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四節課的時候,外邊的小雨已經變成了瓢潑大雨
了,臉上有些燙。
景一渭毫無發覺,喃喃:“那麽,既然是杜以珊自己把趙老師和葉紀清的事告訴楚成軒的,楚成軒後來卻出賣了杜以珊,怪不得活不下去了。”
樓澗接了一句:“太可怕了,杜以珊就相當于是自己把自己賣了啊。”
“也就是說,其實陸雙行也是知道這件事的。但是因為燕子飛得快,所以一下子就跑了,但是兔子卻沒跟上,之後,是狗的出現,讓獅子覺得難纏,所以走了,兔子把所有的事告訴狗這件事本身,燕子也是不知道的。”
樓澗眨眼:“陸雙行既然明白趙老師和葉紀清的關系,想必也知道葉紀清為什麽跳樓了,但是恐怕不知道杜以珊自殺的真正原因,但是看了那篇童話之後,他應該是立即就明白了。所以他會想要拿走那本雜志,因為寫的東西完全就是複刻。”
景一渭補充:“林沛白由于在社團裏邊待過一段時間,她一看到關于狗的描寫,應該也清楚這是什麽意思,所以兩人會商量拿走雜志,但是因為這件事如果曝光,對他們可能造成不好的影響,所以林沛白才會說不能說吧。”
樓澗幾近喃喃:“那麽,陸雙行轉學,完全就是怕惹禍上身,他知道趙老師跟葉紀清的事,一來沒辦法面對趙老師,二來杜以珊都死了,他可能會猜測是不是有人想要封口,畢竟葉紀清死的時候只不過是說壓力太大,并沒有抖出這件事來。”
景一渭問:“為什麽林沛白不走呢?”
“她是藝術生,可能不太好弄吧。而且最我覺得,她那個時候應該沒什麽擔心的。”樓澗輕輕合上眼,聲音有點飄忽,“她曾經是楚成軒的女朋友,社團裏的人應該不會猜疑她,但是後來情況不一樣了,有人打算告發這個社團的所作所為,這個時候,能懷疑的,只有知道這個社團存在的人了。”
景一渭看他快要睡了,問:“你是不是困了?”
樓澗閉着眼還在回應他:“沒事,你繼續說。”
“童話裏說,已經有人在兔子面前說狗的壞話了,燕子也跟他說過,說明杜以珊并不是一直被蒙在鼓裏,但是可能是楚成軒的出賣徹底擊敗了她。同時,既然杜以珊是通過別的人知道狗的為人的,一說明陸雙行可能也知道這個社團,二來,杜以珊不在這個社團裏邊,是吧?”
樓澗忽然睜開眼笑了,這個人居然還在跟他鬥智呢。
樓澗開口:“杜以珊知道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不敢說,所以以童話的形式寫下來。”
“他們到底知道多少,到底是怎麽知道的,我們不知道,但是可以知道,這幾個人,多多少少知道一點這個社團的事。從他教師節把證據當禮物送給趙老師,楚成軒看起來也不像是低調的人。那麽,”景一渭話鋒一轉,“我們班上沒有那個社團裏的人吧?那篇童話,當時可是給幾個人看了的。”
樓澗想了想:“當時去杜以珊家裏的大都是女生,沒在名單上看到那些人的名字,但是那是去年的名單,至于今年的有沒有,那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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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一渭繼續說:“那麽,現在你還覺得那個人會是陸雙行嗎?”
對于他忽然的轉折,樓澗有些反應不過來,半晌才說:“很有可能了。”
景一渭翻了個身仰面躺着,樓澗對忽然移走的熱源居然感到了一些些的失落,很快,他打了個呵欠,也翻了個身,要睡了。
忽然,景一渭的聲音又傳了過來:“你打算怎麽處理這件事?”
樓澗:“啊?什麽事?”
“新生社這件事。你打算怎麽解決?”
樓澗學他仰面躺着,舒了口氣:“如果就這麽說出去的話,那些相當于是囚禁在社團裏的學生都會被殃及吧。”
景一渭口氣從未有過的嚴肅:“但是如果我們明知道兇手是誰,不說出來的話,豈不是也在包庇他們?”
樓澗奇怪:“可是我們說的話他們也不一定會相信呀,再說了,我們能做什麽呢?”
