了一聲氣，他算是明白了，盼兒就是想跟着薛寶釵，而薛寶釵也認可了盼兒，“算了，不過，妹妹，你是不是可以把盼兒的贖身錢給我？我這手頭……”

本來以為贖買一個美人回來，就有美人相伴。如今，美人跟了妹妹，那他怎麽辦？

“就當買一個教訓吧。”薛寶釵不打算給薛蟠銀錢，“要是今日給了你那些銀錢，那你下一次是不是又要帶回來一個？”

“不帶了。”薛蟠看了一眼盼兒，這一次買人都買成這樣了，下一次還沒什麽人啊。

美人呢，就在樓裏看看就是了，薛蟠感慨，反正買回來不是跟了妹妹，就是跟了自己，要是跟了自己，妹妹又不高興，還不如不買呢。

他現在是人財兩空，人都跟了妹妹，妹妹卻不打算給他銀錢。

“成了，下一次別這樣。”薛寶釵道，“今兒，我去了一等将軍府那邊，早晚讓表姐他們幫着看看，有沒有适合你的。哥，你不立起來，嫂子也得立起來，如今，不比以前了。”

“不還是有你嗎？”薛蟠道。

“哥哥剛剛不是還說，妹妹我是要出嫁的，怎麽這一會兒又說這樣的話。”薛寶釵無奈，“即使我未出嫁，日後，只怕也不能管着家裏的生意，就由薛蝌堂弟幫襯你。”

薛寶釵心裏已經下定了決心，按照賈元春說的做。這世間，多少女子飽受苦難，她既然已經踏出一步，為何不走遠一點，多幫襯一些人。

既然做了決定，那麽她就不能再繼續經營家裏的生意，兩邊得徹底分開來。因為母親一定不希望她用家裏的銀錢做那些事情，而薛寶釵自己也不想用家裏的銀錢，因為薛家還得繼續發展下去。

“妹妹。”薛蟠微微皺眉，妹妹今天似乎不大對啊。

“我去找媽媽，你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吧。”薛寶釵跟薛蟠說完，便看向盼兒，“盼兒，你先跟莺兒下去，先稍作休息，晚一點，再說其他的事情。”

“是，姑娘。”盼兒扶身，見薛寶釵這是打算留下她，她松了一口氣。只希望能做一些事情，而不是一直待在內宅了，給人當妾，那真的是下下策。

盼兒離開後，薛寶釵見薛蟠不時看向盼兒的身影，伸手在薛蟠的眼前揮了揮，“回神了。”

“不惦記你的人，不惦記你的人。”薛蟠嘀咕。

“哥哥，不是做妹妹的要說你，你也知道家裏是個什麽樣的境況。”薛寶釵無奈，“我們家裏就剩下孤兒寡母，大房是這樣，二房也是這樣。你當寶琴妹妹為什麽要那麽快就嫁出去，因為家裏沒有一個撐得起的男人。遇見一點事情，就只能想辦法自救。”

要是家裏的人再能耐一些，哪怕是商人，要是有能耐一點，也不至于太過被動。就算被動，也不可能這麽快就讓薛寶琴出嫁，那麽趕時間。

這一段時間，外面的人沒少說薛寶琴的不是的，說薛寶琴是不是毀了名聲。

也許薛寶琴不是官家千金，大街小巷的人也就是說幾句，沒有一直說下去。可是每每想到這一件事情，薛寶釵就覺得內心難過，他們家怎麽就到了這一個地步，歸根到底，就是不夠強大，不夠強大，就只能任由別人欺負。

薛寶釵不希望薛家日後還是這樣，薛蟠要是不立起來，沒有本事，那麽以後就只能讓別人欺負了。

“哥哥，你當妹妹愛說你嗎？一次又一次，說你的時候，妹妹也心痛。”薛寶釵的手捂着心口，“今日，跟姐妹們一起聊聊，我便覺得我的身上壓着太多太重的東西了，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沒人靠山，得自己去找，卻又怕太過麻煩別人，靠不住啊。”

他們的娘舅王子騰根本就不可能幫助他們這些事情，薛寶釵也沒有辦法去求王子騰，因此，只能找更遠的關系。找更遠的關系，這心裏的感情就更加不一樣，總覺得要對人家好一些，再好一些，那麽人家才不可能随意扔了她。

