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靈海與靈淵
“皇辰已逝,黑暗将臨,瑩瑩之火,緋緋星光,安敢與皓月争輝”
老妪緩緩道來,悠遠的聲音輕輕回響,遠處青青草地毫無征兆在荒蕪的沙漠中脫穎而出,如影随形的随着老妪的腳步。
這是
劉谌心中巨震,古語曰點石成金,指大神通者一身造化洞天徹地,彈指間改變事物理态。此刻老妪腳踏而生機現,言出而樹木生,實力恐怕遠遠超越了過去換靈境自己!
這老妪,應該是神靈境甚至以上的人物吧。
劉谌面色凝重,全身戒備,默默的看着她向海邊走來。
“不魂歸地府,是放不下情感,遺忘不了記憶,深藏這荒蕪的廢地之中茍延殘喘,便是你最後的願望麽”
就在這句話落地,深海中的簫聲兀地急促,其聲嗚嗚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訴,餘音袅袅,不絕如縷,仿佛有訴不盡的衷腸,道不完的愛戀,念不清的憂愁。
那老妪仿佛從中聽出了什麽,悠悠一嘆。
“你果然還是,放不下麽”
她繼續向前走,腳下綠茵中忽地與桃花浮現,自地下不斷飄出,紛紛然然的卷起。
“前……前輩”
那老妪經過劉谌面前,竟是不看他一眼,仿佛他不存在般,徑直走向海中!
我去,踏海而行不等劉湛繼續震驚下去,老妪腳下的潮海猛然冰封,透出絲絲冷氣。
踏海如履冰!
她并沒有注意到我,是因為靈海中的存在以靈力的大小作為存在媒介,我如今修為太弱才沒有發現麽不對,如此強大修為的老前輩,荒蕪世界中蛛絲馬跡都不會逃脫她靈識的掃射,更別說我這個大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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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她可是目前我離開這裏的唯一線索,決不能這麽簡單的放她過去。
“前輩!”
劉湛想罷上前幾步,對着老妪的背影拱手道。
“前輩明鑒,晚輩誤入此地,不知如何脫身,望前輩可以指點一二!”
劉谌聲音傳去,老妪前進的步伐總算頓了一下。然後她略微擡了擡頭,繼續往前走去。
什麽鬼,不理我,無視我的存在
劉谌心中忿怒,不過轉念一想,人家一個絕世大能,随便一巴掌就能把自己拍死,自己還是悠着點,不要觸了人家黴頭。
既然如此,正好我也想去看一看那簫聲的來源,不如就尾随她,反正她也是無視我,定是不會管我的。
劉谌主意打定,就緩緩朝老妪一行禮,然後靜靜的跟在她身後。老妪一路走來的綠茵在此時開始退化,生機褪去,又一次被蠶食成荒蕪大地。
原來如此。
劉谌朝後面張望。
這片廢地看來不止是荒蕪沙漠這麽簡單,生機喪失的也太快了,沒有老妪的存在,那些綠茵竟是僅撐了不足五息。
同樣的道理,老妪在海中的冰面僅僅能維持兩只腳大小,而且她走過不久就會融化。
我們劉谌大少爺花了好久才大概測出冰面維持的時間距離和大小,也因此将五十米定為安全距離,遠遠的吊在老妪後面。
雖然老妪無視他,不過他也不敢靠的太近,再加上冰面太窄,等到他這裏差不多融化的只能維持一只腳大小,劉谌如同走鋼絲一般小心翼翼。
這海面還真是……死寂的可以啊。遠遠看去就是一面平的不能再平的鏡子,而且沒有絲毫漣漪,導致的結果是劉湛可以邊走路邊欣賞自己英俊潇灑的臉龐,不時還啧啧稱奇,直言太帥。
簫聲愈發的動聽悠然起來,節奏多變,聲音清脆,婉轉美妙。
“這曲子不錯,唔,在科技時代可以入古風神曲之列了。”
劉谌幼時學過幾年鋼琴,對音律倒還頗為精通,此刻不禁為此曲的精妙陶醉起來。
恍惚中,他仿佛看見一女子曼妙起舞,四圍粉花飄舞,男子輕吹竹簫,在旁伴奏,二人四目相對,笑意盎然,目送秋波。
美曲配佳人,果然妙哉!
這是彈奏者的記憶麽,還是他的念想所産生的幻想
來不及多想,已經與他一起走了許久的老妪忽地停下腳步。
額
劉谌一愣,有些不解。
從他這裏看去的話,老妪依舊站在海平線中,一動不動。
走的好好的老妪停下讓劉谌心中疑惑,他悄然靠近幾步。
“少年,你與那人并無瓜葛,但你畢竟身已入局。”
老妪忽地開口,吓得劉谌往後跳了一下。
“前輩看得見我”
“呵呵,少年,下面的路你還想與我一同走嗎”
老妪輕笑,她轉過頭來,在她轉頭的瞬間,劉谌終是感覺到恐怖的威壓向他壓來,一股動彈不得的恐懼感油然而生,壓的他喘不過氣,與此同時,那張本不清晰的臉龐也是浮現出來。
坑坑窪窪的老臉上有着一道深深的紫色印痕,布滿血絲的渾濁眼睛緩緩掃過劉湛,老妪微微一笑。
“待我解決了那人,你自會被彈出這片空間。”
說罷她再次轉頭,朝着前方緩緩進發。
她褶皺的右手輕輕在半空一按,突然,那簫聲兀地靜止,天空之間仿佛驀然黯淡,一道赤紅的屏障由老妪的手為起點,漸漸浮現出來。
“此屏障便是契合度的障礙麽,果然非同小可,不過……”
老妪右手去勢不減,左手也是在此刻狠狠按下去!
