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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再見!”
三四個女孩子你擠我我擠你哄笑着和林漾揮手,嘴上喊着“學長”,卻并未把這個稱呼本身代表的意義放在心上,目光裏帶着調笑和揶揄。
看着林漾是真的打算轉身離開之後,原本說了再見的幾個人最後又推出了一個長直發的女孩子,羞答答地捧着東西遞過來。
那是一杯奶茶。
林漾看了看,不太想接,他其實不太适應現在的奶茶。
然而那女孩子羞歸羞,還是紅着臉堅持道:“是學長答應幫忙的謝禮,請收下吧!”
嘴裏說着“請收下”,卻直接把東西塞到他手上,然後一群人帶着少女們慣用的果香又或者是花香香氣飛快的離開。
因為補點到而晚一步下樓的室友看了,只覺得羨慕又感慨。
“你說不接受姐弟戀,這下好了,那些和你一樣早兩年讀書的妹子立馬就行動了。”
“人家據說是西洋弦樂那邊兒天賦最好的一個,家裏條件雖然比不上你這種、但琢磨人家穿衣打扮什麽的,也挺能看了,我們小水哥不考慮一下?”
林漾直接把奶茶塞給他,“我得護嗓子。”
後者沒有一點兒心理負擔就從小袋裏拿出吸管,插上之後立馬美滋滋的嘬了一口,嘆着氣感嘆道:“想當初,我也是身材纖細眉清目秀一少年,入校才兩年,就被你的奶茶給喂胖了。”
林漾看了他一眼,随手把包往肩上一挂,笑了笑沒說話。
室友小哥笑嘻嘻的和他并肩朝前走,“假期打算怎麽安排?你們系最先考完呢!”
林漾搖頭:“不知道啊。”
他也想像個普通男大學生一樣,和室友通宵開黑打游戲、街邊撸串喝啤酒、KTV和妹子聯誼唱唱歌什麽的。
但也只是想想,首先,出門這一點就很要他的命。
“不知道”差不多是林漾的口頭禪,聽着像是沒主見的回答,可每次他這麽說,卻從沒有人會忽略他的意見或者情緒。
帥哥嘛,在哪兒都能受到優待。
人好相處的小帥夥兒,更是可以獲得同性別的善意。
室友沒多問了,兩人簡單吃了飯,一個回宿舍休息、一個去預定好的練功房補作業,兩個簡簡單單的直男沒有一點兒要抱團的意思。
差不多是過了中午最熱的那一會兒,林漾結束了午睡接到電話,準備去醫院做複查,假期怎麽安排,完全要看複查結果。
說起這事,林漾自己已經從最開始的不适、擔憂到如今的習以為常。
一覺睡醒來到了四年後,腦子裏平白無故喪失了整整四年的記憶。仿佛昨天還在糾結要不要從附中徹底休學、為了繼續做練習生而拼搏下去,今天他就成了從附中一路跳上來比同級同學小兩歲的大二學生……
沒錯。
小水哥也是有過偶像夢想的男孩子,甚至還是當初那批趕早班韓流練習生出口輸送車的弄潮兒之一!
這種感覺具體形容是什麽呢?
大概就是林漾在前一天的夢裏還在想着“我要出道、我要和同班的練習生哥哥們一起出道!”、“XX便利店的烤腸配拉面超級好吃明天下了晚課還想吃!”、“哇騎馬舞誰不會啊我看一遍就搞定了”、“韓語這麽簡單不可能難倒本天才——”。
第二天醒來就是“小水哥你西方音樂史的論文寫了沒,借我看看呗!”、“考完去西門老地方撸串兒呗老想了……”、“哇提琴班那妹子又來了漾兒你表示下嘛”
……
……
我是林漾。
我睡的地方是比當初公司宿舍好得多的學生宿舍。
我現在……對,我現在要考試了,來不及想別的了QAQ
不幸之中的萬幸,這樣的情況只是缺失印象,而不是徹底失憶。
當時的林漾果斷選擇率先解決了近在眼前的考試和彙演,把缺失的四年印象暫時放在一邊,等到确定自己考完的一門門功課都能夠順利過線,這才抽出時間一點點捋順狀況——
林漾,男,18歲,沒有轟轟烈烈從藝經歷只有磕磕絆絆轉業經歷的普通大二學生。
小時候的夢想是成為一名古典舞者,後來因為抽條兒抽的太猛,已經高到不太适合去待在當初的舞蹈班,于是被老師“勸”到隔壁的戲曲興趣班。
然而戲曲班是一屋子的小姑娘,就林漾一個男娃娃,要不是他那會兒眉清目秀好看到了相當過分的地步,老師也不太樂意收。
事實證明,上帝把人的一扇門關上之後,會給留個窗戶眼兒,方便爬牆到別的地兒繼續開墾荒地。
那會兒林漾只是瘋狂抽條、還沒來得及變聲,尚且童稚的男聲清亮高亢甚至帶着少有的唱腔天賦,用那老師的話說屬于“打磨打磨能行”的行列。
可和一班兒的女孩子每周一起上課總歸讓男孩子不太愉快。
林漾就是在這種“老師誇我了我很開心!”、“但是同班沒人和我玩兒好無聊”的感覺之中來回游移。
随着他聲樂技巧打磨出還算堅實的基礎,并且開始飛速追趕嗓音和領略能力上的天賦時,戲曲班上唯一一個男生反而後來居上,成了老師每每單獨帶出來說的榜樣。
這樣的成就感給了林漾更大的動力,他甚至成功動搖了自己的夢想,決定将戲曲作為将來的前進方向進行更加專業的學習。
順其自然的,林漾的小升初目标從之前的舞蹈院校附中改到另一個城區西二環的戲曲學院附中……
可是,人可以在同一個坎兒上倒下兩次嗎?
