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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思因知道屋子裏還有人,劉誠前腳剛走,徐豔群就披了睡衣出來,像是睡覺被吵醒了,半眯着眼問她:“怎麽才回來?”

謝思因生怕她老媽知道這裏有兩個醉鬼,她忙用外套将舒文麗腦袋包住,說:“媽我有點餓了,能不能給我下碗面?”

徐豔群還沒走近就聽到她這麽說,她揉了揉眼睛,也不知道看沒看清,“我給你們兩個留了飯的。”

“飯菜也行,媽你幫我熱熱。”

見到徐豔群進了廚房,她又忙着将舒文麗往卧室方向拖,可是這談何容易,她力氣本來就不大,加上舒文麗睡着了身體很沉,她幾乎是拖着舒文麗進了卧室,将她抱到床上的時候,她自己出了一身汗,躺倒在她身邊大口喘氣。

漸漸聞到了飯菜的香味,謝思因爬起來晃了晃舒文麗的身體,想問她要不要起來吃點東西。畢竟她們今晚除了喝酒其他的食物也沒吃,可任憑她怎麽叫舒文麗都沒有醒來的跡象。

恰好這時候徐豔群在外面敲門,提醒她飯菜已經好了。謝思因低低應了一聲,出去之前進了衛浴間洗了把臉,又在身上撒了點香水。

已經是夜裏十點半,徐豔群見只有她一個人出來,問:“麗麗不吃?”

“她說不餓。”謝思因只好撒謊。

徐豔群不疑有他,打了個哈欠,就要進房間繼續睡。謝思因忙問:“我爸沒回來?”

“沒呢,剛剛還打電話回來說可能今晚不會來了,說是公司這陣子跟人打官司,事情太多忙不過來。”徐豔群嘆氣。

謝思因一聽這番話整個人就清醒了,她怎麽就忘了公司還在和永和打官司這件事情?先前她跟謝明坤打聽的時候他還跟她說問題不大,現在看來只怕是在安慰她的。

夜已深,她生怕這話題一起惹得徐豔群也睡不着覺了,說:“媽你先睡吧。”

徐豔群打着哈欠進了房間睡覺去了。

謝思因哪裏還有心思吃什麽飯,忙打電話過去給謝明坤的秘書。電話很快就被接起,她也不不拐彎抹角,直接問了永和官司的問題。起先秘書有些遮遮掩掩的不肯透漏,後面終于耐不住她軟磨硬泡,就說:“的确又出了點問題,還是跟新設備有關,昨天晚上有個員工作業時被機器傷了,現在還在醫院裏躺着。”

謝思因吸了一口涼氣,“傷的重不重?”

“也不算太嚴重,只是病人家屬現在鬧着要賠償,公司方面還在調解。”

“我爸呢?”

“謝總在跟律師談話。謝小姐我先不跟您說了,謝總在叫我。”秘書匆忙收了電話,像是怕她繼續逼問似的。

謝思因挂了電話之後卻忍不住胡思亂想,不知道還好,知道了心裏怎麽都放心不下。但顯然現在跑去公司有些不現實,太晚了,加上舒文麗還昏睡不醒。她剛剛還覺得有些腦袋暈暈的,現在卻是一頭亂麻。

實在沒辦法的時候,她進去看舒文麗。用熱水給她擦了一遍身體,自己洗了個戰鬥澡,出來就倒在了大床上。

卻是整夜難眠,她第二天早早去了公司,由于沒睡好,整個人顯得憔悴許多。謝明坤一夜未歸,她也就沒心思在乎自己了。

總經理辦公室大門緊閉,謝思因敲了敲門,沒多久就見秘書出來,掩着門,看到她似乎有些驚訝:“謝小姐,您這麽早?”

“我爸在不在?”

“謝總在裏面休息,淩晨四點才躺下。”秘書說。

謝思因知道謝明坤辦公室裏就有休息間,聽到秘書這樣說她既心疼又無奈,不過還知道休息也算是給了她一點安慰。

秘書跟她走了出來,此時辦公室裏還沒人來,謝思因見秘書一臉倦容,眼睛裏布滿了血絲,她問:“你該不會一夜沒睡吧?”

秘書勉強笑了笑,說:“老板沒睡我哪敢先睡。”

“這怎麽行!你身體又不是鐵打的。我爸現在不是睡下了嗎,你趕緊回家也休息去吧。”

“沒事,我在桌上趴一下就好,我怕謝總醒來找我。”

他說着就到自己辦公桌上,趴下之後沒多久就鼾聲響起。

此時的辦公室冷清又安靜,謝思因用最短的時間将今天的重要事情做完,漸漸大家都來上班了,她才驚覺時間過得真快。

謝明坤醒來就找秘書,謝思因跟着進去,見他精神抖擻,全然不像一天只休息三四個小時的人。他坐在大班椅上喝了杯咖啡,問秘書:“今天有什麽安排?”

秘書拿出記事本,照着流程念道:“您9點的時候要開早會,10點約了新律師見面,下午還有客戶過來審查。”

“早會讓吳副總代開,就說我要出去。”

“好的。”秘書做完備注,合上本子的時候問,“您還有什麽吩咐?”

