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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的反應全在王修晉意料之內, 就是什麽都太容易得到了,便養大了他們的胃口, 覺得什麽都會有他們的,如今被斷了前路自然會鬧騰。以前慣着他們, 王修晉更多的考慮到上輩子末世時的遭遇, 卻忘記了人性的貪欲。現如今王修晉也不願意再慣着, 他又不欠他們的, 為他們着想,不念好他認了,可反過來還受欺負,還真當他沒脾氣了。
老實的将整本書背下, 王修晉考慮是現在去尋父親背,還是明天早晨。現在若去, 他擔憂父親再打一本書過來, 若等到明天早晨,又怕一覺醒來又忘記了,好矛盾啊!洩氣般的用下巴支在書上,王修晉一臉的憋悶, 他是真怕了父親。王修晉還是在吃飯前去尋父親, 把書背了一遍,然後匆忙的跟着城裏來的夥計走了。城中施工的地方出事了, 不得不進城,走的時候連晚飯都沒吃。
事故的責任并不在施工方,有人不知怎麽偷偷的混進了高牆內, 想要把拆下來的木頭偷運出去換錢,被施工的人發現,便被圍在中間你一拳我一腳的把人差點打死。要說這事吧!放在古代沒有人權社會裏算不上事,尤其那人還要偷運木頭,就算打死了,扔出去別說是賠命,連錢都不用賠。可不知怎麽的,外面聚了不少百姓,裏面還有不少從這邊搬走的人,他們讨要他們家的房屋用料。趙四接到消息的時候,被這幫子拿了錢,還想再貪多些的百姓氣着,直接報官。王縣令也被不知足的百姓氣得不行,直接手一揮讓衙役把聚在那的百姓全抓了。
百姓被抓進牢裏都傻了,有人是讨東西,可大多數是跟着看熱鬧起哄,被抓進來心裏暗暗後悔,沒事去看什麽熱鬧起什麽哄。看管大牢的衙役樂了,他們守這牢也有個年頭了,頭回見到關這麽多人。随嘴問了送人過來衙役怎麽回事。衙役冷笑,“貪心不足呗,也不想想當初拿錢的時候可是按了手印,居然反口還想多要。”
“就是不久前動遷那事?給得可不少啊!這人啊!可不能太貪心,現在好了進到這裏想要出去,呵呵。”搓了搓手,一臉的奸笑。
“行了,新來的縣大人可跟上一位不一樣,別因為一時貪,把皮丢了。”衙役提點一二後便要走,還有不少事要幹呢!
王修晉趕進城,人都已經被關牢裏了,只能先尋到趙四落腳的地方,正巧大哥也在,王修晉也不客氣,直接坐了過去,給自己倒了杯水。“怎麽回事,我聽着夥計說得吱唔。”
王修柏把事情大約講了一遍,“臣以為此事應該有人推波助瀾,若非如此,房子已然拆得差不多了,怎麽才想要。”
趙四點了點頭,他最先想到的并非梧縣本地的富戶,而是遠在京城的親兄弟們,是不是那些人派來做了什麽手腳。王修晉趙四想的不同,他以為應是本地的富戶,見他們出手大方,還占了那麽大的地,怕搶了他們的財路。也或是他們相信了最近城中流傳的謠言,說他們占地是因為這裏有寶,要不然怎麽能舍出那麽多錢,那些本地的地頭蛇們想要分一杯美羹,所謂強龍壓不了地頭蛇,他們的依仗便是這個。
王修晉把心中的猜測說出來之後,王修柏更偏于後者。趙四聽着不信,他更傾向于心中的想法,所謂的地頭蛇他是沒想過,卻沒有放在眼裏,也不看看他帶來的都是什麽人,不少人可都是他的侍衛,如今除了領工錢之外,還領另一位宮中侍衛的月俸。
“侍衛!”王家兄弟二人看着趙四的眼神十分的古怪,真真的是大材小用。浪費、奢侈。
“是啊,怎麽了,現在做工頭的都是侍衛。”趙四一點兒都不覺得哪裏有問題。王家兄弟二人齊齊在心中翻白眼,仍是堅定的認為是後者,誰能看出那些工頭是侍衛。趙四被兩人的堅持弄得無奈,“就算如你們說的那樣,是有人見不得我發財,才惹出事非,現在我當如何!”
