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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婆看了道:“姑娘,你這字也沒比我老太婆的鬼畫符好多少,這河神能看的明白不?”
柴倩不知如何回複,想了半天擰眉一本正經道:“你沒看見過哪些道士做法的時候,也會把字寫成這樣的嗎?越是這樣的,才越是靈驗!”
“咳咳咳……”不遠處河岸邊傳來了克制已久卻再也忍不住的咳嗽聲。趙青舒擡眸看着柴倩,如隔了千山萬水,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他的輪椅緩緩靠近,不動聲色的從她手中接過筆,彎腰撿起地上的一盞花燈,淩空寫了一行簪花小楷,字跡隽永,清秀逼人。
“老人家,她最會糊弄人了,這字應該這樣寫!”趙青舒看着柴倩,好像在說:你這樣欺負老婆婆真的道德嗎?
柴倩皺起眉頭,眯了眯眸子,分明在說:你這樣光明正大厚顏無恥的拆人家的臺真的好嗎???
趙青舒一記刀眼掃回去,臉上帶着幾分當仁不讓的得意之色。
那老婆婆見了趙青舒寫的花燈,滿臉堆笑,指着柴倩道:“姑娘家這樣可不好,欺負老婆子,你瞧瞧,連自己相公都不幫你了。”
柴倩一愣,這才反應過來老人家口中所說的相公……她正要解釋,看見承影已推着趙青舒的輪椅離開。柴倩慌忙追了過去,擋在趙青舒的面前,街道兩旁斑駁的燈影印在他潔白如玉的面容上,嘈雜的人聲隔開了他們之間的距離,淩亂的衣袂不時在他們眼前一晃而過……
燈影、路人、聲響……所有的一切不為他們靜止,而他們卻依舊彼此凝眸,恍若隔世。
“趙青舒,明天我就要嫁人了,你沒有話要對我說嗎?”及時她已經下定了決心,但心裏面卻還是有一絲小小的不舍。
趙青舒攏在袖中的拳頭緊了緊,面無表情道:“恭喜。”
柴倩向後退了兩步,撞上兩個未知的路人,她頓了頓,再站定,看着趙青舒的臉漸漸展開一個嬌豔的笑,一字一吐,咬牙切齒:“謝謝!”
她退後一步,轉身踏步而去,因為太過想離開這個事發地點,她甚至忘記了這是在帝都的街巷,她輕功如雲,轉眼間消失在了人潮的盡頭,留下仍舊端坐在輪椅上,眉宇漸蹙的趙青舒。
“沒想到才進帝都,就有一出好戲看了!”不遠處隐在人群中身材魁梧容貌如斧削刀刻般的男子托腮一笑,兀自沉思:“想不到啊想不到,這大周最強悍的女子,居然喜歡上了大周最弱不禁風的男子,你說這世道有多麽不公啊。”
一旁身形稍微細瘦一些的男子滿臉驚訝,順着身邊人的目光望去,一襲飄逸的紫衣從遠處燈火闌珊的街道中落上屋脊,迅速消失在正巧被烏雲掩去了明月的暗夜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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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您說那就是柴榮?”
“什麽柴榮,那是一個女娃娃,柴榮十幾年前就死了,我們都被她騙了。”哈姆達站在街角,撚動一縷垂在鬓邊的發絲,帶着幾分扼腕:“我要是知道她是女娃娃,早在佳木關就搶了當王妃了,失策啊失策!”
一旁的下屬不以為然道:“這有什麽,主人你喜歡,哈圖這就搶了她給你暖床!”
哈姆達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特有的鷹鈎鼻上的雙眸泛出陰鸷的寒光:“你懂什麽,她帶着大周将士突襲犬戎的時候,你還在穆斯裏跟野狗搶食呢!”
柴榮十四歲從戎,十六歲在宛城的軍隊稍有名望,十八歲之後幾乎已所向披靡,之後幾年未見有太多的動作,卻在去年和犬戎的一戰以少勝多,重述神話,對于射月來說,他是一個勁敵,哈姆達無數次在心裏回味四年前的那一場較量,起初他還能以中原的功夫博大精深來安撫自己,但當他知道柴榮是個女人之後,這顆暴怒的心幾乎就要爆炸!若不是他的那些兄弟們都還不知道柴榮的真實身份,但但他一個射月的巴圖魯居然擺在了大周一個女人的手下,這口水就足以将他淹死。
他哈姆達發誓,這輩子一定要得到她,讓她做自己的女人,做大草原上的雄鷹,做天下的主人,只有她才配站在他的身邊,共同享有萬民的朝拜。
月光透出了雲層,澄河上的每一座橋都妩媚多姿,潺潺的河水将明月映照在自己的身上,任由月光的流淌,溫柔多情。
趙青舒坐在輪椅上,漫無目的的徜徉在燈火通明的街道,聽不見情侶間的打情罵俏,看不見孩童們的追逐嬉鬧,周圍的一切很安靜,是他所懼怕的安靜,就像年少時在偌大的宮殿裏找不到一個可以依靠的人,就像拖着病腿去乾清宮找父皇時的無助凄涼,那時候的自己已經明白,他的父親不僅僅是一個父親,而是大周的皇帝,是國家的脊梁。
他在乾清宮的漢白玉丹犀下滾了無數圈,跌倒冰冷的青石地面,背朝着大周的百年基業,面向一望無際的浩瀚青天,他覺得自己太渺小,什麽都抓不住,于是他學會了放棄,放棄自己的父親,讓他盡量只做好一個皇帝,他從此不茍言笑,一夜間成長。
“算命算命,不準不要錢!”趙青舒仍在神游,也不知哪裏跑出來的喝醉酒的臭道士,輕輕的裝了一下趙青舒的輪椅,承影立馬閃身擋在了趙青舒的面前。
道士酒醉的厲害,走路打着晃,趙青舒示意承影繞道而行,誰知那道士竟然一頭撲了過來,承影連忙拉着輪椅閃了一步,卻見那倒是從趙青舒的論一下撿起一根竹簽。
路人甲:“這不是胡半仙嗎?又沒錢換酒出來招搖撞騙了!”