嗡嗡。老妪渾身竟是緩緩穿透屏障!
“前輩!”
劉谌忽地一咬牙。
靠,說的倒是輕巧,這鳥不拉屎的海洋古怪至極,你走之後冰面融化,我不得掉下去!
萬一跟未來玄幻裏寫的一樣,裏面有什麽大或者詛咒我豈不是吃大虧。
就算沒有,難不成要我一路游回去我有這麽蠢嗎
劉谌迅速否決離開老妪的選擇,從剛才老妪和他說話的語氣态度來看,目前至少不是敵人。
他快步走上去,趁着屏障還在波動,雙手按上去,在他按上屏障的瞬間,赤紅色的屏障竟是劇烈的波動起來,旋即那停下來的簫聲又是驀然響起。
劉谌的身子沒有遭到任何阻礙,原本拼死抵抗老妪的赤紅色屏障被劉谌一按後直接化為虛影。
遠處的老妪似乎沒有絲毫意外,繼續向前走去。
而此刻,原本的結冰道路已經徹底轉變為木樁。
下方,汪洋大海變成了深不見底的深淵!
劉谌此刻已是啞然失語。他回頭望去,平靜的海面就在一步之外,似乎有道屏障将深淵和汪洋硬生生隔開,而他就站在華麗的分割線之間。
遠處,悠遠的簫聲變得真實起來,似乎近在眼前。
“喂,你在看哪裏呢”
突然,一道清脆的女聲傳來,劉谌循着聲音低下頭,見一女子披着霓裳彩衣浮在深淵中,嫣然巧笑。
“大哥哥,我在找一個叫做劉谌的人,你見過他嗎”
劉湛渾身一震,他細細的打量着那女子,眼中閃過迷茫之色。
“趙靈兒”……
“我們應該趕緊離開這裏,天明哥,連續逗留在這裏兩日,不僅不能用篝火,攜帶的幹糧也所剩無幾了。”
自從花海将劉谌趙靈兒卷入花海已經有兩日,這幾天趙天明先是幫助其他人尋找落腳的安全之地。
接着又随着小穎三入花林查探神秘山峰的底細,在花海形成後,原本一刻長成的山櫻樹又一次變得光禿禿的,更詭異的是這些光禿的樹枝竟然襲擊人類,其間一些追随的死士死傷慘重,令狐騰也是深受重傷,不得不留在營地養傷。
至于趙家軍,除了趙天明外無人願意前去冒險,皆是勸趙天明趕緊離開這片是非之地。
“哼,此行的目的就是護送北地王殿下到巴東永安養傷,如今不僅殿下不知所蹤,小姐更是被卷入其中,你們不思考對策,竟然想着逃跑,實在可笑。沒想到我趙家也有如此懦弱之輩。”
小穎冷笑着嘲諷,目光不屑,那血氣方剛的趙家軍士忍不住大罵道:
“你住口!不過一個小小的賤婢,用小姐的血脈培養出來的奴隸,有什麽資格以趙家人自居找清自己的位置,賤婢!”
“啪!”
未等小穎反應過來,一張碩大的巴掌拍在他嘴上,那趙家軍士立馬跌坐在地上。
小穎迎面望去,正是趙天明,此刻他面色冰冷的看着那人,眼神可怕至極。
“天明大哥,你這是做什麽!”
“賠罪。”
趙天明一字一頓的說。
“我有說錯什麽嗎!她不過就是個血奴,一個複制的半……”
“啪!”
“賠罪!”
一旁的諸多趙家軍士見狀噤若寒蟬,眼底閃爍着不滿,也許在大多數人心裏,血奴确實是個卑賤可笑的代名詞。
“天明大哥……還是算了吧。”
小穎看到眼前這幕,眼眸深處終是湧出一抹感動,淚花一閃而過。
其實站在普通人的角度,趙天明已經做的夠多,夠好了。
不僅以人類的眼光對待血奴小穎,對趙靈兒更是一往情深,在完成自己的任務後更是數次陪小穎涉身險地,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救回趙靈兒。
“我們趙家有禁令,對待家族血影要公正善待,你今日敢在此大放厥詞,信不信我趙天明砍了你!”
“大哥,我……”
“去向小穎賠罪!”
那趙家軍士眼神閃爍,他轉頭看向小穎,終是低頭道。
“小穎姐,我知道錯了。”
“算了吧,你起來。”
小穎看也不看她,她轉頭看向所有的趙家軍士,深吸一口氣,道:
“我知道很多人都是趙家的精英,回到家族自是前途無量,待在此處歸期遙不可知,更是九死一生,誰也不願意把自己的性命丢的莫名其妙,甚至毫無意義。”
“所以我現在宣布,接下來願意離開的趙家軍士,可自行組隊離開,我趙穎和天明大哥決不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