“那也不能知道了真相也坐視不管吧?你打算當沉默者嗎?”
樓澗又朝向他:“可是,我們怎麽說?我二叔他自己也不是什麽都沒說嗎?”
景一渭安靜了一會兒,說:“新生社恐怕還有人是控制者,如果不把他們揭發的話,豈不是縱容他們去害更多的人?”
樓澗态度強硬:“可是你這麽沖動,萬一他們連你都要殺了呢?”
景一渭不再說話了,兩人之間立馬充斥着尴尬。樓澗翻了個身,悶悶說:“睡了。”
景一渭沒理他,閉着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差不多了……
☆、新生·五十八
第二天,深夜談話談到一點多的兩位非常不出意料地沒有起床。
呂書進房間的時候,鬧鐘正歡快地響着,兩個人卻一點要醒的意思都沒有,仿佛兩頭死豬。
呂書吃了一驚,連忙掀了樓澗的被子:“我的小祖宗,你不上課啦?!”
樓澗稀裏糊塗被呂書給提了起來,揉着眼睛問:“幾點啦?”
呂書一道雷炸在耳邊:“還幾點?!已經七點了!”
樓澗頓時抖了個機靈,一把拉起景一渭:“起來啦!已經上早讀了!”
呂書冷哼一聲,一邊喃喃:“昨晚幹什麽了還在睡。”
景一渭被他撿破爛一般拉了起來,一聽到七點,立馬精神了,衣服套好,随便刷了牙抹把臉,拖上書包就飛奔:“上課啦!”
樓澗無語地看着他的背影,給他拿好早餐,跟他在後邊出了門。
呂書還推了他一把:“快點快點,遲到了!”
兩人一邊下樓,一邊吃着早餐。
樓澗側頭看了他一眼,見他居然沒有黑眼圈,不禁問了:“怎麽回事?你怎麽沒有黑眼圈?”
景一渭看都沒看他:“我怎麽知道,身體好。”
樓澗默默腹诽了一句,咬着包子,推他一把:“你怎麽不急啊?”
景一渭終于瞥他一眼:“你怎麽知道我不急?”
兩人匆匆忙忙趕到教室門口,正在講臺上說話的班主任頓了頓,看向他倆,頓住了。
“你倆住一起呢?”
一陣意料之中的哄笑随之而來,樓澗只當做自己聾了,淡定地走向位置。
景一渭過來的時候,旁邊沈靜故意伸腳出去絆他,結果沒走心的人還真的被他絆了一跤,眼都沒眨就往前邊的樓澗身上撲了過去,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頓時口哨聲連起。
那邊徐落明和潘浩給沈靜傳過來一個眼神:幹得好!
樓澗被他這忽然的襲擊吓傻了:“你幹嘛呢?”
景一渭連忙放開了他,回頭朝沈靜抛了個媚眼。
班主任咳了兩聲:“你們那個,注意一點啊。”
樓澗連忙坐好了,景一渭也不廢話,乖乖地坐好了,班主任這才繼續說話。
潘浩從後邊伸出來一個頭,極其認真的表情朝景一渭問:“我說你倆還真的是住一塊去了啊?”
景一渭笑:“沒有的事。”
徐落明在一邊悠悠說:“人家住一起還跟你說嗎?”
景一渭嘿嘿一笑,樓澗在前邊默不作聲。
下了第一節課,樓澗拿出手機,搜了一下“早川高中學生自殺”,結果除了能搜到甘孟宇跳河一事之外,什麽都沒有。
景一渭一手搭在樓澗後頸上,湊近他,看了一眼,說:“被壓下去了。”
樓澗沒擡頭:“就連甘孟宇的事,也就只是報道了他跳河,趙老師的事也被壓下去了。”
景一渭插嘴:“其實學生自殺不一定會報道出來,畢竟這有關學校的名譽,再說了,我們自己都不知道學校到底自殺率有多高,人家又怎麽會知道。”
樓澗擡起頭看他,這才看見他就站在自己身後,他幾乎是依偎在他的懷裏了。
果然,還沒等樓澗開口,胡竣然已經跑過來了。
胡竣然扒拉了一下樓澗:“诶,你們倆今天怎麽又晚了?好像比上次遲到還晚幾分鐘吧。”
說完,朝景一渭擠擠眼。
樓澗撥開他的手:“什麽都沒做。”
景一渭搭在椅背上的右手一把薅起了樓澗的卷毛,把他的頭往下壓:“诶,你搜一下你二叔看看。”
樓澗伸手在屏幕上打字,搜索結果出來,什麽也沒有。
景一渭哈哈笑:“你二叔一點名氣都沒有啊?還是說,做什麽秘密工作的啊?”
