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真膽小

祁清越去開水房倒水的時候就聽見辦公室裏最八卦的幾個人端着咖啡在讨論今天的事情。

這些人看見他來了,也不避諱,完全把他當做空氣,繼續捂唇輕笑。

祁清越故意走的慢了些,也沒有聽見什麽內容,但是肯定是關于莫城和主任的事情。

他有點小得意,因為不出意外的話,這些都是他在背後操縱的,他只要想,回去就許願讓自己突然有錢,然後收購了這個傻逼公司,最後在一大堆保镖和助理的擁簇下常常過來巡視一下這個辦公室。

那感情才叫舒坦。

祁清越懷着這樣濃烈的心情回去辦公室,沒想到剛走到門口,就碰到了昨天的廁所混血男和部門經理等人迎面走來。

廁所男這個綽號自然是祁清越自己心裏默默給對方取的,其實廁所男長的很好,就像所有的混血兒一樣眉目濃秀,英俊到荷爾蒙爆棚,一雙淺藍色的眼睛含着大海似的,睫毛濃密微翹,鼻梁高挺,唇色淺薄。

那人只是随意的走走,就像是剛從雜志裏走出來的頂級男模,自成氣場,再加上身後好幾個不足他肩膀高的部門經理,此人鶴立雞群的緊。

祁清越不太敢從那一堆上司的面前走進去,就半道轉了個方向停在窗口,把咖啡放在窗臺上,假裝在看外面的風景。

誰知道他的身後立馬就有腳步聲響起,他一側頭,便見混血男從他身後側身伸手端走了他放在窗臺上的咖啡……

祁清越一臉懵逼,黑框眼鏡下的眼飛快的看了一眼對方,誰知正巧和混血男的視線撞在一起,對方在微笑,低低的說:“謝謝了。”

說完,混血男便把他的杯子也端走,回到了那一堆部門經理站着的地方說:“好了,大概情況我也了解了,下午會有專門的人過來接管,不出意外,是不會有人事變動的。”

財務部的張經理一直揚着恰到好處的微笑說:“那最好不過了,杜先生,我們定了餐廳……”

被叫做杜先生的混血男一面喝着咖啡一面說:“不必了,我還有約,你們去吧。”他明明在和各個經理說話,眼睛卻好似一直盯着祁清越,祁清越直挺挺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不是該說點兒什麽。

最後那人朝他舉了舉一次性的杯子,擺了擺手便離開了。

剩下祁清越莫名忐忑的被部門經理們第一次用微妙的眼神注視着,他當然明白大佬們在想什麽,可是他真的是完全不認識這個姓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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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祁清越很自然的被常主任叫過去,一臉‘你小子深藏不露’的表情,說:“小祁啊,你和杜先生認識?”

祁清越搖頭,說:“沒有。”

常主任和經理狐疑不已,但是也認為這才是正常的,一個在財務部好幾年沒有什麽建樹的老人,要是有什麽後臺早八百年就擡出來了,還用等到現在?

常主任立馬就又恢複了之前的态度,随意的對祁清越揮手就說:“那也是,你忙去吧。”

祁清越低着頭,扯了扯嘴角,急忙回到自己的辦公桌,這才細細回憶剛才發生了什麽。

他注意到,那個人刻意從他把紙杯邊緣咬扁的地方喝……

完全都不嫌棄的樣子……

他臉有點燙,總感覺這種事情帶着一點點暧昧和性暗示,可是,這些應該都和他無關才對。

祁清越想不明白,那麽就不想了,他也不願意自作多情。

說不定只是一場惡作劇呢?

就像他大學時代一樣,別人心血來潮的惡作劇,只是心血來潮罷了,根本沒有任何暗示,他要是在小說裏,那頂多就是個跑龍套的,憑什麽要求別人突然的注意?

他心思漸漸冷下來,只開始期待下午下班。畢竟現在所有的一切都已經對他來說沒有太大意義了,只要他的許願罐是真的,他還怕什麽?

他什麽都不用怕了,他的人生會從此走上一個分水嶺,光芒萬丈的刺瞎所有人的狗眼。

當心裏有了期待後,時間一分一秒都開始變得很慢,他無心工作,在一張紙條上開始列舉自己要許的願望,每寫一個他都露出笑來,有點苦盡甘來的無奈和天真。

另一邊,杜冥握着一個紙杯上了停在樓下的銀白色轎車。

司機把門關上後就驅車離開,杜冥笑眯眯的仰頭倒在座位上,把空紙杯都咬到爛掉,有些類似上瘾的模樣,直到一個電話打斷了他。

他拿出手機,一邊接聽還不忘嗅着紙杯的味道,仿佛是在猥亵一個紙杯似的,和之前在衆人面前的精英模樣大相徑庭:“喂,大哥。”

電話那頭是個略顯低沉華麗的聲音,透過電路傳來,就好像也讓人過了一遍電似的,讓人耳窩發麻:“視察完了?”