“趙四哥要做的就是,拿着當初畫押的契約去縣衙告狀,然後多調些人手保護好自己。”王修晉頓了一下看向大哥,“大哥只需要秉公辦案就成,至于那些跟着起哄挑事的,罰些錢打幾板子再放,打疼了記住了,下次也就不敢再犯了。再派衙役張貼兩張告示,就說此處是建大型工坊,本是良心商戶體恤百姓之苦,卻不想有些人貪心不足,良心商戶決定不在本縣招工坊用人。”
“原本也沒打算在這裏招人啊!”趙四不解的看向王修晉,不是說工坊專門為傷殘的士兵建的嗎?
“是沒打算招啊!就這麽一說而已。”王修晉翻了個白眼,“正好趁這個機會把這件事解決了,以免日後有人想要托關系進工坊。在我拟定的計劃中,月俸可是寫得很清楚,你若沒注意可以仔細的看,而本地鋪子的夥計月俸只是幾十錢。”
“奸商。”趙四對王修晉咬着牙說出對王修晉的評價。
王修晉則眯着眼睛笑。“大哥,若是有文人跳出來,就大可以直接把趙四哥的狀子上那些人領了多少的補償金寫明,我想文人也知銅臭。”
“吃了什麽出來,說得這麽毒,文人哪裏惹着你了。”王修柏點了點弟弟的額頭。“你大哥也是文人。”
“不是對文人有意見,是厭惡他們假清高,為了撥出名,不問事非。”王修晉翻白眼。趙四則點頭,尤其是京城中那些言官,簡直了,就像是批評父皇才是他們一天要做的事。
王修柏無語,卻也不得不認同,起身向趙四拱手行禮,他得衙門了。臨走時還把王修晉拖着一起離開。王修晉揉着肚子,“大哥,進城匆忙,弟弟還未進食。”
“已經讓人準備了,你當我吃了嗎?你在那位面前也太随意了,他的身份到底與我們不同。”王修柏一臉的擔憂,四皇子的性子現在看是好的,可日後的,若是變了,再想起弟弟對他的态度,會不會因此在心中暗記下弟弟。
王修晉沒有說話,他清楚大哥的擔憂,有些事怎麽做都不對,伴君如伴虎,此話一點兒都不假。臉上扯了一抹苦笑,此事便掀過。王修柏在心中嘆了口氣,若自己強大一些,若自己有弟弟一半的腦子,也許就不用讓弟弟出頭。想想別人家的幼小,再思及弟弟,王修柏的愧疚感更重了。
百姓鬧事的事,在梧縣又引起波瀾,衙門的告示貼出後,不少靠做零工為活的人家把那些個鬧事人罵了一遍又一遍,完全不去想工坊原本有沒有打算在此處招人,在他們看來,既然在梧縣蓋工坊,自然就是要在此事雇人,可好好的一件事,就被一些貪財的人攪沒了,他們怎麽能不恨。
鼓動人去鬧事的背後幾人,見了告示也都散了,且先看着,若真是工坊就罷,若不是工坊,再鬧也不晚。可那些被推出的被關在牢裏的百姓,等待他們的就不是什麽好日子,尤其是按了手印的人。這些人可憐?無辜?但更為可氣,若不貪財,又怎麽會有此事發生,又怎麽可能把到手裏的錢再送出去,還要反賠給對方錢。跟着起哄惹事的百姓,一個個臉都吓藍了,腸子都悔青了,他們也要跟着賠錢不說還得挨板子。等待着挨板子時,有些人抽了自己幾巴掌,這張破嘴喲。
文人看着告示,倒沒啥反應,也沒有起頭說什麽,當初給百姓補償的時候,他們還給那位商戶寫了贊美的文章,這會兒看到了告示後,他們更認同之前寫過的文章,至于那些被關的百姓,只能說他們太貪心。