樓澗翻白眼:“我哪知道。”
胡竣然見兩人不理他,幹脆拿起手機一頓咔嚓咔嚓,咔嚓完又忽然多嘴了一句:“說起來,被子裏聊天也能聊到早上起不來,你們也是厲害呢。”
他這一句話音剛落,兩人同時想起來昨天晚上那尴尬的收尾,頓時都僵硬了起來。
景一渭還摟着他的手臂要動不動,幾秒後尴尬地收回來了。
樓澗收起手機,伏在桌子上開始寫作業。
景一渭也沉默了一會兒,最後回到自己座位上随便翻了一本書出來看。
胡竣然見他這一句話見效這麽快的,都不帶緩沖時間的,一下子愣住了,戳戳旁邊的潘浩,小聲問:“怎麽了?”
潘浩無聲:“我哪知道?”
胡竣然小心翼翼地扒拉了一下樓澗,樓澗理都沒理他,繼續低着頭去了。
這下子胡竣然慌了,他不敢去找景一渭,一個人委屈巴巴地看了兩人一圈,最後實在是沒得看了,只能看回潘浩:“诶,我剛剛是不是說錯話了?”
潘浩幫他回憶了他剛才說的那句話:“說起來,被子裏聊天也能聊到早上起不來,你們也是厲害呢。”
“……”
花靈小聲地分析:“可能他們在被子裏不只是聊天這麽簡單。”
胡竣然:“……”
他本來以為兩人吵吵鬧鬧的習慣了,一節課過去就好了,誰知道,一上午的課上完,這兩個人再沒有說過一句話。
第四節課一下課,樓澗就已經卷走了,景一渭面無表情地起身,剛要出教室,又回頭看了一眼胡竣然。
胡竣然被他看得瑟瑟發抖,連忙拉住就要回家的黃明靖。
等了半天,景一渭一句話沒說,回家去了。
胡竣然心有餘悸:“我的媽呀,我還沒見過他倆吵這麽久呢。是不是真的吵架了?”
黃明靖也看了他一眼,輕飄飄一句話:“誰知道呢。”
潘浩在一邊說風涼話:“我估計你要涼。”
沈靜同情他:“我也覺得是。”
樓澗中午回家的時候,他爸已經走了,他二叔也無影無蹤。
呂書看了一眼又蔫掉了的樓澗,呵斥:“你又幹什麽呢!”
樓澗被她吓了一跳:“沒啊。”
呂書揪起他的耳朵:“一天到晚的垂頭喪氣,一點男孩子的樣子都沒有!”
“疼疼疼!”樓澗逃出了她的魔爪,躲進了廚房,“我洗手!”
被呂書思想政治教育了老半天,樓澗趕着點進了教室。
一進來,胡竣然立馬從抽屜裏掏出了一盒餅幹,湊上前:“你吃不吃呀?”
樓澗順手就接過了,胡竣然又笑着敲了敲他的肩膀,看了看景一渭:“你給他吃一點。”
樓澗回頭看了一眼正襟危坐的景一渭,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此等人是要修禪,樓澗沒敢笑出聲,把餅幹盒遞到胡竣然面前:“他不吃。”
胡竣然:“……你還沒問他呢。”
樓澗:“我吃過了他不會吃的。”
胡竣然欲言又止:“他會吃的……”
樓澗:“他不吃。”
“你怎麽知道……”
樓澗已經轉過身子不想再理他了。
胡竣然看了一眼一動不動的景一渭,又看了一眼一動不動的樓澗,哭笑不得地看向唯一一個正常人徐落明:“怎麽辦啊……我好像破壞人家家庭了。”
徐落明煞有介事地點點頭:“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你懂不懂?”
胡竣然淚漣漣:“我懂,我錯了,要怎麽去挽回呢?”
徐落明言辭正色:“床頭吵架床尾和,你又懂不懂?”
