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毅勇侯府的小世子穆錦程入學第一天,把威武将軍家的小公子揍了!

這消息傳回侯府,侯夫人一口氣沒緩過來,差點兒背過去。

侯府一陣兵荒馬亂,丫鬟們嬷嬷們又是掐人中又是灌參湯,才堪堪把侯夫人搶救過來。

看過了大夫,侯夫人正要起來尋太夫人讨個主意時,下人回報,小世子回來了。

侯夫人忍着往上蹿的心火,儀态也顧不上了,拍着桌子道:“快把那個冤家給我扯過來!快!”

家丁辦事利落,不到半盞茶時間,穆錦程便被一幹小厮丫鬟前呼後擁地簇擁着進了屋。

見着母親,穆錦程将薄唇一抿,兩只杏兒也似的大眼睛眯成了月芽兒,雙拳一抱,囫囵往地上一跪,聲音朗朗,沖着侯夫人一拜:“孩兒給母親請安啦~”

氣是氣煞,可見到自己這心肝寶貝,侯夫人念起他人生中的艱難,心頭一軟,狠話倒是說不出口了。

叫着身邊的嬷嬷把穆錦程扶起來,侯夫人伸了手,将他拉到自個跟前,好聲好氣地問:“我聽聞你今日把威武将軍家的小公子給打了?是何緣故?”

穆錦程嘴一扁,不高興地回答:“他說我長得像女人。”

侯夫人呼吸一滞,心頭刺痛,好半響才無奈地訓了一句:“将軍家的小公子和你二嬸家的堂兄不一樣,不能亂揍的。”

穆錦程眨巴眨巴眼睛,天真無邪地看着侯夫人:“母親的意思是,二嬸家的堂兄就可以亂揍了?”

侯夫人一下子被噎住,頓時有些頭痛。

“将軍家的小公子不可以揍,二嬸家的堂兄也不可以揍!罷罷罷,等你父親回來了,看他怎麽收拾你。”侯夫人念叨着,開始翻看穆錦程身上,“讓為娘瞧瞧,傷到哪兒了。”

“在學堂夫子已經讓大夫給孩兒看了。”穆錦程乖順地讓母親瞧自己身上的傷,“那姓越的比我傷得還厲害呢!母親無須為孩兒擔憂。”

侯夫人只不放心,嘴裏念叨着:“學堂裏頭用的藥怕是不好,待會子再讓吳媽媽給你洗洗擦擦。弄好了,再去給你老祖宗請安。她老人家都念叨你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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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錦程笑吟吟地應了聲是,讓吳媽媽給換了藥,這才拜別母親,領着自己兩個書童四書、五經,往老祖宗住着的院子去。

打抄手游廊走過,出了垂花門,穆錦程當頭就撞上了自家的嫡親妹子穆安若。

穆安若只比穆錦程小上一歲半,今年過完中秋,就滿七歲了。

穆安若繼承了母親的美貌,小小年紀,傾國之色已初初可見,穆錦程對這個妹子一向是愛護有加,疼得緊的。

穆安若紅着一雙眼睛,小白兔似的,嬌滴滴地給哥哥道了聲萬福。

穆錦程只盯着她的眼睛,臉色一沉,上前來一把拉住妹妹的手兒,問:“安若,誰欺負你了!快告訴哥哥,哥哥替你揍他!”

聽到哥哥這聲關懷,穆安若心裏頭的委屈再也憋不住,眼淚就跟斷了線的珠子一般,簌簌滾落。

她身邊陪着的和她一般年紀的小丫鬟黃莺氣呼呼地說到:“還能是誰!還不是二夫人家裏頭的混世魔王!”

穆錦程大皺其眉:“穆錦章?”

“可不是!”黃莺看着小姐的救星來了,趕緊兒添油加醋,“二少爺看到咱大小姐新得了個西洋鏡,眼紅呢,一下子就搶了去了,還把小姐推到地上去!推推搡搡的把小姐的胳膊都掐紅了呢!”

