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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椅滾過洗刷一新的漢白玉階梯,順着空曠的宮道一路前行,這看似只有幾百丈的距離,卻是很多世人一生所追求的長度。趙青舒忽然擡了擡手,承影松開控住輪椅,車輪停在漢白玉闌幹一側。趙青舒從輪椅上站起來,向着遠處眺望,一陣風忽然從他的身側吹過,刮的他身上的衣服獵獵作響。趙青舒往前挪了一步,長指緊握着手下的闌幹。
“大皇兄留步。”少女清脆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不知是否是趙青舒的錯覺,總覺得這聲音掩蓋之下,有着以往不同的情愫。他澀然一笑,他們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外殼,一旦覺得外面危險,就毫不猶豫的縮回去。沈灼可以喊他逸王殿下,趙青墨也會從大哥哥,喊回大皇兄。皇家的情感甚是奇怪,連趙青舒也道不明白,為什麽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稱呼,就可以把親情推隔的那麽遠。
“青墨想讓本王怎樣留步?”她故意疏遠,他又豈能不遂了她的意思。
趙青舒轉身瞧了她一眼,按住輪椅的扶手,向往常一樣,端坐在上頭,溫潤如玉的面容上,并沒有一絲一毫多餘的表情。寬闊而冗長的宮道上只有三個孤零零的身影。承影适時的離去,趙青墨走上來,伸手握住了趙青舒的輪椅。
少女的臉上露出從未有過的哀傷,握着輪椅的手微微顫抖,她低下頭,向來有着明媚笑容的臉頰上劃過兩道淚痕,纖瘦的肩膀微微顫抖着,帶着趙青舒身下的輪椅也輕輕抖動:“我一直以為,哥哥就應該是母妃親生的,母妃對你那麽好,好過我和三皇兄,我那麽傻,我還總是為了這些事情吃醋,我以為只有哥哥是親生的,我和三皇兄都不是……”
趙青墨終于泣不成聲,她松開輪椅,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臉上的妝容花了,長裙鋪灑在地上,随風卷着地上的塵土。
趙青舒伸手撫過她的頭頂,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她雖然以不是從前小女孩的打扮,但他卻亦如以前慈愛的兄長那般。過了良久,趙青舒才開口道:“承乾宮,我以後不會去。”
趙青墨止住哭,紅腫的雙眸像小兔子一樣大睜,怯怯的看着趙青舒道:“大皇兄會放過我母妃嗎?”她的眸中有太多的期盼,可這每一份期盼就像一把刀子,在趙青舒的心口劃過。
會放過她嗎?似乎還從來沒思考過這個問題,他只是那麽一心的想弄清楚真相,而弄清真相之後的事,似乎還不曾考慮過。
趙青舒低下頭,雙手策動輪椅,空曠的宮道裏想起輪椅咕嚕嚕的聲音,他忽然頓了頓,背對着趙青墨道:“無論如何,你和青池都是我的好弟弟,好妹妹。”
趙青墨站起來,目送那一縷孤絕的背影離去,輕咬着薄唇,眼淚又一次落下。
碧空如洗,胭脂巷游人如織。來燕橋上站着一個亭亭玉立的姑娘,薄施粉黛,全身打扮的很素雅,站在橋上就宛如一道鮮亮的風景線,引得游人頻頻回頭。
騎着馬的纨绔從橋下經過,起哄一樣的吹着口哨。青染朝着一旁馬上的人微微一笑,開口道:“呂少爺,我家小姐說,等她得勝歸來,請你在澄河上喝花酒。”
馬上的人立馬牽着馬快速離開,臉上緊張的神色油然可見,後面跟着幾個公子哥道:“這就是柴将軍的丫頭?你小子真他媽的笨蛋,就沖着這丫頭的姿色,也得把将軍娶回家,你瞧瞧,她比你家哪個小妾差了?”