胡竣然涕淚俱下:“道理我都懂,那要是不在一張床,怎麽挽回呢?”
徐落明老謀深算:“那就迷♀奸♂。”
景一渭:“……”
胡竣然感之以情動之以色:“我的上帝,那可真的是太好了!這是湯姆斯陳獨秀先生的獎杯,是誰把它拿到這兒來的。來,我親愛的湯姆斯,這是你的,摸它之前記得用蒂花之秀洗手液,這會讓您顯得莊重一些,如果您覺得不夠,還可以來個橘子。”
兩人的一臺戲唱到了尾聲,瞄了一眼旁邊的兩人,見沒人理這對戲精,不由得雙雙嘆了口氣,看來是沒救了。
兩人的冷戰一直持續了三天。
前兩天,兩人幾乎是處于誰也不理誰的狀态,就連項浩宇和陳賦予都發現了不對勁,兩個人又誰都不敢去問,私底下悄咪咪地說了好多話。
到第二天晚自習,這位敏感的一米八大男人也終于意識到了班上關系最好的一對男生好像最近不怎麽活躍了,經過樓澗的時候摸了一把鋼絲球,問:“你們倆最近有點消沉啊?”
樓澗搖搖頭:“沒有啊。”
景一渭給班主任露出了一個大大的明豔的笑:“哪裏消沉啦?”
樓澗立馬轉頭,正好捕捉到了他的笑,景一渭卻在他看過來的時候立馬端出了專業戲精的素養,很好地收住了笑。
樓澗忽然有些失落。
一米八的大男人看他們這一笑,這下是深信沒事了,嘿嘿笑了兩聲,上臺去了。
他一走,景一渭立馬轉過頭,埋頭做作業去了。
樓澗無神地看着前方。
他忽然發現,一旦景一渭不跟他說話了之後,他一天竟然沒有幾句話可以說了,連笑都沒笑過幾次。
胡竣然一個話痨雖然叽叽喳喳在唱獨角戲,徐落明偶爾還能應和幾句。
什麽時候,他的生活裏全是他了?
半晌,樓澗才收回了亂七八糟的心緒,繼續做題。
第三天,胡竣然實在是受不住了,先是找景一渭不在的時候拍拍樓澗:“你今晚陪不陪我去跑步啊?”
樓澗愣了一下,答應了:“好啊。”
接着找樓澗不在的時候拍拍景一渭,磨着景一渭答應了,這才暗喜終于有機會可以湊合兩人了。
徐落明本是個看戲的人,也被胡竣然給拉近了隊伍。
這天上晚自習之前,樓澗跟着他到了操場,胡竣然一到就開始說肚子痛要去上廁所,走了一個。
樓澗看向徐落明,還沒開口,徐落明非常識趣地驚叫出聲:“他沒帶手紙!”說完,又走了一個。
樓澗看到緩緩走過來的景一渭,心裏的猜測落實了。
胡竣然果然是想給他們和解制造機會。
景一渭拿着一瓶水過來,看到了正盯着自己的樓澗,朝他說了這三天來第一句話:“你去吧,我不想跑。”
樓澗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他怎麽不問胡竣然去哪裏了,景一渭已經在一邊的草叢上坐下了,一癱,一派閑和惬意。
樓澗沒管他,說跑還真的去跑了。
三圈下來,喘得不行,溜到他身邊躺下了。
景一渭瞄了他一眼,把喝了一半的水遞過去。
樓澗接過喝完了。
景一渭從他手裏搶過空瓶子,看他面色潮紅,忽然笑了:“你怎麽跟個女生一樣。”
樓澗癱在他身邊弱弱地回了一句:“你才跟個女生一樣。”
兩人相對無言坐了一會兒,樓澗拉了拉他外套的角:“你還在生氣嗎?”
景一渭低頭看了他一眼,搖頭:“沒生氣。”
“那你幹嘛不理我啊?”
“你也沒理我啊!”
“……”
樓澗撐着地坐起來,低着頭看腳上沾上的草屑,然後伸手拍了幾下。
景一渭一把抓住他手腕,把他拉了起來:“回去吧,馬上要打鈴了。”
樓澗順着他站了起來,沒話找話:“我二叔已經三天不在家了。”
“嗯。”
“我媽天天罵我。”
“為什麽?”