在書院有一位可稱之為貧困生的學子,他家原本就住在那片動遷範圍裏,如今家境大不同,前些日子便聽家裏人講什麽財啊寶的,被他及時的勸住了,當初那契他可是有仔細看過,和家裏人說明白之後,家人忙斷了心思,他們有現在的日子挺不錯的,房子比以前好了,地方比以前大了,還有些餘錢了,兒子讀書也不錯,不求他能中狀元,中個進士,家裏也就盼出頭了。他們家斷了念頭,還想着勸勸以前的老鄰居,哪想反被罵,他們也就不再勸。這會兒人被關了,他們便在心裏念着萬幸,對兒子讀書的事更是全力支持。
拿了補償金,哪有幾個能全留着,多數都拿去建新房子,餘下的也沒剩下多少,拿什麽當錢補上他們弄出為的窟窿,就算是錢沒花,這筆錢能補上,可是罰的錢又要怎麽辦。他們恨死了那個講,他們住過的地方其實藏着寶的人,這幫人互相推诿,這個說是那個說的,那個說是這個說的,在牢裏打了起來。
“說來說去,還不是因為貪。唉!”有人清醒過來,當初拿了不少的錢,便想貪得更多,也不想想若是那商戶把錢給了衙門,由衙門出頭,他們能不能得到補償都兩說。這話一出,牢裏安靜了,一個個抱着頭,跟個瘟雞似的,還有人眼淚嘩嘩的往下落,數着自家的不容易,可又有什麽用。
看守的衙役微微的嘆了口氣,回頭便跟縣丞念叨,這位衙役能夠看守牢房也是有背景的,他是縣丞拐着彎的堂弟,貪點小財,愛喝點小酒,為人卻不嚣張,只要你不進牢裏,他也不會占你三分,便若進了牢,就得供上點,不然就等着受罪吧!縣丞聽完之後擡手就拍了一下堂弟的頭,“他們那叫活該,別說我沒提醒你,現在的縣令背景深着呢!那位打京城來的趙公子,那可是妥妥的沾着皇親的主,人家能拿錢出來,是沖着咱們縣令和糧鋪的東家。”
衙役聽完倒吸了口氣,心裏暗罵牢裏的那些傻子,人家可是皇親啊,難怪告示裏直接明說不用梧縣的人。瞧瞧占着那麽一大片的地方,那工坊是小不了,若在用人,得需要多少。
“此事別張揚,縣令跟我說是信得過我,把我當自己人,你把嘴閉嚴了,若讓我聽到外面有什麽風聲傳出,別說到時我不保你。”縣丞瞪了堂弟一眼走了,衙役忙回牢裏看人,他雖有點同情關在牢裏的那些人,可也不敢得罪大人物,最多是不讓他們吃太多苦,但也得把人看牢了,萬不能出半絲的差錯。
城裏的事告一段落,趙四也不是真想要那筆錢,他又不是暴君非得把人逼死了,可到底是被氣着了,怎麽着也得讓那幫人吃些苦頭,但也不能一點也不收回,讓他們以後他是心善的,裝裝可憐就能散財,他又不是散財童子。
王修晉沒再管後續的事,他正忙着和于掌櫃核對今年收上來的糧,兩廂對比之後,又看糧怎麽樣,這段時間可忙壞了于掌櫃和夥計,他們被分派到幾個村裏盯着,從收糧到舀米,不容出半點差錯,即便少收,也不能出現混米的現象。對完賬後,兩人又算明年需要蟹苗的數量,王修晉不準備全都養蟹,蟹多了賣不出去也是個問題,可以試試養魚或是其他的不破壞秧苗的水産。
“東家,前面有位自稱是您的三爺爺想要見您。”一位小夥計跑進來,打斷了兩人的思路。
三爺爺?王修晉想了一下,随即起身和小夥計往外走,于掌櫃則小心的把賬本都收好。雖說鋪子裏的人心齊,可小心總歸沒錯。
走到前面的鋪子,王修晉便見到了三爺爺,村中一位有名的族老,忙上前行禮問好。請人到一旁的小廳坐下,讓夥計送上一壺茶,“三爺爺過來尋我肯定有事,現下也無人,三爺爺直說無妨,但若是村中簽契的事,便莫要開口,此事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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