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舊宅

她故作可憐,穆涼只看了她一眼,似是不在意:“今日你能全身而退,明日也可。”

“今日是太子自己太過愚蠢,下次遇到聰明的,可就麻煩了。不如、不如我們先定下來,過六禮就成,其他的不急,好不好?”林然央求道。

今日之事恰好給了她警惕,林家財富太過惹眼,她對旁人無心,只想與阿涼像從前一般過日子,可她方回洛陽,明皇就動了肮髒的心思,以後又當如何呢?

她本是不急,只要阿涼在她身旁,兩人日日相見,與成親也無甚區別,奈何旁人總想打些其他的算盤。

穆涼亦有感觸,今日之事本是心明,長樂将消息傳遞給她,可她不能插手。或許小乖自己也喜歡年輕漂亮些的,她若願意,自己也不會太過苛求。

她的心意無關重要,只要小乖開心就好。

然洛陽城內權貴的做法讓她始料未及,人心險惡,她幾乎無法再拒絕林然,只是林然見識太少,只怕将來還是會後悔,她不願見到自己的養大的孩子苦苦掙紮。

良久之後,她默然一嘆:“不如你先購置新宅做新房,其餘往後再談。”

林然頓時大喜,激動道:“先下聘,我回去準備聘禮。”

穆涼被她說得一怔:“林肆不是已經帶你下過聘禮了嗎?”

“沒有,他之前說是給阿爹的見面禮,不算聘禮,我回去準備。”林然喜不自禁,想要同阿涼天長地久地在一起,還需徐徐圖之。

且阿涼待她好似沒有感情,多的都是疼愛,這讓人頗是頭疼。

兩人回府後,穆能在庭院裏打拳,瞧見林然大步走來,道:“又被坑了多少銀子?”

“阿爹怎地知道的?”林然怪道。她昨晚只當阿爹給她想好後路了,大為放心地入宮了,哪裏想到阿爹什麽都沒做,太不厚道了。

難道就那麽迫切地讓她娶旁人?

穆能停了下來,深深吸氣,接過婢女遞來的帕子,擦擦汗,一面道:“能用銀子解決的事,何必再動幹戈,再者邊境軍饷欠缺,陛下存心打壓,信陽公主自然要自己想辦法,思來想去,也只有你這麽一個金傻子有錢,不坑你坑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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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爹好像哪裏不對。”林然皺緊眉梢,抓住阿爹話裏的重點,提問道:“此事是信陽公主一手辦的?”

穆能讪讪道:“我有這麽說嗎?”

“您就是這個意思,還是陛下問您我與阿涼可是解除婚約,您怎地不否認,若當時否認了,哪有今日之事,您就是幫兇!”林然陡然反應過來,阿爹與信陽公主定是同謀,坑她一個剛及笄的孩子。

“那個、那個,話不能這麽說。”穆能口中打結,沒想到林然這麽快就察覺不對,他尴尬地輕輕咳嗽一聲,解釋道:“我這也不能看着自己曾經的屬下吃不到飯。”

“那您直說便是,将我當猴耍,您就覺得應該的?”林然好氣,尤其是今日她自以為聰明地去找信陽解困局。

哪裏是聰明,分明是蠢笨如斯,心甘情願地鑽進人家挖好的坑裏。

她氣得不行,轉身看着身後站立的阿涼,氣得眼睛微紅,問道:“你是不是也知道?”

