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分開
紫宸殿再往後的事,也無人知曉,當殿判案是陛下的事情,他們只需知道結果就行,其他的不必在意。
一直鬧到午後,穆涼才氣恨地出了紫宸殿,信陽緊随其後,信陽拉着她:“你還是少搭理九叔,你挖了他的心肝,他會打死。”
信陽無所畏懼,反是一笑:“他不敢。”
“他不敢?他連平王都敢打,你瞧着陛下可說了什麽嗎?”長樂想起方才的事,不禁狐疑,“他真的不知當年的事?”
“他打了平王,可見真的不知當年的事。”信陽整理衣袍,對于今日之事很滿意。
長樂不大相信她說的話,“那是打不到你,只能打平王出氣,他今日的舉動也是将自己摘幹淨,至于陛下信不信,就是另外一回事,當年的事肯定會徹查的。”
“查不清了,将孩子偷出去的是洛家庶子,與穆能無關,最多也算是被林放欺騙了。再者林放已經死了十五年,難不成将墳挖了鞭屍?”信陽依舊冷笑,眼裏的寒芒讓長樂不好再說。
長樂想了想,覺得也是,又道:“你何時接林然回來?”
“接?你當她周歲孩子,想接就接,再者她是穆涼養大的,你覺得會認我?”信陽唇角揚起自嘲的笑意。那個小東西在商議的時候就說了,井水不犯河水,各過各的。
林家中有一半的家産是洛卿留下的,可以為她養兵,但是若要相認是不可能,且不說洛卿臨終遺言在先,就夾在中間的穆涼,她也不會輕易妥協。
一番話說得很清楚,句句戳心。
長樂明白過來,頓時樂道:“也是你活該,誰讓你逼穆涼和親的,你有把柄在人家手上。
不過沒有你當年逼着她和親,她也未必會答應親事,指不定穆能将她當作養女,照樣會寵着。這麽一論,阿姐你還是自作自受,自己找麻煩,誰讓你欺負穆涼,報應來了。”
她笑得肆意,周遭的氣氛都融合許多,宮人不覺都笑了笑。
唯獨被陛下罵得狗血噴頭的平王,走出來見兩人關系親切,不禁惱恨在心,冷冷瞧了一眼,眸色帶了惡毒,“阿姐莫要得意,陛下對林然依舊不喜,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平王還是顧好自己為好,不用這般關心本宮。”信陽滿意一笑,拉着長樂一道出宮,“今日我做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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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眼前一亮:“去浮雲樓……”
“咳、咳、咳……”輕咳聲響了起來,姐妹二人不約而同停下腳步,長樂心虛,讪笑道:“其實去阿姐府上也是不錯的。”
秦宛款步出殿,眉眼秀麗,沖着三人行禮,淡然地走下禦階,臨走時不冷不淡地看了長樂一眼,長樂虛僞一笑。
秦宛去鳳閣理事,信陽知曉,順口道:“秦大人可要賞臉?”
“去公主府倒是可以,浮雲樓就罷了。”秦宛聲色和煦,冬日淩冽寒風下也不見瑟縮,脊骨挺直,立于寒風中,氣質猶存。
“自然是在宮中府,到時等着秦大人。”信陽大步離去,甚為自在,長樂尴尬地立在原地,左右看一眼,也跟着信陽離開。
平王走到秦宛面前,眸色帶着鷹鹜,“秦大人想好站誰了?”
