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秦宛處多書香氣息,處處透着大氣典雅,宮內擺設都不是俗品,用在這裏更顯得恰到好處。

食案是檀木所制,四角較硬,赤身躺着,就算在夏日裏也極為冰冷,秦宛不覺顫了顫,依戀不舍地攬着長樂的脖子,皺眉道:“好冷。”

“很快就不冷了。”長樂将她的雙手忽而背到身後,以絲帶纏之。

秦宛大驚:“陛下醒來見不到我會生事的。”

“你急甚,我讓人在殿內熏香處加了些安神的東西,最早也要黃昏時才醒,你怕甚。熏香安神,嗜睡半日也是常事,對身體也好,你且安心。”長樂一面寬慰她,一面将結打好,滿意地看着眼前的成果。

她早有安排,秦宛也随着她去了,只覺得眼下姿勢不好,動了動胳膊:“又是肮髒之地尋來的?”

長樂挑起她的下颚,微微一笑:“你可記得多年前蘇昭林然誤闖一地,陛下大怒,林然挨了戒尺的那次?”

多年前的舊事,莫不是刻意去提,秦宛也想不起來,見她詭魅一笑,旋即柳明白過來:“那處早就荒涼,你去了?”

“前些時日無趣就去了,發現很多有趣的東西。想來前朝皇室也是不正經的,将許多新奇的玩物都記錄在冊,我想不看見都難的。”長樂勾唇一笑,将秦宛長發撩起,萬千風情就抵擋不住了。

絲滑如白玉,柔膩若牛乳。

秦宛身體潔白,臉色卻是紅若晚霞,面對長樂的審視後也不覺得扭捏,裝作自然:“你看到什麽玩物了?”

“秦大人先說說誰是主謀?”長樂欺進,蹭着她的雪膚,咬上她的耳朵:“是平王?”

“平王又如何,那人只道自己與洛家有恨,抵死不承認背後是平王,陛下不了了之,你能讓人說出真話?”秦宛往後不斷躲避,肌膚的火氣傳至四肢百骸,趕走了方才的冷意。

明皇對林然本就沒有長輩對晚輩的慈愛之心,東宮子弟都不會讓她看一眼,遑論身上帶着洛家血脈的人,是以,查案未得結果就戛然而止。

秦宛知她心,也不再去查。

長樂得到不明顯的答案後,旋即不再問,反從筆架上摸出嶄新的毛筆,在秦宛眼下晃動:“在那裏見到這個物什,覺得有趣,就記下來了。”

這也是她将人抱來此處的緣由。

筆毫是上等的質地,手心觸碰後微微一癢,長樂執筆在秦宛唇角處寫下宛字,“你覺得如何?”

秦宛何等聰慧,一見筆毫處就明白過來,咬着牙根:“你就學到這些了?不是去郡主府住幾日,怎地又回來了?”

“林然那個小東西比洛卿都要精明,洛卿還要顧及幾分臉面不會主動解開那層窗戶紙,她倒好直接說我囚禁她,為免打草驚蛇,我只得回來,讓暗衛留在府外,莫急莫急。”長樂認真了一番,林然近日裏除去去商鋪外就去浮雲樓,也不見旁人,就連六王府的謝行都沒有見過。

乖順得有些不像話。

秦宛有些害怕她手中的筆,露出平日裏難以見到的軟弱來,她挪動着身子:“你且還是回郡主府的好,洛家庶子逃出後,就不見影子,你去郡主府打探一二,或許人就在府裏。”

“林然已經有了警惕,再去只會見關系弄僵,不合适,我另想它法試試。”長樂被她誘得出神,穆涼不在洛陽城內,林然一人,着實不好去試探。

她執筆頓了頓:“穆涼離開,總覺得哪裏不對,再者她們成親不過一年,分離都半載了,她們就忍得住相思苦?”

她懂得穆涼對林然的癡戀,既是自己養大的孩子,又是深深愛上的愛人,如何會舍得?

