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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元寶公公駕着馬喘着粗氣來到柴府的時候,柴家人剛剛收起了目送柴倩的悲傷,正打算打道回府。

元寶公公遠遠的就在馬上高喊,他那特有的尖銳的嗓音劃破長空,幾乎讓衆人不約而同的捂住了耳朵。

“柴将軍慢走……”

“将軍剛剛離去,公公有何貴幹?”柴鳴自從上次被他監視着打了柴倩之後,對他總抱有幾分來者不善的猜度。

元寶公公上氣不接下氣,從馬上滑了下來道:“皇上有令,射月使臣指明了要見柴将軍,請柴将軍即可進宮伴駕。”

柴鳴心道:這伴君如伴虎的,別又伴出禍事來,連忙開口:“柴将軍走了已有半個時辰,只怕如今已經出城了。”

元寶公公看着柴鳴,一臉奸詐:走了半個時辰,騙鬼呢,走了半個時辰你們一家老小還站在門口喝西北風。他稍一挑眉,對着身後趕到的大部隊,指着城門的方向道:“追!”

柴倩挽起車簾靜靜的欣賞着帝都的風景,心裏卻想着:趙青舒你這混球,真的連送都不來送我一程?忽然又轉念一想:送了還是要分開,不如不送!如此糾結良久,可視線卻還是忍不住在人群中尋覓着什麽。

好吧,我答應你,只要你喊我回來,我立馬回來……

她一步步的放低自己的要求,放寬對他的要求。

忽然間,馬車劇烈的晃動了起來,拉車的獅子骢長嘶一聲,繼而放慢了速度,緩緩的停了下來。周圍的路人都吓得退出一丈遠,一個黑衣白面的俊秀少年從馬車的頂上飛躍而過,一轉身,穩穩的落在馬車前十步開外的距離。

“主人不許你走。”承影側身站在馬車前,依舊是習慣性的面癱表情,卻帶着不容抗拒的嚴肅。

然而柴倩心中卻一陣狂喜,她幾乎要不矜持的跳下馬車,可最後卻覺得這似乎不像趙青舒的風格,他能堅持半個月多對自己不聞不問,不理不睬,又為何再最後關頭功虧一篑?

軍事敏銳性極強的柴倩跳下馬車,忍不住開口問道:“出了什麽事?”

不遠處,皇宮特制的馬車滾滾駛來,趙青舒伸手,如分花拂柳一般,挽起半邊的簾子,清潤中略帶沙啞的聲線傳了出來:“射月的使臣要見你,你若不想見,我便幫你回了父皇。”沒有多餘的語氣,只是最平常的一聲詢問,不是在命令,亦不是在苛求,只是……克制不住心裏的這份不舍,所以親自來了。

他眉目低垂,似乎也在自嘲自己的這一份不舍,一些事,若不在此刻完成,只怕會成為今生的遺憾,趙青舒深深的望着柴倩,眉中凝着淺笑,這一眼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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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倩腳下微微一頓,随即闊步走到趙青舒的馬車前,如靈蛇一般的挑開簾子鑽了進去,“見,為什麽不見。”

下一秒大家只聽見一聲嗚咽,也不知是誰發出的聲音。

終于,馬車裏恢複了平靜,趙青舒紅着臉,神色肅然:“身為女子,要貞靜娴雅,怎麽能……這樣有失體統。”雖然知道這麽說多半也是對牛彈琴,但又一次被吃了豆腐的趙青舒還是秉承良好的素養,苦口婆心的勸誡道。

柴倩低着頭,略略有些小媳婦的模樣,那雙眸子濕漉漉的,如天邊璀璨的星辰,小聲咕哝:“那你又不主動,人家等不及了嘛!”

