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青樓楚館之地, 多是晚間的生意。浮雲樓在洛陽城內多年而未倒, 可見有自己的人脈。樓內女子不僅美色撩人,就連歌舞都是最好的,放眼望去, 城內沒有青樓可比。

四樓是出名的銷金窟, 就連皇孫貴族想要進去,也要看看自己腰間的荷包。再者也并非是有銀子就能進,也要看四樓裏的姑娘樂不樂意。

不少粗鄙的商人一擲千金, 卻連姑娘的面都沒有見過,趙九娘原封不動地将銀子還了回去,手段與人脈都讓人嘆服。

開青樓都是為的銀子, 趙九娘卻是不同,她只為自己高興,四樓姑娘不願接, 她就不接, 多少銀子都是不成的。

這個不成文的規矩出現後, 讓那些嫖客對四樓姑娘更加熱切, 念念不忘。誰讓她們生就一副足以颠倒衆生的美貌。

春字樓內的小花魁比起驚鴻落月都要美,她柔弱如柳, 給人想要保護的感覺,激起心中的欲望。

但是她不接客,每月十五這日出樓彈一曲罷了。

長樂拖着林然來的這日,恰好是十五,樓裏大廳坐滿了賓客, 嘈雜聲震耳欲聾,還有許多姑娘在招待客人。兩人入內後,無人在意,長樂選了一處雅間,帶着林然入內。

林然是最特殊的客人,趙九娘一見她,太陽穴就突突地疼,将要進去伺候的姑娘留在外間,自己捧着茶水點心入內。

“殿下好久不曾過來了,今日莫不是掐着十五這日來的。”

她笑如春風,慣常的熱情款待,長樂未曾在意,瞧着她手中的茶水:“九娘今日怎地上茶了,平日裏都是好酒,也無需舍不得銀子,林家家主在,你有甚好酒都送來,她斷然不會少了你的。”

不提林家主,趙九娘還舒心些,一聽腦袋更疼了,還得笑着給兩位祖宗斟茶,一面道:“殿下莫要小看了這些茶,這可是我托人從江南弄來的,說句大逆不道的話來,比起陛下的茶也是不差,您二位試試就成。”

外間琴聲未起,多是嫖客的吵鬧聲,窗戶開着,恰好可以看到臺上,長樂粗粗掃了一眼,“不喝茶,只飲酒。”

林然随意,有九娘在,她斷不會出事的,端起茶就飲了一口,給九娘些臺階下:“殿下可試試,茶香不錯,入口醇香。”

“哪裏有人進青樓喝茶的,真沒出息。”長樂不喝茶,非要上酒。趙九娘也是無奈,轉身去取酒來,想到家主在內,讓取了兩壺酒,一壺加了些水給林然,另外一壺給長樂。

酒送入雅間的時候,看臺上的好戲開幕了,長樂拉着林然站在窗口處去看,道:“趙九娘培養人的本事了得,落月本就佳人,不想被你送入公主府的驚鴻更美,這位未曾及笄的小花魁雖說未長開,再過幾年,必超過兩人。”

“哪裏有你說的那麽美,此三人加在一起也不如秦大人的半分,你莫要吃着碗裏的,還惦記鍋裏的。”林然不愛聽琴,她并非雅致之人,對于這些聽起來無甚差別的琴音沒有興趣。

她掃興,長樂不悅,“真是木頭腦袋,難怪穆涼不要你,成婚半年就離開了。”

穆涼離開有三月了,未過上元就離開,林然本就想念,被她一提,心中更加不悅,使起小性子來:“我先回去了。”

“真是個小祖宗,不提她了,再等片刻帶你去聽正經事。”

小花魁的琴聲引得廳內躁動不斷,長樂與林然穿過大廳,往後面樓裏而去,趙九娘裝作不知道,瞧着兩人的舉止當不是來喝花酒的。

四樓在曲橋之後,鮮少有人會過去,長樂拉着林然在曲橋前就止步,拐進雅間裏,順勢将門關上。

屋裏香氣撩人,林然捂住鼻子:“這是什麽香氣?”