且信陽與穆能接連離開後,林然深處危險之中,穆涼如何舍得放任林然不管?

眼前迷霧散去,豁然開朗,她意識道:“穆涼出洛陽,定不是為了老夫人的病情,怕是為了其他的事。”

見她當真陷入思考中,秦宛微微透過氣來,清冷的眸子依舊盯着讓她害怕之物:“那你去林然處再試探一二,我的人在範陽內找了月餘,不見穆涼蹤影,她必然南下去了江南。”

“穆涼性子倔強,與信陽之間帶着不快,不會去江南,可能往北走了。”長樂推測,手中的毫筆松了松,差點就掉到地上去了。

“北走?”秦宛不确信,想起林然寄出的信件,回過神道:“去查查她的信來自何處,另外林然的信又送去哪裏,南下還是北走就清楚了。”

長樂想想也是,擡首迎上她清亮的眼睛:“也對,我讓人去試試。不提這些事,秦大人試試毫筆,如何?”

秦宛頓時一顫:“不試。”

長樂卻不理她,“木已成舟,如何退怯,秦大人歷來膽大,想必不會做軟弱之人。”她勾唇一笑,手中的筆緊了緊,劃過秦宛腰間。

羽毛輕拂,讓人眸色一顫,雪膚一緊。

秦宛罵道:“不做正經事……”

輕毛如若秋日裏的落葉,落在身上毫無觸感,可袒露的肌膚經過輕拂,天壤之別。

書案之上,雨露沾濕,若石壁之上清水滋潤,縫隙之間枯燥淡去,留存的只有滋潤與快樂。

長樂黃昏時才離去,明皇睡了半日猶自覺得疲憊,躺了片刻後只當是身體年邁了,思忖須臾去召了太醫問起延年益壽之策。

古有秦皇命人去尋長生藥,不知可有終果,她讓人去查查史書,若有蛛絲馬跡,她也可去試試。江山穩固雖說重要,可沒命去享受也是悲哀。

太醫聞訊後,不敢多話,只俯身聽命,回太醫院後翻找醫書。

查了幾日後,依舊無果,苦悶之餘去浮雲樓快樂一番,在與姑娘翻雲覆雨之際,不慎露言。趙九娘将話傳給養傷的林然。

近日裏送信的人傳話說,有人跟着他,無奈下只得回洛陽,信輾轉幾番,将跟着的人丢了,才脫身去送信。

兩道消息傳來時,喬琇來做客。

喬琇的氣色又差了些,走路都需婢女攙扶,林然出門去迎,屏退婢女後,親自扶着她坐下:“側妃有事說一聲就好,何必勞碌傷了身子。”

“聽說你傷了,忍不住就來看看,放心,無人跟着。”喬琇彎唇笑了笑,唇角處都失去了血色,就像是冬日裏的雪人,在冰天雪地裏失去那份生機。

林然精神很好,正準備去見她,不想人就自己過來了,親自沏茶給她奉上,順口道:“晚辭在軍中可好?”

“送回來的信中提的都是好事,我也不知是真的好,還是報喜不報憂。”喬琇嘆了一聲,女兒想要出人頭地是好事,她也不能反對。

“您真的擔心,等下次信陽殿下回信時,我問一問,到時再告知您。”林然在她對面坐下,笑意明媚,只額頭上的白紗讓人覺得心疼不忍。

喬琇半生都活在洛卿死去的陰影中,見到與她幾分相似的人受傷手,眼中泛起心疼,輕輕咳嗽半聲,才開口:“謝你好心了,不知刺客可曾找到了?”

“我還不知,刺客是追着長樂殿下去的,刑部會上心的,側妃無需擔憂。”林然眼中的笑意帶着安慰人心的魔力,讓喬琇放心來,聽到是追着長樂就不再問了。

幾息的寂靜後,喬琇開口換了話題:“聽說林家的繡坊被迫關了,是因為趙家繡坊的低價?”

