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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是越奕祺?

被太夫人這樣一問,穆錦程愣了愣,然後毫不猶豫地搖頭:“不可能,奕祺那麽聰明,書又讀得好,不可能考不上的。”

太夫人笑彎了眉眼:“越小公子書讀得好,可實在是時運不濟,屢試不第……如果是這樣,你還要和離嗎?”

“這樣啊……”穆錦程開始犯愁了,自己暗自嘀咕道,“這還真是個問題……”

不過想了一會兒,穆錦程也就看開了:“就算運氣再怎麽爛,也不可能一輩子都爛吧!這次恩科也讓他去考,不過路費他自己找辦法,我才不要賣田賣房的供他呢!堂堂男子漢大丈夫,還要靠女人,太丢臉了!”

說完了,穆錦程一擡頭,就看到太夫人笑得跟只奸詐的狐貍似的,頓時回過了味:“哎呀呀!老祖宗你拿我尋開心呢!哼!讨厭!”

太夫人看穆錦程那傲嬌的小模樣,樂得把她攬到了懷裏頭,又問:“且不說越小公子……如果那姑爺是太子爺呢?”

穆錦程被太夫人這問題逗樂了:“老祖宗您開什麽玩笑呢~阿謹可是太子呢,太子他考什麽科舉嘛!”

太夫人笑而不語,扭頭對吳媽媽使了個眼色。

吳媽媽會意,下去拿來了一個小小的包得嚴嚴實實的包裹,放在桌子上,拆開。

穆錦程好奇地看着吳媽媽一層層解開包裹,最後露出個紅衫木的盒子,開口問:“老祖宗,這裏面裝着什麽?”

太夫人笑道:“我也不知道呢……是今兒早上威武将軍府上的人送來的,說是越小将軍捎給你的禮物。”

“奕祺給我的?!”

穆錦程一聽,忙不疊湊到桌前,打開那盒子,只見裏面放着一塊玫瑰紅色的碧玺帶翠佩,碧玺上雕的是一只貔貅,玲珑別致,可愛得緊。

穆錦程驚嘆一聲,将那佩飾從盒子裏拿出來,遞給太夫人:“老祖宗您幫忙瞧瞧,這玩意值錢不值錢。”

太夫人接過來一看,嘆道:“難得越小公子有心。這塊碧玺顏色純正,晶瑩剔透,是難得的佳品。就是這雕工……”太夫人說到這兒,微微一笑,“我猜,是越小公子親自雕的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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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祺自己雕的?”穆錦程不可思議地接過一看,然後痛心疾首地跺了跺腳,“暴殄天物!這麽好的材質讓他平白糟蹋了!”

見穆錦程這惋惜的模樣,太夫人與吳媽媽相視一笑。

“碧玺是雲南盛産,我記得,越小公子是去了貴州罷?”太夫人問到。

穆錦程點點頭,把自己腰間挂着的玉佩取下,小心翼翼地挂上越奕祺寄來的這枚,回答道:“嗯,他說了要去雲南給我找塊好玉當玉佩來着。”

見穆錦程這舉動,太夫人笑意更濃了:“這麽好的碧玺,你居然不收着,馬上就挂上了?”

穆錦程将自己原來佩戴的那塊随意地往桌上一放,答:“這些佩件不就用來帶的麽。”

“我記得……太子也送過你一枚玉佩,怎麽不見你帶?”

被太夫人這樣一問,穆錦程噎了一噎,嘟起嘴,不高興地看了太夫人一眼:“老祖宗,您管得還真多耶!”

太夫人被穆錦程逗笑了:“行行行,我不管。時候也不早了,吳媽,你下去看看,小廚房今天的菜色如何。”

————

用過了晚膳,越奕祺的信也跟着來了。

越奕祺先是故作随意地提了一筆他給穆錦程在雲南尋了一塊碧玺,雕了塊佩寄過來的事情,然後轉去說他在貴州與表叔獵老虎的事情。

貴州山多森林廣袤,很多野生的動物。

這一次越奕祺和越家表叔領幾十兵卒在森林中宿了三宿,獵了許多狐貍豺狼,還搗毀了一只老虎窩,活捉了兩只剛剛出生的小老虎。

越奕祺似乎是十分得意于此事,洋洋灑灑地寫了數頁自己如何布陷阱如何捕獲老虎的事情,還附上了他親手畫的小老虎的圖畫……

看着那夾在心中的畫風狂放的老虎像,穆錦程默默地無語了片刻——

越奕祺你這畫的是老虎??你确定不是y??

