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姜遠趕到醫院的時候,戎松岳正巧從急診室裏走出來。他左手綁着繃帶,對上姜遠的視線停頓幾秒,“你怎麽過來了?”
“怎麽弄得?”姜遠走到戎松岳身邊,抓住他的手腕仔細打量。傷口位于掌心,白色的紗布泛着淡淡的粉紅色,“疼嗎?”
戎松岳抽回自己的手,轉身朝着醫院大門走去,“你怎麽一副哄小孩子的樣子?”
“到底怎麽弄的?”姜遠跟着他的腳步向外走,“問你話呢。”
“…”戎松岳回頭看了姜遠一眼,目光中有很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最終,他只是淡淡道了三個字,“沒怎麽。”
姜遠輕輕咬牙上前一步,“我送你回家。”
“…”戎松岳還是不吭聲,轉而拿出自己的車鑰匙遞給姜遠。
一路上相對無言,戎松岳坐在副駕駛座上來回動着手指,像是在确定沒有傷到筋骨。姜遠從後視鏡瞥向他的側臉,接着紅綠燈停車的檔口清了清嗓子開口道,“你晚飯想吃什麽?我等會兒訂。”
戎松岳側頭看向姜遠,不輕不重張嘴道了一句,“不用了,等會我到家,你就忙自己的去吧。”
“…”姜遠閉了嘴,心裏惦念着戎松岳手上的傷痕,實在不好再說什麽。
到了家門口,戎松岳下車接過鑰匙便朝着電梯方向轉身。姜遠跟在他身後,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
戎松岳回頭瞅了他一眼,敢情這姜大公子還有這一招?耍起無賴絲毫不覺難為情?“你快回去吧,”戎松岳說得平淡,不與他置氣還是一副可有可無的架勢,“我想上去休息了。”
“今天你電話裏還說想我呢…”姜遠上前一步故意攬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按下電梯沒給戎松岳思考的空間,“我不能讓你白想我。”
“…”戎松岳勾着嘴角嗤笑,笑姜遠這幅孩子樣,更在笑他做這無用功很不劃算。
姜遠随着他上樓,随着他進家門,可這過程中戎松岳一個字都沒再開口說過,似乎有意将沉默留給姜遠。
關上房門後打開燈,戎松岳走到餐桌旁用沒有受傷的那只手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他端着杯子喝了一口後擡頭與姜遠對視,似乎在等後者先行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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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手…”姜遠終是耐不住這低氣壓,率先捅破了這層窗戶紙,“Jaxx弄傷的?”
“…”戎松岳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沉默片刻後移開視線,“我自己不小心弄傷的。”
簡單的幾個字聽在姜遠耳朵裏引起一陣焦躁,“你糊弄誰呢?我剛剛看了你的就診單,傷口是疑似水果刀的利器造成的。你自己怎麽能不小心在片場被刀子劃傷?”
“你着急什麽?”戎松岳拉開凳子坐下,微微仰頭看着姜遠道,“我答應了Jaxx不跟你見面…我看他挺在乎你的,我也算成人之美。”
姜遠一怔,他出來玩兒也有幾年的時間了,不管什麽年齡、什麽身份,沒見誰再一再二将他拒之門外。戎松岳讓他‘姜家少爺’這身份不怎麽好使,更讓他姜遠本身處處碰壁,“你答應的這麽快,怎麽不問問我的想法?”
“…”戎松岳無奈搖頭,端着水杯又喝了一口水,“他拿一把刀指着我說要毀了我的臉,我不答應難不成跟他說你等我先問問姜遠?”
姜遠擡腳靠近他幾步,低着頭居高臨下,“你很少這樣叫我的名字…”
“行了,別在我這兒耍嘴皮子,”戎松岳側頭移開視線,沒有留下一絲可乘之機,壓根不讓姜遠把話題帶偏,“你快回去吧。”
戎松岳周身散着冷氣,姜遠的印象中只有在雲雨的時候才能感覺到熱度,平日像是有一層厚厚的屏障将所有情緒都隔絕開來。姜遠再一次想起戎松岳喂貓的照片,眼中的柔光帶着熔化冰川的可能性,什麽時候他才能看到那樣的戎松岳?