明面上是被趙家所迫,實則是林然自己放棄的,但這些不可告知喬琇,她順着她的話意去說話:“讓您笑話了,沒有利益的事我不想去做,不如關門為好。”

喬琇颔首,眼中透着諒解,低聲道:“趙家管事去過平王府。”

許是怕人聽見,她的聲音很輕很輕,若非兩人坐得很近,林然也是聽不到的。

她揣摩一番話裏含義,喬琇神色認真,但也不能深信,便道:“趙家這些攀上平王府了,雖說同行相輕,可我對趙家并沒有太多的厭惡。”

“你錯了,并非是普通商戶的巴結,而是門客。”喬琇坦誠道。

“門客?”林然故作不解,喬琇心思并不簡單,在平王後宅生存這麽多年,可見心思并不純,尤其兩次來告知秘密,許是看在洛卿的份上。

喬琇點頭道:“趙家的心思不簡單,頻出奇策,信陽将反一事就是他們提議的。”

林然不知真假,好奇道:“側妃怎地知曉這等機密?”

“林家主這就別管了,我總不會害了你。”喬琇側首,避開她探究的視線,不太自然。

“如此,我就不再問。側妃可知趙家背後的身份,我只知趙浮雲的身份是真的,人卻是假的。”林然不動聲色道,她不知喬琇的目的,不敢過于暴露自己。

喬琇仿若知道她的想法,釋然一笑:“你不必試探我,既然過來,就定将所有的話告訴你。我在平王身旁安插眼線,知曉趙家的意圖,趙家繡坊并不滿足眼前的商戶地位,給平王銀子與計策,以謠言逼得信陽反了,到時平王的勝算更大。”

“信陽殿下若要真反了,你覺得洛陽能守得住?”林然不覺諷刺,平王竟蠢到自斷後路,只是這次竟沒查到背後出計的竟然是趙浮雲。

喬琇察覺到她的諷刺後,輕輕地吐了一口氣,“守不守得住,她都是亂臣賊子,失了争儲的資格,陛下自然會剿滅她。”

“這是後話,我能否多問一句,平王可曾見過趙浮雲?”林然唇角處蘊着一抹淺淡的笑,對于趙浮雲的媚術很是好奇,尤其是色心不減的平王,只怕兩人早就是**,燒得很旺。

“自然是見過的,聽聞趙家姑娘為心愛之人守孝多年,真心不改,容貌也是一等一,平王道她心智與秦宛不相上下。”喬琇見她笑得詭異,茫然不解,“你笑什麽?”

林然俯身,靠近她,用很輕的聲音說:“趙浮雲善媚術。”

“什麽?”喬琇乍然一驚,後宅之內的事肮髒不堪,平王府與普通府後院都是一樣的,妾身争寵,伶人吸引着平王的注意力,人人使出渾身解數,就為了平王的寵愛。

驚訝後,她迅速緩過心神,低眸撇開林然的笑,“媚術、後宅之地許多人都會,趙浮雲想必也不會怎樣,畢竟平王見慣了這些招數的。”

“見慣了呀……”林然拖長了音調,笑意如舊,“那就好,我就是提醒側妃罷了,到時您也提醒平王妃,免得陰溝裏翻船,就不好了。”

喬琇瞬息就反應過來了,“林家主好像知曉此事?”

“經歷過罷了,這位趙姑娘時不時地出現在我面前,想不知都難。”林然發笑,在見到喬琇害羞後,也是心生感嘆。

縱喬琇生就一顆玲珑心,對□□也是懵懂不解,一心托付于洛卿,餘生孤寂。

“她勾引你?”喬琇忍着害羞反問林然,雖說後宅之內的事見慣了,但與晚輩提及,也是心生澀意。

“算是。”

