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孤島所處位置是靠近赤道,這裏常年都似夏,島上植被郁郁蔥蔥,孤島上也居住着寫不尋常的動物,巨蜥又或者是巨龜,在此是常見的,此外,孤島上各種鳥類也非常多,也因島嶼是無人的情況,非常巧妙的保留下了它自身的生态環境,任其繁衍出更多的品種。

不過遺憾的是,當胡重溫把此處作為研究院的基地後,島上鳥獸的繁衍便受到了重創。

胡重溫也知他此刻在做的事是無法被原諒的,可是他在這條路上漸行漸遠,每每想停下來時,心裏又不甘心,他所做的基因實驗的漏洞。

直到如今,他才發現,自己在這段獨木橋上,已經回不了頭,下不來了。

顧司令讓胡重溫把他手裏挑選出來的十個兵注射基因針,轉換為變異體,可胡重溫卻欺顧司令不懂這些研究,把原本說好的陸生獸類基因換成了,至今還未研究成功的海洋生物基因。

大海一直是人類研究上無法跨越的溝壑,有人膽怯,有人退縮。

而胡重溫想的卻是去征服,陸生動物的基因他研究至今,大部分都已熟透,可海洋生物卻還是個開始,胡重溫早就想做海洋類生物的基因變異,可因實驗體不夠,一直無法運作。

而此時顧司令把自己手下身體最健壯的幾個兵送了來,這倒是雪中送炭了。

胡重溫打開電腦,查看數據時,卻注意到放在溫室櫃中的石蓮花少了一株。這些石蓮花多數都是胡重溫自己培育,每一株都認得,少了的那一株是裏頭個子最小,最不起眼的,可就算如此,只要拿了石蓮的一小塊花瓣,放到變異體跟前,嗅其氣味,也能促使其發情獸化。

他皺眉,看着這被鎖住了的溫室櫃子,沉沉吸了一口氣,打開電腦,調出了當日的監控錄像。

……

房間內很安靜,大抵也只有男人略粗的喘息了,城城從地上爬了起來,随手扯過被單披在身上,他單膝跪坐在趙船跟前,指尖轉瞬變成利爪,撕扯下被單的一角,包紮住趙船流血的手臂。

“……他在後悔。”

趙船流了不少血,更是經過了極具驚恐的事,此刻看着城城,只覺得神經松弛了下來,而後便是感到滿身的疲憊,“你說的是……?”

城城看着趙船透過布帛,還在滲血的傷口,目光深暗,“他沒控制住自己的獸性,傷害了你。”城城站起身來,從櫃中拿出了兩套衣服,又蹲下身,扔掉了趙船身上那件破布,替趙船換上衣服。

微涼的指尖劃過趙船柔軟的臉頰,蒼白的頰面上沾染了幾滴血珠,指腹輕輕抹去,城城嘆了口氣,道:“像顧項城那麽驕傲的人,是無法容忍自己的理智被獸性占據,而且他險些殺死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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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他最愛的人,他傷害了你,就像是在他自己的心尖上戳刀子,他這輩子大概都不會原諒自己了,換句話說……他這輩子也許都不會出來了。”

趙船呆呆的看着城城,看着他一張一合的嘴,想要說什麽,可是話卻在喉嚨口哽住了,他只覺得眼睛酸澀,手臂上的傷生硬的疼着,鮮血還在流着,血腥味濃郁的讓他忍不住幹嘔。

城城看着他,指尖輕輕點在了趙船濕漉漉的臉頰上,留下了一個小小的坑。

他抿着嘴,神情淡漠,那表情竟與顧項城一模一樣,趙船睜開眼,看着他,眼裏不知不覺的流露出了依賴戀慕的神态。

他喃喃道:“顧項城……”

大顆大顆的眼淚依舊落下,滴在了城城的指頭上,燙的生疼。

城城輕嘆,手指緩緩縮回,蜷縮成圈,“你要是也喜歡我一些該有多好。”

趙船愣了愣,抿起幹澀的唇,沉默不語。

城城失落的看着他,卻見趙船只低着頭,把發璇兒留給自己看,他皺了皺鼻尖,伸手環住趙船的肩膀,“你別不理我,我下次不說這些話就是了。”

