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12-2

李世民将頭靠上褚風肩上,他單拳緊握,壓抑自己。

「是二哥失态了。」他掩面,吐氣,拉上鼻梁又道:「你連命都不要了,還想怎麽幫二哥?」

褚風見他強顏歡笑,蹙眉,欲伸手拉上他,卻與他一般,垂下手。

擰着帕巾,李世民坐在褚風跟前,嘆息。

「你屢次與我征戰,都弄得傷痕累累,二哥一個挑眉你便知曉,我心中所想,連上回齊王之事,你都想好了讓二哥摔杯子。」說到這兒,李世民笑了。

褚風眼眶濕紅,始終看着他。

他伸手為褚風擦臉,又道:「二哥這輩子只信過二人,一是觀音婢,另一人,便是你。」

褚風看着李世民,知道他絕非面上這般平靜無事。

李世民起身背過他,擰着帕巾,看着水中波紋,靜了一會兒,看着銅鏡裏的褚風又道:「二哥是帝王,不能有弱點。」

鏡裏的褚風一震,別過臉。

「姻姻是二哥的弱點,所以她被害死了。」仍背着褚風。

看着鏡裏的褚風似乎又含上淚。

「你,不能再成為二哥的弱點。」轉身看向他,果然又落淚了。

他緩緩走近褚風,他需要褚風,卻不能擁有。

「我…讓二哥為難了?」褚風低頭。

「你不曾讓二哥為難。」擦去他的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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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拿下李世民的帕巾:「我…怎能讓你居高孤苦。」

「別說了。」他起身走出廂房。

見李世民在門外仰頭,伸手接着落雨,褚風拾起鬥衣為他披上,便與他站在一塊兒。

「我…只能這般保護你。」李世民仍接着雨珠,并未看向他。

褚風輕聲應了一聲,語帶哽咽說:「褚風…只能這般保護二哥。」

不知是天凍得厲害,還是心緒躁動,李世民手微微顫抖。

他哽咽,情緒哽在喉頭,嗯了一聲。

褚風伸手,任雨水滑落掌心。

***

那年璐州征戰,李世民打了勝戰。

他與九風喝了數杯黃湯,見九風睡在一旁長椅。

他坐在他身側,伸手撫上他的臉,動情傾身,靠近九風,吻上他的唇。

九風睜眼,眼眶含淚。

「我…」無言以對,腦裏一片空白,李世民仍坐在他身側。

九風起身,顫手拉上他,側頭吻上他,閉眼淚落。

李世民微楞,摸上他的臉,欺身壓上他,回吻。

九風伸手環上他的頸,兩人吻得情動。

「只有…今晚。」九風聲音顫抖,水波漾起,他心緒混亂。

他看着九風雙眼,與他一般,是有情意,卻有着更多不能。

李世民含上九風雙唇,舔咬他的頸項,撫上九風左臂赤紅色的麒麟紋,他抱上九風,上了自己的床榻,眼裏滿是情意,他細吻他臉上淚痕。

「就今晚。」李世民說的溫柔。

窗外下着大雨,傾盆大雨,雨滴打在屋檐,響了一室喧鬧,屋內兩人情動激吻,隔着衣物彼此交纏,下身緊貼彼此,雙腿交纏,彼此磨着對方。

他吻上九風的頸,被酒氣薰的泛紅的身子,仰頸誘惑着他。

兩人都非未經情事的處子,情慾點燃,似有契合,為彼此退去外衣,李世民見他臉上染上情潮紅粉,他退下九風裏褲,劃過他的腰身,撫上他的下身,指尖滑入臀縫之間,聽着九風悶哼,他吻上他臉上的淚。