“給律師打電話,說我要提前見他。”

每天的早會按理說謝思因也是要參加的,今天情況特殊些,謝明坤指名讓她留在總經理辦公室,早會她只能請假。

半個小時之後,前臺內線電話打進來,說是律師到了。

秘書挂了電話之後親自出去迎接,大概一分鐘的樣子,總經辦的門再次被人推開,謝思因聽到秘書說了聲“請進”,緊接着一個高大的男人走了進來。

一看到來人,謝思因愣住了。她萬分想不到的是,居然會在這裏見到劉誠。而當她腦海中想起這個名字,她又驚訝于自己的記憶力。

劉誠也看到了她,他似乎不受任何影響,提着公文包徑直走了過來,到了辦公桌前與等候多時的謝明坤握了握手。當他将手伸到謝思因面前時,謝思因又是愣了一下,半天才想起來去觸碰他的。

劉誠沖她淡笑,只是握了一下她指尖就放開了。

謝明坤示意劉誠坐。

劉誠一坐下就打開公文包,将裏面一大沓的文件整齊擺在了桌上,開始跟謝明坤溝通關于永和逃跑的工程師案件,以及不久前才發生的工傷事件。

謝明坤過程中嘆了口氣,談話被迫中斷。所有人都看着謝明坤,而他卻只是看着了劉誠,沉聲問道:“你有幾成把握?”

劉誠說:“我們要打贏這場官司簡直輕而易舉,我知道現在有人在背後幫永和,不過謝總不用擔心,昨天晚上我跟永和的一個股東喝酒的時候從他嘴裏套出了一些東西,現在只要抓住他們的把柄,不怕他們耍手段。”

謝思因不禁想到昨晚的場景來,當時她跟舒文麗碰到了他跟劉律師,另外一人由于喝得爛醉所以她連對方的臉都沒看清,也不知道劉誠說的是不是這人。

她走神的功夫,談話已經轉移到另外一件事。

“工傷事件是否是永和的陰謀還有待查證,我還要跟那位傷患談話。”劉誠最後收尾時說。

謝明坤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劉律師,我聽人說你在業界是大手才找的你,要知道請你可比找別人多了好幾倍的錢,你可別讓我失望。”

“謝總請放心,我劉誠不敢把話說太滿,但我要說的是,只要是我劉誠經手的案子,至今為止客服沒有不滿意的。”那自信又桀骜的模樣,俨然跟他那天嚴肅紳士的模樣判若兩人。

謝明坤行程排的滿滿的,最後招待劉誠的事情就輪到了謝思因頭上。她請他吃飯,他好不推辭,坐下之後,謝思因頗不自然地說:“你居然也是個律師。”

劉誠笑了笑,說:“很奇怪嗎?告訴你好了,其實不僅我跟我叔叔,我爸爸也是律師,我爺爺也是律師。”

“律師世家?”

“對。我媽媽呢——”

“該不會也是律師吧?”

“不,她是舞蹈演員。”

謝思因嘴角動了動,說:“你還挺幽默的。”

“是嗎?謝謝誇獎。”

“……”

紳士男又回來了。

劉誠要為她清洗餐具,謝思因拒絕了,“我自己來吧。”

劉誠也沒勉強,只是點菜的時候全交給她了,謝思因也不含糊,點了幾個菜之後問劉誠的意見,他卻笑着說:“你點就好了,我随意。”

倆人靜靜等着飯菜上來,謝思因趁機問他關于官司的問題,劉誠恢複了職業律師的模樣,詳細而耐心地給她講解,幾乎是知無不言。謝思因也漸漸明白了一些,只是聽到最後擔心起來,“有人要害我們?”

劉誠看了她一眼,有所保留地說:“這個不好說。”

恰逢服務員端菜上來,談話被迫終止。謝思因其實不餓,還是象征性吃了幾口。她吃的極慢,悶頭喝着碗裏的湯。

“謝小姐話一直都這麽少的嗎?”

“什麽?”

謝思因沒想到劉誠會問她問題,她吞了一口湯,擡頭看着他,讪笑道,“吃飯的時候誰還說話啊。”

劉誠笑了起來,說:“是嗎?那是我誤會了。”

“誤會什麽?”

“沒什麽。”

“……”

之後就是沉默的吃飯,謝思因也覺得自己挺笨的,說句話也不會怎麽樣吧,怎麽可以把氣氛搞得這麽僵。但擡頭間又見劉誠慢條斯理地自顧自吃着,她又只好作罷。

快吃完的時候劉誠說要出去一下,謝思因想也不想就點了點頭。等他回來的時候她也吃好了,擦着嘴,聽到他說:“可以走了嗎?”

“走吧。”

她喊來服務員買單,結果卻被告知已經結過賬了,謝思因看向劉誠,皺眉說道:“這怎麽行,說好的我請客。”

劉誠卻面不改色,說:“謝小姐你太客氣了,跟人打官司是我本職,況且事情還沒成,無功不受祿,你沒必要這樣。”

謝思因想了想覺得有些道理,但又想到那天他送她們回來,還幫忙将舒文麗抱回她家裏,于是她說:“就當是為了感謝昨天晚上你的幫忙,這頓也是該我請。”

劉誠突然恢複了之前嚴肅的表情,看着她,像是在同她理論,他說:“謝小姐,永遠不要跟男人搶着買單,那樣很傷自尊。”

“……”謝思因頓時被他一句話堵得啞口無言。

出來的時候都覺得有些別扭了,兩人并肩而走卻又無話可說,她低着頭,數着地上的方格。突然聽到身邊的人問道:“生氣了?”

“啊?”她怔然看着他,搖頭,“沒有,怎麽會。”

他笑,說:“那就好。跟你開玩笑的,想請客還怕沒機會,你說呢,謝小姐?”

他單單只是沖她這麽笑,謝思因就覺得臉上有些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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