“就好比我時常去安樂公主府，安樂公主确實是一個不錯的人，可是她再不錯，我也是怕的。”薛寶釵道，“哥哥，你日日在家裏享受，也不用擔心家裏的生意，哪裏明白這些事情。今日，我便跟你說了吧，我現在是不想嫁人，卻也不打算管家裏的生意了。”

“什麽？”薛蟠聽到薛寶釵說那些事情的事情，內心難過，可是聽到後面，就覺得不對味了。

“若是我一直管着家裏的事情，只怕你更不能立起來了，只想着還有我這個妹妹。”薛寶釵道，“要是我不嫁人，家裏的名聲只怕更不好聽。我想過了，我想投靠安樂公主，哪怕是做她身邊丫鬟也好。”

“不是，妹妹，你不會是受了盼兒的影響吧？”薛蟠睜大眼睛看着薛寶釵，“盼兒投靠你，你投靠安樂公主？”

“算是吧。”薛寶釵點頭，“我已經下了決心，一會兒便跟媽媽說個明白。”

薛蟠看着薛寶釵離去的身影，心很疼。自己是不是太沒用了，讓妹妹做得那麽辛苦，還到了這個地步。薛蟠的眼睛紅紅的，他平日最疼這個妹妹了，可是現在看着薛寶釵如此，他便覺得自己做得不夠好，沒有真正保護好薛寶釵，而讓薛寶釵過得這麽痛苦。

薛寶釵到了薛夫人的院子，便跟薛夫人說明了事情，“媽媽，我已經決定了，暫時不嫁了，想跟着公主。”

“公主說的？”薛夫人皺眉，她沒想到女兒去了一趟一等将軍府，便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不是，是我自己的決定。”薛寶釵道，“雖然說公主還不知道，但是我相信，她一定會認同女兒的想法。”

“為了幫襯那些孤苦伶仃的女子，還是為了你自己？”薛夫人沒想到女兒會這樣，這讓她感覺是不是自己逼女兒到這等地步，“因為我讓你不要再管生意，逼着你嫁人嗎？若是你……”

“跟這些事情沒有絕對的關系。”薛寶釵打斷薛夫人的話，微微搖頭，“媽媽該知道我本就不是尋常的閨中的女子，有自己的主意。您瞧，元春表姐現在過得看似好，可是她之前在宮裏也是步步為營；再看看探春，探春是庶女，一心想往上爬，如今卻落得生死不明的地步。”

“你跟她們不同。”薛夫人拉着薛寶釵的手。

“是不同，實際上，我比她們的身份還不如，比探春這樣的官家庶女都不如。”薛寶釵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我不過就是一個商戶之女，士農工商，商人最末等，我是商戶之女，還不如商戶之子。就算是嫁人，除非嫁給商戶，否則去尋常的人家，只怕人家還嫌棄我是商戶之女。”

薛寶釵說的有一些誇張，不是一般的人家都嫌棄商戶之女的，只是這一刻，她必須再薛夫人面前說這些話。哪怕說嚴重一些都好，她現在不想匆匆忙忙地嫁人，與其日後過得不好，倒不如盡早斬斷孽緣。

若是日後有緣，必定也能找到一個合心意的。

薛夫人眼睛微紅，聽着女兒的這些話，她何嘗不明白這一點呢。她當初也算是官家的女兒，可是薛家有錢，她便也嫁了。嫁了之後，才發現一切不如她想的那麽好，商戶到底是商戶，再有銀錢，地位也沒有那麽高。

哪怕一些小官确實會對皇商好一些，可是皇商也是商人啊。特別是他們現在還不是皇商了，就是普通的商人。

商人重利輕別離，就算沒有離別，夫君也時常關注外面的生意，日也忙，夜也忙。

“寶釵啊。”薛夫人有些哽咽，輕輕地拍着薛寶釵的手背，卻不知道說什麽好，“要是不想嫁了，就不嫁了，不用這樣。”

“媽媽，不是我覺得家裏對我不好，而是我不想當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子。”薛寶釵道，“雖然女子不能為官，但是我想，既然我抛頭露面做生意了，那也要不同一些。若是我跟在安樂公主身邊，日後，哥哥要是遇見什麽麻煩，我也能幫襯一二。”

“可是……可是……可是安樂公主不是還不知道你要……”薛夫人說不下去，總不想見薛寶釵那麽辛苦。可她也明白這一切都是他們造成的，都是因為薛蟠無用，才要薛寶釵在前面頂着的。

這時間一長，便成了這個樣子，薛夫人怕薛寶釵跟着林黛玉，也不見得就好。林黛玉是公主，哪怕林黛玉時常讓薛寶釵過去一塊兒玩耍，還有賈迎春、賈惜春她們，可是她們的身份地位到底不一樣。