腹诽了一番,穆錦程繼續看信。

越奕祺在老虎事件之後又說了許多家長裏短的事情,在信的最後,他強調了一句——

這塊碧玺可是他親手雕的,穆錦程要是敢不帶,他就……絕交!

穆錦程一看語氣,怒火飛升三丈高,毫不猶豫地就把那碧玺佩解了下來,狠狠地拍在桌上——

絕交就絕交!你以為你誰啊!

憤怒的穆錦程拍了碧玺丢了信,自顧自地寫作業去了。

可這作業寫啊寫啊,她最後還是擱了筆。

對着蠟燭發了一會兒呆,穆錦程從書桌上取了幾張幹淨的信箋,埋頭給越奕祺回起信來。

寫好了信,又做完了作業。

在離開書房之前,穆錦程還是把那碧玺佩從桌上小心翼翼地拿了起來,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确認沒被自己摔壞,這才放心地挂回了腰間。

————

第二天在學堂裏頭,謝嘉靖一下子就看到了穆錦程腰間的新事物。

驚訝得連謝夫人考察穆安若的結果都忘了問,謝嘉靖指着穆錦程那碧玺佩,嘆道:“錦程你不是最讨厭粉色嗎?!怎麽帶上這麽女氣的東西?!”

穆錦程不高興地在謝嘉靖的臉上拍了一把:“你色盲啊!這是玫瑰紅不是粉紅!”

謝嘉靖正捂着臉在一旁嗷嗷叫時,劉謹倒是眼尖地瞧出了不對頭的地方:“碧玺出雲南,再加上這粗糙的雕工……難道是奕祺送你的?”

“阿謹你真聰明~”穆錦程笑着點點頭,然後解下那佩飾給劉謹看,“我也覺得這雕工太爛,糟蹋了這好材料!”

聽到穆錦程的确認,劉謹收了笑,也沒接那碧玺來看。

倒是謝嘉靖要伸手來拿,被穆錦程閃開了。

穆錦程一點兒沒覺察劉謹的不對勁,絮絮叨叨地說了越奕祺在貴州獵老虎的事情,聽得謝嘉靖一驚一乍的,十分神往。

劉謹對此興趣缺缺,耐着性子聽穆錦程說完了,這才對着圍觀的衆人擺擺手:“太傅要來了,大家都散了罷。”

————

日子淡淡然地過,又是半月過去,穆侯和穆侯夫人來了信——

他們已經從金陵啓程,再過半月,便能到家。

知道父母要回家了,穆錦程自然是心情好好。

這天,散了學,穆錦程正要回家去好好準備給小弟弟穆錦鱗的小禮物呢,就被劉謹攔住了。

“昨天北方的蒙古來朝,送了一對兒雪豹,都才一兩個月大小……”劉謹說到這兒,頓了頓,“你可想去瞧一瞧?”

這邊穆錦程還沒答話呢,一旁偷聽的謝嘉靖就雀躍不已了:“要要要!豹子呢!一聽就拉風得不行!一定要去看!”

看着謝嘉靖這般有興趣,穆錦程也不好佛他面子,對着劉謹點了點頭,說:“好~”

————

小雪豹是養在皇家林園裏頭。

好基友三個坐着馬車,搖搖晃晃了大半個小時才來到這地方。

林園裏頭的人早就知道太子要來看雪豹了,見到了人,廢話不多說,直接帶着他三人去養雪豹的園子。

小雪豹就只有尋常小貓大小,通身灰白,黑斑點點,一雙眼睛就跟綠寶石似的,晶瑩透亮。

一見到小動物,穆錦程心底的母性大發,抛下了兩個好兄弟,先湊到了窩邊看這對兒小豹子:“哎呀呀好可愛!”

看到穆錦程喜歡,劉謹也笑了。

吩咐飼養人打開牢籠把雪豹取出來後,劉謹對穆錦程說:“喜不喜歡?你若是喜歡,我叫父皇賜給我,我送你。”

劉謹這話音才落,謝嘉靖就在一旁眼冒綠光:“阿謹阿謹!我也很喜歡!你也送我一只好不好!”

