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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她停止了哭聲,心裏的萬般委屈難受,經這一哭,确為好了些。

她蜷身靠坐這石門,方才的恐懼也已然消減。只是心裏那過分的平靜,也令她不甚好受。

她想到最後展承翊飛躍離去的背影,她忽然好想他……

“芷嫣!芷嫣!你在哪?”

漆黑陰冷的石屋外,忽然傳來陣陣忽近忽遠的呼喚聲。

雷芷嫣急忙站起身,趴在石門上使勁拍門:“誰,是誰!我在這,救我,救我!。”

“芷嫣,芷嫣!”

展承翊,是展承翊!

他來了!他來救她了!

剛流盡的眼淚忽得又湧了上來,她更加使勁地砸着石門。堅硬的石門回擊着她細嫩的雙拳,砸出了血絲:“展公子,展公子,我在這,展公子!”

石門外的輕喚聲不再,只餘下雷芷嫣急切的呼救聲。

她頓了頓,急忙傾身貼耳聽着石門外的動靜。

沒有……什麽聲音都沒有。就連腳步聲……也沒有了……

沒有聽到嗎?她茫然地睜着雙眼,漆黑的室內,就連近在眼前的石門,她也看不見……

展公子……展……承翊……你還在外面嗎?你還在……找我嗎?

還是……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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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背靠着石門,心裏凄楚一片。

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我在這裏,我還在這裏……

淚水布滿了她的臉頰,她轉身用盡了所有力氣拍打石門:“我在這裏……不要走……求你……不要走……”

“芷嫣。”

從未聽過這樣溫潤柔和的聲音,而這聲音緩緩滲透過石門,傳入了無助絕望的芷嫣耳內。

時間仿若剎那間寂靜停駐,雷芷嫣停下了敲門的動作,即将奪眶而出的眼淚,竟也留在了下眼睑上。

她不敢出聲,也不敢動作,怕稍稍一動,方才那聲輕喚,便成了幻覺……

“芷嫣。”那聲音終于再度傳來,清清淡淡地,讓人瞬間心安。

“展公子……”停駐在眼睑上的淚珠,終于滑落……

他找到她了……

他終于……找到她了。

接着,她聽見了另一邊的他在不斷輕敲石門,該是在找機關按鈕之類的。在一番敲尋之後,石門終于緩緩拉開。

随着石門緩慢的開啓,光線也一點點亮了起來。而她,也看見了站在石門外,疲憊焦急的展承翊。

未待石門完全打開,慌亂恐懼的雷芷嫣竟沒有多想地立即朝展承翊的胸膛處狠狠撞了上去。她甚至牢牢地,牢牢地圈住了他的腰際,無法抑制地全身顫抖着。她說不出什麽話來,見到他,忽然所有的委屈都湧了上來。她只想靠在他的胸前,靠在他的懷裏,将委屈傾倒出來,全部……全部都傾倒出來!

一整夜的追尋查找,一整夜的焦灼後怕終于在見到眼前的淚人兒時全數放下。

昨夜,依靠着長年來的追蹤經驗,在幾乎無一點線索的情況下,他不放過任何一絲蛛絲馬跡,找到了這個位于郊外深山裏的洞穴。

這麽多年來,他頭一次慶幸自己有此技能,從前不論習武還是奉命出任務,除了麻木和忠誠,似乎再沒有更多的感受。而今,卻是頭一遭深深感到了恐懼為何物。在幾乎方寸大亂的情況下他還能依靠着本能追蹤,除了慶幸自己半生所學之外,還真別無其他。

當找到這個極為普通的洞口時,他提起十二萬分的警戒後才走了進去。果然不出所料,這個從外看來極為普通的山洞,一走入內竟有着道道岔口。為了防備洞內有機關暗器,他走得極為小心。在終于确定沒有此類危險時,他才開始喚她的名字。

脆弱無助的應答聲很微弱,但自小習武的他輕易就捕捉到了。他循着聲音的方向,終于找到了她所在的位置。

她竟被關了起來!

一聲聲凄楚無助的求救聲清晰無比地傳入他的耳內,他的心緊緊揪着。不敢大聲說話,他只是輕聲喚了喚她的名字。

他知道,石門另一邊的她,哭了。

終于,在一番敲打摸索後,石門緩慢而又沉重的打了開來。面前站着的,早已是個淚人兒。

然而,緊接着而來的猛烈擁抱,讓這個即使大敵當前也鎮靜自若的他,一時間失了方寸。

他怎麽也想不到,她會有此反應。他任由她緊緊抱着自己,而他,卻深陷在震驚、欣喜、木讷、怔神等一系列複雜的情緒中無法回神。

直到她壓抑的哭泣聲聲從胸前悶悶傳來,抓着腰際間的素手越來越緊,他才驚醒。遲疑了半晌,他終于僵硬着手臂,攬住了她的柳腰。

“對不起,我來晚了。”

垂首在他胸前的她輕輕搖了搖頭,他有些無措,不知該如何撫慰情緒如此激動的她。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麽,擡起手笨拙地開始輕輕拍着她的背。

像是起了作用,抽泣不止的淚人兒終于漸漸止住了哭泣,腰際間的手也放松了些力道。他大大松了口氣,但輕輕拍背的手卻沒因此停下來。

她定是吓壞了。他擡眼看向她身後将她囚禁了一夜的“牢房”,瞬間暗下了眼眸。

什麽人竟将如此柔弱的她囚禁在這樣一個黑暗陰森的地方!從石門外往裏看尚且看不清裏頭的樣子,更何況将石門關上了!

