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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正式開始已經是四個小時以後。其實謝思因沒做什麽,那兩位師傅也不敢讓她做什麽,被叫出來的時候老大不願意,她當時正在盯着面點師傅做蛋糕,被打擾之後心情頓時也沒了。

原來是丁衛國回來了,謝思因站在廚房與客廳銜接處,進退不得。

丁衛國卻已經看到她,稍稍驚訝了一下,才說:“回來了?”

自然又熟稔的語氣,謝思因卻做不到像他那樣,低低應了聲,那聲“爸”硬是叫不出口。

他說:“過來吃飯吧。”

謝思因覺得該找些事情來做,不然她會渾身不自在,她從廚房端了份濃湯出來,才到半途就被人劫了去。謝思因見鬼一樣看着眼前突然冒出來的男人,聽他假惺惺的說:“小心燙。”

謝思因心底冷笑,想這人還真是“敬業”。也不怕演的太過了。

座位由不得她選擇,她剛坐下丁亦宇就挨着她也坐了下來,不顧她嫌棄的眼神,輕聲問:“好點了沒?”

“什麽?”謝思因覺得他語調有些奇怪,問題也是沒頭沒腦的。

“沒什麽。”

簡直是莫名其妙。

“吃壞了肚子就不能吃冷的了,因因你嘗嘗這個,我挺喜歡的。”

當許青美這麽說的時候謝思因終于明白過來丁亦宇剛剛那句話是什麽意思,她心裏暗罵了一聲,丁亦宇已經替他接過許青美遞過來的東西,再自然不過的放在她手裏,只說了一個字:“吃。”

謝思因這下連諷刺都省了。

整個吃飯過程很是詭異,這也怪不了誰,謝思因是被生拉硬拽帶過來的,到了後面連敷衍都懶了,自顧自吃着自己的,偏偏身邊的人不讓她好過。她的腳被人輕輕踹了一下,她沒放在心上,不動聲色挪到一邊。突然大腿上被人不輕不重擰了一下,害她險些把持不住叫出來。

她怒瞪着身邊的人,“幹什麽?”

丁亦宇下巴擡了擡,毫無愧疚,“我媽跟你說話呢。”

謝思因又将視線放在對面的人身上,聽許青美關懷備至地問她:“因因啊,你臉色不怎麽好,是不是不舒服?”

她是挺不舒服的,渾身都不舒服,心裏也不是滋味。

突然腿上又挨了一下,如果不是場面不對,謝思因真想破口大罵。偏偏那人卻還理直氣壯指責她:“喝個湯看把你急的,舌頭被燙壞了?”說着順勢從她手裏奪下碗筷。

謝思因忍了。

“沒。您剛剛跟我說什麽?”

許青美笑:“也沒什麽,只是覺得有些遺憾。我也不喜歡鋪張,但如果你父母也能過來一起吃個飯那就太好了,可惜啊……”

許青美這話一出,整個屋子都安靜了。

那些龌鹾東西還真不适合擺在臺面上說。

倒是丁衛國打破了尴尬:“你爸最近怎麽樣了?”

謝思因說:“還是老樣子,謝謝您關心。”

丁衛國看了她一眼,只是淡淡“嗯”了一聲,既不深究也不繼續。

“一家人哪來那麽多客氣話,吃飯吃飯,別光顧着說話。”許青美忙過來打圓場。

謝思因沒什麽胃口,好不容易熬過去了,許青美又說:“你過來,看看我種的這些花好不好。”不由分說就将謝思因拉了過去。

她心想可真沒意思,大晚上的讓她陪着賞花。

許青美年過半百,平時沒什麽消遣,就只養了只貓,種幾盆花。她在侍弄那些花花草草的時候有意無意地說:“我老了,不中用了,阿宇平時忙也不在家,我一個老太婆掙脫悶在家裏都快發黴了。人吧上了年紀就容易發牢騷,你會不會覺得我啰嗦?”

謝思因哪敢,吶吶地說:“不會。”

實在是無話找話,她又添了一句:“這些花挺漂亮的。”

許青美笑:“再漂亮,沒人欣賞也是浪費。要是喜歡你就挑一盆回去。”

許青美原本說好到下面小區散散心,後來又說算了。謝思因陪着她老人家看了會電視,總是心不在焉,時不時偷望一眼壁上的挂鐘。十點多了,那爺倆不知道在書房裏聊什麽。

這時有人來敲門,謝思因忙站起來去打開,門外站着一位富态的中年婦女,見了她之後微微一愣。不等問話,就聽屋裏的許青美說:“進來吧。”

原來是鄰居過來串門,說是這周末小區裏婦女協會要搞活動,問許青美要不要參加。謝思因聽了個大概,總結來說就是讓許青美贊助的意思。

許青美也不含糊,說屆時一定到場。

那婦人臨走時好像才有注意到謝思因,問:“丁太,這位是?”

謝思因左邊眉毛一跳,按兵不動。

許青美說:“她啊,叫因因,漂亮吧?”

那婦人笑說:“是挺漂亮,難道這是阿宇女朋友?”

