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兒女是債

馬曉蓮退後, 不敢置信自己看見的，她再一次疑惑瞅一眼馬長文, 強烈懷疑這馬家是不是祖墳山葬錯了, 要不怎麽會有如此稀碎三觀的人在家裏！

自己家孩子被欺負了還一臉祟拜, 媽個蛋的, 村裏果然多愚婦, 尤其馬家特別多。

到是萬佛香, 很不合時宜的插了一句大實話, “大寶啊, 你是大哥, 應該給弟弟妹妹們分一些, 哪有吃獨食的啊。而且你這麽大了, 這算是欺負兄弟姐妹呢。”

“哼……”

老四家的不樂意了，當場就挑了眉，不過也只是語氣大一點，“我說萬佛香你這話說的，不是自己家親孫子就這麽看不起啊？我們家大寶兒是憑本事搶到的東西, 這年頭, 夥食團裏面吃飯, 還得憑速度搶食呢。我家大寶能搶着這是有本事。唉，不愧是後奶啊, 這理兒就是不願意偏在孫子一邊兒。”

那大寶更是在這時候惡狠狠的一腿把椅子踢在萬佛香面前, 指着她開罵。“你個臭婆子, 就是個惡心的女人, 我沒你這樣的奶。”

老五家的則是尖着嗓子，“唉，都說了，人家是後來的嘛，你們還指望個啥啊。”

萬佛香黯然，聳拉着肩膀慢慢轉身。以前就是這樣，她看見不對的吧，就會指出來，但是接收到的，就是這一幫人各種指責。搞到最後，有時候她也有點分不清楚，哪樣事情是對的，哪樣是錯的了。

馬曉蓮冷眼旁觀着這一切，看着這幾個叔嬸的模樣兒。

突然間就了解了悟了。

其實吧，這一幫人就是先入為主了。

在他們看來，後媽怎麽着也是後面的，隔了層肚皮的人，哪裏會真心實意的為自己着想。

所以不管萬佛香是怎麽做，怎麽說，在他們看來，那就是錯的，別有居心的。

呵呵，這一群戲精，是受虐狂吧。

沒被真正後媽虐待，所以一直就妄想着自己是被虐待的。不過看他們這一群人明顯的就是事實道理不分的人，你要跟她們講道理，怕是偏向瞎子抛媚眼兒了。

“我說爸啊，你這瓜子糖說到底不這太少了。如今曉蓮侄女兒這麽有出息，怎麽一家人來了，這糖果瓜子的反倒是少了呀。唉，要我說吧，爸，你們做人再怎麽摳索，也不能對我們這些兒女孫子的這麽小氣哈。那誰，你趕緊再把糖果瓜子的多端些出來，孩子們就不用搶的這麽凄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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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姑這會兒卻是指着萬佛香冷冷命令，一幅驕縱樣兒，看的馬曉蓮直皺眉。這是大小姐指着老仆人來着？

更讓她無語的是，或許是以前萬佛香就被指使慣了，被這出嫁的大姑娘一指使，她還真的讪讪的轉身，“我去找找看還有沒有剩下的。”

馬曉蓮卻是不露聲色的站到萬佛香面前，“奶，你坐着，今兒個啊，你和咱爺是老人，理應當坐在上面享受兒孫們孝順的時候。尤其是爺，今天可是大壽，你們不坐着，難不成還要去忙活不成？”

他大姑長的矮胖胖的，不滿意的哼哧，“爸今天坐着，要說她麽？”

她不耐煩的掃一眼萬佛香，“看這身子骨兒健康的很嘛，多幹些活對有利身體更健康。我爸把她接過來，可不就是要讓她服侍我們一家大上的麽。”

馬曉蓮真的是要氣笑了。

媽個蛋的，娶個後媽原來是為了服侍你們這一群狼崽子的。這借口聽着真它娘的新鮮啊。

她抱着雙臂，就擋在萬佛香的跟前不讓她過去。眼睛，卻是直射馬長文。今天他馬長文若是不維護自己的妻子，那麽她也從此不維護這個當爺的。

馬長文一直讪讪坐在那兒，恨不得不出現在這屋裏，兒女們一直對他娶了萬佛香有意見，但是老婆子從老大十五歲到家裏後，就一直盡職盡責的做到了一個當媽的責任，這一點他都有看在眼裏疼在心裏。但是當着兒女們的時候，他也不知道要怎麽辦。這種由骨子裏面的排斥，總是讓他覺得難堪。

