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8-2

長安城外已挂上紅布,城外小販也多了起來,大夥都為秋祭大典與新陽公主和親之事忙着,看門的士兵也是一臉和氣,攔下藍帳馬車看着車內之人。

「鄭掌門?」這士兵應是新來之人。

「鄭掌門,對不住,這士兵剛來,不懂規矩。」一旁老兵一聽,趕緊上前。

年輕新兵無辜挨罵。

「沒事,顏輆總役有勞您了。」

那衙役顏輆眼睛發亮,沒想到這鄭風還記着他,趕緊放行。

「總役他裏頭還有個公子呢?不查嗎?」年輕的士兵嘟囔一句。

「你這小子,他可是鄭家掌門鄭風,怎麽連他都不知! 」一臉驕傲。

「武林盟主鄭風! 」張大了嘴。

「正是。」又說:「他還記着我的名呢! 」

兩人又是一陣喧鬧,誰也沒去深思,為何江湖之人能知道那官衙小兵之名。

褚風蓋着鬥篷,蒙着臉,小聲道:「在宮外便是鄭風,進了宮裏便是承乾,你就不怕被人識破。」

承乾笑着,拉下他臉罩:「說我呢。」親了口他的小嘴。

笑着回應,褚風微掀車簾,市集一片喜悅,西城鳳街是迎娶主道,店家都挂上了紅布,還有士兵幫着老人家挂上燈籠。

「二哥的盛世之夢…」喃喃說着,想起年少,二哥在草原上說的盛世之貌,路不拾遺,夜不閉窗,繁華錦玉,百姓富饒。

「九兒,真不認父皇?」攬上褚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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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過些時日。」不認也得認。

「寧兒給了我這個。」承乾拿出一朵小花,用指頭轉着

「紫槿花?」這寧兒這幾日總是整着承乾。

「她要我在汴州镖局裏種滿紫槿,還說,她爹爹不能嫁太遠。」笑得過分。

「這小妮子,就這麽把她爹給嫁了。」褚風臉紅,放下車簾。

承乾笑着一攬,側頭吻上。

簾外,一匹棕馬騎過,藥羅葛休齊騎馬出城,他心急如焚,探子回報褚寧遇險,前日與褚風同回褚莊,他萬萬沒想到葛薩族會找上褚莊,馬鞭一策,快馬疾奔

————

「…休齊,接着! 」褚風将翠冷石丢給藥羅葛。

「風! 」眼前巨石落下,遇上他卻像是被彈開一般,完全近不了他的身,藥羅葛才發現手上拿的是翠冷石。

褚風護着褚寧,躲着巨石,腳下一滑消失在藥羅葛眼前。

藥羅葛搬着石塊,雙眼通紅,他不懂褚風為何還要救他。

他囚禁褚風,他讓列青誤會褚風,他讓大家都認為是褚風獻計滅了藥勿葛,他還…強行要了褚風,讓他傷心。

現下這般救了他,叫他,如何放得下褚風!