“百花香。”長樂随口答一句,走到一面牆壁前将字畫取下來,敲了敲,聲音清脆,裏面的空心的,她将一塊磚取了下來,示意林然過來。

“平王門下多了些妖魔鬼怪,這人就是他的幕僚,經常來浮雲樓。”

磚頭縫隙很小,恰好被字畫掩藏,什麽都看不清,但能聽見聲音,林然湊了過去:“他是何官職?”

“無官職,曾是販夫走卒,如今在洛陽做絲綢生意。”長樂靠着牆壁,裏面傳來逗笑的聲音,低靡之音不堪入耳。

她習以為常,林然初次聽到,不覺紅了臉色,“只是普通商戶?”

“明面上是這樣,可是查到他經常出入平王府,必然不會簡單,屋裏的姑娘得了我的吩咐,會試着去套話。

這些人只有在精神最放松的時候,稍加誘惑,就會有問必答。”

林然的眼中閃過詫異,作勢問道:“浮雲樓的東家是你的?”

“不是,我就是買通了姑娘罷了,這裏的姑娘只要給銀子,就會辦事,比不得四樓裏的花魁。”長樂靜靜去聽,隔壁傳來些竊竊私語。

“平王殿下、如今得了大勢,必然會問鼎江山……”

長樂唇畔勾起一抹笑意,林然淡笑不語,再接着就是姑娘的聲音:“那是必然的,聽說信陽殿下反了?”

“噓……小姑奶奶,聲音小些……”

“奴家就問問,聽了旁的客人提及過,想着您神通廣大,就問問罷了。若真是反了,我也好避避難。”

“避難?真是聽風就是雨,林家那個商戶還在洛陽城,如何會反。外面都是我們放出去的風聲罷了,你不用着急的。”

“嗯……”

靡靡之音,孟浪之聲,林然很想捂上腦袋,奈何有許多話還要聽。

兩人靠着牆聽了許久,都紅着臉,最後是林然忍無可忍,轉身要離來,長樂這才作罷,但信陽要反的消息是他傳出去的,這點就足夠了。

林然出了屋子,面紅耳赤,長樂追上來,笑話她:“真是沒有出息,你又不是沒有經歷過,,真是個膿包。”

“曉得了,殿下可将這人給我?”林然捂着自己的臉,以手背的冰涼将臉上的熱度退下去。

長樂将這人送到她面前,想必就是等着她出手,畢竟此事與她自己無關,姐妹之間的情分看似親厚,實則薄如蟬翼。

讓長樂親自去處理這件事,是不可能的,且就算她有心,秦宛也不會同意。

既然如此,不如她自己出面。

“好說,這麽大個人證也是不易,一萬兩銀子,我就交給你。”長樂不嬌情,滿意一笑。

林然知道她設套,也不去計較,“好,我手裏有九王府的人,可以試試。”

穆能在三月的時候就送親出洛陽城,将手中的勢力人脈都悉數給她了,信陽殿下也是如此。但長樂心思不定,她不能冒險暴露信陽公主府的人。

長樂有心設計,一在銀子,二在試探信陽的實力。

“九王府的人?穆能給你了?”長樂好奇。

“給了些人,都是武夫,不知可行。”林然順勢點頭,坦然地迎視她的眼睛,眉眼彎彎。

她笑意清純,讓長樂略有些意外:“你阿娘沒有留人給你?”

“沒有,她與阿涼之間恩怨太深,你該懂的。”林然以此為借口,垂下了眼簾,顯得極為為難。

“原來這樣,你在中間确實很難做人。”長樂知曉這些舊事,也不好再繼續追問,穆涼與信陽都是性子倔強之人,和解不易。

浮雲樓內恰是最熱鬧之景,林然着人守住那名嫖客,待出了浮雲樓再将人捉住。

長樂照舊去聽琴,小花魁今日迎客,她自然是第一人,撇開林然後,去春字樓裏快活。林然瞧着她進樓,過了片刻,她回到方才的雅間,那裏的兩人還在鬧騰。

她忍着不适,讓人去喚趙九娘,隔壁想必只在孟浪,沒有再說話了。

趙九娘來得很快,回身将屋門關起來,輕步走近:“隔壁是平王府的幕僚,跟着平王回洛陽,以絲綢生意為掩飾,實則就是打聽消息的。”