穆涼莞爾,眼中柔情如水,點了點她的眉梢,安慰道:“我哪裏知曉,你若不說,我也不明,我們回院子,不理他就是了。”

林然不為所動,她本有些不信阿涼的話,可觸及她眼中的柔和就舍不得質疑,回身看着穆能:“我去告訴祖母,你聯合外人欺負我。”

穆能被她二人的目光所望,頓覺渾身不自在,刀鋒般的臉色泛着尴尬,複又回身去打拳,不準備回應兩人的話。這二人在一起都有十四年了,早就一條心,一張嘴鬥不過兩張嘴,罷了罷了,不說了。

他自認倒黴。

林然氣得回到院子裏,躺在榻上左右翻了翻,心中始終覺得不自在,她又坐起身來,十分不甘。

穆涼在學做針線,針腳有些不密,準備拆了重新做,耳畔多了些熱氣,她就知小無賴湊了過來,她後退,靠着軟枕,道:“阿爹心中多是那群将士,你氣甚。”

“那是他心中沒有我,聯合信陽公主來算計我,難道不可恨。他若開口要銀子,我定雙手奉上,哪裏有他這麽做的。”林然越想越覺得生氣,拍了拍軟榻,氣道:“阿爹就是過分,昨夜醉醺醺的來找我,就是早有預謀。”

“早有預謀,那你就搬空王府裏的酒,順道對酒肆裏說一聲,不準他喝酒記賬,一月後他就會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可好?”穆涼失笑,笑林然孩子心氣,銀子是小,她認為自己失去的是父親的關心與重視。

畢竟哪有人同外頭坑自己孩子的,父親的做法确實過分了。

林然氣惱歸氣惱,對穆能的尊敬不減,聞言後反有幾分擔憂:“這不好吧,阿爹這些年就只愛酒了,斷了他的酒,他會揍我的。”

“正因為愛酒,才有作用,他若不愛,你斷他的酒又有何用。”穆涼搖首,林然還是太稚嫩了些。

林然倒真是不生氣了,靠着阿涼道:“就算我們搬空了酒,阿爹也會去找旁人的。”

“他最多去找八王叔,喝上幾壺後,八王妃就會趕他出門了。”穆涼提醒她,八王府日子并不寬裕,往日裏都是父親做東請客,八王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若真換過來,只怕就不會這麽清靜了。

林然不懂八王府內的情景,八王清正,與父親一般,但凡有些多餘的俸祿都會去補貼下屬,哪裏有銀子去喝酒。

八王九王在軍營中備受愛戴,可見他們的心囊括着數萬将士,如今明皇當政,他們不得不與往日的舊屬斷了聯系。

“那就聽阿涼的,我去吩咐,将酒都送給附近的百姓,或者搬去酒肆裏販賣。”林然道,她一向都聽阿涼的,只要阿涼開口,她就會盡力去做。

這次也不例外,她趁着穆能出府的時候,讓仆人将酒庫裏的酒搬空,快速送去酒肆。

看着空蕩蕩的酒庫又頓覺哪裏不對,阿爹喝不到酒肯定暴怒,沉思須臾後,她讓人找了些酒壇來,打些井水放進去,封上酒封,又是滿滿一酒庫的‘酒’。

辦完阿涼囑咐的事情後,她要去準備聘禮,只是身旁無林肆在,也不知道該怎麽準備。

最後只好去找祖母。

老夫人在花圃裏澆花,大簇大簇的各色菊花開得正好,她一瓢一瓢地澆花,林然勤快地接過婢女手中的水桶,讨好道:“祖母,我有事想問問您。”

“我能懂什麽,你去問問阿涼,再不行去問問你阿爹,總比問我這個老婆子的好。”

林然不願去,這個時候找阿爹,肯定不是最好的時候,她委婉道:“我問聘禮的事,阿爹也不懂,您教教我,聘禮準備些什麽?”

老夫人澆水的動作一頓,回身看着林然:“阿涼答應你了?”

“那倒沒有,就是先準備着。”

“也可,聘禮的事,我也不懂,你去讓人看看其他勳貴世家下聘的規制就成了,自己愛準備什麽就準備什麽,沒有什麽規矩。”老夫人也不多問,不問兩人之間的感情如何,也不問為何突然之間就要下聘了。

林然茫然,人生第一回 ,總得有人教教她,再者哪裏有人将聘禮單子給她看,讓她去模仿的。她不放棄,追着道:“那我逾矩了怎麽辦?”

