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早晨的時候, 湯斯年起的比往常要遲很多。一見已經七點半了, 她連忙從床上爬起來, 套上睡衣滾去浴室洗漱。換了衣服抹了水乳擦上防曬後,她才跑去卧室和姜望舒道別。
姜望舒睡得模模糊糊地,但察覺到湯斯年要去實驗室了,還是起身抱了抱她,和她說了早安。湯斯年解釋自己起遲了沒有做早飯,就讓姜望舒起來記得點外賣。
姜望舒困得要命, 敷衍地點點頭,就又倒在床上睡着了。湯斯年見她這個樣子,只好俯身抱抱她,然後慌忙地跑去了實驗室。
湯斯年在實驗室呆了一早上,一有空的時候就開始發散思維,思考她與姜望舒之間的事情。她想昨天晚上的吻與觸摸, 想今天早起的時候姜望舒的擁抱。
湯斯年甚至在想,她今早不應該趕來實驗室, 她應該留在家裏和姜望舒待在一起, 畢竟她們剛剛經歷了一個那麽美好的夜晚, 也應該有一個美好的早晨。
她應該留在家裏, 給姜望舒做一頓豐盛的早餐,再将她抱在懷裏,給她一個甜蜜的早安吻,将昨晚的浪漫延續下去。
湯斯年在想,自己這麽匆忙地離開, 姜望舒心裏會不會介意呢,會不會覺得這樣的早晨無法體現自己對她的鄭重呢?
她的一切疑惑,都在中午的時候,被姜望舒一個電話給打散了。
差不多是午休時間,姜望舒一個電話把湯斯年給約了出來,載着她去附近的餐廳吃飯。湯斯年點餐的時候,眼尖的姜望舒看到了湯斯年敞開的領口下,暗藏的一抹紅痕。
于是姜望舒就伸手,纖長的手指挑開湯斯年的領口,看到了她藏在鎖骨下方的那一片色彩缤紛。她這樣的行為看起來如此輕佻,吓得湯斯年連忙捂住自己的衣領,不好意思地說道:“姐姐……”
姜望舒咬唇,眼神關切地望着她,“疼不疼啊?”湯斯年搖搖頭,然後問姜望舒,“姐姐呢?還困不困?”
姜望舒搖頭,說自己睡飽了。菜上來之後,姜望舒和湯斯年解釋,說自己晚上要回家陪奶奶吃飯,所以晚上就不能和湯斯年在一起了。今天中午,她是特地來找湯斯年吃午飯的。
湯斯年有些失落,“那今晚姐姐就不回來了?”
姜望舒點頭,“是的,今晚不能就不能陪你了,你一個人要乖乖吃飯啊。”湯斯年點頭,問她:“那明天呢,明天你會來見我嗎?”
姜望舒仔細思考了一下,“明天……不知道。如果奶奶心情好的話,明天就能來見你吧。”她說着,笑眯眯地看着湯斯年:“怎麽,斯年你這麽想見我?”
湯斯年應得理所當然:“當然啊。我們才開始在一起,如果是新婚的話,應該算是蜜月期吧。蜜月期見不到自己的伴侶,會很難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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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望舒喜歡她用“伴侶”這個詞,這聽起來有種長久穩定的甜蜜感。于是姜望舒給她夾了一塊排骨,輕聲哄道:“好啦好啦,等下次你有空,我一整天都陪着你,作為補償好不好?”
湯斯年很好哄,當下就愉快地點頭,應了聲嗯。可她有自己的小心思,想了想又和姜望舒說道:“姐姐平時裏,很經常回老宅別墅那邊嗎?”
姜望舒點頭,和她解釋:“對啊,一般周末的時候回老宅別墅那邊住,工作日通常住在海濱路的那套公寓裏。”海濱路是姜望舒那一套靠江別墅,姜望舒因為喜歡那邊的環境,所以選了那套房子作為常住的地方。現在湯斯年住的這一套,一般是姜望舒用來午睡用的。
湯斯年若有所思的點頭,和她說道:“那……望舒姐姐要不要考慮過來跟我一起住?”
姜望舒毫無意外,反而笑道:“才剛在一起,就拐我和你一起同居哦?”她思考了一下,很隆重地說道:“我不要。”
湯斯年雖然想過她會拒絕,但真的聽到的時候,還是有些失望,“真的不考慮和我一起住啊?我會做飯,還會做家務,和我生活在一起你不會有什麽麻煩的。”
姜望舒想了想,回答道:“我擔心倒不是這一個,而是別的。”湯斯年不明白,就追問道:“那姐姐擔心什麽?”
姜望舒夾了一塊牛仔骨,放入口中輕輕咬着,慢條斯理道:“我很少和奶奶以外的人生活過很長的時間。就算有過,最長一段時間也不超過半個月。”
“我有些不太适應和別人一起生活,尤其是戀人啦。早上沒睡醒的時候,沒有妝容又亂糟糟的臉,一些不好的生活習慣,難道不是會在戀人眼裏留下不好的印象嘛。日積夜累的,難道不會降低互相的喜歡嗎?”