“長樂如何知曉的?”林然略有些惱了,無端被長樂算計,她若不插手,可暗地裏解決這件事,如今還要暴露九王府的人。

“我也不知,想必長樂殿下有自己的渠道,且秦宛在朝中多年,必然有自己的情報渠道。”

“你莫要插手了,我親自來就成。”林然眉梢一揚,黑幽幽的瞳孔裏散着冷意,秦宛背後的勢力如何,她是一無所知。

她依附明皇,明皇同樣也是信賴她,可見她手中握有明皇不少的勢力。

秦宛此人,冰清玉潔,骨子裏如何,只是她自己清楚。

伺候明皇十多年,未必就是表面這般簡單,她怕趙九涼疏忽,再三囑咐道:“既然長樂知曉,你就隐于暗中,裝作不知這件事,且那位姑娘若是心腹,不會生事,你就留下,不然就不要留了。”

并非她性子寒涼,而是不敢疏忽,長樂這次能到利用浮雲樓,還會有下一次。她如何都不能将浮雲樓的情報洩露出去,得不償失。

趙九娘應下。

在宵禁前,林然離開浮雲樓,長樂沉浸在琴聲中,次日清晨才回府。

只是她一回宮,就遇到秦宛出宮,兩人碰面後,秦宛簡單行禮,就去署衙辦事。

她冷漠,長樂感知哪裏不對,想起昨夜之事,心中冷了冷,此時不好湊過去,轉身回府。

在紫宸殿外遇到平王,平王滿面春風,一襲錦袍富貴,他鎖着長樂的視線:“長樂這是從哪裏來的?”

“平王兄管得多了,聽說你屁股後面起火了,不知可滅火了?”長樂笑意依舊,與從前無異。

兩人本就不親厚,因秦宛一事勢同水火。平王也知曉秦宛心中喜歡長樂,但長樂是何心思就不知道了。她們是青梅,秦家未覆滅之前,感情甚好,好到暧昧的程度了。

秦宛念着舊情,就未必會心向着旁人。平王知舊事,不會輕易放過這些小事,不面諷刺道:“火滅不滅不大要緊,要緊的是我能不能娶到秦宛,長樂覺得我可有勝算?”

“肯定沒有。”長樂不加掩飾,直接否認,也不說內情,只惡心道:“平王妃可是母老虎,後院之事極為擅長,瞧着那些側妃與妾室卑躬屈膝,您也該有警覺,想要廢棄她,就得看看她的母家可同意。”

奪嫡本就需要兵力,平王最缺的就是兵權,信陽最有利的不僅是天下人面前的威望,還有二三十萬的兵,平王本就不能比,這個緊要的關頭是不會放棄平王妃母家的兵。

在信陽這顆大樹面前,一棵小草也是有悠悠綠意的。

“是嗎?”平王冷冷道,“你覺得一個秦宛和幾萬兵力比起來,孰輕孰重?”

長樂後退一步,臉色微變,人有腦子都會選擇秦宛。

秦宛是權臣,看似無關緊要,可唯有身在朝堂上的人才知曉秦宛的能力不亞于丞相。陛下看重,她穩穩地掌握鳳閣,替陛下掌控着诏令發布,何等的重要。

她漆黑陰冷的視線穩穩地凝固在平王身上,輕輕咬住唇角,作勢看向一側,不願讓平王看到自己的軟肋:“是嗎?這個選擇不難,就難在你如何掌控陛下近臣?陛下若是知悉,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長樂或許不知道,我已向陛下表明心思,誓死守護蘇氏江山。”平王的音調很沉,仿若帶着地獄來的魔力,讓人心神一顫。

長樂怒極反笑:“骨子裏的氣節真好,在你出生之際,阿爹就該活活掐死你這個不孝子孫。”

“我不像你們迂腐,只要江山是我的,管它姓陳還是姓蘇,真是愚昧。”平王諷刺一句,看着長樂乍白的臉色,心裏極為舒服,大笑一聲後,揚長而去。

長樂抿住朱唇,腦海裏有一瞬間的空白,在朝堂上待了這麽多年,她深吸了幾口氣,穩住自己的情緒,平王若為帝,她必然會失去秦宛。

秦宛必然是平王案板上的肉,到時她們也無能力去抗衡。

“看來秦宛說的對。”她唇邊浮起自嘲的笑,“都不是省油的燈。”

