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王不見王18-2
李世民并未接見杜構。
他在杜府門外躊躇,立馬於門前,就單單注視着杜府門上匾額,那字是他題的,就學着褚風筆順而寫。
那杜字的木字,一豎一撇,都含着幾分陰柔。
「李全。」
「是。」
「這匾額也題了十五年了。」
李全頭微擡,看着匾額,應了一聲。
「傳話下去,朕,令杜構整治洛州河道,賜河道樞密使一職。」李世民罷袖。
「皇上!」晉王喊了一聲,訝異父皇竟如此放過杜構。
助扶桑擾我大唐、劫褚風甚至曾與那劉武周意圖謀反,單就一項也能治上他死罪。
此時,門內杜構已走至門邊,聞聲止步,低頭眼裏只有憤怒與不甘。
「讓人拟旨。」李世民心意已決。
「父皇!那杜構擾我大唐,更是挾持褚……」
「朕應了先生,留杜家活口。」李世民止步,看着晉王。
那聲偏袒晉王的話語,猶然在耳。
低頭嘆息,太子已然離去,再立儲君,豈不真是要将自己的孩兒送上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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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內杜構猛然擡頭,走了兩步,欲起步,卻止步不前。
「治兒,太子屍首仍葬於皇陵,那密謀之事就……就按着他的意思刻上罷。」李世民語氣無奈微働。
李全趕緊上前,站於身側,就怕皇上有個不适。
晉王趕緊低頭答應,明知有僞,卻再也不見,父皇痛心,他怎會不知。
低頭恭送父皇,轉頭看着杜府二字,仍是氣憤,若非父皇阻饒,他定拆了這別府,将杜構問斬。
罷袖,旋身上馬,喝地一聲,跨馬離去,留下一片飛揚塵土。
李世民将金駒坐騎給了身側将軍,眼前左往北門褚遂良府上,右往南門三哩處便有皇府別院。
此番進洛州,仍想與褚風見上一面,仍想親眼見着他,見他平安,與之道別。
雙拳緊握,鼻酸,直瞪着左方街道。
「皇上,可是要到褚大人府上一敘?」李全輕問一句。
李世民靜默,起步:「李全。」
「是。」
「朕。」李世民哽咽,那股悲傷梗在喉頭:「朕是他創出來的天可汗,大唐盛主,朕是……」
李全揮退下人,距十步之遙,才趕緊上前,手執龍紋帕巾,呈上。
李世民閉眼淚落,唇顫:「朕朕……」
李全攙扶皇上,畢恭畢敬,跟在身側,緩緩說出褚風交代之事:「先生說了,皇上是天下的皇上,二哥仍是先生的二哥,往後苦痛,先生無以共承,說了皇上若是累了,先生的染香園便……」
「便如何……」
李全輕咳兩聲後,學着褚風語調:「賞給二哥了。」
李世民一頓,帶着鼻酸輕笑:「那小子,不是說不要了……賞什麽……」
「先生說了,賞皇上一片天下太平,賞皇上一角獨處靜寧。」
李世民踏上緞轎,緞簾拉上後才道:「回別府。」
賞一片天下太平,賞一角獨處靜寧,這番再也不見,惹人心頭發酸。
往後,再也沒人能找着自個兒,縱使見了天下太平也無人可笑,縱使獨享靜寧也是寂寥。
他捂眼,按上帕巾。
***
「果真躲在這兒!」
「怎能說躲,二哥不就被你找着了。」李世民自在地躺在山崖邊。
這山崖位在祁連山汩汩小村上頭的山峰一角,是前幾日擊退番人時所見,李世民見了這可見山谷又能見明月一角,當時就想着戰後來此處偷閑。
「二哥現下可是獨享靜寧,看盡天下?」九風彎着嘴角,看着山谷間村裏燈火與歌聲。
「不,你少說了。」
「少說?」九風坐在身側,拔了一根小草,随手晃着。
李世民半側身,擡眼,笑得幾分慵懶。
他靜靜地看着九風,想着潞州一別後的兩人,兄弟相稱,已無暧昧,現在這番心裏話,讓他欲言又止。
「天下太平,可笑。」九風看着山谷燃起一抹火光,是村裏人跳舞時必點的火光,又道:「獨處靜寧,可喜。二哥這天可汗當得可真幽靜,還能獨處靜寧,有哪個皇上能同你這般?」
李世民一頓,看着眼前人笑得淘氣,嘴角梨窩旋起,捏了一把臉頰。
「就你膽子大,敢同皇上這般說話!」佯裝氣惱,卻彎起嘴角。
閉眼,任清風吹撫。
心卻不受控制地狂跳,剛剛自己心裏所想的可是……
天下太平,可笑。
獨處靜寧。
獨處靜寧,少了你,二哥,只剩寂寥。
獨處靜寧,餘悲。
***
洛州月悅湖是一陣熱鬧,可随着酒樓內雕花木梯上行,三樓內廂房傳出暧昧喘息,陣陣吟哦語喃傳出,廂房內是昏暗燭光搖曳,木床上兩人交纏,再次相聚,跨越生死,唇沫間只剩珍惜。
