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可憐的阿火

書房。

姚暑雨在電腦桌前,對着烏漆墨黑的屏幕,昂首挺胸,站得筆直,雙手叉腰。

……愣了好幾分鐘的神。

感覺剛才上播的時候沒發揮好。

他還能更嘲諷一點。

不解氣。

還有千言萬語想要訴說。

還有千頭萬緒想要表達。

要不把人都叫回來重新嘲一遍?

玄關處傳來輕輕的“咔噠”聲,姚暑雨正在自省中,過于投入,愣是沒注意到。

随後,一陣略顯急促的趿拉着拖鞋的腳步聲,才終于讓他抖了個機靈,回過神來。

姚暑雨還維持着他那叉着腰的姿勢,一副要仰天長嘆的樣子,聞聲剛一回頭,就見此時本該待在寝室休息的蘇祁寒,面色微紅,氣息微喘,沖到書房門邊才硬生生剎住腳步。

而且還是“小綠人”的狀态。

急成這樣,還不忘擡手敲了敲門。

蘇祁寒調整了一下呼吸,還是有點喘:“姚、姚總。”

姚暑雨被這一波閃現弄得有點反應不過來,呃了一聲,沖着門口的人影眨眨眼,不确定地問:

“……小祁寒?”

他還沒來得及把“你怎麽回來了”這幾個字從嘴裏吐出來,就被一個瞬時加速度很是可觀的小炮仗給炸了個滿懷。

說起來您可能不大相信,姚暑雨還真是頭一次……在除了床以外的地方抱蘇祁寒。

直接抱。

中間沒有阿火大爺隔着的那種抱。

而且還是蘇祁寒先沖過來抱他的。

昔日睡前得好言好語哄着诓着才肯拿他替代阿火的蘇祁寒竟然主動投懷送抱,姚暑雨着實是驚了一下,連回抱的動作都遲疑了幾秒。

但也僅僅是遲疑了幾秒而已。

有自己送上門來的俏佳人,不抱而非君子者也。

姚暑雨在極短的時間內經歷了從“愣住”、“驚了”再到“笑容逐漸變态”的思想轉變,但還沒等他生出半點旖旎的心思,大腦就先一步做出了“擔心”的反應。

那麽害羞的小祁寒,突然間是怎麽了?

蘇祁寒的身子有一點點顫抖。

雖然很細微,但姚暑雨還是感覺到了。

一同感受到的,還有左肩位置上,透過薄薄的T恤衫,傳來的一點點濕意。

在冷氣充足的空調房裏,顯得尤為溫熱。

準确地說,身上所有和蘇祁寒接觸的地方,都流動着他溫熱而柔軟的體溫。

“怎麽了?”姚暑雨沒碰他的腰,而是輕輕環着他的背,有一下沒一下地拍着,故意像哄孩子似的問,“今天訓練累着了?還是教官兇你了?”

蘇祁寒搖搖頭。

他也不知道他這是怎麽了,在姚暑雨跟水友們說馬上下播的時候,他就已經換好鞋,在錢富金三人組疑惑的目送下,抓起鑰匙沖出了寝室。

他想見姚暑雨。

現在就想。

蘇祁寒放在姚暑雨腰側的手緊了緊,手指不自覺地攥住了衣服,他把頭埋在姚暑雨的肩窩裏,聲音悶悶的:

“……沒有,我、我看了直播。”

當着幾十萬人的面替他說話,為什麽……對他這麽好呢?

還是說對每個朋友都……這麽好呢?

姚暑雨感覺到他可愛的小動作,一手仍是撫在他背上,另一手覆上了他的後腦勺,輕輕揉了揉他細軟的頭發:“嗯?”

蘇祁寒喜歡他這樣碰自己。

比“勾肩搭背”更讓他感覺親密。

但又真像是哄孩子一樣。

有點開心,開心完了又有點委屈,委屈當中還摻雜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他吸了吸鼻子,突然跑回來,也不知道從哪說起,聲音有些嗡嗡的:“姚總,對不起。”

姚暑雨手上動作頓了一瞬,有些好笑地問:

“這歉怎麽老是道過來道過去的……又怎麽對不起了?”