多數時候是不太可以。
但林漾做到了。
準确得說,是他不能由自己想法控制的、處于青春發育期的身體做到了!
林漾屬于變聲期來得早的那一批男孩子,更讓老師絕望的是,他從前那種高昂清亮豐富婉轉的嗓音一去不複返了。
雖然音域沒有本質上的減弱,可林漾的音色和音質的确是一天天地沉澱了下來。
簡而言之,這樣一副靠老戲班子裏的“手段”都救不回來的嗓音,已經唱不了戲曲了。
“你已經不太适合傳統的戲劇唱腔學習,如果你還想就堅持藝術道路的話,為了不耽誤自己,老師建議你盡快調轉專業方向……”
這和醫生給病人做絕症診斷是一個性質。
年紀小小的林漾差點當場哭了出來,直到戲曲老師直接把他領到另一棟樓的某個老師班上:“路還沒絕呢!”
從普通人的角度來看,林漾的變聲期前期不太能聽得出區別,說話更是沒什麽變化,如果非要說出三兩點到底哪兒不同了實屬為難人。
可專業人士、尤其是浸淫多年的那種,他們只需要聽林漾開個腔兒做個早課,就能聽出今天的林漾比起昨天哪兒又變了。
于是,從戲曲班轉出來的男孩兒開始走傳統學院演唱的路子。
這其實也不太容易,因為林漾的主音域還沒穩定下來,不好劃分聲部,以至于方向也相當模糊。
這麽一來,同齡人裏邊,比林漾更“坎坷”的求藝之路再也沒有了:
在大家都忙着小升初聯系學校準備比賽和面試的時候,他需要用更短的預備時間和所有人從同一起跑線出發。
後來的結果,還算老天爺眷顧。
林漾是以并列成績補錄了一個錄取名額,艱難地用最短的時間達成了“曲線救國”的目的。
如此激烈的競争是會無限激發人的潛力,林漾也不例外,錄取順序刺激了他接下來的入學第一年表現——在專業的指導和建議下,他的确進步飛速。
那麽選擇又來了:
是走穩妥的附中升本部的路線,還是拼一把去國外更多元化的頂級院校?
當時的林漾還以為自己的人生可能就是在央視某某歌會唱歌或者是走古典聲樂團那個路子,萬萬沒想到,南韓某個小到能被業內大佬一個屁崩了的經紀公司、不對,準确說是小作坊,也敢到北京的專業院校來盯人。
而十二年來除了換專業這事兒還算坎坷,除此之外幾乎一帆風順,且本人沒什麽心眼兒的林漾偏偏被哄得連直升都顧不上了,在韓語水準極限到只聽得懂“撒浪嘿”的情況下,真的請假飛到首爾去面試了!
“當明星有意思嗎?”
普通人或許不屑一顧,但國內當時的偶像市場近乎凋零,進口韓流以一種絕對的侵略之姿來勢洶洶地試圖吞掉這塊兒大蛋糕。
這樣環境之下的青少年多多少少都是聽過super junior、東方神起、Bigbang,又或者是少女時代、wonder girls、2ne1的。
更有甚者,已經在着迷的路上越走越遠,開始學習韓語、k-pop的舞蹈、歌曲,甚至更多……
哪怕是學院氛圍尤其濃厚的專業院校也不乏這樣的中毒者。
林漾當時把這些愛好整得挺偷偷摸摸的:
他白天唱着老師安排的選段作業,晚上帶上耳機聽《CATCH ME》、《BLUE》。韓語對話擠不處兩句牙膏,唱韓語歌倒是挺流利。
但風靡歸風靡,普通中學裏盛行的文化在附中這種地方就和古代國子監的監生看禁|書一個性質,不僅是林漾偷偷摸摸來,他班上那些“同好”也把這項愛好藏得嚴嚴實實。
這樣的情況直到南韓那個公司通知林漾去參加正式的cast。
林漾反而糾結了:敢情之前那個不算cast?
作者有話要說:
開坑啦開坑啦!快來澆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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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