“秦宛一生只忠陛下。”秦宛淡淡回應一生,擡袖行禮,而後款步離開,身姿如畫,恰是殿前一抹罕見的春景。
****
林然回府用過午飯後,坐在南窗下與穆涼對弈,期間總是走神,穆涼贏了她幾句,也覺得不公平,就丢了棋子,道:“心事重重,你還下什麽棋。”
“阿涼,事先不與阿爹商議,他會不會生氣?”林然放了棋子,棋局輸贏已不在意了。阿爹本就脾氣不好,若是知曉此事沒有與他商議,只怕火爆脾氣上來,準會拆了郡主府。
她俯在幾上,握着對面人的手背,拿手指細細摩挲她的脈搏,唉聲嘆氣。
“生氣也是自然,當年行事,他也未曾與我商議,随他去了。”穆涼反握住她的手,也該讓父親知曉些教訓了,當年那麽大的事一絲都未曾露風聲。
幸得林然乖巧的性子,常人只怕不會善待她,棋走一招,就會滿盤皆輸。
她理直氣壯,林然是沒底氣的,總感覺自己忘恩負義,嘆了口氣,就聽到庭院裏匆匆的腳步聲,還有婢女驚慌的聲音:“家主,王爺來了。”
“來了。”林然一驚,忙從小榻上跳了下來,眼見着穆能氣勢沖沖地進來,她嬉笑一聲:“阿爹怎地過來了,可曾吃過午飯了?我讓人去杯酒……”
“不必了,我們去書房說。”穆能忍着怒氣,林然慌張的神色就證明她就今日殿上認親的主謀,這麽大的事都不事先說一聲,當真是不知事。
“父親不必找她,是我做的決定,就像當年一樣你不也曾沒有告知我,瞞我十五年。”穆涼擋在林然面前,将她一旁推了推,自己面臨着父親的滔天怒火,又道:“父親也從未與我說過一語半句,如今又為何來說我的不是。”
“你……”穆能胸口又是一疼,趕走了婢女,語重心長道:“你将此事揭開,就算陛下願意留下林然,信陽會不幹涉你二人之事?”
他擔憂的只是信陽那個憨憨的态度,尤其是穆家當年對洛卿見死不救,信陽心中能不耿耿于懷?
他所想的事,穆涼豈會沒有想過,她無法再反駁父親的話,只轉身看着林然,“幹涉又如何,林然早已及笄,還能讓她休妻不成。”
聞及‘休妻’二字,林然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我又不傻子,聽她的做甚,再者她也不是這般不講道理的人。”
“你聽聽,她已經偏向陳知意了,日後你該當如何自處?”
“我哪裏偏向她了,阿爹莫要強詞奪理,将道理可好?”林然也是沮喪,她是在安慰阿涼,難不成說信陽殿下就算逼她休妻,她也不會。
穆能煩得心口疼,直接道:“老子要是講道理,當年會收下你來禍害阿涼?現在和我說道理沒用,你要認信陽?”
林然搖首:“我已同她說過,暫時不會認。”
“将來也是會的。”穆能氣得不想同她說話,拉着她就向外走去,“別在阿涼面前說,我們去洛卿**之地說清楚。”
穆涼不肯,上前阻攔:“我與她之事,與洛卿何幹,您當年做下此事的時候就該想清楚今日的後果。”
“當年不是信陽逼迫你去和親,我會走投無路行此計?”穆能暴怒,捏着林然的手用了狠勁,疼得林然臉色發白,也是無言回答。
說來道去,都是當年和親之事埋的禍根,穆能氣頭上語無論次,氣狠了也不想同晚輩繼續理論,松開她轉向穆涼:“回王府細說,你不适宜待在林家。”
林然驀地慌了,忙拉住穆涼,“為何不适宜,她既入林家,就是林家的人,為何要回王府。”
任何事情都好說,唯獨此事惹到了林然,她自認自己沒有道理,但是阿爹此舉更無道理。
“你跟老子說什麽林家的,你自己都不是林家的人,你有本事讓陳知意承認她的身份,沒本事就讓開。”穆能想起之紫宸殿內的事就一陣惱恨,陳知意是什麽憨憨,他很清楚,沒林然的點頭,她會公開?
想都不用想,他見穆涼皺眉不走,直接道:“你莫忘了自己進退兩難的地步是誰逼出來的,難不成你還想在她手下讨生活?”