蘇祁寒之前沒機會好好說一下這個事,現在态度很是端正地自我檢讨:

“我、我不該沒跟你商量就、就擅自發了那條微博,讓你費心了……以、以後都先問你,不、不要生我的氣,行嗎?”

“費心的人可不是我。”姚暑雨嘆了口氣,又像是有火沒處發似的,手上稍微用了點力,捏了捏他的耳垂,“我氣什麽?就算有氣……是氣你這個麽?嗯?”

蘇祁寒小心翼翼:“那、那是氣什麽?今、今天早上還……”

姚暑雨一下沒反應過來:“今早怎麽了?”

蘇祁寒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嘴巴一癟,又往他頸窩裏埋了埋,小聲說:

“兇我了……”

姚暑雨瞬間倒吸一口涼氣。

他家小祁寒什麽時候這麽會撒嬌了!

完全是在他心裏最柔軟的地方使勁蹦跶!

要了命。

“……嗯?我兇了麽……”

——怪不得老想着要道歉,是以為自己還在生氣啊。

姚暑雨有點暈乎,連忙輕咳一聲喚回神志,切換回談正事專用模式,教育起自家孩子來:

“為什麽兇你,心裏沒數?你發微博用不着跟我申請,不是這個,我是氣你不知道心疼自己,也不知道……心疼心疼我。”

他一回想起蘇祁寒發的那個視頻,就心肝脾肺沒有一處不疼。

那可是貨真價實,下手毫不留情的一頓胖揍。

雖然蘇祁寒極力克制着沒有叫喊出聲,但那咬緊牙關的聲聲悶哼還是說明了他正在經歷什麽。

還有那些人洋洋自得的笑罵,和不堪入耳的、侮辱人的話,都無比清晰,無比刺耳。

當年落在蘇祁寒身上的拳頭和巴掌,現在都悉數打在了姚暑雨的心上。

讓他只要一想起來,就恨不得祭出李雲龍的意大利炮。

況且,蘇啓明看樣子還不知道這事。

不然之前也不會跟他說蘇祁寒“不知道為什麽主動提出休學”。

姚暑雨簡直不能細想當時的情況,一想就心疼得不行,越發覺得剛才上播的時候沒發揮好,有些懊惱又有些無奈:

“你這一鬧騰心裏是舒坦,考慮過你爸爸麽?要是給他看到,信不信他明天就能飛過來把你綁回家?”

蘇祁寒明顯一僵。

姚暑雨頓了頓,玩笑開不下去了。

他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埋下頭,輕靠在蘇祁寒耳朵邊:

“你考慮過……我看到這些的時候,心裏得有多難受麽?”

“我這麽寶貝的小祁寒,給人家這樣欺負,什麽都幫不了的我……心裏得多難受。”

蘇祁寒心裏猛地一跳,腦袋……稍微有點宕機。

不是因為擅自回應而生氣嗎?

而是因為……

這廂蘇祁寒還在消化他話裏的意思,那廂姚暑雨已經心一橫,也不管什麽越界不越界的問題,什麽都不想管了。

本來搭在蘇祁寒背上的手,慢慢滑到了腰上,一點點地收緊,把人結結實實摟在懷裏,他心裏才好受了一些。

說出來的話中竟難得帶上了一絲無奈求饒的意味:

“小祁寒,看在我這麽喜歡你的份兒上,體諒一下我這顆快疼死了的心吧,以後別這麽對自己了,行麽?”

蘇祁寒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循環就沒有哪個時候有現在這樣通順流暢過。

但同時身體的散熱系統又好像壞掉了。

就這一句算不上長的話,愣是讓他大腦運轉超出了負荷,嗡嗡作響,随時都可以拉響一個“宕機警告”。

……喜歡他?

喜歡他……是什麽意思?

是“姚爸爸”的喜歡嗎?

還是……還是……自己的那種喜歡?

