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再坑一次
盧燦嘴角飛起一絲嘲笑。
看來他們這兩天将那塊靠皮綠的翡翠毛料開了,不知道剛才在木材市場,他們有沒有遇到王老爺子等人如果遇到,雙方有沒有吵起來
見來人氣勢洶洶,那位安保阿生立即放下藤條框,向前走兩步,跻身站在盧燦面前。
“怎麽回事”老爺子低聲問道。
“前兩天和王老鄭叔一起,出手了塊翡翠毛料給這些東瀛鬼子,估計開垮了。”
這是老爺子是知道的,盧燦一說他就明白過來,“這幫鬼子,還懂不懂毛料交易規矩”
盧燦兩個胳膊,各環抱着一件瓷器,稍後如果真的打起來,這兩件僞作,完全可以當成武器。他上前一步,臉孔板了板,用英文說道,“中田部長,你的屬下,怎麽說話的”
“你是騙子,你和那些人合夥行騙,我要告你們,你們用假毛料騙人!”那位伊藤公彥應該是想在部長面前表現一番,上竄下跳,用食指對盧燦指指點點。
老爺子哪能容得別人诋毀自己的孫子,厲聲喝道,“你确定是假毛料可不要信口雌黃!當時有娃達公司的負責人在場,還有轉讓合同。亂說話小心我們對禦木本提出诽謗控訴。”
假毛料那只是伊藤公彥脫口而出的話語。
擦開二分之一的表皮,都有翡翠,怎麽會是假毛料
這件事禦木本總部目前還不知道,賭石看走眼很正常,但因此鬧出糾紛,那就是中田駿這位部長的能力有問題。
昨天那塊翡翠毛料解垮,中田駿也很惱火,但他還是有着足夠的理智。
禦木本作為東瀛第一的珠寶品牌,這是首次涉足翡翠行業,總部對此非常看重,甚至為此成立投資公司,想要自己掌控緬甸翡翠渠道,以便于日後擴張。
這個部門負責人的重要性,可想而知。如果自己因此而失分,那……
中田駿狠狠的瞪了伊藤公彥一眼,走出人群,臉上帶着一絲歉意的笑容,點頭鞠躬,“對不起,我的屬下胡言亂語,請原諒。這是因為昨天我們滿懷希望的去解/開那塊原石,結果讓我們所有人/大失所望,它竟然是塊靠皮綠,完全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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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藤正是因為受此刺激,有些口不擇言。請原諒他的失禮!”
他再度鞠躬。
“不可能,那毛料怎麽會跨”盧燦此刻飙起演技,臉上露出驚愕的表情,“我們都已經擦出二分之一的翡翠面,不可能會垮。”
“然而,事實上,它垮了。”說話的是那位六十多歲禦木本的賭石師傅。
他說這些話的同時,眼睛死死盯着盧燦的表情。他相信,這如果真的是一個局的話,這位十來歲的孩子,一定會有表情破綻。
然并卵……
“唉,那真是太可惜了。”這位少年的表情似乎很痛心,“我們三人回去後,還很後悔出手那塊毛料。我爺爺為此還說了我們一頓。”
他将手臂指了指身旁的盧嘉錫,“中田部長,這位是我爺爺,他也很清楚那天的事。”
那位老者側頭在中田的耳邊用日語輕聲說道,“看他表情神色,變化很自然,應該不是他們故意設的局。”
“而且,昨天卓大師也判定,這種局,不可能在那麽短的時間內設計完成……”
中田的神色舒緩很多,微微點頭。
雖然那天購買毛料失手,與這位老者有一定關系,但中田對他還是很客氣的。
金克成,禦木本技術鑒定科的資深研究員。朝鮮籍東瀛人,精研中華傳統古玉,對和田獨山岫玉朝鮮玉瑪瑙等多種玉類有着獨到的認知。
雖然賭毛料技術一般,但他對翡翠明料的有着深刻的理解。
這次禦木本準備研發翡翠産品,便将他派來陪同中田,共同開拓一條穩定的翡翠供貨渠道。這次禦木本旗下投資公司參與賭石決标的三位賭石師傅,都是金克成利用自己人脈,在緬甸當地邀請的。
這三位賭石師傅中,有位年近七十的卓老,在行業中相當有聲譽,同樣被譽為“翡翠王”。昨天中田在宴請這三位賭石師傅時,便将自己購買的那塊冰種翡翠毛料搬出來,讓三人點評。
正是這位卓老,冷笑兩聲,直言這是塊靠皮綠。
這才有了昨天下午解石的舉動——原本中田想将這塊料子作為業績,帶回總部的。
事實證明,那位卓老的眼力,太厲害。那塊料子,全垮。
……
聽到盧燦的介紹,中田駿禮節性的和盧嘉錫打了個招呼。
當目光從盧燦手肘環抱的兩件瓷器上滑過後,他的眼睛轉不動了,死死盯上那兩件瓷器。
盧燦很自然的将這兩件師門作品往懷裏攏了攏,“中田先生,這件事就此作罷。告辭!”
