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13-4

承乾聽着鳥叫蟲鳴和練劍之音,才發現自己在長椅上睡了一宿,身上蓋着的是褚風的鬥衣,摸了好一會兒,昨夜他還進房看他了。

他拎着褚風鬥衣,便是一笑。

動耳聽着父王進房梳洗,他正衣準備待會兒前去請安。

彎起嘴角,褚風還是向着他的,他知道褚風待他還是不同。

走至父王門前,欲敲門卻見了窗內父皇自桌內拾起一只盒子,盒子裏有張紙,還有一條水藍色的發束。

父皇拾起發束,珍惜地摸着,眼裏有所依戀。

李承乾看愣了眼。

誰說帝王無情,原來父皇也有這番愛戀之心。

叩門進房。

李世民臉上有幾分疲倦,可還是不失霸王之氣,腰杆仍是直挺有神。

「宮裏可傳信息來了?」他将發束蓋起。

「尚未有信息。」看了眼發束,只覺眼熟。

「承乾,朕…唉…」深嘆口氣才道:「昨日先生提醒朕,這韋應超還掌有一定兵力,才能隐身璐州,只怕這幾日便會突襲,承乾,你自個兒也得小心。」他拍了拍承乾。

承乾應聲,只覺父皇因為八弟和紀王之事,顯得有些脆弱。

「過兩日劉項便會領萬軍前來,你且與如晦查看後山地勢,以防有個萬一。」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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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調上百名錦林軍随側在身,知道嗎?」執筆寫了幾個字後,看着承乾。