說着,黃莺就來掀穆安若的袖子給穆錦程看她手腕上的傷痕。

穆錦程一看乖乖不得了,妹妹那瓊脂一般的手腕上全是青色的捏痕,頓時火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這穆錦章膽兒是越來越肥了啊!”

穆錦程咬牙切齒地說了一句,開始挽袖子。

穆安若看哥哥這樣是要去找穆錦章算賬了,趕緊扯住穆錦程的袖子,哭哭啼啼地說到:“哥哥莫去找二嬸家的堂哥麻煩,我告訴母親,讓母親給我做主便是。”

“一碼歸一碼,我揍他是我這個做哥哥的給你出頭,你莫要攔着!”

說着,穆錦程擄袖子,招呼上四書五經,殺氣騰騰地往穆家二老爺家的方向沖去。

穆安若攔不住哥哥,只能拿帕子抹了一把淚,進屋去找母親訴苦去了。

侯府府邸大歸大,可耐不住穆錦程狗一樣的搜索能力。

不一會兒,穆錦程就在花園的假山背後找到了穆錦章。

彼時,穆錦章正拿着從穆安若那兒搶來的西洋鏡玩得開心呢,冷不丁一旁殺出個程咬金來,一把搶走了他手裏頭的玩意兒。

在家裏頭作威作福慣了的穆錦章被人往興頭上澆了一盆冷水,怒不可遏地回頭大吼:“誰搶了爺的東西!”

定睛一看是穆錦程,穆錦章這火頭澆滅了一半。

“啊,錦程。”

穆錦章膽怯地叫了一聲兒。

穆錦程冷笑一聲,二話不說,揚起拳頭,對着穆錦章的臉蛋就是猛一下!

穆錦章身邊跟着的小厮腿兒一軟,剛要撲過來救自家小主人,卻被四書五經攔住了。

“叫你再欺負安若!叫你不長記性!”

穆錦程這拳頭就跟鐵鑄似的,不一會兒就把穆錦章揍了個滿頭包。

穆錦章不敢反抗,只畏畏縮縮地低頭求饒。

動靜太大,惹得附近伺候着的仆人都跑過來瞧怎麽回事。

一看到是世子在揍大少爺,大家夥頓時都慌了神。

勸架的勸架,拉架的拉架的,好不容易把兩人分開了。

逃出生天的穆錦章又俱又怕地抱住了趕來的奶媽子的手,嚎啕大哭。

穆錦程耀武揚威地對着穆錦章揮了揮拳頭,警告他:“你再欺負安若,下次還是這樣揍你!”

擱了狠話,穆錦程轉身揚長而去。

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跟在穆錦程身後的四書心有餘悸往後頭看了一眼,問到:“世子,這回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看大少爺哭成那樣,怕是不好收拾啊。

“誰怕誰呢!二嬸還能把我生吞活剝了不成!”穆錦程彎腰扯了一根草,叼在嘴裏,“咱穆家早就分家了,他們住在這兒本來就是客。哪有客人這般不知禮數的?!揍他都算輕的了!”

五經倒是有些費解:“二少爺是客,可也沒世子您這樣的待客之道啊……”

主人家揍客人,怎麽想怎麽不是一回事。

“不高興他們就搬出去呗!”穆錦程痞裏痞氣地背手往前溜達,“二嬸死活不肯搬還能是圖啥,還不是圖着咱侯府的名頭,圖着等穆錦章穆紫若長大了能說門好親?不服氣就搬呀!”

四書五經對望一眼,齊聲說道:“世子高見!”

穆錦程得意地哼了一聲,讓四書将西洋鏡拿去給穆安若,自個兒溜達溜達,進了穆家太夫人的院子。

将口中的草根吐掉,穆錦程又裝成一副乖寶寶的模樣兒,老遠叫了一聲:“老祖宗,錦程散學啦~!”

屋裏頭響起一陣爽朗的笑聲,正屋的門簾一掀,一個面如圓月的大丫鬟閃出來,遠遠地對着穆錦程福身行禮:“世子爺來了。”

穆錦程笑嘻嘻地走向前,問她:“春鴿,老祖宗今日進得可香?”