呂琰扭頭唾了一口,恨的牙癢癢,此刻倒還有些想念李胖子,說起來李胖子還真是一個稱職的狐朋狗友。只可惜那在那胖子眼裏,美女竟然比不上一匹老馬,這也娘的奇葩了。
橋下,一位青衣公子正扶着一個老大爺爺慢慢走上橋頭,指着遠處的胭脂巷道:“爹,聽說那裏面就是有名的胭脂巷,晚上我也帶你去玩玩。”
老頭子滿臉興奮的點頭道:“好好好……還是兒子孝順,回家千萬不要告訴你娘。”
這世上居然還有帶着老爹逛窯子的兒子?青染頓時覺得自己的三觀被刷新了,她裝作不經意的一伸腳,長長的裙擺遮住足尖,卻正好勾住了那書生的小腿,那書生扶着老爹,正在欣賞風景,哪裏注意到腳下的情形,等反應過來,早已被絆的一個狗吃屎,跌倒在橋頭。
青染拂了拂裙裾,瞧見遠處的來人,臉上揚笑,迎了上去。
趙青舒看了眼橋上跌倒人,那人也正從地上爬了起來,怒氣沖沖的朝這邊看過來。但見青染站在趙青舒的身側,也不好失禮,只垂下了眼眸,一邊被自己老爹數落,一邊瞧自己老爹有沒有摔到。
“沒想到你也這麽調皮?”趙青舒笑了笑,滿天流雲似乎為之靜止,“約我出來做什麽?”
“約你出來……散散步、散散心,然後吃點好吃的。”青染接過承影手中的輪椅,遞了一塊碎銀子給他道:“自己玩會兒去,我們在陳記糖水鋪,一會兒自己過來。”
承影只等趙青舒點了點頭,才收下銀子,一溜煙便跑不見了。
春日的陽光很溫暖,清風吹在臉上帶着淡淡的馨香。兩人如金童玉女一般穿梭在澄河岸邊的青石板小路上,早有八卦的人看清了其中的貓膩,開始給說書先生送情報。
原來逸王殿下喜歡的人并不是将軍,而是将軍身邊的丫頭。将軍出嫁,居然換掉了原本的陪嫁丫頭,殿下抱得美人歸的如意算盤沒有打成,匆匆一怒之下,休了将軍,從此和這位漂亮的丫頭雙宿雙飛。如果他們看的夠仔細,還會發現逸王殿下和這位姑娘長的有七八分的相似,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夫妻相吧。
享受着春風和美景的兩人萬萬沒想到,自己已經成為了說書人故事中的主角。輪椅在陳記糖水鋪停了下來,趙青舒打量了一番,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位在澄河上放花燈的老婆婆。
青染笑眯眯的上前要了兩碗銀耳蓮子羹,老婆婆對着趙青舒上下打量了一番,又仔仔細細将青染看了個通透,最後臉一黑道:“咱這裏不招待兩位,兩位換地方吧。”
青染哭笑不得,正欲辯解,趙青舒笑了笑道:“老婆婆,她是我妹子,我媳婦不在家,她是陪我出來散心的。”
老婆婆一聽他說自己有媳婦了,頓時笑開了花道:“是那位放燈的姑娘不?要不是,老婆子還是不招待。”
趙青舒的臉上浮起一絲紅暈,點了點頭,嘴角的弧度慢慢放大。老婆婆一聽眉開眼笑,對着裏頭的廚房道:“旺財兩碗銀耳蓮子羹。”
青染搬了凳子在一旁落座,看着那名叫旺財的男子從裏面端了兩碗甜湯出來。低下頭小小的吃了一口,擡起眸子對趙青舒道:“他以前是個瘸子,去年年底的時候失蹤了三個月,忽然就好了,我昨晚又來問了一遍,确信他口中所說的地方,就是前幾日幽昙大師關趙青池的地方,裏面住着一個大夫,專門喜歡為人接骨,他家裏還養着很多動物,雞、狗、猴,但無一例外,不是瘸的就是癱的。”
聽青染說到這裏,趙青舒的睫羽顫了顫,握着勺病的手将勺子放入碗中,甜甜膩膩的滋味萦繞在心頭,一時卻說不清楚。
青染繼續道:“你明明知道有這樣的大夫,為什麽不試一試呢?”青染低下頭,小聲道:“若是小姐得勝回來,你能親自在城門上迎她,那該多好啊!”
趙青舒覺得自己的左腿的膝蓋處正在微微疼痛,這種疼痛伴随他很多年,有時候他甚至都快忘記了這種痛,可一旦被人提起,這種感受卻還是窒息的。
“朝中剛剛穩定,過幾日柴将軍就要被押解回京,這個時候我不能離開。既然已經求得名醫,也不在乎多等幾個月。”趙青舒最終按下自己心頭的渴求,權衡道:“厲王如今雖然失勢,但是很多事情還是不得不引起重視,朝中參與上書立儲之人不少,其中到底有多少和他有瓜葛,還要抽絲剝繭的查出來。”趙青舒擡起頭,看着門外碧空如洗的天際,沒有一絲雲彩,平靜到極致,可眸中的一絲火焰卻并沒有黯淡下來,憂心忡忡道:“我總覺得,這裏會有大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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