“那你去問問信陽公主,她當年下聘的時候是什麽規制,同樣娶郡主,錯不了。”老夫人道。她足不出戶,實在不知外界婚嫁一事。

且上次填房一事吓着林然了,事後阿涼還來興師問罪了,她就想過幾天安靜日子,且讓這兩孩子自己鬧去。

“我去問她作甚,不去,我還是去看看我父親給母親的聘禮單子,自己琢磨琢磨。”

林然垂頭喪氣地離開,祖母這是變相的拒絕,不願幫她。可惜林肆不知哪裏去了,這些年全然不見他的蹤影,找了這麽多年也不見人,憑空消失了一般,當真是奇怪。

祖母不幫忙,她就讓人回林家去找父親的聘禮單子,到時她再添些就成了,總之不會委屈阿涼。

聘禮一事暫緩,購置新宅的事要提上日程,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看宅子。

只洛陽城內等級分明,士農工商,多地宅子是不允許賣給商戶的,她就是有銀子也不好買。這點并不好去辦,難不成以阿涼的名義去購置嗎?

不然就只能選偏僻之地的,靠近長街一地,與九王府就隔了大半洛陽城的距離,且長街一地聲音吵雜,阿涼喜安靜,定然也不是好去處。

成親一事确實很多麻煩事,主要便是二人身份不對等,難怪太子說她是末等小民了。

她命人先去看看,以阿涼名義去買,宅子一事,應當不會有人計較。選處與九王府近些的宅子,這樣以後也容易回來。

仆人辦事迅速,幾日內就找到一處新宅子,她忙帶着阿涼去看。

宅子與九王府隔了兩條街,馬車行走約莫兩盞茶的時間,是朝臣群居之地,價格高昂。據說很久之前就已經在賣了,可惜無人問津,恰好林然撞了上去。

宅子占地頗大,周軍打進洛陽城後就收歸國家,後賞給三王爺洛家。來不及修繕,就被洛卿一把火燒得幹淨,朝廷又将宅子收了回去,可其他朝臣總覺得有些晦氣,就無人敢要,後朝廷出價來賣,也無人敢要。

林然不知這些過往,喜滋滋地帶着穆涼去看,一下馬車,穆涼就頓住了,驚道:“你怎麽選了這座宅子?”

“聽人說有些晦氣,我卻不信這些,周遭就這麽一間宅子,我就同你來看看,你若不喜歡就不買就是了。”林然糊塗道。

事情匆忙,她還來不及讓人去深查,想着阿涼喜歡就買下,不喜就算了。

當年洛王府被燒,洛卿葬身火海時,穆涼也是吓得幾日不曾好眠,事情過了十五年,想必都被人忘記了,她不知買下這座宅子會有什麽麻煩。

林然不知這些事,她解釋給她聽:“這是三王府的舊宅,無人敢買是因人人覺得裏面冤魂無數,尤其是洛卿的魂魄,總有人說在府內飄蕩。”

“哪裏有這麽奇怪的事。”林然毫不在意,她本想說笑幾句,擡眸見阿涼神色不好,她忙改口道:“既然不喜歡,那就不看了,我們先回府。”

“我也不信那些荒唐的言論,只你買下,我怕信陽公主與陛下會有所懷疑你的用心。”穆涼實言。尤其是小乖的容貌與洛卿有些像,她怕住進這舊宅,會勾起信陽心中舊事,到時做些瘋狂的事。

林然不知明皇對洛家的忌憚與憎恨,對于穆涼的話也是不贊同,道:“我買宅子娶你而已,能有何用心,我不過是一商人,整日就知銀子,不懂朝堂政事。”

話雖如此,穆涼總覺心中不安,按住林然掀開車簾的手,溫和道:“先回府,買宅子的事改日再說,我們今日過來必然也有人看到了,必會有風吹草動,我們靜觀其變。”

