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二虐②

黑暗中，秦藜憑着胡佳慧的記憶摸索至炕邊，借着月光，看清了熟睡的男人。

李銘雖是地地道道的莊稼人，皮膚卻并不黝黑，而是漂亮的小麥色，再配上一張棱角分明的臉龐，看上去很是英俊。

秦藜不知道在李銘的心中胡佳慧究竟占着什麽樣的地位，但她知道，胡佳慧的重要性遠遠抵不過白菲兒。記得有一次，白菲兒來李家吃飯，胡佳慧一個人在廚房忙活，向來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白菲兒突然來幫忙。當時胡佳慧正忙着炒菜，便讓她幫忙看一下竈裏的火，原本是很簡單的活，卻不成想火星濺出燙傷了白菲兒，李銘看見後大罵胡佳慧，說菲兒還沒過門她胡佳慧便開始擺起長嫂的架子來支使人，而後更是不顧她的辯解小心翼翼的護着白菲兒去上藥。

那件事狠狠的傷了胡佳慧的心，也是因為這件事，讓她徹底認清了自己的身份：明裏，她是李銘哥哥的妻子，他的嫂子，暗中，她是他見不得光的情人，洩欲的工具。

秦藜輕聲嘆氣，心中充滿了對胡佳慧的同情與憐憫，而更多的，是同病相憐的惆悵。秦藜的一生愛慘了吳睿，到頭來換得的卻是他的不信任和發自內心的厭惡，而胡佳慧明知眼前的男人愛不得，卻還是陷了進去，到最後被李銘傷得遍體鱗傷，最後不得已觸牆而死。然而，不幸中的萬幸，白菲兒并不是像輕煙那樣的奸險狡詐狠戾惡毒，如果想要報複李銘，或許白菲兒是個不錯的切入點。

第二天一早，秦藜便按照胡佳慧以往的作息起床做飯，飯剛剛做好，李銘便走進廚房。

李銘看到秦藜額頭上的傷痕一愣，卻沒有問什麽，坐在飯桌上便開始吃早飯。

早飯準備的很豐盛，燒餅油條一應俱全，還有昨天沒有來得及吃的紅燒肉，蘇九兒把飯菜端上桌後便坐到了李銘的對面，說道：“二弟，再過三個月便是你和菲兒的婚期了，不如今天晚上把她叫過來吃頓飯吧。”

李銘吃着自己的飯，眼睛都沒有擡一下，道：“你們女人的事你自己決定。”

秦藜便道：“那就說好了，我過一會兒便告訴菲兒去。”

李銘沒有再理她，吃完飯便拿着鋤頭下地了。

對于李銘這種愛理不理的狀态，秦藜見怪不怪，在胡佳慧的記憶中，李銘就是高興了就逗一逗她，不高興就完全不理人，對胡佳慧可謂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哎，想到這兒秦藜又不禁替死去的胡佳慧默哀了三分鐘。

秦藜收拾好碗筷，便去找白菲兒，白家在李家村的南邊，和李家整整差了一個對角，秦藜來到白家，看到白菲兒正在房中繡花。

白菲兒見到她來，忙放下手中的繡帕迎了過來，“嫂子，您怎麽過來了，快坐。”

秦藜打量着白菲兒，返現她還真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弱柳扶風，嬌柔可人，就連秦藜看了都不禁喜歡，跟別提李銘這個血氣方剛的大男人了。哎，要不是胡佳慧被生活抹去了棱角，說不定還能和她拼上一拼，不過如今，還真是完敗啊。

秦藜一邊在心中感嘆，一邊向她說了自己的來意，白菲兒欣然應允，又閑聊了幾句，秦藜這才離開。

出門的時候白菲兒還将她送到大門，秦藜一邊揮手一邊想，自己的決定是否正确呢？聽剛剛白菲兒提起李銘的語氣，她分明是很喜歡李銘的，自己如果僅僅為了報複李銘而毀了另一個女孩的幸福，就真的是對的了嗎？

她茫然的望向天空，碧藍的天空中，幾朵浮雲随風飄過，漸漸飄散而消弭于天際，有時候人命也是如此吧，寂靜無聲，悄然而逝，她的死亡換不來任何人的悲痛，亦換不來在意之人的半滴眼淚，就如浮雲般無人在意。

秦藜又想起了自己的過往，自己慘死在房中，府內卻在大張旗鼓的操辦喜事，甚至于新郎便是她的夫君……而胡佳慧觸牆而死的的時候，李銘仍在呼呼大睡……混雜着兩個人不同的記憶，卻擁有着相同的痛苦。

算了，她管不了那麽多了，就算報複李銘有可能傷害白菲兒，但起碼可以讓她看清李銘的為人，她真的不想再有人陷入同她一樣的悲慘境地了。

時間很快便到了傍晚，秦藜剛剛擺好飯菜，白菲兒便拎着一小壇酒走了進來，“嫂子，我來了。”

秦藜忙接過酒壇，把白菲兒迎了進來，客氣道：“來便來了，還帶什麽酒啊。”

“我娘說入秋了天氣涼，讓銘哥喝點暖身子。”白菲兒看到坐在飯桌前的李銘嬌羞的垂下頭，低聲說道。

秦藜又客套了幾句，三人便開始吃飯，席上三人談笑有聲，一頓晚飯很快便在愉快的氛圍中度過。

秦藜望了望天色，故作驚訝的說道：“呀，天色已經這麽晚了，菲兒一個人回家怕是不安全，我送你回去吧。”

白菲兒看了眼李銘，見他沒有說什麽，便淺笑點頭，“那麻煩嫂子了。”

路上，白菲兒一直在誇秦藜做的飯菜好吃，秦藜便道：“那菲兒，改天我教你做吧，一個月後你就要嫁過來了，以後二弟的夥食還要你多多照顧呢。”

白菲兒聽到秦藜這麽說，忙害羞的垂下頭，手指絞着衣角，“我笨手笨腳的，肯定是及不上嫂子的。再說了，家中有嫂子，哪裏還有我插手的餘地。”

“那如果我不在了呢？”

白菲兒詫異的扭頭看她，“不在？嫂子，你這是什麽意思？”

秦藜停下腳步，仰頭瞭望星空，“我……會在你們成親之後離開這裏。”

“為什麽？嫂子你為什麽要離開？你和銘哥不是生活的挺好的嗎——”白菲兒頓住，似想到了什麽，猶疑的問道，“該不會是因為我吧？”

秦藜扭過頭沒有回答，卻讓白菲兒心中的猜疑更加确定，她急着争辯，“嫂子，我嫁過去後并不會影響什麽，我們、我們可以就像現在這樣生活的啊，并沒有什麽不同。我求你了嫂子，別走，好嗎？”

“我如果不走的話，你會後悔的。”

“咦？為什麽？”

秦藜卻沒有說話，白菲兒看着她，卻發現她的眼神分外的哀傷，又帶着莫名的痛苦。她不知道為什麽她會有這樣的表情，一瞬間白菲兒忘記了自己的疑惑，呆愣在原地，直到秦藜開始向前走，她才機械的跟了上去。

一路再也無話，轉眼間便到了白家，白菲兒伸手去推門，卻被秦藜叫住。

“菲兒，有些事，有些人，還是不要看到全部的好。”

面前的人隐沒在漆黑的夜中，白菲兒望着無盡的夜色，總覺得心中有不安升騰而起。

嫂子，是在警告她什麽嗎？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寫得好糾結，丢了三千又重碼的，不知道有沒有表達出我想要的感覺OT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