「九風…」聲音顫得厲害,喘氣壓抑。

「二哥…」撫上他的臉,他半眯雙瞳,臉上染上情潮。

李世民挺身,将自己埋入他的身子,撫上他背上的黑麒麟紋。

九風情動仰頭,發束滑落,散了一床青絲,李世民心下一動,下身慾望随腰肢擺動,吻上他的唇,掩去口中溢出的呻吟聲。

落雨聲遮去屋內木床搖動的聲響,也蓋去本不該發生的交纏呻吟,如同一場春夢。

這是一夜錯情,還是情至使然,倆人絕口不提。

只因兩人清楚,他們還有天下得撐。

情愛,只能割舍。

***

皇上龍紋馬車依舊往長安前行,只是慢了不少,就怕車上人,有個不适。

那夜吹風雨冷,褚風本就體虛,過夜後便是受了風寒,渾身發熱。

「二哥…我不礙事,你讓他們快些回城。」他小手冰冷,攏上狼毛鬥衣,摸着狼毛想着讓手暖上。

李世民自然地拉過他的手,搓着呵氣,嘆息。

「讓他們駕快些,好讓你吐得我一身嗎?」沒好氣地笑着。

褚風收回手,笑着:「果然介意那套衣裳,二哥還是這般小氣。」

李世民低頭,也收回手,牽着嘴角道:「這一路上沒帶上幾套,可不能都讓你吐得一身。」

「怕是得過了年節才回得了長安城。」褚風靠上車邊,臉上還有些發熱的紅暈。

李世民不語,他閉眼也靠上另一側的車邊,假寐。

鬥衣裏的雙手,仍有褚風小手的冰冷溫度,他必須不在意褚風,此刻停下對語,才是對彼此最好的。

腦裏思緒紛雜,卻真的睡沉了。

褚風見他睡沉,點頭如搗蒜,挪過身子讓李世民靠着自己,為他攏好鬥衣,掖好毛毯。

他看了會兒李世民的睡顏,而後看向窗外細雨紛紛,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那三月璐州也似這般…泫叢珠締葉,起溜鏡圖波。蒙柳添絲密,含吹織空羅…」

不知過了多久,褚風隔着鬥衣輕握李世民的手。

他側頭靠上李世民的頭,輕嘆又說:「如今,才想透了太祖所言…天機難算局中情,流年且安姻緣線…。」

***

李世民與九風走在璐州大街,兩人并未多提昨夜纏綿,只道璐州軍事百姓安置事宜。

「此城乃位於山谷之間,易守難攻,後山有大量鐵礦,九風認為…」停頓會兒,他微蹙眉,才又繼續說:「這兒可以造下兵場,縱使往後無戰事,這鐵器也能熔成鍋盆…」

「坐會兒,二哥累了。」李世民走入一旁茶樓,要了塊軟墊,墊上座椅。

九風一愣,坐上軟墊。

「這城白日豔陽,午後霧雨山岚,這般春日柳葉風撫,設兵場,還有些不舍。」要了壺碧螺春。

九風看着開始起霧的山城,眼神不自覺放柔:「那便不設了,自洛州開條通道,往後二哥想來,走水路東行,自洛州北上,不過二日便能到此城,如何?」彎起嘴角,真覺得是個好主意。