“她說我不像個男孩子。”
“我剛剛不也說了嗎?”
“你那是……你才是女生!”
“你幼不幼稚啊?居然跟我吵這個?”
“那你這麽說我你就不幼稚嗎!”
☆、新生·五十九
歡天喜地,兩人終于和好,可把胡竣然給高興壞了。
樓澗郁悶了這麽多天終于松了一口氣,要是景一渭再不理他,他可能就真的要得抑郁症了。
這天下了晚自習,樓澗一回來,可幸的是,他二叔也終于在線了一次。
樓澗立馬抓住這個不得了的機會,拉着他往書房跑。
“诶诶诶,幹嘛呀?”
樓澗悄咪咪地問他:“诶,那個新生社的事你是不是不打算寫報道了?”
“是呀。”
順口答了的樓家二叔忽然意識到什麽,眯起那雙迷人的桃花眼:“幹啥?”
樓澗無邪一眨眼:“沒啥呀。”
樓二叔摸上了他的鋼絲球:“你說,你管這個幹什麽?”
“沒什麽呀。”
樓二叔看了他老半天,最終才憋出一句話:“有心無力,壓力太大。”
他這麽一說,樓澗立馬就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第二天回學校,原封不動地話給景一渭撂這裏了。
景一渭:“我們可以找一找,寫那封信的會是誰。”
樓澗反問:“不是陸雙行?”
景一渭搖搖頭:“我看不像。再說了,我最近跟他發消息他都不回了,估計換了微信號。”
樓澗深思幾秒,問:“知情人除了陸雙行,難不成真是林沛白?”說完,他回頭一看,正好看見林沛白低着頭不知道在寫什麽的樣子。
景一渭一拍他的鋼絲球:“你傻啊,要真是林沛白,她早就被咔嚓了,既然你二叔說了這事有風險,林沛白怎麽可能會是那種自尋短路的人。”
樓澗愣愣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同意我了?”
景一渭輕笑了一聲:“不然還要怎麽辦?我猜,這個社團應該存在的時間還不短,以心理輔導為幌子,把一些心理意志薄弱的學生招進去,然後花言巧語擊破他們心理防線的最後一層,讓他們不死也得死——非常可怕了。他們存在的意義是什麽呢?”
“可能是以此獲得快感吧。”
樓澗的一句話差點沒讓景一渭給笑死,他哈哈大笑拍着樓澗:“你太可愛了我的媽!”
“……”
樓澗無語地看着他,問,“所以,所有的問題都解決了吧?”
景一渭掰着指頭數了數:“葉紀清,杜以珊,楚成軒,趙老師,甘孟宇,差不多了,就是陸雙行和林沛白這兩個人到底是怎麽樣,就不知道。”
“林沛白既然被他們懷疑了,估計以後挺不好過的。”樓澗望着他,“我們就這麽停手了?”
景一渭翻了個白眼:“這不是你的意思嗎?為此還跟我吵架?”
樓澗焦灼:“哪裏是我跟你吵架。”
說完了自己又忽然笑了。
景一渭拿起一根筆,朝他指了指:“就這樣吧,你二叔都不好插手,我們也做不了什麽。”
樓澗一臉不滿足:“可是我們好不容易知道了所有的真相。趙老師死得也太冤了。”
景一渭義憤填膺:“他跟自己的學生搞不正當關系,你還心疼他?他讓人家一個好好的姑娘跳樓了,你心疼他?他拿關心學生做嫁衣,撞死了楚成軒,你心疼他?”
樓澗縮成一團:“我說的是沒有找出真兇,他不過是死得不清不楚而已了。”
景一渭目光深沉:“一個巴掌拍不響,不管是社團裏的誰,他們的死賴不着別人,只能說心理素質不行,光顧着自己,太自私。”
樓澗好笑地看着故作深沉的人,輕輕推了他一把:“搞得好像你自己多無私偉大一樣。”
“沒有買賣就沒有殺害,這個道理是一樣的,沒有那些想自殺的人,怎麽會有這樣的團體存在?多大的苦難咬咬牙就過去了,為什麽非得尋死?考慮過家人的感受嗎?”景一渭越說越正色,“如果他們能夠看到他們爸爸媽媽見到他們遺體痛苦的樣子,他們還會想去死嗎?”