林然颔首,她鮮少見到阿涼不安的神色,不想勉強她,只得自己先回府。

片刻後,馬車就停在王府門前,穆能怒氣沖沖地從府內出來,林然一掀車簾就看到他鐵青的臉色,吓得她又放下車簾,低聲道:“阿涼,阿爹約莫是發現酒庫的事了。”

“那你就先別下車,他定然打馬去酒肆飲酒,你可吩咐下去了?”穆涼不氣反笑,透着車簾縫隙就看到父親暴躁的神色,她先将林然往自己身後藏了藏,再掀開車簾,換道:“父親去哪裏?”

正在吩咐小厮備馬的穆能聞聲回頭,手中還緊握着馬鞭,道:“林然那個小崽子呢?”

躲在穆涼身後的人笑作一團,穆涼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分些,擡眸與父親道:“我也不知,想必出城巡視商鋪去了,阿爹有急事?”

“等她回來,定抽她,小崽子将老子的滿酒庫的酒都換成了水,真是個敗家的。”穆能一副萬分心疼的樣子。那些酒來之不易,大部分都是林肆孝敬的,還有些林然特地從南城托人送來的,價值千金,就這麽被糟蹋了。

見他模樣,穆涼抿着唇角才止住笑意,道:“阿爹去酒肆飲酒也可。”

“我正準備去,林然回來去通知我,小崽子、敗家的。”穆能罵罵咧咧的,待小厮牽過馬來,一甩鞭子,揚塵而去。

“出來吧,你近日就不要待在府裏了,去城外巡視商鋪。”穆涼将人從身後拉了出來,膽子頗小,這個時候出現只怕還真會功虧一篑,且今日去了三王府,定有人登門的。

三王府是洛陽城內的禁地,人人在觀望,林然貿然撞了上去,定會掀起風波。

“也好,不如我們一道去,好不好,多住些時日,将城郊的鋪子與良田都巡視一番。”林然扯了扯她的袖口,眼中滿是懇求。

穆涼不為所動,道:“你都已經大了,凡事也要自己做決定,早日接下林家。”

“我接林家做什麽,我們一同打理就是了,再者城郊之地路徑不熟,聽說秋日風景不錯,我們也一道去玩玩,一人在外孤苦又無趣的。”林然哀求道,她照着舊日的習慣,晃了晃阿涼的手臂。

“都及笄了還撒嬌。”穆涼按住她晃動的胳膊,耐心解釋道:“你是林家的家主,林家以你為主,我若随你一道去,旁人只當你是我的傀儡。”

“傀儡便傀儡,我不計較的,林家也是你的,你總分你我做什麽。”林然認真解釋道,她知阿涼心裏的矛盾,她攬着她的腰肢,親昵道:“你為何總給自己那麽多的負擔,按理應該是我想着解除婚約才是,可為何你卻颠倒過來,你總說我還小,不可信,可你有沒有想過,我與你待了這麽多年,知你的善、知你的好,外面的女人哪裏有你半分好,她們惦記的都是林家的銀子,你想讓我被旁人欺騙嗎?”

她剖開事實,讓穆涼不知該如何拒絕,不知為何,聽她軟綿認真的語氣,心裏泛起絲絲漣漪,帶着從未品嘗過的甜。

心中忽而泛起掙紮與無奈,她對林然,只期盼她一生順遂而喜樂,至于那份情愛,或許真的不屬于她。

“小乖,你走出眼前的門檻,去看看外面的姑娘,或許有比我更好的,也有真心喜歡你的,不為錢財,不為權勢。”

林然哀嘆,阿涼又在想辦法拒絕她了,心裏的抵觸一旦紮根,想要連根拔除,也頗為不易。她轉而道:“那今日去三王府的事被旁人知曉,她們來尋我,該怎麽辦?”