“你用不着趕我走,也趕不走我。”姜遠拉開身邊的凳子坐下,面對面看着戎松岳,“錢我花在你身上,你收了就輪不到你開口說不。”
戎松岳瞅着姜遠有些惱羞成怒的架勢,輕舔嘴唇無奈搖頭,“那是你的游戲規則,不是我的。我早就說了,你要是讓我不舒服了,你還是要…滾。”
Jaxx曾經對姜遠說,‘我就是覺得他肯定是看上你的錢。’那時姜遠吞咽口水反問,‘我要是沒錢,你跟我嗎?’戎松岳眼中的抗拒做不了假,他…還真不為錢。姜遠眯着眼睛打量戎松岳,擡起手捏住他的後頸拉近兩人的距離,“那你告訴我,今天這事兒我怎麽讓你不舒服了?”
“手上不舒服,”戎松岳随着他的手掌靠近,四目相對後眼神溫柔了不少,“心裏…也不舒服。”
噗通…姜遠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随口戎松岳口中這個‘心’字微微顫抖。他忍不住擡起手,張開手掌壓在戎松岳心口的位置,“那我改。”下意識開口,這三個字說完後姜遠才驚覺自己的情緒受到戎松岳的影響,全然掉進‘溫柔的陷阱’。也罷…姜遠看了看戎松岳掌心的紗布,橫豎都是Jaxx找出的麻煩,理應由他來收拾。姜遠拿出手機,在戎松岳的面前撥通了Jaxx的電話。
“姜總,我之前一直有戲,手機沒在身邊。”電話接通後Jaxx率先開口,怕姜遠誤會,“剛剛拿到電話看到您之前的來電,我回了好幾個都沒人接。”
“剛才有事兒沒看手機。”姜遠一手拿着電話,另一只手在戎松岳的手心中來回畫圈,描繪着紗布的痕跡,“我問你一個事兒。”
“什麽?”
姜遠的手指順着戎松岳的手臂滑到鎖骨後輕捏他的下颚,“你今天背着我幹了什麽?”
“啊?沒…沒什麽?”
戎松岳張開嘴,輕咬姜遠放在他嘴唇上的手指,眯着眼睛與姜遠對視。“你今天拿着刀子威脅戎總?還弄傷了他?”姜遠忍不住吞咽口水,心思已不在電話上。
Jaxx一驚,對着電話擡高聲音,“沒有!我沒有!”
“沒有?”姜遠用手指攪動戎松岳的舌頭,晶亮的口水将手指染濕,一派情色,“敢做怎麽不敢當?”
“我…”Jaxx包含委屈,支支吾吾說了一句,“我就是想吓唬他,但我真的沒有弄傷他。”
戎松岳松開姜遠的手指起身,接着扯開自己的領帶,用沒有受傷的那只手解開扣子。他始終與姜遠四目相對,像是在考驗姜遠的定力,更像是在無聲的催促姜遠快點結束這電話。
姜遠擡起手拉住戎松岳,拽着他坐在自己身上。“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去片場了,我們也沒必要再見面了。”姜遠挂了電話後将臉頰埋在戎松岳的脖頸之間,他清了清嗓子,張嘴咬住戎松岳的鎖骨留下一片緋紅印記,“心裏…還不舒服嗎?”
“你怎麽還是這麽殘忍。”戎松岳攬住姜遠的脖子,哈着氣在他耳邊又說,“真是…無情。”
“誰說我無情?”姜遠似是而非地開口,緊緊摟着戎松岳不撒手,“我剛剛因為你跟他說再不見面,你是不是應該…犒勞犒勞我?”
戎松岳眯着眼睛輕笑,低下頭用鼻尖掃過姜遠的臉頰,接着将自己的嘴唇輕輕壓在姜遠的嘴唇上。
一個淺嘗辄止的吻,不帶情欲就像是一種情感層面的‘獎勵’,撩撥着姜遠的心跳,讓他在片刻之後仍舊回味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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