謝思因就知道會來這茬,好在被問話的人不是她,她強裝鎮定,好似與己無關。

許青美又看了看她,就在謝思因心裏沒底的時候,她笑道:“你沒猜對,這可是我兒媳婦。”

那婦人一臉的難以置信,一會瞧瞧謝思因,一會看看許青美,最後哈哈大笑:“明白的,準兒媳是吧?什麽時候辦喜事,到時候可別忘了請我喝杯酒。”

謝思因難堪得不行,聽着倆人一唱一和的,她恨不能找個地洞鑽進去。許青美也意識到她不自在,最後說:“辦的時候一定請。”

好不容易送走了那婦人,謝思因松了一口氣:“我去下洗手間。”

這借口可真是被她用爛了。

“因因“許青美叫住了她。

謝思因不敢看她。

“真是委屈你了。”

謝思因固執地不肯回頭。

許青美嘆了口氣:“現在想想真是不應該,當時你跟阿宇結婚也是倉促了點,婚禮也沒舉行,你現在心裏怨恨也是應該的。”

“我沒有。”

謝思因忍不住吭了一聲,許青美卻認為她是在賭氣,自顧自地又說:“丁家的兒媳婦可不能虧待了,回頭我跟阿宇他爸商量商量,這該補辦的一樣也別拉下。”

“真的不用了。”謝思因終于不能淡定,倉皇間回頭制止她。

許青美卻不依:“還說不用,你說自己沒有怨氣,你看你到現在連聲‘媽’都不肯叫。“

終于還是點破了,吃飯的時候勉強還能做到粉飾太平,婦人的到來就像是導火線,許青美想是忍了很久,抓着她的手漸漸用力。

謝思因嘴巴動了動,到底還是沒能叫出口。

好巧不巧這時丁亦宇從書房裏出來,見到客廳裏僵持的倆人,很是不解:“都站着做什麽?”

謝思因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氣。

“太晚了,今晚你們就別回去了。”

但一聽許青美這麽說的時候她又僵住了。

也才十點多,根本就不算晚。但許青美那句話的作用達到了,在她捅破那張紙的時候她就知道謝思因沒辦法拒絕。

房間也事前準備好了,丁家雖不是什麽豪宅,但三兩間客房總還是有的,偏偏許青美只讓人收拾了一間。丁亦宇破得意地說:“這是我房間,已經是最大的一間了,你還想怎樣?”

她不想怎樣,只要不跟他共處一室就行。

她也覺得自己有些傻氣,夜深人靜的時候輕踩着腳步一間間地找,手才剛碰到其中一間的門把手就聽丁亦宇似笑非笑地說:“這是丁亦宸的房間。”

他那臉上的笑可不是一般的讨人厭。

謝思因只好将手收了回來。房間多的是,她有的是時間。身後那人也由着她,只是偶爾陰陽怪氣地諷刺她:“謝思因,有時候你真的挺矯情的。”

謝思因懶得理她,她走得越來越快,拖鞋在地板上吧嗒吧嗒響,她突然覺得身上的裙子有些礙手礙腳,正自懊惱,身體突然被人大力扭了過去,肩膀被人用力箍住,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人已經被帶到了窗前,正對的是外面影影綽綽的夜景。

“你……”話才出口就被人死死的捂住了嘴。

她氣得不行,想要發作,卻聽身後一個聲音驚詫地說道:“你們怎麽還沒睡?”

丁亦宇臉不紅小心不跳地說:“快了。媽你也早點休息。”

嘴上的手這才漸漸松開,謝思因小心喘着氣,沖許青美笑笑。好在她被藏在了暗處,倒沒有多很尴尬。

許青美有些提不起精神,一面打着哈欠一面說:“要是睡不着就看會電視,餓了就吃點宵夜。”

丁亦宇一個人應和着:“知道了,您早點睡吧。”

許青美前就剛走,丁亦宇就不顧一切地将謝思因半托半抱着帶回了房間,燈才打開,就聽謝思因諷刺地說道:“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能演。”

丁亦宇随手扯下領帶丢在床上,回頭看她,臉側臉在燈下忽明忽暗,似乎有些疲憊,他說:“看我笑話呢?你要是肯配合我也不至于這麽累。”

謝思因哼哼:“可沒人逼你。”

丁亦宇也沒再搭腔,脫掉外衣,解開腕表,他伸手去接襯衣扣子的時候謝思因終于覺察出不同,忙說:“你要幹嘛?”

丁亦宇手上動作未停,看着她笑得意味難明:“大晚上,孤男寡女的,你說我要幹嘛?”

他越逼越近,謝思因渾身驚覺,快要逼到門口的時候,她轉身想逃,身體卻被人按住。耳邊傳來門反鎖的聲音,身前的人一臉戲谑地看着她,“別想太多,我是真累了,你也消停點。

說完就轉身離開,徑直朝着房間附帶的衛浴間走去。

直到他消失在門後謝思因才将心放回心底,真是虛驚一場,又有些懊惱,居然又被抓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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