李承乾額上汗珠滑落發鬓,單臂扶上褚風纖腰,手掌沒入褚風青絲,拉下他的頸,親吻紅唇。
「近一輪月不見,你又瘦了……」唇舌舔咬褚風鎖骨,手掌滑過襯衣,伸進襯衣輕揉他胸前粉點,一手卻伸進了亵褲,握上褚風慾望。
褚風動情纖指畫上李承乾頸項,一手學着他伸進亵褲,紅着臉,揉着他的慾望。
「等……等你領着我,吃遍揚州美味佳肴……」慾望漲大,手掌裏的熱度升高。
李承乾一個翻身,欺身壓上他,半挂在彼此身上的衣服交纏在一塊,乾脆地脫去外衣,再次欺身,吻上紅唇,手指沾香膏已滑進褚風臀縫之間,來回抽動,發出啧啧膏沫濡動之音,木床簾随着兩人擺動搖落,蓋起床間暧昧呻吟。
「往後……」褚風眼裏滿是慾望水霧,細長白腿環上身上人結實腰身。
他伸手抹去承乾額上水珠,見他将自己的慾望緩緩推進自己身子,低吟一聲,嬌喘不已,貝齒輕咬紅唇。
「往後如何?」李承乾緩緩挺進下身,扶着他的腰,讓兩人緊密交合。
褚風再次呻吟,雙手抵着李承乾肩與胸膛:「往後我蔔卦養你,可好?娘子……」輕笑,笑着李承乾應了褚寧坐上喜堂娘親大座之事。
李承乾悶哼一聲,忍着慾望:「別笑……」身下的縮緊刺激着他的理智,久未經情事,他可不想弄疼身下人。
褚風一愣,兩頰羞紅,不自覺地扭動臀腰,卻又見了李承乾臉紅,仰頭輕輕吻上他的唇:「你別忍着,可……可以的,我可以的。」
李承乾慾望高漲,再次挺身,将粗根沒入,再次低頭,吻上紅唇。
「娘子喂飽你,可好?」不正經地問上一句。
褚風早已無法分清話語意味,紅着臉點頭,喊着承乾的名,惹得他一陣激動,陷入狂亂激情之中,纖臂半挂着白襯衣,腿間的亵褲仍挂在小腿肚上,随着兩人律動,白色亵褲在腿肚尖晃動。
激情方過,汗濕了兩人胸膛,耳邊細語話情長,直到今時今日,兩人才安下一顆心。
「乾兒……這名不能再喚了。」褚風臉貼在承乾肩窩上,任腰上大掌滑過,輕撫自己的腰背。
「要不喊一聲孩子的娘,如何?」李承乾臉上挂上頑皮笑容,親吻他的額。
直到此刻,他才真覺得放下重擔,與眼前褚風平起平坐,與懷裏人兒以夫婦相稱。
「越發不正經……你若願意,這般喊你也成。」褚風先念了他一句,卻又順了他的意:「孩子的娘。」
輕喊一聲,再次貼在他胸膛上,輕笑,笑得胸膛一震一震。
「這般,真好。」攬上懷裏人,李承乾翻身,雙手撐在褚風左右:「自應了與你交心相伴,我等的就是這般光景。」
褚風見他雙眼透徹,真執相待,纖指畫過他的眉宇:「你,什麽時候,想得這般深遠了…… 」嘴角搭上輕彎,梨窩旋起。
「自戀上你後,我只想與你共伴到老,以往礙於皇子身份,總是偷偷摸摸,當了太子,更是枷鎖,如今,我兩袖空空無所絆,你可願随我一生綿綿長鎖系?」李承乾低頭親吻小嘴,手撩起青絲,又是一吻。
「這……我倆這般可真是平起平坐了?」褚風笑出聲,幾分慵懶。
李承乾一頓,點頭:「應了不委屈你的。」
褚風聽了眼眶發熱:「就你待我如此。」仰頭親吻承乾唇片,輕咬他的下唇,眼裏盡是感動。
再相擁,又是一陣耳鬓厮磨,輕語呢喃,床簾紗晃,情意綿綿,承乾攬着懷裏人,見他舒眉睡下,又是一陣安心滿足。
房外一陣吵鬧,褚寧叩門,扣了兩聲便聽林彪上前阻止。
「為何攔我。」褚寧擰起柳眉,一臉惱怒。
她已許久不見爹爹,這一聽聞爹被救了出來,還來不及和太祖母道別,就趕來酒樓。
「這……掌門和九公子許久不見,兩人定有許多話要說說,這……」林彪黝黑的臉上出現一抹紅,有幾分不知所措的害羞。
「我與爹爹也許久不見,許多話,也得說說。」褚寧再次擡手。
門伊呀打開,李承乾挂上外衣,發上馬尾散下,林彪一見,自然知曉方才屋內兩人必經情事,只下怕是打擾了掌門和九公子。
「掌門,屬下未能……」
「沒事,寧兒,你爹方才睡下,你可有急事?」
褚寧杏眼自李承乾身上瞄了一圈,從頭打量到腳,嗯了一聲:「你,這副模樣,可是祖奶奶說的情事過後?」
林彪噗得一聲,訝異地看着眼前褚寧。
「是。你爹剛睡下。」李承乾臉上浮上赧紅。
林彪下巴垮下,又是一陣驚訝。
有褚風這爹,這般不守世道常規的教法,現在這個娘,又一臉理所當然的說着房第之事。
褚寧仍一臉自然,點了頭,轉身離去,再回頭喊上林彪:「你還愣着,打擾人家做什。」
林彪趕緊賠不是,跟上腳步。
這褚家娃兒,真的不是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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