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為民播種萬古春(2)
此時的宮中。
衛離身着金玄交織的官服走在前面,後面是十幾名身着黑袍腰間持刀的麟龍衛,一群人浩浩蕩蕩的穿過宮牆,一路無人敢攔,徑直闖到了正殿。
推開殿門,麟龍衛留在殿外,屋內的皇帝和大臣齊齊回頭看了過來,右驚詫萬分,右相李懿厲聲斥道:
“衛離,你這是要逼宮謀反麽?”
衛離恍若未聞,向前走了兩步,兩側大臣紛紛向後躲去,甚至有幾人如見虎狼般,擋在了皇帝面前。衛離向四周的臣子看了看,見到被他掃視過去的大臣莫不眼神閃避,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接過了李懿的話,向上拱手道:
“右相這話實在是嚴重了,謀逆的罪名是衛某萬萬不敢當的,臣只是聽聞有奸臣在皇上面前巧言令色,蠱惑君聽,想要謀害我大魏的功臣良臣,于是進宮勸谏罷了。”
上首的皇帝緩緩開口,
“哦?不知是朕錯怪了哪位良臣啊?”
“陛下怎會有錯,不過是奸臣禍亂朝綱而已。臣聽聞有人上書黃河水患乃因祁大人而起,陛下已向尚書省遞了碟子要徹查,可有此事?”
皇上和下首的大臣交換了下視線,緩緩點頭,“确實如此。”
衛離似笑非笑,
“臣已将祁大人壓往麟龍司審問了,雖然審問結果尚不清楚,但臣還是望陛下以後要多親賢臣,遠離些撥弄是非的小人。”
皇上露出一個笑容,
“朕曾聽聞祁大人謀害大都督未遂,今日見大都督對祁大人如此維護,方知這傳聞果真是不可盡信。”
衛離笑容未變,“皇上年幼,說話怕是要三思一些。”
皇帝的笑容僵在臉上,一大臣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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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離!你不要太嚣張!那祁讓算個什麽東西,此刻怕還未踏進你麟龍司的大門,你這是欺君...”
未待此人說完,衛離便轉身一劍刺透了他的腰部,利落拔出後,将劍扔給了身後的侍衛,又拿出一塊錦帕細細的擦着手,那大臣砸在地上,捂着腰部,竟驚恐而死。
“為人臣子替陛下清理奸臣乃是本分,陛下,臣告退。”
說完,便深鞠一躬後便甩袖離開了大殿,只留滿室駭然。
皇上坐在上首攥緊了拳頭,指甲嵌進肉裏,流下血絲,一邊的大臣趕緊勸慰。
片刻後,皇上眯了眯眼睛,咬牙切齒,
“無妨,他越護着那祁讓才越好。”
衛離出了宮後,便直奔麟龍司而去,追風早已等在門口,見衛離回來後,便下階,行禮,
“主子,祁大人正在偏廳坐着。”
衛離面色冷峻,掃了他一眼,邊走邊問,“他什麽反應?”
追風面色有些不對,“早上屬下前往祁府時,祁大人正孤身一人站在府門口,好似早有預料。”
衛離神色微怔,步子頓了一頓,笑了開來,“他還真是吃定我了。”
追風跟在身後未再回話,他們麟龍司若論消息靈通,京中絕對沒人能比得過。
早上主子一得到消息便派他們去了祁府,祁大人又是從哪裏得到的消息,知曉尚書省要去捉他呢?即便是知道了又如何馬上算準時間知曉主子會派他們保護他從而等在門口?
怕不過是祁大人連同今上算計主子,做給朝臣們的一出收買人心的苦肉計罷了。主子如此聰慧,怎麽會想不明白其中關節。
追風在心中嘆了口氣,為自己主子不值。
如果祁讓知道了追風心裏所想,肯定會覺得冤枉。天知道他這次進入這個世界,一睜眼就發現自己正站在府門口,剛一臉懵逼的接受着記憶,還未待理清思路,便看到一群麟龍衛打馬過來。
為了防止ooc,只能學着原身的态度說着模棱兩可的話,沒想到就被誤會成這樣,更不知道宮中發生了一場大戲。
祁讓有些百無聊賴的在偏廳的庭院中走着,突然察覺門口處多了一個身影,便擡頭看了過去,正和衛離打量的目光對上,祁讓略微挺直了身形,沒再動作。
衛離信步走過來,仿佛剛剛什麽都沒有聽到過,一片霁月風光,“阿讓可是久等了?”
祁讓面無表情,避開了他□□裸的眼神,語氣冰冷,“大都督既然已經回來了,想必微臣也可以走了罷。”
說着便擡腳欲向外走去,卻被衛離扯住了手腕,衛離轉身從側面輕輕摟住了祁讓,雙唇靠近祁讓耳邊,耳語道:“我幫了阿讓這麽大一個忙,阿讓不打算給些獎勵麽。”
濕熱的潮氣讓祁讓迅速紅了耳朵,他未深想,只以為衛離說的是救了自己出來。狠狠地将衛離的手從腰間掰下來後,将人砸在了後面的石牆上,附身過去,一字一頓,
“迫不及待的想讓我當着你這麽多屬下的面艹你?嗯?”
衛離身子一顫,臉上笑容越發妖豔,“阿讓若想要,又有何不可,誰敢看過來,我将他們的眼睛挖了便是。”
祁讓狼狽的将人推開,“不知羞恥。”
衛離掃了追風一眼,追風會意,将周圍的侍衛和暗哨都撤了下去。衛離的手緩緩搭在了祁讓腰間的衣扣上,
“阿讓和我回府罷,回去我便随你折騰如何?”