趙青舒一僵,憋得臉色通紅,握着拳的手指來回撕扯着大腿上的蜀錦長袍,眉宇間一抹似有似無的隐忍反複浸潤着略微蹙起的眉心,看着柴倩的眸色中多了幾分淩厲和戾氣,他忽然松開手,一把将柴倩按在馬車壁上,欺身親了下去。

“唔……嗯……”

思念如滔滔不絕的江水,将兩人卷入深淵,半個多月的忍耐瞬間土崩瓦解。柴倩分腿坐在趙青舒的身上,兩人緊緊相擁在一起。她的手指按在趙青舒的背後,她抱住他,舍不得放開。

馬車在繁華的長街上輕緩的駛過,亂了呼吸、松了鬓發,他們四目相對,久久凝視着彼此。

長袍滑落肩頭,柴倩的墨發遮蓋住她傷痕遍布的後背,趙青舒的手指拂開她的長發,看見她身上錯落的傷痕,他心疼的一一吻過,指尖撫過她後背結痂的鞭痕,眉宇微蹙:“還疼嗎?”

“不疼。”收起淩亂的呼吸,柴倩連忙将衣服穿起來,重新系好腰帶:“本來還以為京城的疤痕靈會比較有效,原來也都是挂羊頭賣狗肉的騙子,等我尋得了仙藥,把這一身疤痕去了,再讓你好好品鑒一番。”

趙青舒不禁被她這幾分小女人的嬌态給感染了,他本想說自己并不嫌棄,卻又不想她連這幾分女子的愛美之心都失了,便只是笑着點了點頭,替她理了理微亂的鬓角。

這是趙青舒第二次把她抱在懷中,更清楚的感覺着她身上的骨肉,精瘦、矯健、每一分每一寸都很勻稱,且充滿了力量。柴倩挪了挪身體,生怕自己這身高壓壞了趙青舒,然而對方卻把她抱的更緊,閉上眼将頭貼在她的胸口。

纖長的睫羽微微閃爍,那張俊美無俦的容顏,正靠在倩比大草原并沒有多幾分波濤的胸口。

呼吸促了,心跳亂了,柴倩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對勁了。

“你……很少這樣。”柴倩輕撫着他的發絲,帶着幾分難得的柔情。

“嗯。”趙青舒悶悶的哼了一聲,忽然擡起頭看着柴倩,那雙清澈如水的眸子望進柴倩的瞳仁,仿佛認親了她眼中的自己:“很少有人能讓我這樣,你……大概是不一樣的。”

對于你來說,我是不一樣的,這就夠了,柴倩抱住趙青舒的臉頰,露出氣吞山河一般滿意的笑,指天發誓:“趙青舒,從今天起,我全聽你的!”

“咳咳咳……”趙青舒被她的話嗆得喘着粗氣,一臉頹然的看着她,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搶自己的臺詞,做自己應該先做的事,到底還有沒有半點女孩子的矜持啊!

事實上,跟柴倩說女孩子的矜持是無用的,馬車略略又震動了一番,兩人又再柴倩的勾動下,纏繞十指,吻到了角落裏。

車夫很有職業道德的等裏面的動靜稍微靜止了片刻,才開口道:“逸王殿下,到正陽門了。”

柴倩率先跳下車來,不多時便有侍衛從宮內送了趙青舒的輪椅出來,趙青舒從馬車裏鑽出來,早有人在馬車下放了階梯,柴倩轉身,伸手至趙青舒的面前,顯然是想要去扶他。

空氣中的氣息似乎都已凝結了起來,一個拿着拐杖的侍衛站在一旁,神色灰敗。大家都知道趙青舒從不坐馬車,就是因為他的腿腳不便,而他又極其讨厭在外人面前用拐杖,是以雖然宮裏和逸王府都備有拐杖,但趙青舒幾乎從來不碰。今日因事出突然,趙青舒難得坐了一回馬車,上車時候臉色以是非常難看了,這下車……只怕也……大家的心都在突突的跳動,生怕這位容姿絕佳身份尊貴的殿下會甩自己臉色。