“那便留不得了。”喬琇輕嘆一句,眼中皆是悲憫,讓人可憐。

她情緒起伏奇怪,時而悲憫、時而陰狠,像是正反兩面的人,林然看不清她的心思,面前的人看着是一尊善良的菩薩,心思卻細膩深沉,看似久病纏身,可想到卻比信陽多。

與洛卿有幾分相似,兩人當初若是結合,也會是惺惺相惜的一對,可惜感情的事都說不準的。洛卿的選擇,是喬琇餘生的悔恨,當年的癡心,如今的惦記,害了不知多少人。

由此可見,喬琇非表面這般簡單,林然只當沒有看透,随意道:“平王妃必然留不得此人的。”

“林家主說得也對,我會小心行事的,你在府內莫要出門的好,穆郡主不在,也是難為你了。”喬琇慈愛一笑,看透了林然心中的急躁,正值血氣方剛的年齡,陡然分離這麽久,又獨守着一人,必是難熬的。

“确實很難為。”林然摸摸自己的小臉,阿涼心好狠,指不定有了小小乖以後,就不想她了,這些時日的回信都少了很多。

喬琇不再耽擱時間,簡單的開口:“趙浮雲處我會替你去辦,你就莫要插手,還有陛下處你能躲就躲,當心秦宛。”

她出來躲着平王,不可讓旁人看見,離開時從側門出府,上了青布馬車。

府裏的林然收到了兩道消息,以後與阿涼往來的信要少些了,她心疼又沒有辦法,甚至連阿涼深處何處都不知曉。明皇尋長生藥,讓她有些意外。

前朝也曾有帝王沉迷于此,置江山社稷于不顧,明皇這是自己想不開了?

人在高位上,想到是都是如何将權力緊緊握在手中,時日久了,就會想到如何将自己的生命延長,繼續自己的權勢頂峰。

打發傳話的退下後,她去尋林肆,說起傳信一事,商船運貨也是一條路,只是時間有些遠罷了。她可以日日一封過去,就算不能及時到阿涼手中,也能讓她時刻惦記着自己。

****

許是為安撫在外征戰的信陽,明皇始終未曾将平王放出府,林然得了喘息的空隙,只林家的生意愈發差了,到年底時關了很多店鋪,只餘幾間不打眼的書肆。

穆能送親去突厥後,就一直留在邊境,謹防突厥發難,江南戰事未曾結束,明皇也不敢掉以輕心,就算不信穆能,也不敢放任不管。

且穆能孤身在邊境,兵不在他的手中掌控,也算是完全之策。

邊境設北庭都護府,穆能留于府裏,日日無事飲酒,時間久了也無人管問,只得江南戰事結束後就回洛陽。

于此同時,穆涼也在庭州,遠離洛陽城,更不在範陽境內。

她将老夫人留在範陽,着洛家舊部照顧着,自己北上與父親會合。

年底之時,洛陽賞了很多珍品送來,穆能留了些貢緞送過來。北方比洛陽冷了很多,入冬後穆涼都未曾出過門。

臘八這日,穆能甩了跟蹤自己多日的眼線後,到了一戶庭院。

北邊的屋舍與洛陽不同,這裏雨水少,屋檐與南方不同,進入後也不見洛陽城內內常見的景色,蕭索的樹幹上挂着枯黃的葉子,寒風中搖曳,一不小心就被風吹落了。

穆能習以為常,見屋後才丢了馬鞭,屋裏的炭火充足,比起外間要暖和很多。

他放輕腳步往裏屋走去,爐子上煮着茶,冒着白色的熱氣,他給自己倒了碗熱茶,片刻的功夫就聽到裏面嬰孩的啼哭聲。

“這就醒了?”他朗朗一笑,茶也不喝了,大步走進去,裏面的人出聲:“父親聲音小些。”

“輕些、輕些。”穆能口中應着,人已撩過簾子,閃身進去,榻上睡着一個奶娃娃,睜着漆黑的眼睛,口中吐着泡泡。

穆涼拍了拍她,“父親今日怎地過來了?”

