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5-1

兩人一陣無語。

承乾吸口氣,細聲問:「撇開恪兒,難道楊妃就沒有異心?」他确實吃味。

「乾兒,楊妃确有異心,可她不會笨到現在就利用自己的兒子。」起身握上承乾的手,仔細查看是否受傷:「恪兒,是唯一向着你的兄弟。」

承乾撫上他的臉:「你多次護着他,可有想過他對你也是有情。」

按上臉上的手:「不會的。」語氣溫柔,乖順地看着承乾。

嘆了口氣:「此次若不是他,那便是父皇了?還是那男子?」

褚風在聽見那男子之時,心裏震了一下。

「楊妃确實有可能,可絕對不會是李恪讓權萬紀來監看。」他冷靜下來,細細地分析:「此時若讓吳王與權萬紀接觸,那麽你想皇上會怎麽想?」定是認為吳王在拉攏大臣,結黨營私。

「确實,倘若真是吳王,那麽便是與齊王對上了。」思忖着。

「以皇上的個性,縱有對齊王毫下的昝、梁二人不滿,撤換長史薛大鼎已是給了齊王警告,也不會讓權萬紀奔上百裏監看這小小鹽商。」且齊王此刻還放縱藍輝與扶桑勾結,豈不是自尋死路。

承乾聽了也想通了這點,又說:「這麽說藍輝口中的主子,也可能是讓權萬紀前來監看之人?」

褚風點點頭:「是有可能。」看來是有人要除去齊王與藍輝。

「有人想要來個一石二鳥。」承乾這才彎起嘴角。

兩人對視一眼,彼此對剛剛的争執都有些愧然,褚風主動靠上承乾,環着他:「承乾,我得回褚莊一趟。」他心裏忡忡不安,總覺得該回去看寧兒。

「我陪你。」撫平褚風的皺眉。

「不,你得回長安。」又說:「你得帶褚風回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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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乾看了他好一會兒,抱着他:「你呢?」

「十日後便回常王府。」環上他的腰,褚風很是不安,也許那人會找上褚莊

————

眼前是一片血流成河,鮮血布滿綠葉的沙場,褚風背着褚寧,踩着鮮血通過這片樹林,眼前一名大将,靠在樹幹上喘氣,胸前被狠狠得畫了一刀,大将疼得冒汗,将嘴裏嚼碎的藥草吐出抹在自己身上,痛得咬緊牙關,死也不喊出聲。

褚風想着繞過大将,少管閑事,走了百尺後,卻發現眼前出現一群獵狼,往後看向大将所作之處,嘆了口氣,還是往回走。

「你還能走嗎?」身上背着褚寧,他是不可能再背上這位大将。

大将睜眼看着他,一眼挂着眼罩,點頭,接受他的好意,讓他扶着走上一段路。

「我們在這兒休息。」拿了點水給大将喝。

「漢人?」大将喝了口水。

「回纥人?」褚風也不答,反問他。

大将笑了一下:「藥羅葛家的長子,藥羅葛休齊。」走近水源,撕下一塊布,沾水擦着自己的傷口。

褚風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便說:「在下褚風。」看着這人,乃為一統回纥之将。

藥羅葛休齊重新束起頭發,牽動胸前傷口吃痛的皺眉,就見褚風拿了瓶玉瓶給他,盯着褚風,看了許久。

「救了你再害死你,如何?」褚風無奈的搖頭,直接打開藥瓶,拉開藥羅葛休齊的衣襟,倒上半瓶。

「哈哈哈哈…」他笑得豪氣,看了眼褚風背後的娃兒:「女兒?」

褚風點頭:「明日你應該可以自己走了,我們還得趕路。」

藥羅葛休齊沒有回應,笑着躺回草坪上

————

李承乾拉着褚風的手:「說好了十日。」很是擔心。

「十日,我就去看看褚寧,便回常王府。」

「多一刻都不行。」攬上褚風。

「誰說你老了?」擡頭看着承乾:「還是如此孩子氣。」

「得配合你的樣貌,不是?」

「等我們老了,便一塊當老頑童。」抱着承乾。

「嗯…一塊變老。」看着褚風旋身上馬,離去的背影。

一旁的林彪适時地走向承乾:「掌門,打點好了,已經派人給汴州奉茶樓的掌櫃提個醒了。」

李承乾點頭,還是看着褚風遠去的背影,此刻的他已不是十二年前苦苦等待九風的太子,這一次,他不能再讓九風離開。

「掌門,藍輝今早将鹽貨西運了。」眼裏透着一絲興奮。

「幾石?」走回鄭家。

「看似只有十石,可船沉水刻卻有二十石。」跟上李承乾。

「二十石! 」停下腳步,又說:「那群扶桑人呢?」

「拿了銀兩一早便搭船回扶桑。」林彪又說了,是他親眼見宮川家人上了船。

「一早便走了?」承乾想了想又問:「可知道他們何時交易?」

「昨晚在鳳字樓。」又說:「鳳字樓的宇宮先生說了,昨晚那群扶桑人黃湯下肚後還大聲地說,說我們自己漢人打漢人。」

「喔…自己人打自己人?」承乾彎起嘴角,對林彪說:「你說是楊氏比較想除掉我,還是韋氏?」或許還有更多人。

林彪一愣,不敢作答。

李承乾也無須他的回答,笑着旋身上馬:「林教頭,他們都視我為眼中釘,而我,對這東宮之位,根本不屑一顧。」

策馬離去,留下一抹黃土飛煙

——

皇宮內秦和殿,李世民閉着眼,手指敲打着龍椅手柄,一旁的楊妃靜靜地讀書,李世民忽然一喊,楊妃吓了好大一跳,手上的書還掉落在地上。

「皇上,怎麽啦?」拾起書本,起身欲走向李世民。

「楊妃,那傅楊興可是你表叔父?」并未看向楊妃,反而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傅楊興…是的,是臣妾的表叔父。」就前跪下,恭敬的答,依舊溫順。