蘇祁寒只好讷讷:“什、什麽……”

“看見別人欺負你,我就特別受不了。”姚暑雨嘆了口氣,似乎是料到他會是這個反應,但并沒打算糊弄過去,而是說得更清楚了些,“是因為喜歡你,才想護着你,還想把對你不好的人都剁吧剁吧扔海裏去喂魚。”

蘇祁寒還是呆呆的:“喜、喜歡我……?”

“嗯,喜歡你。”姚暑雨不厭其煩地又重複了一遍,似乎還挺舒坦地出了口氣,“可憋死我了……”

蘇祁寒沒說話,他僵硬的肢體語言仿佛在說他“理解無能”。

姚暑雨也沒想一下子就要求他做什麽或者承諾什麽,更不想把人吓跑,于是還頗為通情達理地輕聲說:

“本來這個氣氛也不該說這個事,怪我一下沒忍住,吓着了?我沒要你現在就答應,就算你不接受也……”

蘇祁寒突然和姚暑雨拉開一點距離,擡起頭來,小臉紅紅,眼裏濕濕的,着急地問:

“那、那為什麽……為什麽……”

姚暑雨忽然被打斷,有點愣:“什麽為什麽?”

蘇祁寒頓了頓,有些羞于說出自己的想法,但似乎又極力想要确認什麽似的,咬了半晌嘴唇,問:

“那為什麽不、不願意在別人面前跟、跟我親近呢……?”

“啊?什麽時候不願意了?”姚暑雨皺眉,這回換成他“理解無能”,問完疑惑更甚,“怎麽就不親近了?”

這要是都能叫不親近,那賴殷和金砺這兩位勢均力敵的頭號CP幹脆也別活了。

不是,說着正事呢,這都哪兒跟哪兒?

“就是、就是……”蘇祁寒局促地錯開姚暑雨充滿不解的眼神,帶有一絲抱怨意味,小聲嘀咕,“你、你跟他們都能搭個肩膀,摟、摟個脖子什麽的,但從來不跟我……”

“他們是指誰?老萊?野弟?還是Kim?”姚暑雨一腦門的莫名其妙,“不是,小祁寒,你能給我再現一下你的推理過程麽?我根據你給的這個論據,怎麽推不出你這個論點呢?”

蘇祁寒被困擾很久,現在簡直是豁了出去,措辭也不窮講究,梗着脖子紅着臉,想到什麽就說什麽:

“你在外面跟他們勾肩搭背就很自然,怎、怎麽就不能跟我呢……偶爾碰、碰着我了還跟我說、說‘不好意思’,不就是介意……介意跟我親近嗎……”

姚暑雨整個愣住了。

然後驚呆了。

接着笑容逐漸變态。

最後略有點擔心他未來媳婦兒的腦子:

“邏輯鬼才小祁寒,你……就是這樣把自己給繞進去的?不會還越想越覺着就是這麽回事兒吧?”

蘇祁寒看他也不對,不看他也不對,只好又羞又憤地把腦門砸進了姚暑雨肩窩裏,不動彈了,半晌才悶悶地嗯了一聲。

姚暑雨忽然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小祁寒為什麽暗戳戳地想這些有的沒的?

看樣子還自己琢磨了很久,十分篤定的樣子。

因為也喜歡自己?

小祁寒……意識到這點了麽?

姚暑雨想了想,故意憋着笑:“是,我是有點介意,才故意不跟你勾肩搭背的。”

蘇祁寒身子一僵。

“他們就只是朋友,你又不是。”姚暑雨微微俯身,伸手把蘇祁寒圈在自己懷裏,話音帶笑,“我可不想鬧得太過火,讓我未來的小男朋友覺得我這人輕浮,四處占便宜。”

蘇祁寒聽見男朋友三個字,這才如夢初醒地反應過來——他糾結問題的順序好像搞錯了!姚總剛才是在跟他表白呢!

表白啊!

真的是表白嗎?

他在做紅樓夢嗎?

蘇祁寒心裏那張鼓打得越來越響,整個人都燒了起來:

“你說喜歡,是男、男朋友……是男朋友的那種、那種喜、喜歡?”