樓澗安靜了下來:“死亡對他們來說是解脫,但是對留下來的人卻是一輩子抹不去的哀恸。”
專業戲精景一渭拿出了他的拿手好戲:“樓,你跟林沛白說說看,她知不知道這個事。”
樓澗懶得拿手機:“約出來呗。”
“她空餘的時間一直在琴房。”
樓澗挑眉:“你挺了解她嘛。”
景一渭淡然:“高一的時候我經常去琴房練琴,有的時候會碰到她。但是那個時候我不認識她。”
樓澗偶然間聽到了還有這麽一段,立馬就要調戲他:“那你說,你倆怎麽沒有發展這麽一段好姻緣呢?彈鋼琴的少年和彈鋼琴的少女,這設定超級蘇的呀!”
胡竣然耳尖又聽到了:“什麽什麽?!誰跟誰!”
景一渭面無表情反擊:“我要是發展了好姻緣還遇得上你嗎?”
樓澗一怔,差點被他甜死,但是回過頭來一想,這話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剛要說話,徐落明嘆了口氣:“我真的每天都吃狗糧吃飽了。”
樓澗反應過來,呆呆地看向景一渭,見他正朝自己笑呢,問:“你笑什麽?”
景一渭但笑不語,樓澗回頭看了一眼捂着心髒的徐落明,嘿嘿傻笑:“你好傻。”
夏煙波眯着眼睛看着樓澗,聲音都飄了:“怎麽辦,我忽然覺得你們這對好蘇啊~~~”
前邊的沈靜聽到胡竣然這麽一說,立馬轉過頭來一臉驚喜:“是吧是吧!我也這麽覺得!”
樓澗被他們說得有些後怕了,低下頭決定遠離世俗的紛擾安心靜下來修禪。
上晚自習之前,樓澗被景一渭拉去了琴房。
樓澗依然是不敢踏進琴房一步,生怕自己這個俗人把高貴的靈魂給玷污了。
景一渭才不管他的什麽狗屁理論,一把把他拉了進去。
遠遠就聽到了林沛白在彈鋼琴,景一渭進去都沒打招呼,音樂停止了,林沛白起身驚訝地看着他倆:“你們是來找我的嗎?”
樓澗嘿嘿笑了一聲:“是呀。”
景一渭直搗黃龍:“其實我們找你是想問一點事。”
林沛白明顯是收到了驚吓般,退縮了一下,随即皺起了眉:“如果你們是要那件事的話……”
樓澗立馬打斷了她的話頭:“我們大概知道了一些東西,可以讓我們先說說嗎?”
林沛白坐了下來:“你說。”
樓澗找了凳子坐:“我們大概知道了新生社這個社團的存在。”
景一渭注意到林沛白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身子。
“也大概知道了它裏邊是怎麽運轉的,也知道你被他們懷疑告密了是不是?”
林沛白嘴唇有些發白,看得出來她這幾天都沒休息好,眼底下黑眼圈很明顯。
但是她明顯沒有那麽脆弱,她眼睛裏有光,點了點頭,随即擡起頭來,問:“你們是怎麽知道的?誰告訴你們了嗎?”
景一渭插話:“從杜以珊的那篇童話推測出來的,不一定對,所以來找你求證一下。”
林沛白還要開口,景一渭立馬接上她的話:“你想問我們是怎麽知道你知道的對吧,因為我們知道你曾經是楚成軒的男朋友。”
林沛白被他說得沒話說,閉了嘴。
樓澗好笑地看了景一渭一眼,随即問:“楚成軒在社團裏是個什麽樣的存在?為什麽他死了,還要組織人給他報仇?”
林沛白猶豫地開口:“你們真的已經全部知道了嗎?”
景一渭回了她兩字:“大概。”
林沛白嘆了口氣:“我就知道遲早會暴露的,他們還不信。”
樓澗和景一渭對視一眼,林沛白接着說:“楚成軒是會長,他那個人,雖然我讨厭他,但是社團裏的人都奉他為至高,他太會說話了,說的他們都一愣一愣的。他們還宣揚什麽死了之後可以獲得新生,所以死是一種解脫,從現在的困境裏得以解脫,跟邪教似的。”
樓澗渾身一顫,随即問:“那你是怎麽脫身的呢?”
