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舊事

林湘不喜歡這個陰森的地方,跟着母親身後站着不動,來時沒有帶手爐,凍得身體發冷,後悔跟着母親來這裏。

謀逆一黨的舊宅,有何可看的,她開口想勸母親回去,卻見她背影如青松屹立,到口的話說不出來了。

林肆一身粗布麻衣,不如以往精神,略有些頹靡,縱如此,他還是被穆槐一眼認出了,他大步走過去,見到風中的二人,揖禮道:“殿下,郡主。”

林湘微微颔首:“林叔。”

信陽未曾回身,反吩咐林湘出府:“你既然不喜歡這裏,就不如去車上等我,車內暖和。”

林湘也不推遲,行禮就離開,朝着林肆微微一笑。林肆回笑,待人影走遠之後,才誇道:“郡主長高了,也很美。”

“是啊,她長高了,你的舊主好似個子不長,你可曾見過?”信陽回身,目光直視林肆,帶着冰冷,她不顧髒亂俯身坐在臺階上。

林肆舊主,指的便是林然,林肆面上的笑意僵持不住了,他不知殿下的意思,“殿下說笑了,我與林然多年未見。”

“是啊,她還讓人去找你,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信陽眼中的冰冷淡去,只餘一湖靜水,她摸着凹凸不平的木頭,自顧自說道:“張菱與林放相識後,帶着張菱回南城。林放在外走動,很少回南城,張菱就等了很多年,因此她的存在無人知曉。”

“林夫人生下嫡女後,沒過兩月就病逝,不久張菱也生下一女,被林放丢在南城。半年後,林放在回南城的路上病死,臨終前讓你去找穆能,林然已滿周歲。我好奇的是,何時定下的親事?”信陽神色淡然,缥缈無神,看着林肆的目光也無力。

風刮在臉上,就像刀子一樣,疼得林肆心口疼,他勉強笑道:“老家主做事,我怎地知曉,再者若無親事,穆郡主怎地養大林然。”

“是啊,當年你送子上門,讓穆家成為笑話,穆能愛酒,醉酒本就是常事,這樣一說,人人只當林放诓了穆能,穆能又愛面子,才不得不收下林然。我當時遠在邊境,笑話穆能竟馬失前蹄,笑話他自作孽,近日一想,正是因為這麽一件荒唐的事,無人在意林然的身份。”

“細細一算,林然與洛卿肚子裏的孩子生辰相近,你诓我林湘是洛卿以命保下來的,那林然的五官為何似洛卿,洛家的銀子哪裏去了,難不成你造了藏寶庫?”

風聲淩厲,連帶着信陽的聲音都帶着怒吼,林肆不言,信陽三步上去,揪着他的衣領,将人拖到臺階前,質問道:“看着你嫡姐的葬身之地,告訴我,那個孩子到底是誰?”

聲色犀利,夾着風聲,鑽進人的耳膜裏,似春雷陣陣。

林肆被迫跪下來,脊背被壓着彎曲,他武功不敵信陽,自然不想反抗,只悶聲道:“那個孩子是林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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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肆……”信陽怒到極致,眸色猩紅,看着林肆有說不盡的怒意,手中的拳頭緊握着,牙齒咬得咯吱響,“你恨我,恨陛下,甚至恨陳家的人,但你不能毀了洛卿的心思。她臨死籌謀,就是讓你來欺騙我?”

“嫡姐只道林家可托付,未曾說将孩子交給殿下,我已違逆了嫡姐的心意,殿下再說什麽,我也編造不出了,至于穆王爺與林老家主之間的約定,我又如何知曉。”林肆直起身子,坦然地面對信陽的怒火。

信陽握緊的拳頭松開,她無力地看着林肆,“我對不起洛卿,我承認。當年突厥來襲,我無法回來,你對我的恨想必也不會少。”

“殿下言重了,我對您只有敬佩。”林肆也不起身,筆直地跪在廢墟前,讓人無力去争辯。

信陽走了兩步,望着他平靜的樣子,忽而陰森開口:“陛下欲對林家出手,既然你說林然是林放的女兒,想必我也沒有必要去救了,你回江南繼續藏着吧,無事莫要回洛陽。”

聞言,林肆遽然一震,轉身看着信陽離去的腳步,頓時不知所措。

****

林然在屋前屋後走了兩圈,想好該如何種之後,才回頭去找穆涼。

天寒地凍,不好久待,她怕凍着穆涼就拉着她先回府,“定下主屋就好,其他的院子按照規制來,郡主府的規制比我林府高,外頭就挂郡主府。”

