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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倩未料到堂堂公主居然會對烤紅薯有興趣,便忍不住走快了幾步,得意道:“烤紅薯有何難的,撿一堆柴火,燒的旺旺的,往裏面丢三四顆紅薯,就可以不用管它了,上面再搭一個爐子,暖上酒,等紅薯熟了,正好可以當下酒菜。”
她的聲音帶着磁性的粗啞,穿透力卻極好,亭中剎那間一片寂靜,忽的一陣大風穿過,将那亭子外面的鲛绡紗卷起三尺來高,飛舞之中,裂開一道狹小的縫隙,一張麥色的俊朗的臉頰驚愕的看着來人,仿佛時間已停在了那一刻。
“大哥!”沈灼一個閃身,撲到柴倩的面前,伸手将她牢牢按住胸口,他濃密眉宇掩蓋下的清亮眸中閃出水色,帶着幾分少年人失而複得樂極反恨的心态大哭起來:“別人都說你死了,我說什麽都沒人相信,可我知道你絕對不會死的,你是我大哥!”
有一瞬間,柴倩攏在袖中的手幾乎就要伸出去,像往常一樣撫慰這個大男孩,然後告訴他,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
旁邊的柴敏早被這一幕驚的花容失色,亭子裏的幾個人也忙跑了出來,待幾個人看清了形式,面面相觑了起來,最後不約而同将眼神落到呂小少爺的臉上,仿佛要确認一下此時他頭上有沒有綠煙(呂琰)。
柴倩的胸口叭叭叭狠狠跳動了幾下,慢慢松開拳頭,盡量壓低了聲音:“你認錯人了。”
沈灼此刻才覺有些不對,只是一時想不起是那裏不對,明明聲音、容貌都是他的大哥柴榮沒有錯,但他心裏卻帶着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安。
紅袖一看不妙,忙大喊一聲:“你這登徒子,還不快放開我家小姐!”
沈灼吓了一跳,忙退後幾步,一腳陷入身後一片小雪壇裏面,歪着跌坐在地上。他這才擡頭看的清清楚楚,眼前這個人竟是一副女兒家打扮!他平日裏經常玩笑柴榮有幾分女兒家的嬌俏,如今她真的穿上了女裝,那幾分嬌俏反而當然無存了,沈灼內心百轉千回,心道莫非是今早起床的睜眼方式錯了?他随手抓了一捧雪,在臉上狠狠揉了一把,再睜開眼睛,那人依舊是一副女子裝扮。
“大哥,你怎麽扮成這樣?”沈灼傻眼了,但當着公主皇子的面,他實在不想公開承認方才犯下的錯誤,況且……這其中一人似乎還是這柴小姐的未婚夫婿。
沈灼偷偷的瞄了一眼呂琰,見他滿臉不在乎的甩甩袖子,往亭子裏面喝酒去了。
“小兄弟,你認錯人了,我和我大哥是雙胞胎,我們打從娘胎裏面出來,就一模一樣,要分辨我們的區別,還當真不容易。”柴倩不忍沈灼為難,張嘴解釋,可不解釋還好,這一番完全沒有精準措辭且又如此露骨的解釋,很難不讓衆人想入非非。
那邊李岐憋着笑道:“我們可是沒機會分辨了,呂兄,以後你倒可以好好分辨分辨。”李岐昨日接到厲王的吩咐,給他的任務是拆散柴倩和呂琰,這家夥還沒意識到自己很有可能就要被姨母和表兄賣了,目前正在努力拆臺中。
福王趙青池見他越說越不像話,忙打住了道:“外冷風大,兩位小姐請到裏面來坐。”
柴敏曲膝行禮,規規矩矩的走到裏面,亭子兩側都是抄手游廊,遠遠連着後頭三間小屋,下人們都在檐下聊天說話,柴敏便也讓青染和紅袖帶着自己兩個丫頭過去那邊候着。
亭裏放着八仙桌,太師椅,上面果盤羞珍早已備好,四邊角落都放着炭爐,又有鲛绡紗圍着,竟如春暖花開天氣,與外面簡直就是兩個世界,兩人脫下了大氅,交予丫頭挂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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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相互介紹了一番,柴倩便自己找了位置坐下,她對面坐着一個低頭喝酒的人,正是她未過門的夫君呂琰,不對……好像不應該這麽說。柴倩沖他潇灑一笑,随意拿起桌上的酒盞,慢悠悠的喝了一杯,這才發覺有些異樣。
她在軍中是将軍,且頂頭上司就是自己老爹,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從來沒有什麽規矩,可如今好像有些不同,見一旁的柴敏給她使眼色使的快要抽筋,忙放下酒盞,抱拳行禮道:“小女柴倩,各位有禮了。”
再站幾人除了趙青墨都是男子,自然也拱手回禮,柴敏撫着額頭背過身去,氣的跺腳,只好拉着同樣沒弄清狀況的趙青墨到一旁慢慢為自己這個大姐姐解釋。
正這時,呂琰忽然被酒嗆了一下,一口噴了出來,柴倩忙一個閃身,堪堪躲過去,眼神在呂琰那張蒼白細嫩的臉上來回掃了幾眼。
那人站起來,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塵,揚着腦袋道:“公主啊,這梅花也沒開幾朵,大雪天的把我們拉到這荒郊野外的,你也真是好興致。”
“就是就是,玉嬌閣的花魁多美啊,不比這梅花好看多了?呂兄,不如我們換場子,如何?”李岐看準了機會,立馬使出潑墨本領,接着道:“不對不對,我記得前不久那花魁被你擡回家做第十一房小妾了,不如我們去春風樓,聽那邊老鸨說,新來的姑娘很夠味……”
李岐長相中等,放在這群俊男之中,本就是一個墊底的貨色,還說出這麽多有礙觀瞻的話,整個人真是要多猥瑣有多猥瑣,趙青墨一張臉早已經微微扭曲,還沒等他說完,便指着那處斷門道:“要滾快滾,現在就滾!”
