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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倩抱着手爐,冷不丁狠狠打了幾個噴嚏,她回來之後把今日在宮裏遇見趙青舒的事情告訴了青染和紅袖,青染照常嗤之以鼻,抱着她的藥典研究起來,只留紅袖一人,把柴老太君送給自己的貴妃軟榻滾的淩亂不堪。
據紅袖自己說,這種病叫花癡病,看她如今的情況,只怕病的不輕。
“小姐,你到底有沒有看清那影衛的長相?他究竟是怎麽樣的呢?是不是身着黑色鑲銀邊夜行衣,一頭黑發松松绾于腦後,眉宇英武異常,眸如鷹隼,鼻若刀削,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紅袖越說越離譜,然後柴倩終于弄明白了,原來紅袖花癡的對象,并不是輪椅上的趙青舒,而是那位一閃而過神秘莫測的影衛。
“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的,你家小姐就可以,怎麽沒見你花癡我?”
“那怎麽能一樣?”紅袖羞羞答答道:“小姐再好,也是小姐,小姐若是能變成了少爺,紅袖這輩子就是做牛做馬,為奴為婢都絕無怨言。”
柴倩不滿的鄙視她:“有異性沒人性。”她努力的回想了一下方才那影衛的身法,意味深長道:“不像是中原人的功夫,閉息之術竟然連我都感覺不到他的存在,輕功極好,僅在瞬間就能自如的出現消失,絕對的高手!”柴倩雖然武藝高強,但上陣殺敵和單打獨鬥的區別很大,真正這樣的高手,在戰場上未必能發揮最大的用處,但是在突圍、奇襲、潛伏暗殺這些方面,絕對比一個将領更為突出。柴倩早年做過斥候,對這種東瀛傳來的秘術也頗有些研究,但終究不過是九牛一毛,此事見到真人,方才只覺後怕來不及興奮,這會兒倒是有幾分後悔,早知道應該求逸王殿下把那小影衛拉出來溜溜的,好跟自己切磋一番。
她随意比劃了幾下,覺得渾身奇癢起來,原本進京的時候,還想着隐去一身武藝,沉下心思,學做這京中的閨女,一番努力之後,才發現學做女人,比起當年學做男人還要辛苦的多。柴老太君對她顯然已經處于睜一眼閉一眼狀态,從今天她出宮沒有提及要把許嬷嬷帶回來便可見一斑。
不用再裝腔作勢的過日子,讓柴倩心情大好。晚膳的時候,她破天荒多吃了一碗飯,可此時卻還隐隐覺得有些餓了,很多東西并不是自己努力克制就可以裝作沒有,就像她可以少吃幾碗飯,卻不可否認,她還是會有饑餓感。
幾個妹妹還如平常一樣乖巧的送來了吃食,這段時間她已經對京城所有的糕團店都如數家珍,奇味齋的酥餅最好吃,老馬家的糯米團子京城第一,後街箍桶巷的松子玉米餅,是最正宗的宛城做法,妹妹們都很聽話乖巧、賢良淑惠,只可惜……她一輩子都做不成她們這樣的人。
“大姐姐……”嗓音清脆,帶着幾分奶聲奶氣的,是她的四妹妹柴靜,從那日在敬惠公主家打雪仗開始,柴倩就認定了這位四妹妹頗有她當年的風範,做事豪爽快意,光明磊落,完全沒有小女兒之态。
柴倩從椅子上站起來,親自迎了出去:“怎麽,今兒又有什麽好吃的?”
柴靜一雙杏眼亮晶晶的,眨巴了一下道:“是蘇記糕餅店的板栗糕。”她把食盒藏在身後,嘟着小嘴不說話。
往日她都是找小丫頭送來,今日卻自己親自跑一趟,看她的表情,想要吃到她身後的板栗糕,只怕還要動動腦筋,柴倩捏了一把她圓滾滾的下巴,挑眉道:“有什麽事兒要求你姐姐?”
柴靜卯足了勁,咬牙道:“姐姐你可以教我玩紅纓槍嗎?我要是學會了,就再也不怕趙青樾那小子欺負我了!”喲呵,連這有仇必報的性格都跟自己如出一轍,柴倩的心又忍不住軟了幾分,雖然不知道把孔氏惹急了會不會提着菜刀追殺自己,但是,她實在不忍心拒絕這個可愛的妹妹。
柴倩托腮想了想道:“這樣吧,以後你每日巳時來我的撷芳齋,就說是來教我繡花的,我年紀大了,懶得去跟你那什麽張教習學繡花,就麻煩你教我幾招,如何?”