柴倩的手伸過去,那是一雙指腹扁平,掌心厚實的手,手指雖然修長,但每一個骨節處都生有老繭,皮膚粗糙,指甲卻修剪的幹淨整齊。這一雙手無疑是不美的,但卻是趙青舒今生最想牽着的手。他舒眉淺笑,伸出了自己蒼白柔軟的手掌,握住柴倩的掌心。這幾個臺階他走的出奇的沉穩,因為有他所信賴的人,一路扶持着他。

昨日射月使臣來訪,皇帝已經在太和殿接見過。今日乃是作為皇家的禮節,另行在宮內款待,接待的地點是平常皇帝宴請重臣的文華殿,此次射月來訪,并未帶女眷,所以沈貴妃很輕松,并不需要親自作陪,只需将一應的禮儀、宴會、節目都安排妥當即可。

趙青舒和柴倩進來時,宴會尚未開始,席上人并不多,基本都是皇室嫡系。恒王趙明則年後便回了封地,此時作陪的只有厲王、福王、還有負責接待工作的沈灼以及趙明辰特地從京畿大營請來壓陣的兩位将軍。

射月的四位使臣坐在趙明辰左手邊,一人一個高臺幾案,其中坐在左手第二個位置上的,便是射月的七皇子哈姆達。但還有一個人竟然坐在他的上首,顯然,那個人的身份地位更在哈姆達之上。

柴倩才上殿,那邊哈姆達變豁然站起來,一雙氣勢洶洶的眼珠子盯着柴倩道:“柴将軍我們又見面了。”

柴倩拱手一禮,神色肅然:“哈姆達,別來無恙?”

坐在哈姆達一旁的使臣道:“這是我們的七皇子,不得無禮。”

柴倩淡然一笑,上前睨着哈姆達道:“你原來還是個皇子,還真看不出來。”

哈姆達哈哈大笑,視線從對面席上三個大周皇子的臉上一掃而過:“難道非要細皮嫩肉的,才能當皇子嗎?”他一步跨上前來,拍了拍柴倩的肩膀道:“女娃娃,我給你介紹,這是我四哥,大漠雄鷹哈日朗。”

柴倩盯着眼前的人看了一眼,恭敬行禮:“久仰大名。”

那人比哈姆達矮了半個頭,鳳眼狹長,鼻梁英挺,鼻尖懸如鷹勾,給人一種陰鸷危險的感覺,聽說此人在射月國內頗有名望,射月國內在較短的時間內統帥西域各國,此人功不可沒。

“柴将軍是嗎?射月的恩人,我敬你一杯。”他端起他面前的九龍白玉盞,眉梢微微挑起,擺了一個敬酒的姿态,然後慢慢的喝完了杯中酒,完全不把今上趙明辰放在手中。

柴倩雖然粗枝大葉,但在忠君愛國這一方面卻不含糊,忙退後了幾步道:“聖上才是射月的恩人,末将不過就是皇上的先鋒士卒,為他略盡綿力而已。”

那哈日朗哈哈哈的笑了起來,也不知是在笑柴倩的馬屁拍的不精準,還是笑那句:聖上才是射月的恩人。良久才開口道:“皇上,你們大周的男人不都是出了名的憐香惜玉,怎麽會要一個女娃娃做馬前卒?”

然而柴倩的眼中已沒了笑意,她轉過身,來到自己的案前,斟了一杯美酒,雙手執杯,單膝跪地:“聖上不拘一格降人才,這才是聖人所為,身為女子又怎麽樣,照樣攻破犬戎四十萬大軍,四皇子不信,就放馬過來?”

柴倩認的字不少,但惟獨這個忍字,她偏偏不認得,她這個大将軍,得來實至名歸,又何懼別人妖言惑衆?

趙明辰眸光一動,一錘定音道:“既然如此,那下午兩位皇子要去京畿大營參觀校場,就請柴将軍陪同吧。”

“好啊!”哈姆達拍手稱快,“在下還正想再見識見識柴将軍百步穿楊的絕技。”

作者有話要說:野火燒啊燒啊燒啊的。。。最後還是滅了。。求別鎖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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