老爺子和阿生擡着框子走在前面,盧燦抱着兩件瓷器走在最後。
沒成想,那兩位緬甸人帶着中田一行,也緊跟着走進茶樓,還落座在他們隔壁的茶桌。
緬甸出産的茶,主要有紅茶綠茶和烏龍茶,他們的飲茶習慣深受滇川貴等地影響,同時,印度拉茶在這裏同樣受歡迎。
臘戌的緬甸茶是錫蘭茶葉加煉奶,由小玻璃杯或瓷杯由瓷盤盛着,看起來頗為精致。
“為了剛才的誤會,今天的茶,我請了。”
盧燦正低頭和老爺子聊着緬甸飲茶習俗,旁邊傳來中田駿讨厭的聲音。
“不用,我們就想清靜的喝杯茶!”
老爺子的拒絕已經足夠明顯,但那位中田駿竟然厚着臉皮,直接端着茶杯,坐了過來。
“說道茶,緬甸還是要差很遠。中華的茶文化和東瀛的茶道,才是世界上最淵博的品茶文化。”中田駿搖着手中的瓷杯,笑着向盧燦爺孫兩人舉杯。
這人臉皮太厚,盧燦算是長見識。
見這爺孫兩人似乎還在為剛才的事情生氣,沒理會自己,中田駿再次挑起話題,指了指桌上兩件瓷器說道,“這應該是來自中原的古瓷,兩位真是幸運,能在臘戌這窮鄉僻壤,收獲如此之好的物件。真是讓人羨慕啊。”
盧燦這下明白了,哦,中田如此黏人,原來看上了這兩件瓷器啊!
“中田先生對中華瓷器很了解”盧燦問道。
因為已經在毛料上坑過中田一次,盧燦還想着把這兩件師門作品帶回香江研究,根本沒想着要再坑這人,可是,中田的下一段話,立即讓他改變主意!
坑這丫的,沒商量!往死裏坑!
“中田家族一直非常仰慕中華文化,因此我從小就接觸過美麗的瓷器燦爛的織錦,還有浩瀚如海的漢字書籍。”
“支/那戰争期間,我父親曾經在華北服役三年多,對中華文化了解更深刻,這深深影響力了我……”
我擦,原來是當年小鬼子的後人
在華北服役的小鬼子,就沒一個是好人!八年戰争期間,東瀛從華北搶走各類文物不下于六十萬件。至于燒殺搶掠其它罪行,就不用說了。
聽到這,盧老爺子面色不虞,想要擡手趕人,被盧燦在桌下按住。
中田啊中田,是你自己撞上來的,怨不得小爺下刀狠!
盡管師門的這兩件作品算是嘲諷世人的游戲之作,有些地方故意露局,但盧燦相信,騙過眼前的這幫東瀛人還是無壓力的。
“這麽說來,中田先生對這兩件瓷器有了解”盧燦的表情似乎不太願意聽到這些,快速打斷中田的話。
中田對盧燦的表現還算滿意——沒有華人願意聽東瀛人談當年的那場支/那戰争。
“是的,我有所了解。”中田的話,很自傲。
盧燦只有十來歲,并沒有放在他的眼中,他更關注盧老爺子。六七十歲的老爺子,說不準就是個古玩高手。只不過,那位盧老爺子的神色有些奇怪,似乎并不太關注這兩件器物。難道他不懂古玩
是的,中田駿想從盧燦手中“騙取”這兩件古玩。
他剛才已經觀察,并初步認定,這方筆筒還有那件梅瓶,都是中華古玩。從其器形,這兩件瓷器的歷史能看到明代甚至更久。
位于大阪的中田家族,有着令人自傲的歷史,家中族譜最早記載,奈良時代中田家就參與了遣唐使的派選活動。所以,中田駿說喜歡中華文化,并非虛言。
“哦那還請中田先生給我們介紹介紹。”盧燦似乎來了興趣,“剛才我和爺爺在門前,見到一個年輕人在售賣這兩件東西,看起來有些像來自中原的老東西,就買了下來。”
“喏!當時就擺在那個席子上。”盧燦隔着窗戶指了指一樓門外。
中田順着他的手指看去,那床被扔在那裏的席子還在。他嘴中嘀咕了一句,“真是狗/屎運的家夥!”
當他轉過臉時,面上立即堆滿了笑容,“兩位真的很幸運!真讓人羨慕啊。”
“我可以上手看看嗎”見盧老爺子對他不冷不熱,他依舊将突破口放在盧燦身上。
“上手”盧燦露出詫異神色,旋即似乎又明白過來,“你是說要拿起來看看”
中田連忙點頭。
“在桌上,你自己看吧。對了,別給摔了,我還要帶回香江,請典當行師傅給看看的。”
盧燦端起茶杯喝了口。
他的言語雖然看重,但其神色落在中田的眼睛,純粹就是個古董外行小毛孩。
“一定一定!”
中田有些小激動,招招手,讓金克成也坐過來,兩人低聲用日語交流着。
金克成對古董同樣不是很精通,但兩個臭皮匠,怎麽着也要比一個臭皮匠明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