他習慣性的想逃，卻接收到一道冷漠的視線，看着曉蓮明明還在笑的臉蛋兒，他卻一個激靈。曾經大丫兒跟自己說的話猶在耳邊。

“爺，我奶嫁給你這麽多外，是怎麽對你和馬家人的，你難道沒心沒眼睛嗎？每次在外面的人對她各種輕踐看不起的時候，你是她男人你不為她護着，她能被人家尊重？說不好聽點，你的态度就決定了我奶在這個家裏的地位。我希望下一次我奶發生事情的時候，爺你不要再站在一邊兒幹看着。”

不能幹看着！

當年，是他馬長文去求娶的萬佛香，跟她說，反正你和我現在都是拉拔着孩子艱難度日，索性咱們一起湊合着一起過吧。無數年來，他一直慶幸的是身邊有這樣一個老婆子在。對于兒女們不接納她，其實也是難受的。

可是現在……

看着老婆子被自己的幾個兒女各種輕踐，他突然間怒火中燒。一巴掌拍在桌上。

“愛留下就留下，不願意留下，就都給我滾蛋，她一把年紀的人了，還要轉過身來服侍你們，我是你們老子，她就是你們媽。”

幾兄妹愣了一下，大姑才吐出瓜子殼兒看似嘀咕，卻是屋裏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反駁。“就她是我媽，要不是她，我媽怕還沒摔死。”

“可不麽，要不是當年你看上了她，你能跟我媽吵架，最後氣的我們媽上山打柴給摔死了的？”

老四也跟着頂一嘴兒，老五更是血紅着眼睛狠狠瞪着倆老，“我們今天來就是為咱死去的媽讨還個公道的。你們到是好，現在有好日子過，還要搬到城裏面去了。咱們這幾個當兒女的還在這山村裏面熬着苦着。你倆當年虧了我們這麽多，難道就不應該給一些補償之類的？”

大姑更是直接的很，“對的，我們今天來就是要補償的。你們倆老應該我們這些當兒女的補償。當年我們媽在世的時候，掙的家財肯定是不少。若不然你們不會有這個本事搬到城裏面去。肯定是當年媽死了，留下的無數錢財才讓你們有好日子過。”

老六也跟着拍桌子踢板凳，“拿了我們媽的血汗錢去享福，我呸，你們倆怎麽不去死。”

“你們……你們……”

馬長文真的氣壞了，指着這一群黑白颠倒的兒女話說的都不囫囵了。

門砰的推開，馬老大和劉鳳凰一起黑着臉進來。她們其實在外面就聽了好一陣了，直到現在幾個弟妹鬧翻了才跟着進來，就是要分一杯的。

“我們就是來讨還公道的，做人不能太自私，更何況說那是我們媽留下的一份財産。一直以來可都有傳說，我們媽是大家子弟家的小姐。當年的她是有一筆寶藏藏起來的，不用說這一筆寶藏也是被你們倆單獨私吞了。”

還有這麽扯的事情，馬曉蓮并沒有急着跳出去維護倆老。有時候還是得他們自己個兒面對一番。實在不行了，再由着她去收拾爛攤子。

“寶藏……呵呵，你們真是糊塗啊，你們媽當年跟着我的時候，早就家道中落，也是個飯也吃不起的人家，會有寶藏？”

馬長文看着這一群兒女貪婪的眼，主直往下沉。這一群人是他的兒女啊，流着他馬家的骨血呢。可是怎麽一個個就這麽的犯蠢呢。

“呵呵，別以為我們不知道，這個女人在我們媽嫁給你之前，其實你們倆就認識的。肯定是你聽說了她男人死了，這才起了心折磨我們媽，若不然，你們倆怎麽會在一起？”

就在這時，老四突然間吼出聲來。

馬長文震驚極了，萬佛香則是慌亂的直擺手。“不，不是這樣的，我們哪裏會這麽做啊！”

