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12-4

常王府上已挂上幾只紅燈籠,年節将至,可遇上吐魯番戰事,今年一切從儉,連紅緞都未挂上。

褚風到府時,已是落陽餘晖之際,可今日灰雲郁沉,未有夕陽光晖之影。

「先生,可要先用膳?」下人見他進府,跟在身側随問。

「不,殿下呢?」

「與王子在西廂房玩着。」

褚風點頭,經過西廂房,遠遠地看着承乾,而後便回廂房。

看着銅鏡微紅的雙眼,他擰上帕巾,梳洗一番後便倒在床榻上睡下。

***

與回纥藥羅葛族一役,藥羅葛被逼往克塔雅山,李世民與九風趁勢追擊,将其困於山頭,斷其水糧。

藥羅葛副将仍是堅戰,李世民敬他是條好漢,簽下和戰盟約,放他一條生路。

「二哥,那小将,将來必益助我大唐。」

「我便是聽了你這話,才放他條生路。」

「謝二哥。」

李世民揉上他的頭,又道:「帶你去個地方。」

兩人縱馬奔馳,奔上五裏外山頭,看着滿天繁星。

李世民很适惬意,躺在草上,便仰頭賞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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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風,那毒酒不是我給的。」說着李建成毒亡之事。

九風一愣:「我信二哥。」

「九風,我能信的人,越來越少了。」

九風看着繁星,長孫皇後不久後也要去了,他不語。

兩人看着繁星,忽聞肅殺兵擊之音,九風低身,護上李世民。

不過半刻,他倆四周被突厥人包圍。

「李世民,還真認為你是天下可汗!不死之身?」那将領猖狂大笑。

随後便是下令進攻,九風見士兵不過百人,誘敵往崖邊,讓李世民騎馬逃去。

他雖殺數名士兵,可地域狹窄,腳下一滑便滑落山崖。

李世民縱身一躍,抱過他,拉上崖邊樹枝,才停下墜谷之險。

「二…二哥! 」他緊抱李世民,反手勾上一旁藤蔓。

「混帳! 」李世民額上冒汗,一臉惱怒,罵了一句。

九風見十米處有岩洞,拉上藤蔓,與李世民合力,入洞喘息。

他拉下李世民衣襟,肩骨果然已斷,剛剛仍是硬撐着攬上他。

「忍忍。」他動手一扳,接上肩骨。

李世民額上冒上冷汗,咬牙忍痛。

九風取上洞中水源,以枯枝葉燃火,見李世民蹙眉仍有不适,摸上他的額,眼裏透着焦急。

「你這混帳! 」李世民暴怒,他看着九風的眼神,滿是傷心與恐懼。

九風被他眼神震住,咬唇不語。

「你…這混帳…」李世民掩面,顫抖無助的聲音,說着他的恐懼。

九風依舊不語。

他沒多想,只想着讓二哥離開,墜落山崖那一瞬,他仍想着讓二哥平安離去。

二哥會縱身與他一同墜谷,這讓他震驚,二哥不該如此,他還有天下,不能因為他至天下於不顧。

「二哥不說第二次。」李世民攬上他,按上他的頭靠在自己的胸膛上,又說:「這天下,是我們倆的,少一個都不成。」

九風聽着他狂亂的心跳,抓上他的衣袖,點頭。

李世民并未放開他,他知道九風與他一般,仍是有情。

「二哥…」九風起身低下頭,攥着衣袖,便說:「二哥心系天下,千萬別再…」為我犯險。

「好。」他知道九風要說什麽。

九風欲起身,卻被他拉上,按頭深吻。

而後,放開九風的手,靜了一會兒才道:「你也是。」別過臉。

***

點上燭臺,承乾關起廂房窗簾,坐在褚風床榻邊,退下鞋襪,自他身後擁上褚風,抱得老緊。

「九兒…」

褚風撫上他的手,不打算多說。

「我與父皇,不是一般…」

褚風一頓,眼裏有幾分不舍。

承乾是懂他的,仍愛着他,從不懷疑他。

「我…自始自終只系着你。」

「嗯…」褚風靠上承乾,他拉上他的手。

他吻上褚風後頸,他伸手撫上褚風衣擺下的長腿,伸進他底褲裏摸着他的下身,另一手退去褚風外衣。

他吻上褚風的背,低語:「別再穿父皇的鬥衣了。」

褚風趴在床上,點頭,一如以往溫柔道:「好。」

臀縫間的指頭一如上回那般溫柔,香膏的香味襲上鼻尖,褚風竟有股落淚沖動,他側頭含淚看着承乾。

承乾下身緩緩挺進,低頭吻上他,未退去的衣褲,挂在身上,磨着彼此的肌膚,熱潮不斷湧上,催促他們的律動。

小別的相聚沒有過多的愛語,愛液的交融,喘息交纏的肢軀,是道不盡的愛戀與心酸。

這夜承乾并未回自己廂房,他攬着褚風,吻着他的額,拉上他被短刀割傷的手。

褚風氣息微亂,此次前去相救,定是受了重傷,絕非只有這般手傷,才至今日仍是氣虛。

父皇提早讓吳王前去交替時,他便覺得有異,父皇何時改過谕令,只是那薛瓘只字不提,他也不好追問。