“自然喝臘八粥,你熬粥了沒?”穆能走過去,看着粉白的娃娃一眼,像揪林然耳朵一般伸手就想揪她小耳朵。

穆涼吓得拍開她的手:“她不是林然,您不能這樣。”

當初林然入王府時都已周歲半了,滿地跑,狗屁不通地跟着穆能後面轉,可這個孩子才兩個多月,只會吐泡泡,身都不會翻,與當初的林然根本比不得。

穆能被吓得縮回了手,瞅着榻上的小娃娃,“想好名字了?”

“沒有,等林然。”穆涼将被子掖好,知他的意思,又道:“林然都已認祖歸宗,您覺得這個孩子會跟你姓穆?”

“別很老子提什麽認祖歸宗,白紙黑字寫得清楚,就必須姓穆。”穆涼不理會她,粗糙的手在孩子稚嫩的面上摸了摸,摸過就嫌棄自己,恐傷了她,又忙收回手來。

穆涼不理會他,“你有本事讓陳知意松口就是了。”

“林然都不知道她的存在,陳知意怎麽知道,回到洛陽後就說我撿來的,看誰反對。”穆能覺得摸摸不夠,伸手就要抱起孩子,坐在爐火旁,也不怕凍着她。

穆涼頭疼,“林然自然知曉,只是信中不敢問,唯獨信件被旁人看到,洩露了出去,您不要将她當作無知,當初離開時就有所察覺。”

“她知道就知道,我回去好好想想,讓六王想個好聽的名字。”穆能依舊不肯松口,抱着孩子不放手,逗弄着她。

幾月大的孩子什麽都不知曉,穆能逗了半天也沒見到她笑,“她怎麽不笑?”

“她還小,不會笑,等到明年開春就懂了,父親何時離開?”穆涼自他手裏接過孩子,對洛陽的局勢也很擔憂。信陽與前齊在江兩岸對峙,明皇催了數次,再不動,林然就危險了。

林然在信裏說的都是小事喜事,只字不提她的處境。她越不提,她心裏就越明白,為質的日子哪裏好過。

“曉得你擔心她,你放心信陽兵不動,她就沒事,信陽回洛陽,你再回去,免得到時成了林然的軟肋,讓她左右為難。”穆能将話說得很重,憑着林然的心性,自然會在意穆涼母女,就會給明皇可乘之機。

穆涼眼中的色彩淡了下去,只望着懷中的孩子,摸了摸她小小的眉眼,忍不住道:“您覺得前齊之戰何時結束?”

信陽在江邊駐紮了幾月,按兵不動,也不知是何意。

提起戰事,穆能臉色微凝,“新晉的兵不善水戰,信陽也不懂水上的打法,一戰敗了,就可能滿盤都輸,她遲疑不前,不是退縮,而是等士兵習慣水戰,急躁也是無異。前齊知曉她的弊處,才退到江邊,與她沿江對峙。”

前齊的将軍對新晉的戰策與兵力十分熟悉,信陽舉步維艱,陸戰可以百戰百勝,到了江面就像稚子般蹒跚學路了。

“那她何時會渡江?”

“渡江?不知道。”穆能搖首,照着目前的形勢,只怕信陽不想渡江了,他記得有句話說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信陽或許就是這個意思。

穆能說不知,穆涼也不好再問,懷裏的孩子都已經睡着了,握着她小小的手,心裏的寒涼被驅散。她尚有孩子陪伴,林然一人在洛陽,也不知如何了。

到了開春的時候,孩子會咧嘴而笑了,穆能隔三差五就來看孩子,信陽在正月底的時候與前齊開戰了。

操練幾月的兵終究不如前齊有備而來,一戰就敗了。

消息傳穆能處已是二月中旬,穆涼在庭院裏曬太陽,懷裏的孩子見着太陽眯住了眼睛。穆涼揉揉她的眼睛,輕聲哄着:“曬曬太陽,小眼睛不能眯。”

說是不能眯,靠着她懷裏,又睡着了。

穆能來傳消息,順勢想看看孩子,結果撲了空。

作者有話要說:沒有捉蟲,看到蟲,記得說一下。

今日星期三,打死不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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