穆涼眸色深了深,拒絕道:“我若同你回府,就是将林然推到風口浪尖上,于她而言,并不公平。”
“你不回府,旁人就看着你的笑話。”
穆能見林然站在眼前,覺得有些煩躁,伸手拉着穆涼:“先回府,将你自己摘幹淨,風平浪靜再回來,免得所有禍事都甩你身上。”
他驀地出手,林然想而未想就直接推開他,“阿涼不願走,你何必逼她。”
穆能見林然動手,先是愣了一下,旋即火上心口,揚手一巴掌抽了過去,清脆的聲響驚得穆涼心口一跳,“父親過分了。”
“老子養你這麽大,就是讓你反過來揍老子的?”穆能徹底不講情面,見她眸色倔強,冷笑道:“與陳知意一般,都不是好東西。”
不是好東西的林然抿直了唇角,依舊攥着穆涼的手:“不是好東西又怎樣,這件親事是你定的,難不成你沒有錯?”
穆能一噎,又是一番嘔心,指着林然罵道:“你敢爬王府的牆,打斷你的腿,穆涼,回王府。”
他性子歷來暴躁,穆涼也只纏下去絕非好事,僵持一陣才道:“我随父親回去小住幾日,容我收拾衣裳。”
“收拾什麽收拾,府裏有你換洗的衣服。”穆能照舊拉着她,冷冷地看着林然:“你若不放手,小心林肆。”
人有軟肋,穆能掐着她的要害,讓她不得不放手,眼睜睜地看着她們離開,頹唐地癱坐在府門外,長嘆一口氣後,府門前忽而馬蹄聲。
她懶得擡首去看,托腮凝視眼前的地面,直到來人下面,眼前出現陰影,她才懶懶地開口:“今日不待客,回家去吧。”
“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我們來晚了,錯過好戲了?”長樂好整以暇地看着臺階上坐着的人,俯身去看她,發覺白嫩的臉蛋腫了,唇角處也滲出了血絲,她故作驚嘆:“呀,毀容了,啧啧啧,娶不到媳婦了。”
林然眼皮都不翻,眨了眨眼,眼眶一熱,她站起身往府裏跑去,也不顧往日的規矩,吩咐門人關上府門,直接将長樂與信陽拒之門外。
長樂被她的舉措驚到了,“小東西,你有沒有規矩,不論君臣,我還是你的姨娘,你就這麽對我,孝道被你吃了?”
她罵完又看向信陽:“出事了?”
“多半穆能帶走穆郡主了,瞧她失魂落魄的樣子,穆能必然來興師問罪了。”信陽看着深色的府門,回想起今日在殿上穆能的反應,可見是不知道這件事。
憑着穆能的性子,如何會安靜地接受這件事。
長樂不去想這些破事,但被人拒之門外極為丢人,讓人去敲門,罵道:“這麽多年,還沒人将我關在門外,敲不可就砸了。”
“秦宛沒有将你拒之門外?”信陽不冷不淡地提醒她,被媳婦趕出來就可以,旁人就是不行,人心極為奇怪。
“別諷刺我,穆能這是将自己摘得幹幹淨淨,說不定再來一招逼兩人和離,他就徹底幹淨了,真是老狐貍。”長樂猜測,想起這件事的初衷,也未必就是洛家庶子一人所為,穆能哪裏會置身事外。
信陽道:“他幹淨與否,已不大重要,眼下重要的是魏勳擋不住前齊,陛下勢必讓我出征。”
“前夕時日駁回你數道奏疏,如何又會讓你去?”長樂糊塗了一下,聯想今日的事,驚出一身冷汗來,“她以林然做質?”