那名為春鴿的丫頭還沒來得急回答,屋裏響起一把硬朗的聲音:“有什麽話不能直接問老祖宗,非得問春鴿?”

穆錦程咧嘴一笑,蹿進屋裏去,嘴上說着“給老祖宗請安啦”,卻只是随意地一拜,随即撲過去,手腳并用地爬上了太夫人坐着的炕上,整個人猴到她身上。

“老祖宗~”穆錦程糯糯地叫了一聲,抱着太夫人的手臂撒嬌兒,“今兒有沒有想我呀~”

“你這猴精!”太夫人笑着在穆錦程的小鼻子上捏了一把,問她,“我聽說,你今日入學,把威武将軍府的小公子給揍了?”

穆錦程不高興地嘟起嘴,說:“誰叫他說我長得像女人來着!士可殺,不可辱!不揍他揍誰!”

太夫人聽穆錦程這樣一說,微微一怔,才笑着誇獎:“揍得好。這威武将軍府的太夫人和你老祖宗有仇,你揍他,不算冤。”

一聽到有八卦,穆錦程就來了精神,兩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呀~老祖宗您和那邊的太夫人有什麽仇呢?”

太夫人伸手将穆錦程攬到懷裏,說:“當初呀,她和我都意屬你太|祖父,兩人為着你太|祖父私底下掙破了頭。可最後還是你老祖宗我拔得頭籌,嫁到你們侯府來了。”

穆錦程沒想到還有這樣一段公案,眼睛瞪得和銅鈴一般大。

太夫人在穆錦程的鼻尖上一點,又說:“雖說老祖宗覺得打得好,可咱們面子上也要過得去。老祖宗已經着人去準備玩意兒,待會兒就送到将軍府去賠禮道歉。”

穆錦程不好意思地一笑,甜甜地說了聲:“多謝老祖宗~”

“天可憐見的。”太夫人慈愛地說了聲,摸摸穆錦程的小腦袋,“待會子你父親歸家,少不了要拿你去教訓一頓。今晚上就在我這兒用膳,宿在我這兒罷。”

知道太夫人這是在維護自己,穆錦程摟着太夫人的脖子,在她臉上狠狠地親了一記:“老祖宗,您真好!”

————

與此同時,威武将軍府。

越将軍手中持着一把戒尺,冷冷地看着跪在中堂的小兒子越奕祺,質問:“你這一身的傷,何處來?”

越奕祺只咬緊牙關,堅持原來的那個回答:“兒子今日從學堂的書房樓梯上滾了下來,摔的!”

越将軍冷笑:“好你個越奕祺,連為父也敢诓?!”

越奕祺強着臉,答:“就是滾樓梯摔的!”

“啪——”

越将軍手中的戒尺又狠又準地打在越奕祺伸出的手上。

“再說一遍。”

“滾樓梯!”

越奕祺話音方落,又是一戒尺落下。

被關在門外的将軍夫人急得直敲門:“致遠!奕祺傷着還沒上藥,你下手也輕點!”

對于将軍夫人的哀求,越将軍恍如未聞,又重複了一遍:“到底是怎麽傷的?!”

“滾、樓、梯!”

越奕祺堅決不改供詞。

越将軍正覺棘手之時,家中管事來報:“将軍,毅勇侯府那邊送來了玉如意一對,長白山老參一支,青玉芙蓉膏一盒并其他傷藥若幹……”

“毅勇侯府?”

越将軍愣住。

越奕祺一聽這名字,心中暗道不好,使勁兒沖那管事使小眼神。

無奈管事與越小少爺沒法心靈相通,愣是看不懂小少爺眼中的千言萬語。

看自家小兒子這般,越将軍心中已有成算,卻仍不動聲色地問:“送禮的名頭是什麽?”

管事恭恭敬敬地回答:“說是毅勇侯府的小世子将小少爺給誤傷了,很是抱歉,故而着人賠禮道歉。”

越奕祺只覺頭頂一聲悶響,一個念頭轟隆隆滾過心頭——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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