「謝父皇。」承乾低頭動容。

「謝什麽,朕,只是護着自己的孩兒。」

李世民并未坐在椅上,而是站着書寫,下筆的勁道,豎鈎點捺每一筆都是霸氣,他邊寫又交代了些百姓安頓之事。

承乾靜靜看着,應聲答應。

出了房門,進了大堂內廳,匆匆一撇當年褚風所寫之書畫,走過二步之餘,停下腳步,擡頭又望了一眼,抿唇離去

————

「你可回來了。」承乾等了他許久,轉着褐粉的小瓶子。

「本該清明前回城,又與李将軍去了一趟南蠻。」九風淡笑。

從璐州離開後,自知無法馬上面對承乾,他自薦前去南蠻,這一去也過了一季。

「下回我要跟着你。」總覺得九風離他好遠。

「也好。」

「九風,我會護着你的。」他攬上九風。

「別像上回挨刀。」他猶豫着是否回抱承乾。

「你護着父皇,我護着你。」又攬得緊些。

九風側臉看着承乾,低頭嗯了一聲,拉上他的衣角。

「這是你第二次拉我的衣角,你可別笑我孩子氣地算着這小事,要知道你每回拉上我的衣角,我便覺得值得了。」

他的笑聲在九風耳旁響起,九風嗯了一聲,靠上他的肩。

「孩子氣…」他笑出聲。

「哈哈哈…」承乾緊抱着他

————

璐州之所以難攻,便是它沿着山谷而建,後方便勢陡峭山壁,前方又可眺望丘下平原,水源又在城中,可避去敵軍下毒之危。

杜如晦對着圖志,與承乾說着韋應超可能伏兵之位。

「他起兵總該有暗號,璐州近日連日雨霧,放煙火怕是不可能,鳴笛號音也會被這驟雨掩去,杜大人你想他要如何起兵?」承乾看着這城,确實是座雨城,這雨下得惹人心煩。

「響雨鐘。」褚風馬尾紮高,氣色好多了,一身便裝,自城塔屋檐上躍下。

「先生,何時在這塔上?」杜如晦吓了一跳,笑道。

「剛到。」他向承乾伸手。

承乾沒好氣地笑了笑,脫下自己的鬥衣,蓋在他身上:「你的鬥衣我擱在軍房。」

褚風任他為自己打好繩結,又笑道:「就你這般心思。」

彎起嘴角,承乾又問:「身子可好些了?」

「那藥浴确實有效。」褚風接過圖志。

「先生說的響雨鐘是何物?」杜如晦看了眼圖志。

「便是這。」他指着圖上後山的高塔。

「隐覺寺…」承乾今早才去探巡四周,确實有不少鐵銅冶制的大鐘。

「韋應超在城中等的并非雨停,一月伏兵他必然知曉璐州雨鐘。」指了圖志上幾個大點又道:「這五處很可能有他的伏兵,若有利於我們點,兵不過萬名,糟點,便是十萬大軍。」

「就這幾處怎能容下十萬大軍。」杜如晦一臉訝然。

「這便是當時我們破了劉武周這座雨城之法。」微蹙眉。

「看來惡戰難免。」承乾看着圖志又道:「捉了他,還得再放他一回,在此處引出大蛇。」

「承乾可讓人跟着那人?」這宮裏怕也是不平靜。

「跟了,午後便有回音。」

承乾又對身旁将士下令,才跟上褚風,一同走下城門。

「唉…」褚風嘆了口氣,便不作聲。

「別嘆了,你這皮相都要老了。」

「這不正合你心意,免了我化老妝之擾。」

承乾輕笑着,打起傘,與他同撐一把傘。

兩人走了一段路後,褚風才細聲道:「那隐覺寺,讓镖局小順出面便好。」

「他午後便到璐州,屆時讓他前往。」彎起嘴角,看了褚風一眼。

隐覺寺乃是江湖中少林五寺之一,他這一出面怕是會洩了他鄭風的身份。

「戰事若起,你且要護好自己。」褚風就擔心他,分心顧他。

承乾笑着,看着滑落傘緣的雨珠。

褚風側頭看着他,等着他答應。

「你護着父皇,我便護着你,現在也是如此。」

褚風拉上他的衣角道:「就這般氣度。」又道:「以你的武功,應該護着我倆才是。」

「哈哈哈…你說,我該拿你如何?」捏着他的臉。

「不如賞我個東西好了。」他眼裏有幾分俏皮。

「我可不做虧本生意。」攬上他。

「這絕對不虧本,可确實得花點錢。」梨渦旋起。

「沒拿到些好處,本王是不會答應的。」

「好好好,應了你。」

「這可是你說的。」又道:「說罷! 」

「汴州褚莊與雲頂堂的地道。」嘴角彎起好看的笑容又道:「不吃虧罷?」

承乾一愣,有幾分動容,褚風已安排着往後的日子。

「值得了。」白首偕老的一輩子。

褚風攏了攏鬥衣,眼尾彎起,臉上始終挂着淡淡笑容

————

九風領萬軍返回長安,這一回他與承乾只花上半年時間收複南州、莽州。

此時北上秋意漸濃,楓紅與銀杏散落一地,秋雨欲來,九風手一擡,一旁副将便喊:「紮營。」

「九将軍。」承乾笑得溫和有禮。

九風微愣,跟着淡笑,細聲:「你這眼神有詭。」

「可能與小王一同去後山勘察?」

沒好氣地看着承乾,交代了林彪整頓軍隊,備膳,便與承乾同去。

承乾領他至一處翠綠色的草地,四周皆是古木圍繞,拉他躺在草地中央。

「這地方,将來會為獵場,我可得想個法子,保住這靜地才是。」九風看着一方天際:「這兒确實靜悠。」閉上眼聽着風聲。

唇上忽然被承乾舔咬,九風睜眼,見他已然翻身壓上自己。

「我…就想吻你,可…」承乾臉紅,他下身挺立抵着九風。

他沒打算繼續,九風還得領隊,忍着慾望,緊抱着他。

九風眼裏漾着水波,有感動,有愧然,他緩緩伸手還上承乾,主動地撫上他的下身,發現承乾的下身又脹大了些,便伸進他的裏褲握上他的慾望。

承乾拉上他的手阻止他,将頭埋在他的頸窩:「我可以忍。」喘了口氣又道:「就當你欠我一回。」

九風微愣,笑出聲:「為何不是你欠我一回?」

「因為…面對你我總是情動,我就擔心你不願。」承乾說的結巴。

「你怎能待我如此…」溫柔。

九風拉上他的手,撫上自己,他吻着承乾的發鬓,含上他的耳。

「九風,我…想與你共度白首。」自然得好好珍惜他。

承乾微微撐起身子,緩緩低頭吻上他

————

二日後,宮中仍是傳出白喪,紀王在李簡去了不久之後,也在大理寺內割斷手脈,也随李簡去了。

李世民雖說得狠絕,可真聽見信息時,仍是一陣暈眩。

「父皇。」承乾趕緊上前扶上李世民。

「朕…沒事。」他坐在椅上,閉眼拉着自己的鼻梁。

「父皇,兒臣已讓四弟處理,紀王本就無辜,兒臣鬥膽位七弟請命,讓他以紀王之名,安心地去。」承乾低頭作揖。

「捎個信給泰兒,讓他留下他兩的名,再…」入祀。

李世民已說不下去,心力交瘁。

李承乾欲說些什麽,卻突然說:「響雨鐘響了。」

過了一會兒果真響起雨鐘,門外才出現将士奔跑之音。

「啓禀皇上,南城門出現…出現五萬大軍。」這士兵喘着大氣。

「皇上,西城門也出現三師騎兵。」又奔上一兵,跪地報告。

「劉項可到了?」李世民起身穿上盔甲。

「說是已在十五裏外。」承乾也跟上李世民疾步。

「先生呢?」李世民又問。

「現下聽見響雨鐘,該是在備裝。」李全趕緊回。

李世民走出大堂,拉上馬又說:「別讓先生出戰。」

「是。」李全轉身便朝褚風廂房奔去。

承乾旋身上馬,跟上李世民,天降細雨,雖是正午時刻,在不見光日的雨天,仍有些陰郁。

「承乾,穿上。」李世民脫下穿在胄甲裏羽絲。

「這…父皇。」李承乾并未穿上,緊緊握着羽絲。

羽絲,由大火将鐵銅抽絲制成,質量如羽卻能抵禦刀槍劍擊,這放遠中原就只有三人有這羽絲,李世民、鄭風,以及黃斐。

「快穿。」他大喊。

李承乾低頭掩去動容,馬鞭一擊,他套上羽絲,緊跟父皇身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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