「李全,茶涼了,換茶! 」重重放下茶杯。

楊妃一臉無辜,與李全對視一眼,李全搖搖頭,表示不知情,楊妃只好半跪在李世民跟前。

「別跪着,朕只是想着這傅楊興身為五品小官,竟然上書參了齊王與昝君谟一本。」看了楊妃一眼。

「恕臣妾不知。」無辜含淚,依舊半跪。

「傻瓜,你怎會知曉,朕同你說便是信着你,過來,別跪着。」拉上楊妃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側。

「臣妾十六歲入宮後,便不曾與楊家人聯系,這表叔父臣妾更是沒印象。」說着這話還帶着哭腔,委屈至極。

「怎麽還哭了。」攬上楊妃哄着:「朕的意思是這傅楊興上書提到那昝君谟偷了百只禦箭,交與他山寨兄弟當玩樂打獵,還交上了審問畫押過的證據,朕只是惱着自己怎地就出了這麽一個結交狐朋狗友的兒子。」

原以為革了一個長史薛大鼎,齊王便會有所警惕,想不到依舊放任底下人胡作非為。之前那薛大鼎還強搶民女作妾,不順意便殺之,這事給齊王壓下了,瞞了一年有餘,皇上大怒撤換長史。

「皇上是說…此次…」楊妃趕緊摀嘴,一臉驚恐:「這不可能是齊王,齊王飽讀詩書,為人知書達禮,與太子也無冤仇,豈會如此…」有意無意地提醒。

「別說了,這事大理寺劉玄也拿出一樣的審卷,再再都指着齊王,朕就出了個這麽狼心狗肺的孩子! 」指着桌上堆疊的藍卷子。

「皇上,這孩子犯錯,我們做長輩的教訓教訓就是,想想齊王本就溫和,興許是那昝姓友人給誤了。」楊妃撫上皇上的手,纖手有意無意地滑着李世民的手背。

「你倒是為陰妃與齊王求情,也不想想她當初如何苦待你。」靠上龍椅又說:「陰妃那點小手段,朕是看在眼裏,想來那齊王也是這般,令朕傷心。」

「皇上知道就好,臣妾便不委屈了。」将臉靠在李世民手上,帶點哽咽地說:「當初陰妃也是因為韋妃才…不得已讓臣妾小産,皇上信着臣妾,就夠了。」眼淚滑落,就這麽落在李世民手上。

李世民深嘆口氣,指頭畫過楊妃柔細的臉頰:「韋家仗着開國功臣的榮勳,日漸坐大,這後宮彷佛是她韋家的天下,若兒,這些日子倒是苦了你。」他需要韋家的勢力,縱容韋妃也是在朝政上的手段,就苦了那些毫無勢力的小嫔才人。

「若兒不苦。」低頭拭去淚水,又說:「提到了韋妃,臣妾有件事倒是從恪兒哪兒聽來,是有關紀王。」

「什麽事?」皇上讓李全斟茶。

「恪兒前日來請安,對臣妾說那紀王與一位梁…梁猛熛很是熟識,那梁猛熛對兵器着迷,紀王還曾到兵部讓晉王展示兵器給那梁姓觀賞,晉王不肯,紀王便與晉王争執了起來,是恪兒恰巧經過才平息這場糾紛。」楊妃一如一般母親般,很為自己的孩兒驕傲。

「梁猛熛?」李世民眼神一眯,這人不也是齊王底下之人,怎會與紀王同路。

楊妃故作不知又說:「我們恪兒真的長大了,想到這兒,臣妾就欣慰着。」這才彎起嘴角。

李世民拍了拍她的手:「這倒是,這孩子越發懂事。」相較韋妃所出的紀王與陰妃的齊王,這兩個敗子,愚蠢至極!

李全走了上來:「皇上,太子與褚先生回長安了。」

「回來了是嗎?」又問:「先生的身子可好些了?」

「據臨禁衛所言,好多了。」

「李全,過幾日讓人請先生進宮一趟。」喝茶水,眼神閃着精光。

「是。」

楊妃看着李全還站在底下,識相的告退,進退得宜,方得長存。

見了楊妃出殿已有一刻,李世民便說:「說。」

「是。老奴前日見了先生,覺得先生并非是先生。」

就見了李世民皺眉:「還有嗎?」

「還有,跟老奴一塊去探訪的,還有吳王,這吳王本來就與太子交好,兄弟情深,探訪也是自然的事,吳王與那褚先生有說有笑了好一會兒,不到一個時辰便離去了。」又頓了下:「老奴在離去時,有一位外族男子也找了褚先生。」

「外族?」

「那位外族男子看了一眼褚先生後,便離去了,連招呼也不打。」李全也是疑惑。

「是哪一族人?」

「那人,老奴分明見過,是…回纥族人,藥羅葛家的人! 」

「藥羅葛?不是說還在蘭州?」據探子所報,藥羅葛前來和親,一行人已過蘭州,還要五到七日才會到長安。

「讓老奴疑惑的事,那藥羅葛一副着急地對掌櫃說他要找褚風,可見了褚先生以後,卻淡然地離去,完全不理會先生。」李全看得仔細:「那藥羅葛似乎還冷笑了,好似…褚先生是假的…。」

「有趣極了! 」握了握手上的茶杯:「李全,我們的太子和褚先生似乎在謀劃着什麽。」

李全不敢多說,深怕一不小心,便讓太子與褚先生怪上莫須有罪名。

李世民也沒期待回應,轉着杯子,思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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