眼眸內波濤暗湧,怒氣滿目,此事,他定不會就此罷休!

見懷中的人兒終于靜了下來,他放低嗓音,輕聲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離開這吧。”

“嗯。”芷嫣輕輕點頭,慢慢擡起頭來。忽然驚覺,方才自己竟半趴在展承翊的胸前埋首大哭!她慌忙收回抓在他腰際的雙手,急急後退幾步,低垂着驀然發燙羞紅的臉頰,不敢擡頭。

然而,映入眼內的布靴卻遲遲沒有移動。有些疑惑,她猶豫着稍稍擡眼看向眼前的人,卻突然猝不及防地掉入了一雙溫柔似旭陽的眼眸內。

眼前的人,如春日和風般溫柔暖人地看着自己。他的嘴角微微輕揚着,臉上那剛毅的線條此刻也變得那麽柔和……

“展公子……”雷芷嫣怔怔地看着如此和煦溫柔的展承翊,竟移不開目光。

“走吧。”

“嗯。”

她羞紅的臉頰再度慌忙低下,臉頰上的紅暈似都要将她燒熟了!

雷芷嫣跟在展承翊身後靜靜地走着,出于好奇地睜眼瞧着這個将她困了一夜的地方。

原來這裏竟是一座陰冷潮濕的山洞,但通道兩旁都會有火光照耀,想來應是有人經常出入這裏,或許更甚的是某一組織專門關押人的地方。

想到這,雷芷嫣不禁打了個寒顫,立馬更加靠近展承翊身後緊步跟着。

洞內極其安靜,沿着壁石時而掉落的水滴聲清晰入耳,在這昏暗陰森的洞內更顯得可怕,令人毛骨悚然。

芷嫣實在是害怕,猶豫了下,還是伸手拽住了展承翊身側的一小塊布料,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低着頭羞澀的芷嫣沒有察覺,展承翊因她這細微的小動作所表現出來的依賴感而輕揚起了嘴角。

“對了,展公子,你方才可有遇到什麽人嗎?”雷芷嫣忽然想起那個黑衣男子,難道他竟然沒有派人守在這裏看着她嗎?從石室那一路走來,她都沒有看見任何一個敵人,或是敵人的屍體,這令她感到奇怪。

“沒有。”經她一提,展承翊才發現自己忽略了這麽重要的一點。這個洞內既沒有機關,也沒有守備的人,可從洞內的情況來看也不會是個荒涼無用的山洞……

的确,這很不尋常。

“你可見過擄你至此的人?”

“見過。”

展承翊訝異地立即轉身,“你見過?他可有傷着你?”

想到這,他立即仔細地檢查她的臉及裸露在外的肌膚,沒有傷痕也沒有血跡。他翻看她的手腕,也沒有被繩索綁縛的淤痕。剛松一口氣,緊接着他又皺起眉來。

這一切,都透着絲古怪的味道。

綁架擄人的案件他見過太多,沒有哪一起會如此怪異。

他立即盯住她的眼眸,沉聲問道:“他可對你說了什麽?”

展承翊此刻的眼神深邃又嚴厲,不禁讓芷嫣微微瑟縮了一下。雙手還被他抓在手中,她有些怯意地小聲說道:“他說他叫沈禦之。”

展承翊意識到自己吓到了她,他放開了她的手腕,微微歉意道:“抱歉,是我魯莽了。”

“沒關系。”芷嫣揉了揉被他緊抓過的手腕,輕聲繼續道,“我還看到了他的樣貌,是個年輕男子,但是戴着一副黑色的半臉面具。”

展承翊點了點頭,便不再說話,猶自陷入了沉思中……

“我們先出去好嗎?”芷嫣擡眼看了看四周,她實在不想再在這多呆上片刻了。

“好。”

由于展承翊昨夜是一路追蹤至此的,因此他們并沒有馬匹代步。

一路上,他們快步趕路,想盡可能早些到客棧歇息。

然而,雷芷嫣因為一夜的疲憊,再加上哭的次數太多,有些體力不支。

不過她始終沒有吭聲,咬着牙提起全部精神跟在展承翊的身後。他們雖走得極快,但展承翊一直都處于警戒防備的狀态中,她不能再成為他的負擔。

崎岖山路,灼灼烈日,芷嫣的臉色越發蒼白。從昨日起就沒有進食的她,唯一的一頓早飯也是了了幾口便作罷了。此刻的她只覺得全身無力,細細的冷汗已遍布她的額頭臉頰,眼前的展承翊變得越來越模糊。

“展……公子。”

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她終于出聲喚他。

只是話音一落,她已無力再支撐自己。最後映入眼簾的是他略帶模糊的臉龐,可他眼裏的慌亂心焦卻是那麽得清晰無比,清晰得……刺痛了她的眼睛。

抱歉,展公子,最後還是拖累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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