“所以對我而言,可以短暫地持續一段甜蜜的同居生活。但如果是長期的話,我有點維持不下去。”
湯斯年思考着她話裏的意思,有些開心于姜望舒的前任未曾與她親密地相處過很長的時間,分享自己的生活。她仍舊想為自己争取更多的機會,于是開口,繼續說服姜望舒,“可是望舒姐姐,我覺得在我面前,你完全不用擔心這個問題。”
“畢竟在我面前,你曾和我姐醉酒數次,甚至吐過。也不是沒有你倆蓬頭垢面出現在浴室裏,等着我做早餐的情況。”她說完,看着姜望舒逐漸崩潰的臉,笑着說道:“所以望舒姐姐,你不用擔心我會因為這一個就不喜歡你。”
姜望舒臉色隐隐發黑,無奈地說道:“斯年,這種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你能不能忘記啊。”所以說,這就是吃窩邊草的不好,你以往留下的黑歷史,她或多或少都知道。這讓姜望舒還怎麽維持自己高貴冷豔的形象。
湯斯年就笑,“那姐姐也知道我很多不好的事情嘛。比如我青春期時長的痘,穿着袖子只到手腕又短又緊的校服,再小一些時候的矮個子,自閉孤僻的性格等等。這些事情,也曾讓我覺得羞愧,但如今過了許久,反倒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情趣嘛。”
“畢竟,我也算是在你眼皮底下逐漸長大的啊。”
她成功取悅了姜望舒,姜望舒笑道:“那我這是還養成了一個小媳婦啊?”湯斯年點頭,很開心的應了是啊。末了,她又問:“那姐姐要不要考慮搬過來和我一起住嗎?”
姜望舒咬着筷子,輕輕說道:“那我考慮考慮?”她一說考慮,湯斯年就像是得到了獎勵的小狗,猛點頭。
姜望舒想了想,和她說道:“那得是你表現很好,我才能答應你。”湯斯年笑彎了眼睛,“好~”
可惜飯吃到一半的時候,姜望舒又見到自己讨厭的人,吃飯的好心情全部都被破壞掉了。
姜望舒從來沒想過,會在這個地方遇到章子初,而且對方還是一個人的模樣。于是當章子初打着招呼走過來的時候,姜望舒的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
“望舒,好巧啊。昨天遇到了,今天又遇到,這是不是能證明我們有緣呢?”章子初走到了姜望舒的桌旁,無視了姜望舒那張冷臉,笑眯眯地和對方打招呼。
她一打招呼,湯斯年就敏銳的察覺到,對面的姜望舒整個人的氣場都變了。她就像是一只小貓,遇到了自己的天敵之後,本能地炸起了毛發。湯斯年從未見過這樣的姜望舒,心中頓時起了異樣的感覺。
于是湯斯年用眼角的餘光,看向了章子初。
這是一個長相十分明豔的女人,一襲黑白套裙,微卷的長發如波浪那樣鋪在了胸前腦後。妝容精致,紅唇奪目,看上去就是一個能取人性命的妖精。
湯斯年想,這個人長了一張姜望舒絕對會喜歡的臉。但是現在,姜望舒表現得如此抗拒,所以湯斯年做了結論,這應該是姜望舒某個她不曾見過的前任。
想到這裏,湯斯年看向了姜望舒。她從姜望舒抗拒的神态裏,在自己心裏捕捉了一絲在意。
在此刻,湯斯年有些在意姜望舒對這個人的态度。于是湯斯年看向了姜望舒,開始期待她對這個女人的應對。
姜望舒沒有好臉色,擡頭看向章子初,冷淡地說道:“您有事嗎?吃飯右拐,別當人路礙事。”
湯斯年聽得到她嘲諷的語氣,心裏非但沒有輕松,反而像是積攢了一股郁氣那樣,不自覺地皺起眉頭。
章子初聽到她這句話并沒有生氣,反而笑眯眯道:“望舒,你不要每次見到我都用這種态度好不好?你這麽激烈的态度,反而會讓我覺得你還在意我啊……”
她這話把姜望舒氣到不行,姜望舒剛想反駁什麽,章子初就扭頭,看向了湯斯年,“這位小朋友,難道就是望舒你的新歡?”
章子初說着,朝湯斯年伸出了手,笑着說道:“你好,初次見面,我叫章子初。”她想了想,接着笑了一句,“嗯……是望舒的初戀。”
她說出那句話了之後,湯斯年只覺得一股憤怒從心口湧了上來。因為她想到了很多年前,那個夏夜裏姜望舒撕心裂肺般的哭聲。
這股憤怒壓到了其他所有的情緒,湯斯年看着對方伸出來的手,怒極反笑,“這位姐姐,您不該這麽介紹自己的。”
“您應該和我說,你就是那個明明有婚約,卻欺瞞對方四年,踐踏別人真心的人渣才對。”
她站起身,朝章子初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我也不知道您哪裏來的臉面,竟然還能出現在望舒面前。還請您離開,我真心覺得您此刻不配出現在她面前。”
您不配,永遠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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