“或許如此。”信陽諷刺一笑,其實她也不認同這件事,但平王逼得太緊,不得不走這一步了。
她淡然地轉身,翻上馬背,“回我府上。”
長樂渾渾噩噩,對于信陽的猜測也是匪夷所思,陛下目前對旁人的猜忌,或許真做得出這樣的事情來。
兩人結伴離去後,林然就閉門不出,不出半日,消息就傳遍洛陽城。
趙家繡坊前也有不少百姓談論此事,趙浮雲靠着櫃臺聽聞後,不覺一笑:“真是有趣的故事,開國皇帝重禮法,明皇行事本就被世人诟病,如今晚輩這樣荒唐,也不知如何收場。”
哪個皇帝不要名聲,尤其是今日的女帝,換了國號以後,文人的口筆誅伐,都讓人吃不消了。且扯到洛家舊案,就更有好戲看了。
她看到鬧景後,得意一笑,往後院而去,那裏早就有人在候着。
幕僚走近,等她落座,低聲道:“殿下,将軍讓我問您,糧饷可能及時供應?”
行軍打仗,最重要的就是糧草,齊軍攻克城池後,第一件事就算搜刮百姓的糧食。江南大戶是林家,可每到一地,林家的商鋪早就空空如也,什麽也沒留下。
百姓的糧食搶完了,也是不夠的,且糧價越長越高,也是他們難以支撐的。
如今不愁戰況,只愁糧草,新晉有朝廷支撐着,是不怕的,兩相對峙,吃虧的就是齊兵。
眼下情況緊急,她想到的只有林家,試探道:“林家可有糧食?”前幾年,林家糧食比朝廷還多,幾乎價格就掌握在穆涼手中,後不知怎地就改成繡坊了。
照着林家的行事風格,定存了不少糧食,想起林然生人勿近的模樣,她眼神一冷。
公主問起林家,也在幕僚意料內,回道:“林家确有糧食,只是不知囤積在何處,若是知曉,臣可讓人去劫出來。”
“林家糧食必然不在洛陽,以穆涼謹慎的性子,你們帶人去南城查一查,另外我去林然處套一套話。穆涼與她分開了,想必是有些機會的。你趕緊出洛陽,陳知意太過謹慎,你莫要将自己套了進去。”
“糧食一事就勞煩殿下,臣先去南城。”幕僚不敢稱大,趕忙出城。
趙浮雲自己坐于屋內,細細想起幾次見到林然後的反應,年少之人應該最禁不住誘惑才是,偏偏她就是不同,真是榆木疙瘩。
心裏思量一番後,起身去外間,讓人去注意林家主的動向,若是一人就好辦些,再者憑着她少年心性,把持不住也常事,不會有人在意。
*****
明皇對信陽找回親女一事,态度模棱兩可,沒說反對,也不提起讓人認祖歸宗,一時間,讓人摸不着頭腦。
偏偏信陽又不急,也不提此事,日日照舊上朝、練兵,唯獨讓人驚訝的事,穆郡主回娘家了,九王爺的态度堅硬,與信陽更是言語不和。
又是叔侄、又是親家,兩重身份更該親近才是,可針尖對麥芒的态度,讓人不敢插言。
平王冷嘲熱諷,被穆能不留情面地又揍了一頓,鼻青臉腫。
穆能的性子本就火爆,這些年打的朝臣也不少,禦史臺彈劾的次數更加不少,明皇也當作沒有發生,任由其作為。
平王被打後,明皇呵斥了穆能,着他在府上閉門思過三日,算作是教訓,殊不知穆能正不想去上朝,樂得快活。
沒過幾日,就無人再敢提起這件事,瞧着九王爺憋屈的樣子,其他朝臣都紛紛可憐了一把。六王八王拉着他出府飲酒,算作安慰。
酒過三巡,才發覺幾人都沒有帶銀子,喚來謝行。
謝行也是窮苦,一問掌櫃多少銀子,吓得不敢出聲,支吾着讓人去九王府拿銀子。
事情本是不大,鬧到王妃眼前,就變大了,喚來穆涼去收拾爛攤子。
穆涼卻道:“回來匆忙,分文未帶,父親喝酒,就找他去收拾,找我作甚。父親若有骨氣,就莫要去林家。”
一句話堵了魏氏的後路,氣得翻眼睛,“我不管,讓他自己去解決。”
前些時日說的盤鋪子做生意,到今日也沒動靜,去問穆涼,穆涼道不知,事情都是林然安排的,如今鬧到這種場面,任何人都沒臉去林家問這件事。
縱魏氏素來臉皮厚,也選擇默不作聲。