林沛白似乎有些芥蒂,半晌才道:“因為他喜歡我啊。”
空氣凝滞了,兩人一怔,好像被虐了一般。
“我們剛在一起的時候是他追的我,我聽說他加入的那個社團我也想加入,後來他就讓我退出了,說對我不好。”
樓澗心裏暗暗想,怪不得那些人一直也不敢拿林沛白怎麽樣。但是以林沛白的反應,估計着楚成軒是個單戀狗。
林沛白擡起眼,問:“你們打算怎麽樣?告發嗎?”
樓澗搖搖頭:“我知道之前有一封信差點被送到校長室裏,但是被攔下來了對吧,你知道那是誰寫的嗎?”
林沛白笑:“他們懷疑是我寫的。”
景一渭問:“知道這個社團的人多嗎?”
“多,光是學校裏就很多人知道,當然,跟你們這些學習好的是沒有什麽關系的。”
莫名其妙被誇了一頓,特別容易滿足的樓澗有意朝景一渭露出一個甜甜的笑。景一渭面無表情地伸手把他傻笑的臉扳過去,問:“這個社團似乎背後力量挺大的。”
林沛白小聲說:“跟教務辦的人其實也有點關系。”
景一渭不知道她怎麽會忽然冒出來這麽一句話,當場吓了一跳,林沛白忽然嚴肅起來:“你們可別說出去了,不然我們都別想脫身了。”
樓澗想了想,溫聲說:“姑娘,我們已經打算不揭發這事了,所以你告訴我們這個也是沒有用的。”
林沛白嘆了口氣:“诶,算了吧。”
景一渭一直站着也不嫌累:“你放心,這事我們倆不會說出去一句話。以後也不會再深究了,就當是沒發生過。”
樓澗回頭看了他一眼,兩人視線一碰撞在一起,景一渭立馬移開了。
林沛白點了點頭:“他們基本上不會懷疑我了,幸運的是三班沒有一個是裏面的人。”
也就是說,杜以珊并不是那個社團裏的人。
兩人告辭了林沛白,出了琴房,景一渭才忽然想起來一件事:“你想聽我彈琴嗎?”
樓澗一把把他拉走:“少年,我知道你琴彈得好,但是已經快要上晚自習了哦!”
景一渭嘿嘿笑問:“彈鋼琴的少年不是一個很蘇的設定嗎?”
樓澗:“那也是跟一個彈鋼琴的少女搭在一起好吧,我一個音癡,你跟我說有什麽用。”
景一渭一把抓起他的手:“其實你的手很好看的,彈琴的話一定很nice。”
樓澗哈哈笑:“我不彈琴也很nice。”
“臉呢。”
景一渭放開他的手,晃晃悠悠地朝前走。
樓澗忽然問他:“你甘心嗎?”
景一渭懶懶答:“有什麽不甘心的。我跟你說,這世上的事基本上就兩種,關你屁事,關我屁事。”
樓澗扶正他的鋼絲球:“可是你已經知道了整件事呀。”
“那又怎麽了。就當是飯後茶餘的一個故事,聽聽就好了。既然我們管不了,自然會有人去管。”
樓澗想想也是,湊上前跟他面對面,倒着走:“你說,會不會是家長啊什麽之類的,從孩子的日記裏發現了這個秘密,然後打算告發呀?”
景一渭挑眉:“你覺得哪個孩子自殺前還參他們一筆的呀,這做人也太不厚道了,人家好不容易讓你死了,你還死不安生,偏要鬧點事出來,這不是砸人家招牌的事嘛。”
樓澗被他逗得科科科科笑起來,倒着走正歡快,一下子沒注意到後邊是樓梯的拐角,被樓梯絆了一跤,眼看就要往後栽去,景一渭眼疾手快地護住了他。
景一渭用力把他往自己這邊帶,樓澗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人已經撲進了他懷裏,唇邊的一點溫熱和磕疼的牙齒提醒着他剛剛的發生了什麽荒謬的事情。
大概,可能是偶然間,樓澗被他帶偏了方向,擦槍走火般擦過去了。
很顯然景一渭也注意到了,一時就愣在了原地,連放開人都不記得了。
樓澗怔了一會兒,離開了他的懷裏,呆呆問:“我剛剛是不是親到你了?”