李岐見嬌滴滴的公主美人生氣,忙捂住了嘴,湊到趙青墨身邊道歉:“公主,別生氣,公主……我不是這個意思!”
趙青墨一腳踢開他,拉着柴敏往游廊對面的丫頭堆裏去。
那邊屋檐下,幾個丫頭小厮宮女太監正排排坐,聽紅袖說書聽的正入神。
紅袖此時正講口幹舌燥,歇下來端着一杯茶喝了幾口,那邊公主的小宮女忙問道:“紅袖姐姐,快接着說啊,那姑娘見到皇帝之後都說了些什麽?”
紅袖喝過茶,手裏又被塞了一個燙捂子,心情大好,繼續繪聲繪色道:“說是遲那是快,眼看着那姑娘就要重傷昏過去了,誰知卻讓她看見了皇帝,她憋着一股勁,用盡力氣道:皇上!您還記得當年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嗎?”
“嗷嗷噢……”聽衆一片激昂,氣氛緊張激烈,只有青染無所事事的坐在游廊上的長凳上,見趙青墨和柴敏過來,起身行了一個禮。
“你怎麽沒一起聽去呢,紅袖說書可好聽了。”顯然柴敏也偷偷聽紅袖說過書,一臉向往。
青染笑着道:“她這真假公主的故事,從宛城一直講到帝都,我都聽了好幾回了,哪有那樣的皇帝,自己在外頭生了公主,居然不知道,還等着十八年後別人找上門,我若是那姑娘,就算一輩子沒有爹,也決計不認他。”
青染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帶着輕鄙的神色,柴敏不以為然的笑了笑,眸色掃過站在一旁的趙青墨,心跳沒來由快了起來,捏了捏手中的卷帕。
“你們在聽什麽這麽高興,也說給我聽聽啊!”趙青墨平常出不的宮,也就跟自己的兩個宮女要好一點,見她們這麽開心,便也湊上去問起來。
宮女香秀笑着道:“紅袖姐姐再講真假公主的故事呢,好精彩的!公主,你說皇上會不會也有一段這樣的風流韻事啊?”
趙青墨見玩笑開到自己親爹身上了,便也嚴厲了起來道:“這種事也是你們能胡說的嗎?再說了,父皇從來沒有離開過京城,怎麽可能有這種事發生,你們聽故事就好,少胡說,當心被人剪舌頭。”
幾個宮女太監頓時噤聲,紅袖見公主來了,畢竟也懂得察言觀色,就又換了一個別的故事講了起來。
四方亭內,氣氛有些尴尬,柴倩優哉游哉的聽李岐說着京城的煙花柳巷,臉上還時不時露出向往的神态,拉着椅子坐下,問旁邊那兩位:“玉嬌閣和春風樓都是帝都的窯子嗎?果然名字也比宛城的好聽多了。”
那邊沈灼湊上來道:“那是當然,宛城那什麽萬花樓、百花閣的,俗不可耐。”
柴倩皮笑肉不笑的睨了一眼沈灼,仿佛再問:“你小子去過?”
沈灼被她這麽一看,總覺得後背拔涼拔涼的,索性不再開口,站起來道:“公主說要吃烤紅薯,我去找紅薯。”
呂琰也跟着起身道:“你小子會烤嗎?別把這廟燒起來,你可賠不起。”說着便也起身,甩着袖子跟在沈灼身後。
留下趙青池還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方才那番話早已讓他面紅耳赤。
原本今日趙青舒也是要來的,但昨天夜裏忽降大雪,趙青舒着了風寒,今日一早便去宮裏告了假。趙青舒雖然不良于行,但是極得今上的喜愛,又貴為嫡長子,衆人對他極其敬重,平日裏只要趙青舒在,這些人斷然是不敢這個樣子的。
沈灼抱着一堆柴火,遠遠的看着亭中的情形,他又閉上眼回想了一番他在戰場上昏過去之前的畫面,那時候仗已經打完,犬戎早已撤出了永陽,那時候柴榮并沒有死,而自己是被後來整理戰場的将士給擡回去的,為什麽到最後,明明救自己出來的柴榮卻死了呢!他盯着柴倩的背景,恨不得想要看出一個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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