路人乙:“你別胡說,胡半仙很準的,他說你生不出兒子,你媳婦的肚子到現在還沒動靜!”
路人丙丁:哈哈哈大笑
路人甲拂袖而去……
趙青舒一臉不知所謂,跳動的眉梢诏示着他此刻的心情,他防備的看了一眼面前的醉鬼道士,正要繞道,那人卻拖着強調開口:“少年郎,你方才撞到的是這支簽,你既不想給錢,老道士也不想為你解簽,老道只送你一句話,若是姻緣天定,就算背道而馳,也有狹路相逢的一天。”說着,便将方才那一支竹簽遞給了趙青舒。
趙青舒一愣,手中已多了一支半舊的竹簽,背面蠅頭小楷寫成的一行字:腰佩黃金印,身騎白玉麟,福人多寶物,玳瑁共珍珠
他未及細看,但看見玳瑁共珍珠這一行時,忽然有一種造化弄人的感覺。
腰佩黃金印……她當過大周的将軍,自然有金印!
身騎白玉麟……她前兩天搶來的獅子骢,是一匹純白如雪的神駒。
更不用說最後兩句富人多寶物,玳瑁共珍珠了!
趙青舒簡直有一種要吐血的感覺,他一身中,從來沒有任何時候,有比現在更強烈的宿命感,那是上天賜予他命定的女子,真的是她!真是的她!
柴倩斜倚在梧桐樹上,丢下去兩錠銀子,對着身下穿着一身道袍的老道士說:“行了,夠你喝一壺去的,這事情若是說出去,小心我撕爛你的嘴。”
那老道士忙着在地上撿錢,無意間崴了一下腳,痛的哇哇大叫,聽了柴倩的話,忙畢恭畢敬道:“多謝女俠關照,貧道定然守口如瓶。”
柴倩看着他如狼似虎撿錢的模樣,心裏默默道:這還真是有夠窮的啊,怪不得自稱是貧道呢…
柴倩跳下梧桐樹,慢悠悠的沿着澄河岸散步,胭脂巷頭招攬生意的女子見了如此潇灑俊朗的少年郎,無不探出頭來,扭動着身子,仿佛要将滿身的香粉都撒到路人的身上,柴倩站在來燕橋邊,負手而立,仰頭長嘆,星鬥四移,月移西橋,她低下頭,忽然看見橋下清澈如許的水中,倒影着一張世間無雙、俊美到讓人窒息的容顏,他淡然淺笑,眉宇間一抹意氣風發。
“今晚的月色真美!”
“夜美、月美、人更美……”
趙青舒臉色一變,好不容易站穩的身子微微傾斜,柴倩忙伸手抱住他,慌亂間彼此的唇瓣似乎有預謀一樣觸碰到了一起。
“你怎麽上來的?”柴倩拉着他坐定,兩人背靠這欄杆。
“走上來的。”趙青舒揚眉看着她,坦然道:“我不是不能走,只是不喜歡別人看我走路時候的眼神,你明白嗎?”
柴倩低下頭,并不回答,卻開口說起另外一件事:“我在救沈灼的時候,被人背後放箭,”她頓了頓,說起那個傷口還有些羞澀,都說只有逃兵的傷口會是在背面的,她這麽多年,結結實實的做了一次逃兵,“然後幾個月不能走路,每次走路的時候都被別人笑話,我那時候不在意,是因為我知道我總有能站起來的一天。”
可是趙青舒呢,生于皇室,多少名醫會診,多少岐黃鼻祖都為他診治過,他們一定為他宣判過了死刑,他才會這樣落落寡歡,情願坐在輪椅上,也要扞衛自己的尊嚴。
柴倩看着他,眸光中多了一縷抹不開的柔情,卻淡到不能再淡:“等我打不動仗了,或者斷了胳膊,缺了腿的時候,我就回來,一直陪着你,直到老,好不好?”
滿腔的酸澀湧上心頭,趙青舒将她攬入懷中,幾乎就要哭出聲來:“如果我等不了那麽久,你能早點回來嗎?”
柴倩燦然一笑,難得臉頰上有一道水色,“這個,以後再說,眼下我先要回去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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