景一渭還在回味:“親到了。”
樓澗弱弱地縮成一團:“那什麽,我不是故意的,你不會要親回來吧?”
景一渭随即明白過來這是個占便宜的好機會,樓澗驚叫出聲,連忙拔腿就跑。
後邊是景一渭的喊叫:
“我必須要親回來!那是我的初吻!”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卷完~~~~
歇一會兒,繼續第二卷~~~~
嘿嘿嘿,愛你們喲。
歇多久嘛……看我另一篇文啥時候完結吧(頂鍋蓋跑)
☆、相親·楔子
這是個安靜祥和的村落。
人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歸,天西邊的晚霞一渲染了整片整片湛藍的天空,河邊傳來一聲聲思歸的呼喚聲,炊煙的那頭響起了清脆的答話,一聲一聲,像是争搶什麽般,銀鈴一般的笑聲頓時充斥着整片村莊。
隔開幾個不同姓村莊的衣帶是散發着現代氣息的水泥路,但是乍一看,水泥路上零零散散地鋪上了點綴般的牛屎,被鮮少出現的小汽車壓過,連輪胎的花紋都印出來了。
但是仔細一看,路上積了少許的水漬,這是因為,今早剛剛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幾個小孩子結伴走在馬路上,一個唱着童謠,一個忽然發現後邊有個相識的孩子坐在水牛上趕回家,立馬起哄,一群孩子叽叽喳喳叫了起來,讨論着今天的新鮮話題。
女孩搭乘最晚的一班公交車到了村門口,沿着熟悉的路一邊哼着歌兒一邊愉快地想着今晚奶奶做了什麽好吃的等着她呢。
路過的幾個正趕回家的老奶奶見了她都樂呵呵地招呼她:“小清,這麽晚才回來啊?”
被稱為小清的女孩立馬回以一個大大的燦爛笑容,聲音清脆好聽:“馬上中考,沒多少假!”
她一路蹦蹦跳跳地,直到看見了熟悉的房屋。
她進了大門,前邊是一個小小的院子,奶奶翻了一塊地出來,種了一些冬天的蔬菜,綠油油的很是好看,不過這些蔬菜在不久前被人踐踏了,如今已經剩下了一些殘枝敗葉。
小清不忍直視,踏過了仍有些濕潤的青石板,歡快地叫喚:“奶奶!我回來啦!”
平時,院子後邊的小廚房裏一定會傳來奶奶做飯的香味,可是今天小清卻一點都沒有聞到。
她不禁懷疑是不是奶奶不記得她回來的日子了。
小清往廚房那邊走去,推開了虛掩着的門,卻并沒有如意料中般看見奶奶做飯的身影。
女孩有些疑惑,退出了廚房之後,轉頭看了一圈,在菜園子裏也沒有看見奶奶。
難不成——
小清腦海裏閃過什麽不好的念頭,她連忙退出了院子,往內室走去。
她慌慌張張地推開了離得最近的儲藏室的門,看了一眼,沒有人。
她出來了,看了一眼半開着的房門。
她沒有一點猶豫,急急忙忙過去拉開了門——
她看到奶奶好端端地蓋着被子躺在床上呢。
“吓死我了。”
小清松了口氣,明白過來,奶奶應該是睡午覺睡過頭了。
她歡快地叫了一聲:“奶奶!起床啦!小清回來啦!”
可是,沒有回應。
小清上前幾步,發現正面對着自己的奶奶的臉有些發白,但是一派祥和,那安然的睡顏,像是熟睡一般。
小清心裏疑惑,試探性地推了推奶奶,發現奶奶沒有動靜。
女孩忽然瞪大了眼,使勁地搖了搖她的奶奶,并呼喊:“奶奶!奶奶!”
可是沒有人回應她。
作者有話要說: 各位親朋好友們!我胡漢三又回來啦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個啥,先更一個楔子,正文從6號開始更新喲~~每個人都一個麽麽噠~不許跑!
☆、相親·一
入了十二月之後,日子過得飛快。
“好像今天開始元旦藝術彙演的報名了耶。”
一米八的班主任蜷縮在小小的講臺上,手裏的筆敲着桌面,“說起來,我們班上有沒有要參加的呀?”
徐落明出聲:“我好像記得,去年你還跟樓澗還合唱過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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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渭嗤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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