****

信陽止兵不前,在江畔駐紮,練兵百日,明皇在宮裏亟不可待,外間的謠言傳得愈發兇狠,都道信陽會反上洛陽。

消息不知怎地傳出去,人人驚慌,明皇邀請林然入宮小住,意在囚禁。

林然倒是不懼,大大方方地入宮,就住在紫宸殿一側的偏殿裏,林家的生意暫時交給林肆打理。長樂成了常客,兩人在殿裏投壺,對弈,時而去打馬球。

到端午的時候,明皇賞賜了粽子,長樂瞧着五花八門的式樣,“你喜歡吃嗎?”

“不吃,毒死了怎麽辦?”林然撇嘴,抱來小兔子,拆開一個喂它吃,一面道:“小姨娘可要吃一個?”

“你都怕死了,我還吃甚?”長樂也不上當,宮裏本就不是尋常之地,雖說此地在明皇的管轄下,可保不住就有人趁機興風作浪。

小白兔這些時日跟着林然長胖了很多,整個成了一團,宮裏菜肴做的精致,林然吃的時候都會同它一道吃。結果兔子吃的比人還多,蹲在食案上,團成一團,就像是一堆雪,可愛得緊。

林然喂過後,看向外間:“今日有龍舟賽?”

“有,無甚意思,你這個兔子再喂下去就要胖得走不動路了。”長樂去揪着兩個兔子耳朵,整個提了起來,在空中晃了兩下,兔子就不動了。

“我說死了就死了,怎地這麽靈?”長樂去揉揉兔子耳朵,發覺哪裏不對,兔子嘴邊吐着白沫,吓得她忙松開,看着自己手上的白沫,緊張道:“真的死了。”

兔子吐出的白沫也不知有沒有毒,她忙去請太醫,又讓人拿了皂角來淨手:“你兔子是被毒.死的,白沫有毒,我也得死……”

宮人慌作一團,有些毒碰了也會死人,當即請太醫的、打水打水。唯有林然淡淡地看着這些人,随口添一句:“小姨娘,不知有沒毒,将手砍下來就不會有事了,不然太醫來了,毒早就蔓延進心口了,他們也是回天乏力。”

她這麽一說,伺候長樂的宮人就哭作一團,長樂反而不慌了,慢悠悠道:“去請陛下。”

林然提醒道:“陛下去看龍舟賽了。”

長樂又道:“去将秦宛找來,就說本宮被人毒.死了。”

宮人面面相觑,跪了一殿,無人趕去請秦宛來。林然靠着坐榻,目光凝滞在小白兔漸漸涼下來的身體上:“趕緊去,傳我的話,就說長樂殿下命在旦夕。”

“是。”膽大的宮人提起裙擺就小跑着出去。

“都出去待着,別礙眼。”長樂不耐地吩咐滿殿的宮人退出去,自己擦淨了手,置于鼻尖聞了聞,面色冷凝,說是不害怕也是糊弄旁人的。

林然趁機笑道:“讓你欺負我的兔子,它自己給自己報仇了。”

“小東西,別人要毒.死你,你怎地毫無反應,莫不是傻了不成?”

“我無事,死的只是一條兔子罷了,還給你與秦宛大人親昵的時間,如何看都是很劃算的。”林然是視線,淡淡地落在長樂的身上,袖中手指用力地抓住榻上的坐墊,“可與我無關。”

“你死了,信陽可就真的反了。”長樂毫不猶豫地戳破這層窗戶紙,畢竟她能想到的事,林然也會反應過來。

“我都已經死了,還管誰反不反。不過我既然沒死,就得弄清楚這件事,不然太丢信陽殿下的臉面了。”她直起身子,走近兔子,直接提起它:“瞧着,我指不定就是這副死樣了。”

長樂心口一滞,“此事斷然不是陛下所為。”

“何以見得?”林然不信,目光灼灼,似要将長樂的心思看清楚,長樂自己被她看得發慌,好心解釋:“這明顯就是離間計,你該要信陛下。”

“我信她,誰信我?我可是階下之囚,連自由都是沒有的。”林然笑着,只那雙深邃如潭的眼裏蒙着一層讓人看不清的情緒。

長樂不知她的想法,端詳她須臾後,外間傳來匆匆的腳步聲,秦宛來了。

入門的時候,秦宛走得略快,被門檻絆了一下,整個身子向前撲去,長樂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等人站穩後,又迅速收回手,裝作無事一般。

眼前人神色如故,秦宛煞白的臉色微微回轉,挺直脊背,眼裏的灰敗也散去,也不問宮人為何謊報,“殿下身子不舒服,可宣太醫了?”