趙船無聲的搖搖頭,突然眼前一黑,他就着城城的手,倒在了他的懷裏。

城城被吓了一跳,他抱起趙船,卻發現他四肢冰涼,在去觸碰他的額面,是滾燙的吓人。

趙船有些發熱了,他腦袋昏昏沉沉,整張臉蠟白,額面上滿是冷汗,城城橫抱着他,從地上起來,奪門而出。

正巧,前面走來了錢塞,城城跑過去,喘着氣說:”快點,他的手被咬傷了,大概是發炎了,你先去準備醫生。”

錢塞見到城城後,愣了一下,在見趙船受傷的樣子,微微後退一步,兩手放在身側,微微蜷曲,竟是一副不願理會的樣子。

城城怒極,一腳踹向錢塞,“你還愣着做什麽?”卻被男人輕巧的躲開了,他見顧項城如此着急的模樣,蹙眉,輕聲道:“現在是把這個小怪物流掉的好時機,顧項城你不會忘記了,你和我說過的話吧。”

城城一愣,随即罵道:”我管他的放屁話。”說完,竟一眼都不在看錢塞,從他身旁跑過。

城城把趙船帶到醫務室後,醫生接到匆匆準備了起來,他們都知道趙船是教授最重視的實驗體,平時的照料,都是不點都不容馬虎,此刻看他奄奄一息的模樣,醫生不禁想到,教授暴跳如雷的樣子,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醫生撩開滲血的布帛,便看到了黏在一起的血斑,不禁舒了一口氣,原本還以為是大傷口而顫抖的手,慢慢平穩。

他用棉球沾了碘伏後,清理了一番。醫生看着那明顯被野獸咬傷的傷口,吸了一口氣,忍不住看向在一旁的城城,男人面無表情的扯了扯嘴角,吓得醫生連忙回頭。

“傷口包紮好後,先別讓他碰水,等結痂落了後,才行。”醫生包紮完傷口後,輕輕舒了口氣,“傷口沒發炎,是萬幸,病人只是受到了驚吓,另外有些低燒,藥就不用吃了,回去多喝點水,睡一覺,就會好了。”

城城看着趙船依舊蒼白的臉色,“這樣能行嗎?”

“你這是在質疑我的醫術?要不是你……”醫生瞪了他一眼,可待他看到城城眼裏擔憂的神色時,他的話哽住了。

“你要是心疼他,就別傷害他啊。”醫生拍拍城城的肩膀,感嘆道。

城城聽着他的話,看向躺在病床上的趙船,而後,揚起嘴角,輕輕笑,道:“嗯,以後再不會了。”

……接上文

當太陽落入海平線後,孤島陷入了夜色中,黑色的布景讓那些茂密的樹叢變成了在黑夜裏張牙舞爪的惡鬼,海風開始揚起,碧藍的海水在夜晚猶如深黑色的墨。隐藏在底下的研究院,此刻正發生着不尋常的事。

“你說什麽,都死了,就剩下兩個!”

顧司令震怒,他粗喘着氣,厚實的身體随着他的怒火一顫一顫,十分好笑。

胡重溫背過身,輕輕地勾起嘴角,一旁趕來的錢塞看了教授一眼,立刻說:“司令,基因實驗本就不是百分之百的安全,其中存在的風險是必然的,不過……司令您不用生氣,我去看過那兩個變異體的狀況,若無差池,都是A級變異體。”

顧司令聽到此,臉色才堪堪好,他皺眉,揚聲道:“死了的我就先不追究,不過研究院的技術也該提高了,天色晚了……你給我去安排間房,明天再走。”

錢塞連忙點頭,為顧司令安排好房間後,他才去見了胡重溫,他走進去時,胡重溫正在查看數據,錢塞蹙眉,“教授,為什麽要私自把基因針調換,我們對于海洋生物的基因研究的還不充分,顧司令的兵死了八個,要是讓他知道了真相,我們會很麻煩的。”

“我們會有什麽麻煩,顧司令?”胡重溫冷笑,“就他那樣!“司令”這兩字啊,只是說得好聽玩玩的。顧家的勢力早就一代不如一代了,特別是這代,就憑這姓顧的,把自己兒子給賣掉這一條上,他就沒資格當司令了。”