馬曉蓮則點頭，合着，原來這一群家夥之所以不孝順，一直不願意接受萬佛香的原因，就是因為聽說了早前他們就認識，所以早在心裏面判定了，早前的奶是被這倆人氣死暗死的。人啊，要恨，也得找個相關的理由，這個理由似乎正好符合了馬家這幾兄妹的受虐思想。

“你們不會，若不是你們早就有奸情在身，怎麽會害的我們媽過麽慘的死掉。就是你們這倆個奸夫□□害死了我們媽，今天不給賠償我們跟你們倆個老東西沒完。”馬老大猙獰地吼叫着，一幅恨不得要生撕了倆老的兇狠相。

“對，對，不給交待，今天你們哪也去不了了。我呸，不過在這之前，臭丫頭趕緊把你們家的好吃的好喝的全給拿出來，咱們吃喝的好了，脾氣或許會好一點。”

馬老四家的咋呼出聲，以前還當這個婦人只是個不愛招事兒的。現在才知道，人家不是不招事兒，這一次被人鼓動着來，現在胃口大着，貪婪着呢。

馬曉蓮擡手，樂呵呵看了一溜這一圈子的人，“不錯不錯，這故事是誰編排的？喲喲，讓我來聽聽，這麽一出苦情戲，合着就是你們這些年一直以來不孝順爺奶的理由所在？”

馬老大梗着脖頸，兇狠瞪着馬曉蓮，“曉蓮，你這些年出息那是你掙來的。不過你爺奶确實是對不住我們。一早兒我們就從別人嘴裏面聽說了她們倆婚前就是認識的，當年這老頭子把那個女人接回來卻對我們撒謊，說是倆人湊合着過日子。我呸，就是奸夫□□的攪和在一起，還提前害死了我們親媽的人。就這樣的人，換誰也不能孝順。”

馬曉蓮拍掌，“嗯，聽起來确實是應該這樣。”

萬佛香都氣哭了。“曉蓮啊，奶不是那樣的人，我們是一早兒認識，但是也僅止于認識啊。當年你爺在我們村裏面做過木工活兒，我們也沒怎麽着啊。這後面得知大家都不好過，所以才湊合着在一起住的。哪裏來的那麽多心思要害人啊！”

她哭泣着，傷心的很，馬長文也難受，“混賬，混賬啊！”

好歹說他也是個快七十歲的人，現在卻被兒女們這樣指着罵上門，老人家的心拔涼拔涼的，也深覺得對不起萬佛香。

“我們只是要來讨回咱們親媽的那一份，你們倆老不死的給錢。”劉鳳凰吆喝着咋呼起來。

馬曉蓮笑了，這個時候她再不出場，倆老真是鎮不住了呀。

“出錢，喲喲，不知道你們要多少啊？藏寶？啧啧，也不知道這藏寶有多少錢呢，若是有一大家族的藏寶，那不是要換好多好多的房子啊。”

她說到後面，這馬家的幾兄妹都跟着激動起來。

“對的，對的，這一藏寶肯定有不少，所以不說多少，你們……給我們兄妹幾個一人一萬吧。”

“啥……一人一萬……”萬佛香腳步一歪，若不是馬曉蓮及時扶着她，怕是真的就摔倒下去了。

“啧啧，那可是寶藏啊，一個人一萬，你們是不是要的太少了呀。”馬曉蓮不嫉事兒大，還鼓動着這幾貪婪的幾個。

馬大姑趕緊應聲，“對啊，對啊，咱們媽留下的可是寶藏啊，一人一萬哪夠啊，最少也得一家兩萬才行呢。”說着她舔了舔嘴，一想到那麽多錢，她氣息都粗了。

“咳，罷了，一家一萬也就行了。”馬大山還是要現實一些，他總覺得有哪裏不對的。這一顆白菜都不吃虧的大侄女，今天好象有點大方的過頭了呀。

他有些不确定，掉頭去看馬曉蓮。小姑娘在迎上他的眼神時，露出一幅我好害怕好緊張的模樣兒。他立馬就得意洋洋起來，終歸是個小丫頭片子，平時再怎麽牙尖嘴利，不還是個小丫頭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