“宣了,還未曾來。”長樂眼神止不住向她處看去,手指着桌上的白兔,“它吃了粽子,就死了,口吐白沫,沾到我手上了。”

秦宛見她雙手白淨,人也精神得很,不像是命在旦夕,她微微一笑:“殿下臉色紅潤,必然不會有事,臣會親自去查清背後兇手,給殿下和林家主交代。”

驚變後,秦宛已然收拾好自己的情緒,恢複清冷的神色,片刻後,太醫着急慌忙地趕了過來,給長樂診脈,斷定無事後,滿殿的人才放心下來。

林然照舊靠着迎枕,也不見悲涼之色,平靜自然中帶着薄涼的笑意,秦宛力争會查出來,她也只是一笑,絲毫不曾在意。

秦宛不知該如何解釋,只得等陛下回來再行定奪。

午時前,陛下才回殿,聞言後震驚不已,長樂在旁吃着點心,一面道:“幸虧兒臣嫌棄庖廚的粽子,若是吃上一個,我也得見閻王去了。”

明皇神色不定,“林然也沒吃?”

“她喂兔子吃的,還開玩笑說指不定就被毒死了,她就一張烏鴉嘴,結果兔子真的死了,可憐那麽大的一只胖兔子,林然日喂夜喂,這麽快就見閻王去了。”

“粽子是誰送的,從粽葉到送粽子的人都查一遍,另外此事得瞞住,不能傳出去。”明皇吩咐下去,此事若讓信陽知曉一星半點,只怕不反也會反。

秦宛稱是,頓了頓,猜測道:“此事會不會是離間計?”

畢竟信陽在外本就領兵,對林然的重視也是顯而易見的,若真要出什麽事,憑借着她的性子,真的會做出什麽事來。

秦宛的提醒,讓明皇瞬息又冷靜下來,凝視着長樂。

“您別盯着我,我剛從鬼門關裏走出來,懷疑我做甚,再者若是我做的,林然就是一具冰冷的屍體了。”長樂放下靜心茶,向明皇說明緣由。

明皇停頓下來,秦宛不放心,再次開口:“陛下,臣見林然的神色,好似認定是您做的,臣解釋一番,她依舊很平靜,言語神态都是不信。”

“對,兒臣瞧着也是,怕是有了心結。”長樂也是嘆息,林然對陛下是有偏見的,經此後肯定更深了,恰好中計了。

明皇更加确信此事針對的是在外的信陽,想起宮裏的危險,若真的出事,對信陽就更加不好交代了,便改了主意:“長樂,你将人送回郡主府,着人盯着她的出行。”

“不關了?”長樂反問。

“你将人送回去就是了,莫要多管。”明皇不耐煩,半日的疲憊又加深了,喚來宮人去沐浴安歇。

秦宛聽從吩咐,彎腰退了出去,長樂巴巴地跟了上去,低聲問她:“秦宛,此事是不是你做的?”

“為何認為是我?”秦宛平靜的神色漾起漣漪,周遭都是宮人,但說幾句話也是可以的。她索性就停了下來,揚首示意宮人退下,認真道:“你以為我會拿你的命來玩笑?”

“宮裏是你的天下,若要真做些什麽事,你自是得心應手,除你外,我想不出誰能越過你和陛下對林然下手。”長樂出奇的冷靜下來,她最了解秦宛的本事與手段,逼得信陽反了,她們才有機會。

作者有話要說:小乖:我的兔子,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這章本來準備昨晚更的,可是晉江又抽了,氣得我就不更了。

評論一波,今晚九點6000字一更。

沒得評論,就不……

希望今天晉江別抽了……

感謝在2020-04-06 11:17:59~2020-04-06 22:54:1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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