胡重溫看着錢塞,慢悠悠道:“顧家啊,快要倒了。”

胡重溫看着臉色漸白的錢塞,輕輕地哼了哼,“哦,對了,我要給你看樣東西。”

他調出了實驗室的錄像,錢塞看去,臉色一變,胡重溫看了他一眼,臉上淺笑,眼底則無絲毫笑意。

“每個研究室裏都裝了攝像頭,我雖不喜歡被人監看,但為了安全,這裏也裝了,不過奇怪的是,今天這攝像頭怎麽就壞了。”胡重溫皺眉,看着滿是雪花的屏幕,“錢塞你看,這玩意的質量還真差。”

錢塞木讷的點點頭,手指不自然的伸直,背脊悄悄的松了松。

……

這玩弄人心,就像是在逗一只貓。

胡重溫拿着貓棒,輕輕地在奶黃眼前掃了掃,奶黃朝他暼去,胡重溫努努嘴,柔軟的貓棒輕飄飄的蹭過奶黃的鼻尖,奶黃“噗嗤”一下,打了個噴嚏,胡重溫摘下眼鏡,放在一邊,細長的眼角上揚,嘲笑着奶黃。

奶黃厚重的大尾巴豎了起來,伸出前爪,張牙舞爪的想要撓到那根逗貓棒,可胡重溫卻偏偏不如他意,在它眼前晃蕩着,偶爾蹭蹭奶黃毛茸茸的臉頰,逗弄着奶黃,一副好不自在的模樣。

奶黃“喵喵喵”的一直叫喚,精氣十足,聽它聲音,看它動作,便知道這只蠢萌的貓身體,大抵已經恢複了。

胡重溫蹲着,手指撓了撓它的下巴,奶黃呆呆的看着它,昂起脖子,突然整個身體就往後倒,四肢朝天,露出了覆蓋着白色絨毛的肚子。

一旁每天都會來看奶黃的蛇男沈安崇拜的看着胡重溫,“教授你太厲害了!這只傻貓一看見我就是知道叫,還要抓我。”沈安癟嘴,手背上還有被奶黃抓傷的痕跡呢!

胡重溫瞥了一眼,“你是蛇,它是貓,他當然得抓你了。”

沈安眨了眨眼,一臉不願意承認的模樣。

胡重溫沒在看他,而是把逗貓棒給了奶黃,大貓立刻緊緊抱住貓棒,用尖尖的牙齒,咬着還算結實的貓棒,胡重溫摸摸它圓滾滾的腦袋,把它抱了起來,

“走,我帶你去見你的主人。”

奶黃似有所感,輕輕的叫喚了幾聲,乖乖的玩着貓棒,蜷在胡重溫的懷抱裏,厚重的大尾巴輕輕掃蕩,惬意賣萌的樣子,看的沈安眼紅不已。

胡重溫在得知趙船受傷後,心裏有幾分惱火,他知道石蓮是被用到趙船身上去了,顧項城也是可憐,被人算計,而這種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小動作的,明顯的是跟在自己身邊的人翅膀硬了,便可毫無顧忌了。

胡重溫嗤笑一聲,他現下大抵已猜出那人是誰了,那個獲得自己信任卻又背叛自己的人。

胡重溫想到錢塞方才僵硬的神情,皺眉,錢塞該是知道的,那些曾經背叛自己的人都是些什麽下場,對此,胡重溫也只能感嘆,錢塞的膽量頗大。

可就是不知,是他的命大還是膽大呢?

抱着奶黃,胡重溫勾起嘴角,慢騰騰的往趙船所住的房間走去。

趙船的手臂被紗布包紮着,城城怕他睡着時,不注意碰到了傷口,便就睡在了他身側,強制性的把他受傷的手臂護在了懷中,趙船無奈的看着他小心翼翼的動作,“你這樣,弄得我都睡不着了。”

城城不聽他的話了,頭往趙船這邊湊了湊,兩人靠的緊緊,“睡不着,就數城城吧!”

“嗯?”

“一個城城、兩個城城、三個城城……這樣的數,保準你睡着。”城城的指尖輕輕扣住趙船的手腕,他低下頭,原本是想再看看趙船受傷的手臂的,可是視線卻落到了那聳起的肚子上,他頓了頓,下巴微微昂起,低沉的聲音回蕩在趙船耳邊,“趙船,孩子能再讓我摸摸嗎?”