柴靜會意,小雞啄米般的點起頭來,一雙酒窩挂在臉頰上,簡直嬌俏可愛,還把藏在身後的板栗糕也貢獻了出來,這才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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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氏驚嘆于自家大侄女居然想要學女紅,雖然對于為什麽偏偏找繡花技巧最差的小女兒當教習不太能想通,後來揣摩着大約因為柴倩年紀大了,怕在人前丢了顏面,畢竟小女兒柴倩心無城府,自然不會笑話這位對女紅一竅不通的大姐姐。
孔氏想通之後,便覺心情舒爽,親自開了府庫挑選了幾匹上好的杭綢面料,不論是用來做小衣還是用來刺繡練手,那都是一等一的料子,又命彩衣坊送了十五色繡花彩線各十盒,大中小號繡花針各二十套,她估摸着,這些東西用完,柴倩的繡花工藝也差不多可以拿出手了,只是還剩兩個半月就要大婚,柴倩大婚的嫁衣,卻還是一匹光潔柔滑的紅綢。
別家閨女的嫁衣,大多是自己親手秀的,偶爾有幾個實在不通女紅的小姐,也有自己的母親為其捉刀,柴倩自己就是個繡盲,母親又去的早,這些事兒掐指算算除了那遠在宛城的柴大老爺的續弦,就只有眼前的孔氏了。
孔氏揉揉泛起皺紋的額頭,嘆了一口氣,那邊趙嬷嬷勸慰道:“如今也有大戶人家,把嫁衣一類的東西送到家中的繡房,或者是城裏的制衣坊去做,奴婢前兩日去彩衣坊還看見一套正紅的繡七彩五鳳的大婚霞帔,那做工也是一等一的,要不然太太你還是送出去做吧。”
孔氏對着手中的紅綢緞捧着心口哼哼,好半天才咬牙切齒道:“算了,倩兒她從小沒了娘,只怕身上連親人做的衣裳都沒有穿到幾件,說到底我是她的親嬸娘,就算是瞎了這雙老眼,我也要為她做一件像像樣樣的嫁衣。”
十一月十五開始,孔氏正式對外宣稱閉關為侄女兒做嫁衣,外面的貴婦夫人們聽了,嗤之以鼻。
貴婦甲:“還不知道能不能嫁的出去呢,柴夫人倒是蠻拼的。”
貴婦乙:“聽說呂家小少爺還沒起的來床,下半輩子行不行還不知道呢,前兩日見呂夫人去上香,一雙眼睛還腫的跟什麽似的。”
貴婦丙:“誰知道呢,沒準那柴大小姐是故意那麽做的,吃定了呂家要退婚,所以幹脆一不做二不休,踩壞了呂少爺,別人家的女兒不敢要,她樂的對此事負責,不愁嫁不出去了……”
各種版本,千奇百怪,孔氏聽了傳聞,鼻子裏冒火,嗓子都急的說不出話來,倒是柴老太君淡定的很,賞了她一斤胖大海羅漢果,自信慢慢道:“柴家從來沒有嫁不出去的女兒!”
孔氏氣的想摔桌子,她沒嫁過來之前就知道,柴家祖上五代都沒生過女兒,柴倩還是這五代以來第一個女孩兒,至于後來她為什麽那麽能生女孩,那還是後話,可自己的女兒們都還沒出嫁呢,柴老太君這話,分明是造天下之大遙。孔氏嗚咽了幾句,不敢忤逆了老太太,只跟風道:“就是,呂家也太不識擡舉,柴家的女兒豈是他們能這樣輕待的。”
柴老太爺哭笑不得,一想起遠在宛城鎮守邊關的大哥,恨不得捶胸頓足,狠狠的喘了幾口粗氣,最後還是忍不住心一橫,一副豁出去的樣子道:“明日我就去問問呂相爺,他那兒子到底有多金貴,女孩子家的一腳就能踩成殘廢,這樣的女婿,我們柴家也不敢要。”雖然他心裏比誰都清楚,柴倩那身子骨,踩下去一腳,确實也夠人喝一壺的了。
只有柴倩對這大宅院中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她那兩個丫頭,一個古靈精怪,一個疏離避世,除了紅袖偶爾能帶回一些比較新奇的八卦之外,青染基本才是真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
“你義父說你是進京尋親的,可你這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倒是等着親戚自己尋上門的樣子?”
“懶得尋。”青染不以為然的翻着藥典,伸手扣上柴倩的脈搏,眯着眼睛道:“你的毒已經完全解了,我研究了那虞鶴鳴的藥方,果然是穩妥至極,不愧是給皇帝治病的人。”
柴倩伸手奪下青染膝蓋上的醫術,疏松了一下筋骨道:“跟我出去逛逛?”
“去哪裏?”她擡眸,一雙美眸如剪剪秋水,讓人忍不住心口一滞,柴倩道:“你的眼睛倒是很像一個人。”
青染戳了戳她的眉心,露出幾分孤芳自賞的傲氣,理了理鬓角道:“還像以前一樣,我就跟你出去。”
還像以前一樣……柴倩眉梢一揚,似乎是在回憶往昔。
宛城的人都知道,柴小将軍身邊有一位美妾,面若桃李,眉如遠山,尤其是那一雙眸子,清澈動人,就像是染上了七色的琉璃珠子,美得不可方物。
柴倩邪氣一笑,恍如當時年少,勾住青染的肩膀道:“滿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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