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這是她的選擇
屋外突然狂風大作,一聲響雷頓時吓壞了屋內的方致辛,随即而來一道閃電更是讓她慌了神怔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電視還開着,放着不知道名字的動畫片。暴雨傾盆,打在窗上“啪啪”作響,電視機裏的聲音,淹沒于雨聲中。
“還不快關了電視!”在方致辛看來,于靜的怒吼聲似乎比雷聲雨聲要更令人心驚。
小小瘦瘦的方致辛,還只有五歲的方致辛,怯怯地現在那裏,用微弱到近乎耳語的聲音顫顫地說道:“我怕……”
“聽到我說的沒有,去把電視機關了,還要我說多少遍!”
方致辛抑制住落淚的沖動,強忍着只怕哭會讓自己的母親更生氣,他怕這雷,怕這雨,可是,他更怕于靜。
一咬牙,上前去關了電視機,想要回到原來的位置,卻聽到于靜又開了口,“插頭拔了。”
會不會觸電……方致辛不敢再多想,一閉眼迅速拔了電視機後的插頭,見于靜沒再說什麽,他也便松了一口氣,卻不敢再回到原先站的位置了。
一道驚天霹靂打下,方致辛忍不住打了哆嗦。接下來于靜會讓他做些什麽呢,他心中惴惴不安,緊握着的手心早已出了汗。
于靜的眼神足以殺人,淩厲的目光投至方致辛身上,紀思覺心下一慌,“方致辛,你回房間開個小臺燈然後給我認真地看會兒書,還有我給你布置的作業,你接着去寫,寫完才能上床睡覺。”
“可是……”方致辛想要反駁,卻在下一秒硬是将即将出口的話語咽下肚。
又是那種眼神,他看到的次數太多了,卻仍是怕得要死,那種眼神,只怕若是殺人不犯法,于靜必定會将方致辛……紀思覺沒有勇氣再想下去了。
“可是什麽?!”
“沒什麽……”
“那還不快進去!”
可是他明明已經讀了一天的書寫了一天的作業了,可是他電視才只看了短短不到五分鐘時間,可是她分明答應過他看完電視就可以休息了……他有太多的可是,卻一個也說不出口。
他回到自己的房間,帶着無奈與哀傷,更多的是憤怒。他想反抗,卻也知道反抗的後果,他勢單力薄,做什麽都無濟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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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大,伴随着雷聲與閃電,他拉上窗簾,想将那些令人恐懼的東西一一“關”在窗外,這樣,它們便進不來,也吓不到他了。
他幻想着一扇門,一扇窗,能夠阻隔整個世界。可是他自己清楚得很,這是,癡人說夢。
開了小臺燈,将頭頂的燈關掉。
厚厚的幾本書以及厚厚的幾疊作業,淚水再也止不住,泉湧般噴薄而出,努力壓低哭聲,無聲地落淚,滿腹委屈又能向誰傾訴。
于靜是方致辛的親生母親,可她對方致辛不好,很不好,她雖不會打他,卻會罵他,罵得方致辛真怕哪一天自己會精神失常,她給他加重負擔,她很早教他識字,學不會便是一頓罵,後來教他寫字,寫不好又是一頓罵。她每天給他布置大量的作業,只丢給他一本字典,剩下的全要靠他自己,做不出便要罵,狠狠地罵。她不讓他玩,不讓他看電視,不讓他休息,什麽都不讓,只将他關于房間裏,讓他自己去看書寫作業。
冠冕堂皇地說着什麽“打是親罵是愛”,全是騙人的,他怎麽會相信她的母親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自己。
他的父親對他不算太差,卻不去管于靜如何對他,方致辛知道父親将這一切都看在眼裏,可他就是任由着,任由着于靜對他如此嚴厲,如此苛刻。
在外人眼裏,他是熱愛學習的乖孩子,可真正的他呢,他們有誰看見了?他們看不見這孩子的憤怒,看不見他的無力,看不見他的哭泣,他們什麽都看不見。
六歲那年,他第一次見到他的表姐顏斓,顏斓那時才十歲,卻已出落得很漂亮,她很溫柔地幫他倒了一杯水,讓他最為印象深刻的是她問他,為什麽要這麽努力,為什麽不去玩。這是第一次有人問他,他只是搖搖頭,不語,即使他說是于靜逼迫那又如何,還是阻止不了任何事情。他不知她是哪來的小姐姐,後來于靜告訴他,那是他的表姐。
他有時太累了,有時沒好好吃飯,寫作業時便會有突如其來的眩暈,咬着牙繼續寫,實在不行了就趴在桌子上休息一會兒,結果往往會暈過去,然後于靜進來看見就會推醒他。
他有先天性的低血糖,以至于他從小就很瘦弱,時不時臉色會變得異常蒼白。
等到再大一點,他能走出自己的房間了,那時候的他已經麻木,很多事情都提不起勁兒來,唯獨對畫畫卻是有着執着的偏愛,最開始他自己在本子上随意畫一些簡筆畫,後來越來越喜歡畫,總覺得畫是有生命的,能傾訴任何他想傾訴的,于靜不讓他畫,把他畫在本子上的畫全部撕光,但他還是畫,畫一次撕一次,他倒不生氣,一直忍耐着。
他學習很好,上了重點高中,于靜卻在她上高二那會兒出了車禍,當場死亡。無論是他的父親方槐還是他自己,都沒有能見到于靜最後一面。他那時候沒有哭,只是暗自在心中松了一口氣,他以為苦日子到頭了。
其實事實就是這樣,可當葬禮過去,他繼續生活時,才發現于靜不在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他不适應了。高三他壓力大,每天都很累,有時候在桌子前坐着坐着便會暈過去,但是再沒有人會推醒他。晚飯從原來的三個人變成了兩個人,方槐不會做飯,所以他們每天不是叫外賣就是出去吃,吃得并不怎麽健康。後來他自力更生,自己學會了煮飯燒菜,于是在那之後父子倆的早餐和晚餐都是他來解決。
方致辛講到這裏竟是戛然而止。
“怎麽不說了?”紀思覺聽得入神,她開始思考。
“到家了。”方致辛只淡淡地說了一句。
紀思覺猛地朝前看去,是啊,不知什麽時候他們已經站在了她家門口,她卻全然不知。門外那盞燈,給他們照着明。他們家住在明冬小區,八號樓底層。
“進去吧。”方致辛說着,一拉身上披着的外套,遞給紀思覺。
紀思覺卻不接外套,“你不進去了?”