他呼吸的溫度與他身體的溫度是截然相反的,冰涼的嘴唇碰到了趙船的耳廓,可噴灑出的呼吸卻是那麽炙熱,趙船顫了顫,背脊微聳,有些不适應的想要後退,可城城的手還扣住着他的手腕。

趙船幾乎是條件反射性的吐出了個“不”字。

城城聽着,表情黯淡。

“為什麽你總是要拒絕我。”

“你就那麽喜歡顧項城嗎?就連這麽小的一個要求都不能答應我嗎?”

趙船一直都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喜歡顧項城的,而當他看到了與顧項城截然不同的城城後,他卻失措彷徨了。

近乎于本能的,在回答城城的所有時,他從來都只是拒絕。

他的愛其實是很淺薄的,他所想要的從來都只是一個人,不能多,也不能少,可就是這份正正好好的愛,讓他再去分給另外一個人,趙船只覺得疲憊不堪。

趙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看向城城那雙泛着幽綠的眼,他在那雙眼裏看到了城城的渴望,也看到了自己搖擺的臉,他垂下眼,又看着自己被城城護在懷裏的手臂,想要說的話,突然就這樣哽住了。

這個時候,只聽城城輕輕說道:“趙船這個世界上只有你一個人知道我的存在,我喜歡你,也只是你一個人知道,‘城城’也只有你一個人會叫,而我也只有……你一個人了。”

說着,城城的手,便覆在了趙船圓潤高聳的肚子上,他頓了頓,道:“我只是想碰碰這個孩子。”

趙船感到肚子上輕微的重量,那小心翼翼輕輕碰觸的手指,在他的肚子上輕點着,城城的表情近乎鄭重,趙船看着他,突然覺得自己有些殘忍。

大概,當人面對着這樣一個如此喜歡自己的人時,他們會折服于這份小心翼翼被視若珍寶的愛情。

趙船抿了抿嘴,輕輕咳嗽了一聲,低聲道:“你重些吧,太輕了,這小家夥感受不到。”

“嗯?”城城驚喜的看着趙船,手裏的動作慢慢加重,他勾唇,食指蜷曲在趙船的肚皮上撓了一下。

而此刻,正在趙船肚子裏酣睡的小怪物,眨巴開了一只眼,晃了晃小腦袋,他側耳感受着手掌碰觸到肚子的重量,那輕微的聲響,在他這裏,都将被放大。

被吵醒的小怪物心情有點煩躁,他先是抖了抖腿,踩在柔軟厚重的厚膜之上,城城只看到趙船的肚子微凸起了一下,剛想用手去碰時,那塊地方便消了下去。

趙船也覺得是肚子裏的小怪物在作怪了,手輕輕撫摸着肚皮,想讓他安靜些,可小怪物鬧脾氣了,翻了個身,雙腳一蹬,直接打起了滾。

趙船只覺得被重重的一擊,“哎呦”了聲,把城城吓得夠嗆。

“怎麽了?”

趙船眯起一只眼,苦笑道:“這潑猴踢了我一腳。”

城城愣在原處,束手無策,苦惱的皺着臉,眼巴巴的模樣,像只犯了錯的哈士奇。

趙船瞧他如此,倒是被逗笑了,手輕輕撫摸着肚子,也讓他一起,“這孩子大概是睡着了,被我們吵醒了,正鬧着脾氣,摸摸他,就好了。”

城城點點頭,咽了咽,試着輕輕地安撫着這只可惡的小怪物。

半響,那頑皮鬧脾氣的小怪物終于是作罷,蜷縮成一團,乖乖的安靜了下來,而此時,趙船也泛了困,他打了個哈切,城城蹭了蹭他,“快點睡吧!醫生說,你要多休息。”

“嗯……”趙船閉上眼,沒過多久,整個人便沉沉的睡下,城城護着他的手臂,勾唇,懶懶的笑了。

可此刻,那門鈴卻響了,城城蹙眉,看向幸好沒被吵醒的趙船,頓了頓,輕輕地把他的手放在了床上,自己則蹑手蹑腳的去開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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