嘴上說着誘惑的話,臉上仍是明媚的笑,眼中深沉的癡迷下确是求而不得的卑微與傷痛,祁讓突然覺得眼前人的笑容太過礙眼,便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 “別笑了,不好看。”
衛離的笑容僵住,習慣了在這人面前調笑僞裝的模樣,沒有笑容竟一時不知該做出什麽表情。
祁讓緊攥着眼前人的下巴,盯着他的眼睛,“我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你告訴如實告訴我答案,我便随你回去。”
衛離雙眸一亮,“什麽問題?”
“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我是說我來京城之前。”
祁讓死死的盯着衛離,沒有錯過其眼中一瞬而過的驚喜和慌亂,衛離皺了皺眉,“有人在你跟前說什麽了?”
“是我自己好像記起了什麽”
衛離脫口而出,“不可能。”
随即緩過神,又道:“阿讓莫不是夢見了什麽,夢裏的事當不得真的。”
衛離臉上笑容有些牽強,“我怎麽會有事瞞着你呢,是真的。”
祁讓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你說我便信,只是日後不要讓我發現你騙過我。”
說罷,便轉身離開。
待看到祁讓身影消失後,衛離的臉色迅速陰沉下來,出去便對追風吩咐道:“你去查一查這幾日有誰和阿讓說過什麽,事無巨細,我每個字都要知道。”
“是。”
回府後,祁讓馬上便想到了一個人,一個只對他忠心又有能力的人,秦怡。
在他和衛離大婚後,便是這個人悄無聲息進了自己的房間,避開了衛離安排的暗哨,自薦為他所用。
原身一直覺得這事蹊跷,并不相信他,或者說,任誰三更半夜被人摸進了房間,說要效忠于他,也會覺得這人是不是有毛病。于是原身雖然應了下來,也只把他安排做侍衛。
可是上一世原身死後,這個人卻三叩首後自刎于原身墓前。又或許,這個人,也和原身的身世有些什麽關系。
祁讓想着,便在午休時走到了秦怡在後院所住的房間裏,輕輕叩門發現無人後,便推門走了進去。房間裏出乎意料的簡樸,如果不是床邊的幾本書,根本看不出有人住着的痕跡。
過了約一個時辰,秦怡才推門而入,看到祁讓坐在榻上後,單膝跪地,右手放在胸口,行了一禮。
魏國武士的最高禮節,只有世代家養之臣才會培養出來,祁讓猜着,原身的身世怕真的不簡單。
祁讓緩聲開口,“起來吧,我有事想問你”
語畢,又問,“現在能說話麽。”
秦怡聽懂了他的意思,略一颔首,“都已經被屬下打暈了。”
“你原來的主子是誰?”
“是您。”
“我是說遇見我之前,你效忠于誰。”
祁讓手指輕敲着桌面,“你知道我什麽意思。”
秦怡靜默良久,又跪了下去,雙膝跪地,叩了一首,再擡起頭時,眼中已含滿淚水,面色悲戚,“錦王,您是錦王之子。”
“錦王?前朝叛臣?”
秦怡憤慨,“錦王殿下驚豔才絕,若不是信了衛商那老賊,如何會謀逆失敗。成王敗寇,沒有他,主子才是當今天子。”
衛商,衛離的父親。
一切瞬間都清晰起來,為什麽原身進京總是有人暗中百般阻撓撓,原身死之後皇帝又為何說衛離是為了他冒天下之大不韪。
衛離聽到自己問他時,眼中為何欣喜的同時還有慌亂。
可是,衛離又如何會認識他?
祁讓心裏想着,便把這句話問了出來。
秦怡接着解釋道:
“衛離本是主子家中培養的死士,您年幼時選他做了玩伴,一直很喜歡他的。是後來您被養在農戶中,作為暗衛的他被遣散出去,才與衛老賊相認。”
祁讓愕然,“可是我并沒有記憶啊”,說完祁讓皺了皺眉。
是了,原主的記憶根本就不全,9歲之前的記憶仿佛被人生生抹去了一般。
原身爹娘給的解釋是,他小時候摔壞了腦子,現在看來,根本是人為做之。
果不其然,秦怡繼續道,“錦王殿下在起事前一夜便察覺出了不對,但當時箭在弦上,已經沒有回頭路了,便囑咐我們若失敗,便抹去您的記憶,随便找個農戶,離京城遠遠的,做個普通人。”
秦怡頓了頓,面色驕傲又無奈,“可是殿下早該想到的,他的孩子又怎麽會只是個普通人,就算養在農戶中,也遮不住光芒的。”
這下徹底捋清了背景,祁讓開始替原身覺得憋屈。
父親的舊部以為他好的名義,讓他滿腹才華卻屢屢受挫,本以為是伯樂的天子卻只把他當作博弈的棋子,只有衛離一心愛着原身任他折磨,卻從來不相信他也不敢把一切告訴他。
所有人合成了一個巨大又精致的籠子,人人都帶着面具,把涉世未深的原身困了在裏面。最終,卻誰也沒能護住他。
祁讓的笑容淡去,看不出神色,
“既然這麽多年你都沒出現,現在又為何來找我?”
“我們不能看着主子您和老主子一樣栽在同一家人手上。”
祁讓嗤笑,他們被私仇蒙蔽了雙眼只想着防住衛家,卻忘了天下還有一個天子,聽上輩子皇上死之前說的話,怕也察覺到了原身的身份。
祁讓想了想,囑咐道:“以後你便做我的随身侍衛,我知道你手下有些可以用的人,若是衛離查起來,你便讓他們查到你是皇帝送過來的,若是皇帝在查,你便裝作衛離的人。”
“是。”
作者有話要說: 天吶,有存稿的感覺太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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