“不是林府嗎?”穆涼又是一驚,若宅子是郡主府,那與九王府又有何異,還不如住在王府的好,到時還有照應。

林然打定主意,堅定道:“郡主府好,宅子是我的,這次就聽我的。”

“小乖。”穆涼輕輕一喚,目光帶着無奈,道:“這是你的宅子。”

“無妨,也是你的,你我之間不該這麽分的,不就一塊牌匾,宅子是我的就成了。我就是一商人,得你才有今日的地位,再者寫郡主府也亮堂些。”林然用自己的方法解釋,走到門口時,凝視上方空蕩蕩的懸挂匾額之地。

若不挂郡主府,只怕阿涼就不會跟着她一道搬過來。

穆涼不知她的小算盤,只覺這般做來太委屈她了,可見她渾然不在意的模樣,也不勸了,只揶揄道:“你若和我有矛盾了,你又該搬哪裏去?”

“為什麽會有矛盾,我肯定讓着你的。”林然覺得奇怪,最多是阿涼不理她,她怎麽會不理阿涼。

阿涼這個想法好奇怪。

她這麽一說,穆涼就知道和她說不通道理的,哪怕是玩笑話,也說不下去。

小東西不僅是無賴,還是個呆子,就是不知道以後遇到其他姑娘,是不是也這樣呆。

回府後,又遇到穆能出府喝酒,三人碰了面,他接過馬鞭,道:“近日不安全,你二人莫要随意出府,有事喚管事入府。”

“既然不安全,阿爹為何還要出府喝酒,不如将人請回來,讓庖廚做一暖鍋,舒服又自在,還不用花您的俸祿。”林然建議道。

穆能與其他朝臣不同,旁人是俸祿養一府的人,他就養自己一人。以前俸祿還養着舊日屬下,現在林然也包攬了這些事,他的俸祿喝酒綽綽有餘。

林然這麽一說,穆能覺得也對,點頭的時候又覺得不對,道:“不行,這樣容易被禦史盯上,結黨營私。”

“那去酒肆就不會盯上了?”穆涼道。

“不會,我們找個路邊露天酒肆,禦史想看就看,也不用偷聽的,差點被你帶陰溝裏去了。”穆能拍了一下林然,打馬就走,甚是迅疾。

莫名挨打的林然揉着自己的額頭,望着阿爹的背影,奇怪道:“最近又有什麽風波?”

近日蘇長瀾以洛家逆黨為名,抓了不少人,使得朝堂上人人自危,穆能就愛同人喝酒,被逼之下,選了路邊酒肆。

蘇長瀾在信陽手中連損數人,無法之下,想起洛家之事,揪着此事不放,兩人争得不相上下,殃及池魚。

蘇長瀾欲對林家出手,奈何穆能在前擋着,又見今歲冬日物價上漲,林家足可影響整個大周,因此讪讪罷手。

穆能看着不管事,骨子裏殺氣被酒給磨滅,可真要惹了,他也不會坐視不管。

人人自危到年底,陛下封筆,百官免朝七日,朝臣也各自安歇。

除夕夜陛下賜宴,信陽缺席,翻牆入了舊宅,待到翌日才歸,天寒地凍一夜,回府後就病下了。

她去舊宅也只有穆涼與林然知曉,兩人讓守門的人閉上嘴巴,不讓此事外洩,免得陛下知曉又生風波。

林然封口時,蘇長瀾登門去探望信陽公主,讓她又是一驚,這二人到底是什麽關系,敵人還是愛人?

朝堂上針尖對麥芒,鬥得不可開交,閉朝後,又是這般,真讓人看不懂內情。

信陽病了,百官去看望,穆涼也備了人參,受穆能囑咐,帶着林然去看望。

誰知,入府的時候,見到瘟神蘇長瀾,在與林湘說話,也不見她平日裏的殺氣,林然頓時八卦起來:“阿涼,我怎覺得那三人像是一家三口,還挺和睦的。”

她故意忽略最殘忍的事,蘇長瀾害死洛卿,作為洛卿拼死護下的孩子,林湘竟好言好語對她,也真是諷刺。

穆涼也是心照不宣,示意林然閉上嘴巴,林然眨眨眼,不說了,走近時,兩人回身,林湘見到穆涼屈身一禮:“十九姨娘。”

穆涼未曾說話,林然搶了先:“還有我呢?我也是你小姨娘。”

“個子還沒人高,就逼着人家喊姨娘,林家主三日不見,臉皮又厚了。”不輕不重的聲音從屋內傳出來,信陽一身單薄的中衣走出來。

“你自己都不穿衣裳,還說我個子矮。”林然反諷她一句。她說完,蘇長瀾立即要拉信陽進去,只她剛伸手,就見到信陽閃身避開,幽幽道:“髒。”

林然眼皮子一跳,信陽殿下果然剛強,她看着蘇長瀾讪讪收回手,吩咐林湘:“郡主不扶殿下回去休息?”