“是啊,我該走了,你快進去吧。”方致辛還是将外套塞給了紀思覺,“外套你拿好。”
“你會冷的,而且你身體也不好。”紀思覺看看手中的外套,擡頭只見滿眼擔心。
方致辛笑着說他不會有問題的,再怎麽說他都是一個男人,不會弱到一種地步的。
“好吧,那你路上小心點。”
方致辛點頭,兩人道別後,他便走了,紀思覺看着他的背影,不願別開視線,突然,方致辛轉過身來,笑眯眯地望着紀思覺,可能是距離和燈光的問題,紀思覺看不太清楚,但她能感受得到,然後方致辛開口了,他大聲說道:“不要太在意了,都過去了,我都不在意了你還在意什麽,別皺着眉頭,照顧好自己,明天我再來找你!”說完,還揮了揮手。
他終是離去,再也不見他的身影,四周安靜寂寥,只聽得冷風“”呼呼”刮着,但紀思覺還留在原地,看着遠處,身邊站着紀連海。
“思覺,我們進屋吧。”紀連海拍拍紀思覺的肩,慈父的溫柔。
方才紀連海聽到門外有聲音,從貓眼看去,是自己女兒的背影,他立即開了門,看到自己女兒正望着遠方,他循着她的視線望去,是方致辛,他離開了。原本何順雅洗好了紀連海買回來的蘋果,就準備方致辛和紀思覺回來吃了,但是方致辛卻先離開了。
“爸……”紀思覺欲言又止,眼裏是憂傷。
“思覺,你想說什麽?”紀思覺有心事,不用想便知道與方致辛有關。
紀思覺說:“我……我怕我和方致辛結婚後又會像第一次一樣……”
紀連海摸摸她的頭發,在他眼中,紀思覺永遠只是個孩子,“這是你自己的選擇,爸爸只能說,致辛是個好孩子,爸爸希望你能幸福。”
紀思覺明白,于是她沉默。
“好了,我們進去吧,去吃水果。”
“爸,謝謝。”
冷風依然刺骨,屋內卻是溫暖的,而方致辛,他一路都是笑着的。
從紀思覺家回到他家,需要花費半個多小時的時間,要乘公交車,然後要走一段路程。公交車上人不多,他坐在靠窗的單人座上,窗外呈現一派繁榮,紅的綠的,顏色很雜,光線很雜,他的心思卻不在外面的景色上,确切來說,是他走神了。
以至于他坐過了站,無奈下車,去對面的公交車等待下一輛公交。若是将這件事告訴顏斓,必定會得到她的一頓嘲笑。
姐,你沒說錯,紀思覺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女人,那個男人不懂得珍惜是他沒有眼光,那麽這次,換我來守護他。
下了車,他回家,回到那個只有他一人的大房子裏。在一片漆黑中,他打開了按鈕,頭頂上的燈“啪”得一聲亮了,他無力倒在沙發上,頭很暈,摸摸自己的額頭,很燙,他知道自己這是發燒了。
每想到還是經受不住,睡一覺或許會好的。他安慰自己。
沒過多久,他昏昏沉沉地睡過去,在這沙發上,在這空蕩的房子中,沒人會管他,即使他在這裏悄悄死去應該也沒人會知道的吧。
不,現在不同了,他有了紀思覺,她說好有一天會來他家,會來嘗嘗他做的菜。
恍惚中,他做了一個夢,夢見紀思覺和他結了婚,卻在不久之後又離開了,因為她有了別的男人。
他想自己一定是燒糊塗了,這夢成不了真,紀思覺,只會是他一個人的。
他睡地很沉,一覺醒來,已經是白天了,他看看了昨晚未來得及摘下的表,時間只在九點五十分,晚了晚了,這個時間點紀思覺早已經在公司了。他暗叫一聲不好,猛地起身,卻因一個不穩又倒回到沙發上。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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