蘇祁寒覺得太不真實了,姚暑雨剛才一直在逗他,似乎是認為他害羞很有意思,所以他特別害怕姚暑雨下一句話就是“我開玩笑的”。

可姚暑雨卻笑着問:

“現在終于反應過來我在跟你告白了?”

蘇祁寒愣了一下:“跟我……告白?真的是……告白啊……”

姚暑雨在他耳邊輕笑:“嗯,真的,你願不願意給我當小男朋友?”

蘇祁寒腦海裏又閃過了前些天高中室友說的那些話,有些低落地問:

“可、可是我是男孩子,你不會……不會別扭麽?”

姚暑雨挑眉:“不會。”

蘇祁寒皺起眉頭:“可是男孩子……”

“那怎麽了?這影響我喜歡你麽?”姚暑雨打斷他,“還是影響我親近你了?”

一提到“親近”,蘇祁寒立馬又窘了,既找不出反駁的話來,又被這份突如其來的甜意從腳跟淹沒到頭頂,小臉兒白裏透紅,大眼睛躲躲閃閃,似有霧氣似的,抓撓着人心肝兒。

“我也是男的,這不是也沒妨礙你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麽?”姚暑雨輕輕扳過他的臉,讓他擡頭跟自己對視,“你在意我……跟我是不是男的,有關系?”

蘇祁寒咬着下唇,搖搖頭。

姚暑雨越看越覺得他可愛,一個忍不住,流裏流氣地追問:

“……那幾晚上都讓你白睡了?白抱了?怎麽都這樣了還能覺得我不願意親近你呢?”

蘇祁寒忍着害羞解釋:“我說在、在別人面前的時候……”

姚暑雨故作驚訝:“在別人面前也老抱着?像現在這樣?不太好吧……愛狗人士會對我們表示強烈譴責的。”

蘇祁寒舌頭都要打結了:“不……我不、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了,”姚暑雨松開他一些,低下頭跟他鼻尖挨着鼻尖,親昵地說,“那意思是我之前的正人君子都白裝了呗?小祁寒其實是同意,并且願意讓我碰的,不管周圍有沒有人,是麽?”

蘇祁寒手還扶在姚暑雨腰上。

良久,他忍着羞赧,點了點頭。

姚暑雨眯起眼,最後确認:“是……‘男朋友’這個意義上的碰?”

蘇祁寒局促地,從鼻子裏嗯了一聲。

輕輕小小的一聲。

但足夠了。

姚暑雨離當場獸性大發就差那麽一點。

他喉嚨有些緊,抱着蘇祁寒的手也稍稍重了些力道,腦內循環清心咒,才勉強忍住沒在他小男朋友柔軟的嘴唇上使勁啃一口。

最後他也只是用嘴輕輕刮蹭過蘇祁寒的鼻尖,然後一路摸索到額頭,輕輕淺淺地碰了一下。

蘇祁寒僵立在那兒,從腦門一直燙到後背。

姚暑雨閉上眼,難耐又無奈地嘆息:

“真是會撩……算了,明天還得訓練,暫時先放過你。”

再睜開眼時已經恢複到平時那個人五人六的姚總本總:

“跑回來的吧,累不累?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吧。”

被他這一提,蘇祁寒才反應過來自己看完直播就忙急忙慌地回了家,還穿着迷彩服短袖和長褲,雖然短袖每天換洗沒有異味,這會兒汗也幹了,但總歸是沒洗澡,身上不舒服。

還髒兮兮地在姚暑雨懷裏滾了這麽久。

蘇祁寒一下子從姚暑雨身上彈開,急急忙忙說:

“我我我先去洗個澡!”

姚暑雨有些好笑地把他拉着:“我又不嫌棄。”

說完似乎還覺得不夠,又膩膩歪歪地把人重新抱住:

“小可愛,我家的,不嫌棄。”

“先、先讓我洗個澡再……再抱,行嗎?”蘇祁寒推了推他,眼神有些躲閃,害羞地補上一句,“……男朋友。”

艹。

姚暑雨想表演一個原地升天。

他黏着人家不撒手,求知欲滿滿:

“怎麽這麽容易就答應我了?我還以為且得磨着呢。”

別是為了報答他的拳拳父愛吧。

蘇祁寒張了張嘴,猶豫了一下。

然後,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回答:

“你這麽好。”

姚暑雨挑眉,顯然對這個發卡環節很不滿意:“因為這個才答應的?”