“不好。”劉謹毫不猶豫地就拒絕了謝嘉靖,“這一對兒雪豹不能分開養。分開了他們一孤單,就要死的。”

謝嘉靖冷哼了一聲,傲嬌道:“不想給我就直說嘛!那麽借口!”

說完謝嘉靖就堵着氣到一旁裝高冷去了。

可是這高冷狀态謝嘉靖也沒能持續多久,雪豹已從籠子裏面抱出來他就搖着尾巴撲了過去。

穆錦程鄙視地看了謝嘉靖一眼,伸手要去接飼養人手裏頭的雪豹……

誰知道這雪豹雖小,性子卻烈。

看到穆錦程伸過手來,小小雪豹嗷叫一聲,擡起爪子狠狠地掃!

“錦程小心!”

穆錦程只聽到耳邊劉謹驚呼一聲,繼而自己被人一把攬住,然後就是劉謹一聲悶哼。

雪豹爪子利,劉謹又穿得少,隔着衣服還是被雪豹一爪子抓破了手。

看到皇太子受了傷,在場的人都吓得面如死灰,趕緊撲過來救駕。

穆錦程更是吓傻了,抓着劉謹的胳膊哭喪着臉:“啊呀呀出血了!怎麽辦怎麽辦,沒有疫苗……狂犬病了怎麽辦!”

雖然沒聽懂穆錦程說的話,可是聽出她語氣之中的關心,劉謹也覺得心裏頭暖暖的,拍着她的手安撫她:“沒事,只擦破了一點皮,兩天就好了。”

穆錦程不知道怎麽和他說着狂犬病的危害,急得團團轉:“太醫呢!太醫來了沒有!哎呀這豹子還是野生的,怎麽辦怎麽辦!”

穆錦程抓瞎着,手還死死地勾在劉謹的手臂上。劉謹整個人就跟在蜜罐裏頭似的,臉上一團喜氣,也不推開。

奴仆們見分不開他倆,幹脆将兩人一塊兒簇擁着到了屋裏頭。

小半會,太醫火燒火燎地帶着提着醫箱子的小學仆一溜煙小跑着進了屋。

連汗也來不及擦,太醫匆匆給太子行了個大禮,便跪爬到劉謹跟前,查看他手臂上的傷口。

劉謹全然不在意,只扭頭安慰他身旁一臉慘白的穆錦程:“太醫來了,你別急。”

穆錦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只目不轉睛地看着太醫,他臉上的一絲一毫表情都不想放過。

太醫給劉謹查看完傷口,又讓小學仆墊了脈枕,細細地診過一番脈,這才給劉謹磕了兩個頭,道:“殿下這傷口不深,也未見血,上過些藥便能好。就是這氣脈不順,略有幾分肝火上蹿的脈象……不知太子今日可有什麽不順心之事?”

聽太醫這樣說,劉謹美目一沉,腦海中沒由來地浮起穆錦程腰間那塊碧玺佩來……

聽到這撓傷不算大事,穆錦程才安些心來,可聽太醫這一轉折,又忍不住将一顆心提了起來。

在穆錦程緊張的目光之中,劉謹微微颔首:“近日功課政務繁雜,孤的确有些急切……”

太醫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又殷殷勸道:“還請殿下以貴體為重,不可操勞過度。”

穆錦程在一旁十分認同地把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

對于穆錦程的關切,劉謹很是受用,點頭稱了是,便讓太醫下去開方子了。

看着這虛驚一場,謝嘉靖大大咧咧地湊過來,取笑了穆錦程一番:“錦程你真是瞎擔心,不就幾道小小傷口麽,你搞得跟阿……太子被咬了一大口似的,丢人啊!”