這點也是穆涼最為擔憂的,當年三王爺死在戰場上,洛家老少都死于火中,背後的勢力并未被拔除,小乖貿然的動作,确實有不妥。

她沉吟須臾,終是點頭答應:“讓穆師父跟着,午後就走。”

午後父親應該在飲酒,一時半刻會不來,收拾簡單的行李,趁機離開,也是一種穩妥的辦法。

“好,我立即去安排。”林然得逞,迫不及待地下車讓仆人去安排車馬,銀子也需多帶些,出門在外,銀子是斷斷不能缺的。

穆涼望着她歡快的背影,一時恍惚,不想林然的喜樂竟是這麽簡單,她現在的決定對林然而言,到底是不是對的?

她長久一嘆,等時日久了,小乖就會發現,世間比她年輕貌美的女子多不勝數,她不過是滄海一粟。

林然辦事很快,待用過午飯後,馬車與行囊都已備好,兩人悄悄出城。

*****

三王府的舊宅一直都是信陽的心病,她經常在府邸外徘徊,今日恰好見到九王府的馬車,掀開車簾時,見到穆涼與林然。

二人不知在說什麽,片刻後又離去。

她讓人去署衙打探,才知林然看中了三王府的府邸,今日去看的,不想半道上又改變主意,眼下也不知她是否還想要。

前人舊事,林然想必也是不知那是洛家的府邸。

回府後,在校場上見到林湘,她正在練劍,招式綿軟無力,底盤不穩,她走過去,扶着她的手,冷聲道:“你的劍硬,手腕卻是軟的,力氣更加如同棉花,你這般再學三十年也是無用。”

“我、我曉得了。”林湘被訓得臉色通紅,不敢面對信陽,只敢垂首看着腳下。

信陽見她這般模樣,心中郁氣交加,望着她稚嫩的面孔,将心中的火氣壓了壓,道:“我是惡人不成,你見我就這般害怕?”

林湘身子一抖,劍在手中也握不住了,劍鋒顫了顫,差點割傷了信陽的手。

“罷了,自己練習。”信陽罷手了,林湘見她,就如同小鬼見了閻王,話都說不全,她嘆息而無奈,自己一人回書房。

踏入書房的時候,玄衣來報,林然出城去了。

信陽腦海裏想起林然伶俐的口舌,靠坐在坐榻上,心中五味雜陳,與玄衣道:“林然想購洛家的宅子。”

她與洛卿之間的糾葛,玄衣最為清楚,那座宅子就是她心裏無法磨滅的心病,不免勸道:“那座宅子終究會有新主,穆郡主深知舊事,只怕不會同意林家主的做法。”

信陽眼中的悲憫深了深,仰視着漆黑的屋頂,那份求而不得的感情反複在掙紮,每每想起就像有一把刀一樣在心中攪動,疼得無以複加。

她念而不得,就連洛卿的屍骨也找不到,與那座宅子同樣成為灰燼,什麽都沒有留給她。

她恨洛卿的狠,明明可以逃出洛陽城的,偏偏放棄了。恨意在十五年裏随着時間消失,留下的只有刻骨的思念,她心口疼得一緊,道:“我去見一見林然。”

玄衣奇怪:“您見林家主做什麽?”前幾日,她在街上見過林然,五官輪廓頗似洛郡主,神态中也有幾分相似,她雖說不信什麽來世的事,就怕殿下心中的執念會害了自己。

林家主是穆郡主養大的童養媳,豈能容旁人沾手,她忙勸道:“怕是不妥吧,林家主可是有過婚約的。”

信陽整理衣袍的手一頓,眼梢微微揚起,帶着幾分英氣,順口道:“穆能前幾日尋我,說想解除婚約,問我如何想的。”

“九王爺問您做什麽?”玄衣覺得奇怪,難不成九王爺又喝多了?

作者有話要說:穆能:能用銀子解決的事都不是事!

小乖:你憋說話!

前章紅包已發,本章随機50個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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