“事在人為。”薛寶釵堅定地道，“我信安樂公主，相信她的為人。”

薛寶釵相信安樂公主一定會認同她的，安樂公主的想法跟時下的人不大一樣，就比如林黛玉不會去說史湘雲有什麽不是，反而認為史湘雲那樣的做法不錯，別人都那麽說了，又何必矯情。

一時被說，一世輕松，只要別在乎世人看法，好好生活，便也沒有什麽問題，端看個人。

薛寶釵便也想着林黛玉對女子的一些出格的行為那麽認同，這是不是說明林黛玉也不是不拘一格的人。從林黛玉的所作所為來看，可能是因為林黛玉是公主，即使公主出格了，也沒人去說公主什麽。

那麽她最好的做法，就是跟着安樂公主。安樂公主身邊有太上皇，太上皇的身體還健朗，太子也對安樂公主也不錯，上一代帝皇，當今陛下，下一代的儲君，他們都對安樂公主那麽好，那麽她就大有可為，沒有必要被眼前的一些事情束縛。

薛夫人自知是勸說不了薛寶釵了，便道，“你哥哥他……”

“他總得自己學着如何管理那些生意，若是我一直幫扶着，那麽他便不能成長起來。”薛寶釵道。

最終，薛夫人張張嘴，沒有說什麽，沒有再阻止薛寶釵。

等到第二天，薛寶釵便到了安樂公主府門外，求見安樂公主，她還帶着盼兒。她昨晚跟盼兒談過，見盼兒也是一位有學識的姑娘，只是家道中落，父兄又犯了錯，被打入大牢，她才被人賣進青樓的。

既然盼兒有那般先進的想法，薛寶釵便也不阻攔，只問對方在不在乎世人的看法。

盼兒只道：我本就是青樓女子，還有什麽會比這點更不好呢，我早已經沒了名聲。

若是能幫襯一些孤苦的女子，盼兒願意去做。她不想讓其他女子跟自己一樣，最後被賣進青樓，還有一些女子不是被賣進青樓的，而是活不下去，只好進了青樓。

有的女子不想死，想着與其死了，不如賴活着。哪怕在青樓，哪怕名聲不好，可是她們還是想活得長久一點。

這世上，女子很難找到什麽事情做，就只能去大戶人家做丫鬟。可是大戶人家也不是什麽樣的人都要的，做丫鬟也是有選擇的。

青樓哪裏有那麽好去的，女子沒了名聲，又怎麽可能過得好。盼兒待過青樓，明白青樓的苦，有的女子就是被騙去青樓的，以為青樓能吃飽飯，不用餓肚子，到最後還不是被逼着做各種事情。哪怕有些青樓對女子還不錯，只不過到底是少數。

林黛玉讓薛寶釵和盼兒進去了，當她看着她們跪在她的面前，說要做生意幫襯那些孤苦的女子時，林黛玉笑了。

她一早就知道薛寶釵是一個聰慧的女子，哪怕在逆境，薛寶釵也能過得好。這些年，薛寶釵不就把薛家的生意做得很好嗎？在看了劇情書後，竟然還敢出現在她的身邊，也不怕她是看了劇情書的。

林黛玉欣賞薛寶釵這個人，哪怕很多《紅樓夢》裏的林黛玉的粉絲不喜歡薛寶釵，她還是欣賞薛寶釵。只因為局外人與局中人的關系，她不是真正的林黛玉，因此，看得明白，各自為營而已。

“走南闖北倒是不需要，這些事情有其他人做。”林黛玉看着薛寶釵和盼兒，雖然這兩個也不算是嬌滴滴的女子，性格都比較剛強，可是讓女子去那些艱難的事情，到底是為難她們了。

露宿野外，日曬雨淋，甚至還要面對劫匪。

林黛玉舍不得，與其讓她們去經歷這些事情，倒不如去做一些更有意義的事情。

“不，請公主讓我們走一次。”薛寶釵堅定地道，“走一次，便知道有多麽艱難，知道有多麽艱苦。若是只是聽說的，沒有路上的見聞，只怕以後遇見類似的人和事，便不能看的明白。”

“民女也想去走一遭。”盼兒附和，态度也十分堅定。這是有意義的事情，為什麽不去做呢？

“那本宮便成全你們！”林黛玉點頭，她現在是公主，她們依靠的是公主，那她就當她們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