穆錦程不高興地白了謝嘉靖一眼,懶得搭理他,搶過了下人拿來的傷藥,親手給劉謹上藥。

劉謹目光不離穆錦程,低聲對她說到:“我倒是沒想到這豹子這般烈,是得讓人好好地調/教調/教。”劉謹說着頓了一頓,“還得把牙拔了利爪剪了,再送到你們侯門上。”

穆錦程細細給劉謹塗着藥,搖了搖頭:“還是不要這麽麻煩了……再說了,看到這兩只豹子,我就會想起他們傷了你的事情,哪還能好好養着?算了罷。”

穆錦程這話真是撞到了劉謹的心窩裏頭,一個不留神,劉謹就忍不住扯出了一個大大的笑。

笑過了才發現自己的不得體,劉謹清咳一聲,掩了眉眼之中的喜色,對她婉聲道:“都依你。”

一旁看着他倆的謝嘉靖只覺得背後汗毛林立,雞皮疙瘩悄無聲息地起了一身——

啊喂,你倆這個光景,是在唱哪出呢?!

————

雖然太醫說這點抓傷不過小事,不必挂懷,可是穆錦程還是惦記上了——

狂犬病這事擱現代都沒治,劉謹可不要倒黴遇上了才好。

心裏存了這樣一個疙瘩,穆錦程每天對着劉謹噓寒問暖,完全把他當成了一個重病號來看待。

劉謹對此很是享受,笑吟吟地回答穆錦程那日複一日的詢問。

他倆謙恭友愛的模樣,看在謝嘉靖眼裏,讓他看得直想撓牆——

錦程!阿謹是個斷袖便罷了,你可別被他帶歪了啊!!

————

日子就這樣在穆錦程和劉謹感情升溫,謝嘉靖憂慮升級的情況下,緩緩地過。

穆侯和侯夫人,終于攜小兒穆錦鱗從金陵回來了。

穆侯伉俪此去不過四個月,穆錦程只覺得就跟過了四年似的,一見到母親就抱住不撒手了。

聽着穆錦程絮絮叨叨地說着這四個月裏頭家裏頭發生的事情,侯夫人一開始還是笑盈盈的,可這越往下聽,眉頭就皺得越深。

聽到穆錦程将穆二夫人趕出侯府一事,侯夫人嘆了口氣,在她的小腦袋上戳了一下:“做事這般顧頭不顧尾的,好得老祖宗還願意替你善後!”

穆錦程不好意思地對母親吐了吐舌頭。

侯夫人無奈,又戳了一下子,問:“安若這兒難聽的話是誰傳出去的,你可有查證?”

穆錦程點點頭,接着又搖搖頭,然後在母親疑惑的目光之中開口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哪家不有些捕風捉影的事?再說了我要是大張旗鼓地查證,看在別人眼裏可不就是我們侯府默認這件事的确是發生了嗎?我只是焦管事在府裏頭放了話——敢到處嚼耳根子的,抓到了一概打死。”

侯夫人對此不置可否,只問:“又是老祖宗的意思?”

“母親少瞧不起人!”穆錦程嘟起了嘴,“這都是我和老祖宗說了,得了她的認同才辦的呢。”

侯夫人含笑不語。

對于母親的不信任,穆錦程氣鼓鼓地置了一會兒氣,又覺得自己太過大題小做,又跑去抱住母親繼續往下說家裏頭的事。

聽完謝夫人來家相看穆安若的事情,侯夫人沉思片刻,問自己這個大女兒道:“錦程,依你所見,謝夫人更為看重誰的回答?”

穆錦程愣了愣,然後把謝夫人那天的表現在腦中過了一遍,沒想出個名堂來,默默地搖了搖頭。

侯夫人忍俊不禁:“怎麽,別的都喜歡多想,就這個沒參悟過?”

穆錦程翹起嘴:“愛娶不娶嘛!咱們家安若這麽好,年紀又小。這些流言蜚語不過一時,咱京中最不缺的就是這些八卦了。等過上個三四年,安若出落成大姑娘了,大家也不記得這些舊事了,還愁咱們安若嫁不出去嗎?”

侯夫人啞然失笑:“你倒是想得通透。”

穆錦程得了意,嘿嘿一笑,攀附在母親身上,眨巴眼睛問她:“那母親你認為,安若答得好不好?”

侯夫人對着女兒也眨眨眼:“安若答得好不好……我們過些日子便能分曉。”

穆錦程看着母親這付神神秘秘的樣子,心裏頭就跟貓抓似的,搖着侯夫人的手臂撒着嬌,要她說明白。

侯夫人只一副玄之又玄的樣子,閉口不言。

穆錦程拗不過母親,最後還是做了罷。

又是半月過去。

謝家遞來了請帖,邀請謝夫人在夏至當日,前往謝府賞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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