處于雲霧裏的林湘忙走過去扶着信陽回屋,蘇長瀾順勢跟着過去,林然不覺道:“裏面一家三口,我們還要進去嗎?總覺得破壞人家感情,不大厚道。”

改日,等見到長樂公主,她定要問問,外人道兩人水火不容,可眼前有些溫馨的場面又是怎麽回事?

她滿心都是想看信陽笑話,被莫名揍了兩次後,心中多少不甘心,穆涼也略有感應,拿手掐了掐她興奮的小臉:“與長樂時間待久了,只怕你也要學壞了,再過些時日是不是就要去浮雲樓玩了?”

“我、我、哪裏有?”林然不甘心地回一句,她與長樂可有觊觎未見了。

穆涼不理她,裏面的林湘出來請二人入內,她看着林然衣着清貴之色,眸色垂下。林家之勢,更勝從前,穆郡主的手段與經商能力不比林放差。

之前,人人看不起林家,都是銅臭味,如今去歲冬日的漲價風波,已無人敢再與林家過不去了。

林然心中憋屈,也不去看林湘的臉色,自覺跟着阿涼入屋。

屋內擺設難以用簡樸二字來形容,桌上擺置的配劍足有三把,裏面的擺設以深色為主,似軍旅出身的人,只是對一國公主而言,都是不公平。

或許,這是信陽的救贖。

屋內氣氛奇怪,林然只将自己帶來的禮置于桌上,信陽靠在榻上軟枕上,半晌才擡首,“林家主有心了。”

語調有些奇怪,林然覺得心裏發憷,習慣性躲在穆涼身後,穆涼知她意,替她回道:“殿下不說她矮,反讓她覺得不尋常。”

林然:“……”我不是這個意思。

信陽笑了笑,氣色也好看了些許,吩咐婢女奉茶,與蘇長瀾道:“蘇将軍在我公主府要待到何時?”

“我奉陛下之命,照顧殿下罷了。”蘇長瀾臉不紅,呼吸均勻。

林然托腮,眼神在兩人之間飄忽不定,心思忽然就壞了,長樂若在,定有許多趣事發生。看着蘇長瀾癡情之色,也讓她動容,然而一想蘇府裏的蘇昭,還有不知名的子嗣,蘇長瀾就是一個渣女。

她漆黑分明的眼珠子轉來轉去,讓信陽察覺,道:“林家主何時成親?”

“等郡主府修繕好,本打算春日,如今怕是要延後。”林然一個激靈就坐直身子,正視着信陽。她身旁的穆涼卻看向默不作聲的林湘,淡淡道:“郡主也十六了,殿下可看好郡馬了?”

林湘被點名,擡起頭來,看着信陽,眸色無辜。

蘇長瀾卻道:“郡主還小,怕是不合适。”

“蘇将軍的長女前幾年就去招惹女子,同房已是家常便飯,細細一想,十四歲就懂得歡好,這麽一對比,湘兒也是不小了。”信陽回道,她臉色平靜,并無太多的情緒,好似再是正常不過。

林然摸了摸自己臉,信陽打臉,實屬第一人。她以為自己讓人去勾.引蘇昭是第一回 ,真是驚訝,她看向穆涼,悄悄道:“阿涼,我是不是很乖?”

乖到眼裏只有她一人。

蘇長瀾也頓時說不下去了,其他人當作沒有聽到,穆涼也知來得不是時候,心意已到,便道:“殿下安心養身子,時辰也不早了,我與林然先回府。”

“好,勞郡主費心了。”信陽感激道,吩咐林湘去送。

蘇長瀾照舊賴着不走,信陽看着她,道:“将軍再不走,我便去告陛下,将軍私闖公主府,到時鬧得難看,蘇将軍裏子面子都沒有了。”

“我還有裏子嗎?”蘇長瀾反問,她倚靠着坐榻,就是不走。

信陽沉吟須臾,對外吩咐道:“送蘇将軍回府,将軍若不願,綁也綁走,不需送多遠,丢出府即可。”

公主府暗衛皆是功夫高者,圍攻一人,也是不難,最後蘇長瀾自己主動走出公主府,灰頭土臉。

信陽病後,長樂出宮勤快,只是不是去公主府,而是穆王府。

她在浮雲樓的銀子還沒填平,正月裏恰是最好玩的時辰,她欲去見落月姑娘,然銀子沒有填平,她無顏過去,便想着诓林然過去。

林然方從公主府回來,滿肚子的話無地去說,見到她,就主動拉着她去暖閣說話。穆涼無奈,吩咐人去送些點心,自己去書房見管事。

長樂被林然主動的态度驚到了,怪道:“你今日有些熱情,莫不是看上我了?”