林然在王府門前饒圈,饒了幾日後,愣是不敢爬牆,阿爹在氣頭上真的會打斷她的腿,思來想去,她買通了老夫人跟前的婢女。
祖母總是好說話的,定然會幫她。
托人去辦事後,林然在府門外幹等了整日,被風吹得臉蛋都疼,也沒有得到回信,祖母也不敢她了。
在側門處被冷風吹了得頭疼,不好再僵持下去,帶着小厮先回府。
回府後,卻在廳裏見到趙浮雲。
冬日寒氣重,趙浮雲外着一件素色大氅,發髻上三兩珠釵,也無精致不要,峨眉粉黛,如臘梅傲立,給人清新脫俗之色。
林然無心與她說話,只問明來意。
趙浮雲輕輕一笑,明眸善睐,“近日裏不少東家商議給朝廷捐些糧食,慰問抵抗前秦的将士,後日去我府上商議,因此我來請林家主去玩玩,也算是給我顏面。”
商戶為博得名聲,捐糧也是一種途徑,林然深知其中的道理,也不潑冷水,道:“好,到時我讓管事過去。”
“去的都是商戶,尋常管事去怕會惹了他們不高興,都是在外做生意,日後還要見面的。”趙浮雲尴尬一笑,又極為妥帖道:“林家主若有事,可去晚些,帶上片刻也可,林家是高門大戶,您若出席,我也有面子。”
林然忍了忍,本想說你有沒有面子,與我有甚關系。然在外遇事不可霸道,便忍了下來,“我近日不得空,怕是給不了趙姑娘的面子。”
“片刻罷了,林家主就當體諒我的難處,再者給朝廷捐糧,對您也有好處。”趙浮雲說得隐晦,林然卻明白過來,她意在指明自己不同尋常的身份。
說到此,她心中更有氣,回道:“我若不得空,讓管事去,有時間我自己去,時辰不早,趙姑娘該回府,天黑了路不好走。”
她硬氣趕人,讓趙浮雲抹不開顏面,手指掐進手心,依舊保持着寬和的笑容,道:“勞煩林家主了,我在府上恭候您的光臨。”
她溫溫柔柔,也沒有同人見氣,比起穆涼的性子還要好上一些,林然卻不想再見她,自己召見管事,去處理商鋪的事。
阿涼不在,她也不能懈怠,商鋪裏的事不能耽誤。
當晚,穆能給她傳話,翌日酒肆敘話。
幾日來的緩和,讓林然巧然一笑,阿爹這是不鬧了?鬧了這麽多日多半是給外人看的,夜裏她睡了安穩覺,一解困乏。
翌日午時,她早早地赴約,不想阿爹比她更早,她笑着走進雅間:“阿爹。”
穆能沒應她,自斟自飲,她勤快地給他斟酒,一面說着好話,穆能接過酒壺,指着對面的座位:“坐下。”
座位上放置着一杯酒,林然接過就飲了,尋常竹葉青,滋味許是不對阿爹的口味,她試探道:“阿爹要不要換些好酒來?”
“不用換,我不喝,你也喝不到。”穆能拒絕,直接以壺做盞,對着壺口飲了幾大口,暢快道:“林然,我給你個機會,你可以和離的,林家的家産一半是洛卿留下的,其餘的是林放攢下的,你将洛卿的拿走,林放的留下,當我穆家占了林家的便宜。”
和離分家産?林然恍然一笑,“阿爹醉了,說什麽糊塗話,好好地和離做什麽?”
“不和離,你就與穆涼一道離開洛陽,沒來由地摻和這些事做甚。”
“這就是第二條路?”林然反問,瞧着阿爹肅然認真的神色,她知曉不是醉話,只眼前有些犯暈,托腮想了想,反更暈了些。
她猛地意識到什麽,扶案站起身,“阿爹,你在酒裏放了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錯字明天改,今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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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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