“不、不是……”蘇祁寒搖搖頭,似乎是下了些決心才說出了口,無比認真地和姚暑雨對視,“是因為也、也喜歡你,最、最喜歡了,所以……不想磨着。”

姚暑雨放輕了呼吸,他用眼神一遍遍描摹眼前人的眉眼、鼻梁、嘴唇,沒說話。

是我的了。

他想。

“是麽?怎麽個最喜歡法,都喜歡哪兒?跟我說說……”

又被逼着磨蹭了一會兒,蘇祁寒才得以從寂寞已久終于脫單的老男人手裏脫身,趕忙逃去自己的客卧,拿上了新的換洗衣物,準備去外面的衛生間洗澡。

一出來就見老男人倚在門口牆邊,抱臂看向他,眉一挑,唇一勾:

“去我房間洗?洗完就能上床睡覺,我的小可愛要不要考慮一下?”

蘇祁寒幾乎是落荒而逃,沖進了外面衛生間。

姚暑雨在他背後輕聲笑着。

不到二十分鐘過去,蘇祁寒好不容易在浴室暫時平複了自己的激動心情,拉開門又被靠在門邊的姚暑雨給吓了一跳。

他難得有點羞惱:“你、你怎麽又在這兒呀……”

“真是傷心,剛在一起還沒半個小時,就開始嫌我黏人了。”姚暑雨接過他手裏的毛巾,放到他頭上揉了揉,“以後更離不開你,怎麽辦?”

蘇祁寒被擦得像只小狗:“沒、沒有嫌。”

“嗯,那就好。”姚暑雨滿意一笑,“走吧,領你進屋吹頭發——我等在這兒可不就是怕你找不到正确的、回房間的路麽。”

專門跑回家來挨了一頓調戲的蘇祁寒,意識到這話裏的意思,簡直羞憤欲死。

直到人被拉進姚暑雨房間的小浴室,頭發被吹得松軟幹燥,他的耳朵一直都是紅的。

“你先躺。”姚暑雨右邊膀子下夾着如今氣焰看上去沒那麽嚣張了的阿火,故意讓蘇祁寒多看了一眼,“現在不需要它了吧?”

蘇祁寒鑽進被窩,側身背對姚暑雨抱緊被子,陷進了柔軟的床裏。

臉埋在枕頭上,發絲有些散亂,露出一個粉紅色的耳朵尖。

他不回答,姚暑雨卻不想放過他。

于是姚總提溜着阿火,走到床邊俯身下來,伸手蹭了蹭蘇祁寒的耳朵:

“問你呢,還要不要它?”

蘇祁寒又往床中間縮了一點點,悶悶地說:“……不要了。”

“好,”姚暑雨指尖從耳廓滑到耳垂,輕輕一撥,“那要誰?”

蘇祁寒:“……”

姚暑雨:“嗯?”

蘇祁寒緊緊抱着被子,恨不得整個人都鑽進去。

他讷讷地:“……你。”

老狗逼這下總算是滿意了。

姚暑雨看了看床上可愛無比的蘇祁寒,又看了看自己咯吱窩底下夾着的阿火,忽然覺得花半分鐘把後者扔出房間實在是有些浪費。

于是下一秒阿火又雙叒叕一次被無情地丢在了木地板上。

這次還沒人給他擺個安詳點的姿勢。

頭上的火都快滅了。

蘇祁寒被東西突然砸地的聲音吓了一跳,從被子裏挪出來回頭看了一眼——阿火正以一個蔫兒了吧唧的姿勢歪斜在地上,姚暑雨雄赳赳氣昂昂地伸手關了卧室燈。

床往下沉了沉。

姚暑雨熟練無比地把他攬進懷裏,溫溫柔柔地抱着。

低沉好聽又帶着笑意的聲音在他耳邊輕輕響起:

“阿火正式退休,以後讓阿姚來陪你睡,你看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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