————

蘇璟兒逗着李暻,見了承乾,福身:「太子爺今日不與吳王下棋?」

「想着來看看孩子。」抱起李暻,又沉了一些。

蘇璟兒動容,她才想着太子近日都沒來看看孩子,是否是她做錯了什麽,惹太子不開心了。

李暻摸着承乾下巴的胡渣,很是稀奇,還笑了,承乾一見,笑得更歡,親昵地親了親李暻。

「太子爺,可要…」蘇璟兒想着留他用膳。

尚未說完,李康便在門外站着。

「太子殿下。」

「怎麽?」舍不得放下李暻。

「這…」李康欲言又止。

「說罷,太子妃不是外人。」将孩子抱給蘇璟兒。

蘇璟兒聽了臉上一喜。

「吳王和褚先生起了争執。」李康一臉為難。

「又吵起來了。」蘇璟兒似乎也知曉。

倒是承乾深深吐了口氣,這月霓不好好管管,可真的要鬧翻天了。

離開太子妃房,走在廊上,承乾經過褚風廂房,閃身進去,攬上褚風腰肢。

褚風笑得動人,輕斥:「還不趕緊去書房。」

見了褚風未上妝,手不規矩的自衣袖裏摸去,畫着他手上的麒麟紋,耳語:「晚點…來找你。」

褚風點頭,環上承乾,兩人又是一陣纏吻。

末了,關起房門,彎起嘴角,承乾走向書房。

「吳王莫急。」假褚風涼涼地說,半靠躺椅。

「你! 」若不是她是女子,早就發下戰帖。

「要論功夫,我也未必會輸你。」月霓将他看透。

書房裏已經沒了假太子,兩人說的話語更是不客氣,針鋒相對,誰也不讓誰。

「你這刁蠻樣,像極了城陽。」說得極小聲,他看着她的眼,這雙眼看了也知道不是九風哥哥。

「刁蠻…你說我刁蠻…」她也回得小聲,回瞪。

「小心成了沒人娶的老姑娘! 」他記得他是這麽說城陽的,一不小心又說了出口。

月霓愣了,雙眼通紅,沉默不語。

吳王以為眼前褚風用着城陽以前的招數,便說:「又是假哭,才不…受騙…」

只見眼前褚風默默淚流,絲毫沒有回嘴的意思。

兩人僵了一會兒,吳王心裏有愧:「你…別哭了…」推上一旁花糕,這幾日他見了這假褚風愛吃,今日也帶了過來。

月霓吸了吸鼻子,輕咳,委屈地說:「我月霓本是一介草民,吳王無須挂疚。」

「你…」想問問這月霓到底是何人。

「吳王,可是欺負我家先生?」承乾見了吳王愧然。

「這…」吳王又看了眼月霓。

「褚風乃一介草民,豈敢放肆。」倔得很。

「還真的鬧上了。」承乾坐在桌前,為月霓斟茶,便說:「吳王近日也常去揚州?」

「是,為母妃尋訪故人。」吳王老實地答着。

「故人?」端茶給月霓,眼裏透着嚴厲,褚風可會如此哭泣,這月霓也不怕被人瞧出個端倪。

月霓委屈低頭。

「哥…是我不好。」吳王一陣心軟。

「罷了。」轉身坐在一旁,又說:「跟哥說說,我讓人幫着尋去。」

「這…這本是小事,乃是母妃救命恩人,…」

「你就說罷! 」月霓恢複了精神,冷冷地說。

吳王見承乾堅持也就說了:「母妃找着一名大夫叫木思路,還有他的兒子木然。」

承乾聽見木然的名字,微微一愣,和月霓對看一眼。

「喔…有什麽特徵?」承乾若無其事地問,啜了口茶。

「說是住在揚州西城古胡塘裏,木思路年過四旬,木然胸前有胎記,已有二十五。」又說:「臣弟想着這兩日便去趟揚州探尋。」

「也好,這樣罷,你明日到東城外十裏處,到時有人會與你接應,順路幫我送個人回去。」承乾又喝了口茶。

「爺…太子! 」月霓不服了。

承乾不予理會,繼續喝茶。

吳王一愣,送個人回去揚州,該不會就是這叫月霓之人罷?

————

夜半,蘇璟兒見李暻哭鬧,抱着他四處散心,哄着他。

「太子妃。」翠兒神色有些緊張。

「翠兒,小聲些。」好不容易李暻睡下了。

「剛剛翠兒找不着您,吓着了。」翠兒不着痕跡地領蘇璟兒轉向。

「傻翠兒,這太子府就這麽點大,我能去哪兒?」笑着翠兒。

「翠兒多慮了。」笑得傻氣。

引着蘇璟兒往廂房後花庭走去,她松了口氣,瞄了眼褚風廂房的方向,這個太子殿下,怎會如此大膽。

翠兒歛氣閉上耳音,否則連太子對九公子的耳語都能聽得一清二楚,收起耳音之前,聽見暧昧喘息,情動耳語,她臉上還出現粉紅。

太子爺,奴婢…奴婢還未嫁人呢!

「翠兒,臉怎麽這麽紅?病了嗎?」蘇璟兒一臉憂心。

「奴婢沒事,就是剛剛跑得急,喘着。」有些對不起蘇璟兒。

「那便好,你可不能病着,我在這府上就屬你最知己。」笑得可人。

「奴婢知道了。」笑着回應,心有愧疚。

「翠兒,我見太子晚膳也與先生同食,可是發生了什麽事?」她想着太子已經視她為一家人,她得好好幫襯着夫君。

「翠兒也不知,只說有要事相談。」抱上睡着的小王子。

「是嗎…」蘇璟兒坐在花庭椅上,看着彎月又說:「翠兒,我直到今年,才有過上中秋之感。」彎起嘴角。

翠兒一愣,低下頭,不語。

她知道太子妃說着下午之事,太子那句不是外人,足以讓太子妃樂上好幾日。

看着眼前笑得天真的太子妃,翠兒慶幸夜色太暗,看不清她臉上的愧色

————

同樣的月色,藥羅葛在褚莊着急的喊着褚風和褚寧的名。

「叔叔。」褚寧開心地奔向他。

「寧寧。」藥羅葛看着她,有幾分驚訝,抱着她:「你…怎麽…」

「叔叔也知道的,是我們身上的麒麟紋作怪,寧寧已經近十二歲了。」落地,還轉了一圈。

「你沒事罷?」眼裏的擔心騙不了人。

「沒事。」她知道休齊叔叔是真心待他們好的。

「你爹他…」他看了看褚莊。

褚寧拉上藥羅葛的手,與他坐在亭中,便說:「他和鄭風走了。」

藥羅葛難掩失落,坐在石椅上,苦笑:「是嗎…。」

「爹,知道你今日會來褚莊。」坐在藥羅葛身邊。

「所以躲着我?」苦笑。

「不是。」褚寧看着彎月:「爹說就算巨石陣再毀一次,他還是會将翠冷石給叔叔。」

藥羅葛一愣。

「因為叔叔是一方可汗,成大事者,造福回纥百姓之王。」褚寧拉着藥羅葛的手:「爹還說叔叔是我們家人,回褚莊是自然的事,只是…」

「只是我一日不将他放下,他便不再見我。」看着褚寧點頭,他竟有幾分釋然。

「叔叔,爹與鄭風早在我出世之前就已定下情約。」她看着藥羅葛愣着,心有不忍,便道:「我五行麒麟承天寵,見天機,那太子天命終遇劫難,寧寧不懂情愛為何,本也希望爹與叔叔兩情相悅,共伴此生,奈何…」

「奈何情之所至,你爹爹始終獨锺於他,甚至願意與他共生共死…」藥羅葛接上褚寧的話,緩緩地說着,又是苦笑。

「叔叔。」

「寧兒,你知道叔叔為何放不下嗎?」

褚寧沒有回應,順着藥羅葛的眼,看着黑夜裏的彎月。

「因為他始終信我,盡管我對他做了錯事,他始終待我如一。」

褚寧不語,在回纥的日子,是快樂的,是回憶起來心頭一暖的。

「可他卻說他怕我…」神情受傷。

「爹說…家人的情感是一輩子的。」并未看向藥羅葛。

「家人…」是他貪心的強求他了。

那回纥五環山前的畔湖草原,三人在一起談笑,逗着褚寧和撻娜娜的日子,現在想起,只是心頭一酸,無法追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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