杜冥淺藍色的眸子緩緩眨了眨,說:“嗯,大哥交給我的任務必須的完成啊。”

“對了,大哥,這周我就先在這邊幫你看着剛收購的公司,也幫你做點兒事情。”

“随便給我個什麽職位就行,我特別不挑的。”杜冥說的很誠懇,好似真的是想要幫電話那頭人的忙似的。

電話那邊很冷淡的模樣,直接道:“你又看上誰了?在國內不要給我惹事。”

杜冥笑了兩聲說:“我這次是真的有感覺,就見了他兩面,今天頓時給我感覺不一樣了,很不一樣,感覺渾身上下都在寫着讓我糟蹋他似的,我總不能,視而不見吧。”他話說的很慢,總有種已經開始亵渎別人的錯覺。

“上次你也是這麽說的,那人現在還在醫院躺着縫針。”

杜冥頓時嚴肅起來,說:“那是送上門的,這次真的不一樣,大哥,我想要他……”

“我不管你這些,不要弄出人命就好。”電話那頭的人淡淡道。

“那必須的,我可會疼人了。有機會帶過去給你看啊。”

“沒興趣。”

杜冥發現紙杯已經破爛的沒有什麽收藏價值了,連最後一點那個男人的體溫都沒有了,便随意的捏成一團丢在車內的垃圾袋裏,說:“我說戚桀,你不會真的性冷淡吧?還是有什麽隐疾?大方說出來,我給你找醫生,保準好。”

結果杜冥剛說完,那邊就已經挂掉了電話。

他聳了聳肩,不太在意這些,摸了摸下颚,似乎想到了什麽,輕輕笑出聲……

而被這兩人讨論了半天的祁清越是沒有任何感覺的,他在一下班就提着自己的公文包跑去坐地鐵,一般時候他為了省幾塊錢,晚上回家都是坐公交的。

今天還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在下班高峰期乘地鐵回家。

地鐵上有許多穿着藍白校服的學生,他沒有在意,滿心都是家裏面那個神奇的可以改變自己人生的許願罐。

他的口袋裏還放着許願單,手則放在口袋裏,将那單子捏的死緊,生怕掉了。

地鐵上的人依舊很多,他沒有坐到位置,站在入口處扶着扶手,坐在他對面的是一排的高中生,都掏出手機在玩,除了正對着他的戴着耳釘的笑容格外有邪氣的男生在望着他……

——他臉上有東西?

祁清越不自在的扶了扶眼鏡,結果發現男孩笑容更大了,而後男孩那雙桃花眼被睫毛輕輕掩蓋一般,漆黑的眸子把視線膠着在他的褲子中間,同時微微蹙眉。

“大叔,你的……”男生很驚訝的樣子,聲音幹淨清朗,有些像是鋼琴這種清脆溫柔的樂器彈奏出來的小曲。

什麽?

他的什麽?

祁清越連忙低頭看自己的褲子拉鏈——關的好好的啊。

“你的皮帶真好看吶。”男生瞧見了男人的動作,複又擡頭笑着說“我也想買一條。”

祁清越頓時無語,這個同學,說話不大喘氣會死嗎?

他沒有理高中生,本來就不認識,有什麽好說的,再來他也不是‘大叔’謝謝,請叫他哥哥,他才二十七,大十歲而已就喊叔叔,現在的學生真沒禮貌。

高中生卻好似看他看上瘾了,就這麽歪着頭看他,右耳上的耳釘在白熾燈下反着耀眼的光,直把祁清越盯的渾身僵硬。

忽然的,高中生又開口說話了:“對了,我好像想起來了在哪裏見過大叔你了。”

祁清越這下就在再不想說話也得回,于是露出個對待小朋友的微笑來,說:“是嗎?”

高中生勾着唇角,深深的酒窩讓男生不管做什麽都很惹人注目,慵懶帥氣,他摸了摸下巴說:“是啊,好像早上的時候,我看見有個人一直在摸大叔你的屁股……”

男生說的緩慢,清清楚楚的,直接引的周圍一圈人看向祁清越。

祁清越簡直了,說話都差點結巴:“你、你看錯了吧。”

高中生想了想,繼續說:“沒有啊,他先摸你的腰,然後摸你的大腿,又雙手捏你的屁股……”

“沒有的!你看錯了。”祁清越矢口否認,這件事被人在大庭廣衆之下說出來簡直是尴尬丢人到非洲去了。

“有的,他還上下蹭你……用他的……”

祁清越連忙轉身就走,離開那個可怕的高中生附近,一邊頂着衆人異樣的目光,湊到了地鐵門口,背影很是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高中生挑眉,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只是他的同伴好笑的撞了撞高中生的肩膀,笑的很有深意:“真看見了?有意思啊!不過那變态眼光有夠差的哈哈。”

高中生回答說:“那是當然,我可是‘親眼’看見的。”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掌心,而後地鐵便停車,他瞧見男人低着頭第一個快步走出地鐵,這次,連頭也沒敢回。

“真膽小……”高中生輕聲評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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