「也好。」也看向窗外,确實是一片美景。

兩人在茶樓二樓,自窗外望去,遠山似畫,霧雨缭繞柳絮飛,便是一陣靜默。

「罩雲飄遠岫…」李世民啜了口茶,看着他的側臉。

「噴雨泛長河…」九風接着念,嘴角梨渦旋起。

李世民靜靜地喝着茶,與九風對視而笑,這詩,是他早上寫的。

……蒙柳添絲密,含吹織空羅——

李全掀上車簾又趕緊蓋了下,他讓下人撤退,先入別府備膳。

「皇上,秦州到了。」他低下聲。

「啓簾。」李世民仍是低聲。

李全拾起簾杆,勾上車簾。

李世民抱上睡沉的褚風,走進別院。

「讓太醫進房一趟。」懷裏的褚風燙得不像話。

李全答應,趕緊邁步尋着太醫。

将褚風放上床榻,他擰上帕巾為他擦臉,見他頸上冒汗,他拉開他的衣襟,細細為他擦拭。

「誰讓你掀簾賞雨…」

他早在褚風念詩時便醒了,他聽着眼眶微熱,不敢睜眼,就怕一時情動。而後褚風隔着鬥衣握上他的手,更讓他心頭一震,若非褚風身子不爽,絕對能發現他微顫的手。

聽了褚風睡沉呼息聲,他才起身攬上他。

李全在門外喊着:「皇上,太醫來了。」

他不敢貿然開門,他已瞅見幾回不該見之事。

過了一會兒,李世民才應聲。

太醫診脈開藥,只說了風寒入體,發發汗,喝個湯藥過上幾日便好。

李全見了皇上眼裏擔憂,隔開太醫,讓下人拿藥煎去,便跟着退出房內,他站在偏廳,不敢入內廳。

「李全。」

「小的在。」進房後便帶上門。

「讓人多備兩套襯衣。」他并未擡頭,解着褚風外衣。

「皇上,這讓小的來就好。」李全顫着音。

李世民一頓,便道:「朕,自有分寸。」

揮手讓李全備去。

李全親自拿了襯衣入房,啓門便見了皇上以口喂藥。

他更是心慌,還說有分寸!

李世民并未理會他無奈眼神,為褚風換過襯衣,便坐在房內桌前。

「朕,真的知道。」他與九風都清楚,才會在璐州…。

想起璐州,李世民撐着額,輕聲道:「朕的天下得有他。」

李全不語,站在身側嘆息。

李世民隔着被褥撫上九風的手,才起身道:「待他病好,便趕回長安。」

李全答應,還是嘆息。

伴着褚風,坐在桌前,李世民聽見褚風已然睡沉的呼吸聲,才安下心神練字書寫。

夜半窗外飄雪,李世民趴在桌上小憩,有感肩上鬥衣蓋身,他并未睜眼。

「李全,給朕杯熱茶。」

不一會兒,便有杯熱茶放在桌上。

李世民仍未睜眼,捏着眉心,臉上有幾分疲倦,又道:「暖上熱粥,先生該醒了。」

并未聽見開門聲,李世民這才張眼,就見褚風愣在一旁。

「二哥,可…算得真準。」他低頭,不讓李世民看見自己的臉。

「身子…可好些?」他也愣着,看着身上鬥衣。

「退熱了,明日啓程不成問題。」他轉過身走向偏廳,又道:「我讓李大人暖粥,真有些餓了! 」

李世民見他背影,起身疾步,自他身後抱上:「就一會兒。」

褚風并未掙紮,任他抱着。

燭光搖曳,雪爐裏的炭火噼啵一聲,褚風微微靠着李世民,嘆了口氣,李世民仍是緊抱着他,低頭悶在他頸窩,深吸口起,緩緩放開他。

「明日…便回長安罷。」二哥不該為他如此。

李世民靜了一會兒,才道:「你這小子,病好了便想指揮二哥。」

隔着鬥衣,他牽着他的手。

褚風笑着:「豈敢,二哥可是皇上。」

「身子可真的都好了?」他放開褚風。

「好多了。」仍穿着他那件過大的狼毛鬥衣。

「明日得趕路了,待會喝碗粥,再睡會兒罷。」李世民躺上長椅。

「好。」褚風并未離開廂房,喝了粥,便到床榻上又睡會。

窗外下着冰霰,已非那三月璐州的偶雨,自然也無縱情喘息。

翌日,褚風拿了張圖志,在馬車上與李世民說着谷物作耕。

「那青稞确實耐寒,可收獲卻少。」褚風說着他幾年前在大漠高原上看見的青稞種植。

「今年雪降得早,谷物不生,得為明年谷倉着想。」他這幾日趕路,心有憂慮。

眼前盡是銀白,百姓省吃儉用過了這冬日也罷,來年若還是如此,這大唐百姓又該如何度日。

褚風又指着江南之地,說着這地春陽暖得早,若是治好疏水,一年三耕三收不成問題。

李世民聽得仔細,兩人又是一陣探讨。

「哈哈哈…好!回長安便讓玄齡再算算。」李世民笑得歡。

「房大人可要惱我了。」他也笑着。

「怕什! 」李世民揉着他的頭:「二哥護着你! 」

褚風梨渦旋起:「二哥,這可真是偏袒我了! 」

李世民一愣,又是一陣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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