“我知你是八卦第一人,有些話想問你罷了。”林然請她入座,親自煮茶。

“原來如此,你想聽什麽事。十年前的事,五百兩銀子,十五年前的事,一千兩,二十年前的就兩千兩,說吧,你想聽什麽時候的?”長樂坐地起價,知道林然去歲發了筆橫財,弄得那些貴夫人苦不堪言。

林然本是滿心好奇,聽到這麽一串報價,心思也沉了沉,不覺奇怪:“殿下是公主,怎地窮成這般,說話也收銀子。”

“你去茶肆聽書,不花銀子嗎?我是大周公主,給你一人說書,銀子自然高了些,快說,你要聽什麽?”長樂不耐,催促道。

她說得天經地義,林然不好讨價還價,就道:“信陽殿下與蘇将軍是否有過情愛?”

“那得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兩千兩銀子。”長樂伸手。

“好了、好了,我讓人去取,您先說。”林然吩咐婢女去賬房取,遇到花錢如流水的公主,也真是人生黴運。

長樂清了清嗓子,認真道:“蘇長瀾是陛下親侄女,比阿姐大了三歲。阿姐自懂事起跟着父親在外打仗,她與尋常女子不同,武藝是父親手把手交出來的。”

信陽十歲就跟去了軍營,跟在先帝左右,軍營上下無不知曉她的身份。那時天下大亂,群雄而起,瓜分土地,其餘幾位異姓王也是一方枭雄,占領一州之地。

後幾位王爺失去天下,而轉投先帝麾下,如此打了五六年,蘇氏将蘇長瀾送到信陽跟前,托她照拂。

何謂照拂,自然是想要為蘇家争些功勞,信陽知母親心意而不言,将蘇長瀾帶在身邊,兩人都血氣方剛的女子,動心是自然的事。

那時,信陽掌三萬兵馬,獨自領兵也是常事,她于戰事上有天賦,□□卻是一竅不通。蘇長瀾數次暗示,都沒有得到回應。

信陽心中只有天下,只想将千裏萬裏的江山都屬于大周陳家,也不顧兒女情長。蘇長瀾卻不同,她名聲不如信陽,在日夜相處中,想的也有信陽。

或許蘇長瀾不知信陽是根木頭,在得不到回應後,氣得回到先帝賬下,與信陽分離。

信陽沒有表示,亦沒有将人尋回,恰好洛家歸順,她去點兵,在軍營看臺上遇到洛卿。洛公嫡女,名聲在外,武功不好,機靈而聰慧,曾設計打下數州。

洛卿與蘇長瀾不同,她喜歡信陽,發覺對方是個木頭後,也不覺失望,反将自己的态度擺得很正,可惜信陽依舊沒有回應。

一次,信陽遇伏,她千裏奔襲去救,在見到狼狽的信陽後,開口第一句就是:“陳知意,喚聲好夫人,我就給你出氣,如何?”

信陽手中還有幾百人,在山谷中進出無路,見到從天而降的洛卿後,如同見到神人一般,等着信陽的回應。

洛卿不急,坐在馬上,悠哉道:“陳知意,你若不喊,我也不吃虧的,帶着将士們回去。我也就三天走了八百裏而已,那你就虧大了,賠了夫人又折兵,對不?”

信陽冷着臉不說,任她調戲,洛卿調戲過後,吩咐将士們生火做飯,自己走到木頭面前,将自己雙手送到她面前:“我手都是血泡,你不心疼?”

手心處生了幾個血泡,在白嫩的手心處略顯猙獰,信陽終是動容,神色緩和:“我沒有藥,你應該帶了。”

“在我馬鞍裏,你去拿。”洛卿一笑,就見呆信陽果然去取藥,她舒服地靠着石壁,悠閑地看着呆信陽跑東跑西,她指使道:“我餓了。”

信陽認命去将士處端來一碗粥,給她送了過來,洛卿将手伸出來:“能拿碗嗎?”

信陽怔了怔,拿勺子去喂。洛卿吃得舒服,道:“你可想知如何偷襲?”

“你有辦法?”