撫上褚風青絲,低語:「你這一路可是跟着父皇回來…一如那時一般…」

他難掩傷心,卻依舊緊抱褚風。

「太子爺,皇上急召四大臣與您進宮商事。」李康站在門外。

「知道了。」

承乾起身正衣,挂好昨日散落的外衣,摸上褚風外衣上的衣領,他看着褚風,走近他:「那筆你還上了,是嗎…」

細吻他額,便離開廂房。

***

縱使應了李世民不再犯險,九風此次征戰仍是為他擋下一劍。

「坐! 」李世民讓九風坐在龍紋馬車之中。

「可這於禮不合。」他起身胸前便滲出鮮血,又染紅了衣襟。

李世民皺眉,掀起龍帳簾,大喊:「你們幾個來訓訓這小子! 」

李道宗騎在一旁,馬上道:「九将軍您就安穩地坐罷!否則您騎馬騎至一半暈了,我們更麻煩。」

「是啊!将軍,您自小與我們征戰,如同弟兄,我老項可見不得你這番硬撐。」劉項也笑着。

「将軍,坐上,皇上允的。」段志玄簡短說着。

李世民這才蓋上車簾,沒好氣地看着九風。

「披上。」李世民脫下他的鬥衣,蓋上他。

九風笑了笑,便道:「染上血,二哥可別心疼這鬥衣。」

「到時便拿你開刀,讓你賠上十件。」親昵地揉着他的頭。

「恁是小氣。」低頭梨渦旋起笑顏。

李世民彎起嘴角笑着道:「你歇會兒,到城中二哥會喊你的。」

「好。」他靠上車邊,蓋着鬥衣。

兩人的馬車,見九風沉睡,李世民放縱自己的思緒,攬他在懷,他并未逾矩,唯有眼神出賣了他的情感。

入城後,李世民喊醒他,見他睡得迷糊,為他系好鬥衣領繩,步下車。

承乾攜皇子前往迎駕,見着兩人一同下馬車,微微一愣,又見九風身穿父皇鬥衣,心裏一股酸意湧起。

鬥衣於九風身上仍是太大,他剛走兩步便踩上鬥衣,身子往前傾,只見李世民單臂一撈,笑着他。

「你這個頭嬌小,誰信你是威震天下的九将軍。」這話看似笑着九風,可說得親昵。

「二哥,我還會長身子的。」他回得老實。

其他将領一聽跟着大笑。

李世民對九風的親昵,其他将領似乎見怪不怪,承乾難以理解,因為父皇那眼神總讓他不安。

他順眼看向九風,心下一疼,低頭不願深思。

***

此次急召并未在議事大殿商讨,而是在禦書房,李世民聽着議論,仍執筆疾書,不作聲。

「微臣以為,紀王恁是無辜卻也無能,拔除韋應超才是治根作為。」魏徵說話便是這般直懇。

「此時若赫然革去韋大人官職,怕是不妥。」房玄齡蹙眉。

「微臣以為,韋應超此次作為與以往有所不同。」長孫無忌緩緩道。

「如何不同。」李世民提筆,他習慣地将筆頭按上自己的臉頰,思忖。

身邊大臣似乎都見怪不怪,皇上确實有這番孩子氣的動作,唯有承乾一愣,低下頭。

「韋大人以往縱有藏私舞弊,也不會像這次一般毫不辯解,還讓人衆議,且此次藏糧數量竟高於以往三倍有餘,微臣總有不安。」長孫蹙眉深道。

「臣與長孫大人所見略同,此次數量已多足以養上三師軍将。」杜如晦還是說出口了。

李世民停筆,起身背過身子。

「兒臣也認為此次藏量,韋大人乃是讓我們忙於查着戶部內政,擾亂我宮中朝政,伺機而動。」承乾補上一句。

「臣以為,此時應令錦林軍禁衛看守紀王,一保紀王無事,二防紀王與韋應超一同作亂。」魏徵拱手。

「此次弊案乃發於璐州,臣以為應先派兵暗伏璐州,璐州乃易守難攻之城,我錦林軍便衣潛入,待真有起兵,也好保上璐州百姓平安。」杜如晦本就是謀士,說的便是謀略。

「臣也以為韋大人乃以此地為要據,令人潛入勢在必行。」長孫附和。

「朕,首保璐州平安,次保紀王。」他沉嘆,又揮手道:「玄齡,拟旨,就讓萬名錦林軍便衣入城,至於紀王,放下風聲,說朕甚為惱怒,将他收押於大理寺。」

「皇上,還有韋貴妃哪…」房玄齡欲言又止。

「拟旨摘去她後宮掌印,紀王出了這麽大的事,她責無旁貸。」又道:「此次璐州伏兵,派上薛瓘。」

「皇上薛瓘乃邊塞要将,此番讓他上陣,是否會大材小用。」長孫拱手。

「朕說了,璐州不可被傷及一分一毫,這等難事,於他可是大材小用?」語氣不耐。

長孫一愣,低頭拱手。

拿出圖志又是一陣論議,大臣得令後,一同退出書房。

「皇上。」李全擔慮,奉上暖茶。

「朕可有做錯?」他讓大理寺名為審議紀王,實則護着他,不讓他與韋氏一塊被冠上叛變之名。

「紀王會了解聖上苦心的。」

「朕,能擁有的只有璐州了。」這話說的心酸。

李全微愣道:「奴才認為是天下。」

李世民轉頭看着他,笑了笑,

是啊,他倆的事,還有李全知道。

「會學先生說話了。」

「奴才不敢。」笑着讨好。

承乾離開禦書房門邊,若有所思,邁步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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