“自然有,不然我跑來找死?”洛卿白她一眼。

“那你說來聽聽?”信陽道。

“我是誰,為何要聽你的?”洛卿揚首,不理她。

信陽也不理她,将碗放下,去巡視将士,氣得洛卿差點摔碗,糧食來之不易,她咬牙喝了剩下的粥,本想生氣。

想想木頭人的性子,只好洩氣地去哄那人。

退兵之策,便是裏應外合。退敵之後,洛卿巴巴地跟着信陽,将自己的兵也送給她,自己做起軍師。

天下即将大定,洛公為洛卿擇婿,選的是太子,兩人年歲差了些,可太子繼位後,洛卿哪怕是妃,也會高過尋常夫人的地位。

不知怎地,消息傳到信陽處,她打馬回營,與太子争執一番,錯手打了他。

兄妹二人之争,在于洛卿,殊不知是洛卿故意所為,就等着呆信陽掉下坑,生米煮成熟飯。

洛卿得手後,在三軍的見證下成親,待蘇長瀾回來後,早就難以挽回局面。

****

“兩千兩銀子說得我口幹舌燥,你也劃算。”長樂端起溫熱的茶,一口氣飲了,又添一句:“所以我讓你學洛郡主,臉皮厚些,設計阿姐就像家常便飯一樣,你學學。”

聽她說了這麽多,林然才知生米煮成熟飯的意思,托腮道:“我覺得信陽殿下眼光也算是不錯,千裏救人,蘇長瀾當時在何處,為何不去?”

“蘇長瀾的兵策是阿姐教出來的,阿姐都解不了的局,她去了也是送死,索性就不去了。”長樂擺手,話裏都是對蘇長瀾的嫌棄。

林然卻惋惜道:“洛郡主對信陽殿下也是真心,可惜了。”

“是挺可惜,趕緊付銀子。想聽她兩的故事,改日再說你聽,記得準備四千兩銀子,她兩可複雜了,洛卿追阿姐追了五年,見面時洛卿十八歲,成親時二十三歲,你可以追阿涼五年,肯定成功。”

長樂話裏都是揶揄,對于往事沒有可惜,沒有感情,好似真的就是一說書人。

林然也不覺得她冷情,只想問她一句:殿下追了秦大人幾年,十年不曾。然那等隐秘之事,不好說,問了指不定又被她揍一頓。

婢女将銀子取來,遞給長樂,林然趁機道:“殿下,洛家當真謀逆?”

長樂腳步一頓,而後大步離開,并未回答。

她腳步帶着虛浮,與往日輕快不同,林然凝視一番後,好像得到了答案,其實洛家是否謀逆,已不重要了。她長聲一嘆,回梧桐院找阿涼。

穆涼在等林然回來吃飯,久候不至,就依靠着軟榻上小憩,呼吸綿軟,長睫輕顫,讓人忍不住湊過去。

林然就大膽湊了過去,嗅着屬于阿涼的清香,想起那日被阿爹逮住,心虛地先去關門,然後又輕輕走回去。

穆涼似是有所感應,呼吸急促了些,林然照舊去摸了摸她的臉,她看着頸下連綿如雪的肌膚,想起洛卿的‘生米煮成熟飯’。

阿涼哪裏能等五年,最多五月,她一恍惚,手下就重了些,穆涼驚醒。

兩人凝視對方,林然眸色癡迷,似水澄澈,而穆涼卻是一陣茫然。穆涼望着她恍惚的神色,就知她想的并非善事,淡淡道:“小東西,又想什麽壞主意。”

穆涼問什麽,林然一向就說什麽,今日也是如此,未經腦子思索就道:“想洛郡主的生米煮成熟飯。”

作者有話要說:長樂:我大概是是史上最窮的公主。

小乖:不,你是史上最不安分的公主,另外最會坑蒙拐騙的公主。

穆涼:言之有理。

小乖:阿涼說得都對。

長樂:我是你們第一個粉頭,難道沒有錢?

小乖:你不是第一個,我阿爹是第一個。

穆能:咳咳咳,你兩不合适。

小乖:阿爹,十五年前,你不是這麽說的……

晉江卡了,紅包發了2次,你們收到了雙倍的紅包……本章照舊50個紅包。

評論區喊加更,嗯,可以的,等營養液過5000,就加更6000字。

今天話好多啊,順便推薦一本宮廷古風的百合,李代大大的文,《請殿下改邪歸我》

滔天權勢又如何,怎及這梨帳軟香,美人在卧?

甜度夠味,劇情能打,日常撒糖伏筆雙線并行,文風有趣不冗長,cp是表面刁蠻內裏聰慧的小公主VS表面春風化雨溫柔大姐姐實則野心家的長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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