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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收據契據上的日期有近有遠,長遠的可追溯到好幾年前,最近的則是在五日前,是一套面飾與銀樓的買賣憑據,奇怪的是,面飾是被直接賣給了其他人,這不像是收據像是店鋪交易的單據。
從收據契據上的時間可看出,秋棠苑的東西被偷不是一朝一夕,已經持續很多年了。
然而這麽多年來,後宅出了一個大內賊,竟沒人發現。
“啪——”還未将手中契據全部看完,丞相一掌将一摞契據拍在了桌子上,他手勁兒大震的桌上的茶杯與茶蓋磕碰發出脆響,“陸全,給我查,區區一個奴才從丞相府偷走如此多的東西,竟一點痕跡不漏,查,給我查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大總管領命退了出去,屋中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落針可聞。
陸珺宜注意到老夫人的神色不太好,那眼神瞅了丞相好幾眼,到底是開口了,“不過一個下人,若是她太出格打發了賣出去便是,相爺這般大動幹戈是要做什麽?”
當着她的面說要徹查,這是不把她放在眼中,而且丞相已經一而再再而三的拂她面子了,以後她還如何管理這後宅?
丞相本就在氣頭上,老夫人自己撞了槍口,原本打算給她留的面子也徹底不要了,将契據一并甩到老夫人懷中,“大動幹戈?本相讓陸全報官才叫大動幹戈。怪不得後宅出了這麽大的亂子卻無人察覺,原來全是你在姑息養奸。”
老夫人一句話将丞相先前對老夫人的隐忍全都抛之腦後,話語全是責怪之意,一個‘姑息養奸’将老夫人傷的體無完膚。
老夫人沒想到丞相對她當真是半分顏面也不留了,只是目光落在契據上,她的臉色變的難堪起來,一張張将契據看過去,心頭的火蹭蹭往上漲,将契據甩到了二夫人的臉上,“老二媳婦,這便是你管的家。”
二夫人被甩的有些懵,撿起地上的契據一看,慌忙解釋她不知情,嚴媽媽雖是她的人也是她安排在陸珺宜身邊的,可誰知這狗奴才膽子會這般大。
老夫人将丞相給她的氣全撒在了二夫人身上,屋子裏不再安靜,充滿了二夫人不知情的解釋與委屈的哭訴。
陸珺宜就站在丞相身後,丞相翻看契據時她一低頭就能看見上面的內容,小蝶只告訴她嚴媽媽昧了她的月銀、還有逢年過節得的賞賜等。
看了契據才發現,也許她那點月銀在嚴媽媽眼中根本不算事,人家将秋棠苑都搬空了。
這些契據上面,一個香爐當了一百多兩銀子,也不知是什麽做的能這般值錢,她還看見了什麽玉如意、玉佩、硯臺等,這些一個能交易出好幾百兩銀子,關鍵在于數量還不少。
看了契據才知道,這些原來都是她屋中之物,只是她一個不受寵的姑娘,怎麽會有這麽多值錢的玩意?
丞相要徹查,這事沒查清楚之前沒人敢翻篇,好在大總管做事動作快,不消兩刻鐘,就将與嚴媽媽有牽連的人全都查了出來,并且将人拿下,這些人中,秋棠苑的丫鬟婆子占了一半多。
這其中還包括了嚴媽媽家那口子,嚴東嚴掌櫃。将人抓住才發現這一家子都太能隐藏了。
大總管一直以為這嚴東是個老實人,又是當初二夫人打了招呼所以便讓他管着一間小鋪面,誰知一查發現這人還管着三處鋪子,盈利都比丞相府這間好。
這三處鋪子都是有東家的,一查發現竟是嚴東的遠房表侄,将那遠房表侄找到發現對方竟是個傻子,而這個傻子名下可不僅僅是這三間鋪子,還在燕京有一處三進的宅子,宅子裏還養了一房妾室,妾室生了一個兒子。
一個傻子怎麽會做出這些,一問便全都清楚了,這妾室是嚴東養的外室,嚴媽媽都不知情。
到此時大總管還有什麽不明白,這嚴家一家子倒是會算計,他們是下人不能擁有自己的財物,便找了一個傻子做背後東家,還真讓他們瞞了這麽多年。
證據一一被擺在了眼前,府中後宅的夫人們都沒有想到嚴媽媽一家膽子竟然如此之大。
嚴媽媽得知嚴東背着她養外室差點沒跟嚴東拼命,在大總管一番逼問下,嚴媽媽全招了。
丞相府的人都知道老夫人不喜七姑娘,其他三房自然不會觸老夫人的黴頭,秋棠苑便長年累月沒人過問。
那時七姑娘年歲小,大老爺外放做官要三五年才回來一次,嚴媽媽是七姑娘的奶娘,秋棠苑她說什麽沒人敢反駁。
說起這偷盜之事,還要從嚴掌櫃被人陷害仙人跳開始,不拿出銀子就要砍了嚴掌櫃的手腳扔到丞相府門口,那麽多銀子就是殺了嚴媽媽也拿不出來,二夫人當時回了娘家,嚴媽媽求不到老夫人面前。
七姑娘的東西都鎖在私庫中,嚴媽媽有一份備用鑰匙。
債主催得急,逼不得已下她偷偷拿了一枚玉佩出去當,換了銀錢将嚴掌櫃給救了出來。
嚴掌櫃做掌櫃的小鋪子是嚴媽媽求了二夫人得的差事,鋪子虧了後,也是她拿了七姑娘的東西去當補上的。
七姑娘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東西,嚴媽媽拿一次拿兩次都沒有被人發現。
這般得來的銀子又快又多,再則根本沒人管秋棠苑的事,也不擔心會被發現,胃口一天天養大,就收不住了。
據說嚴媽媽招供時,二夫人就在一旁聽着,氣的差點沒拿刀砍了嚴媽媽,這個婆子竟敢背着主子做出這樣的事來,近兩年竟還敢跟她說,以後七姑娘出嫁了,能否将賣身契還給她,放她出府,真真是膽大妄為。
大總管将嚴媽媽的供詞給了丞相,卻在丞相耳邊耳語了幾句,之後丞相沉了沉眉,低聲吩咐大總管。
陸珺宜站的近,耳力又有些好,斷斷續續聽到一些,似乎是大總管從這次的事中還查出了別的事來,像是有人安插了眼線在丞相府,兩人很有默契的打暗號,丞相能聽懂陸珺宜就聽不懂了,反正最後只聽到丞相讓徹查。
丞相那句‘姑息養奸’倒是用的一點沒錯,若非老夫人的态度,嚴媽媽也不敢有這麽大的膽子。
七八年前就開始偷,到現在雖有這些單據為證,可東西卻是找不回來了。
“陸全,走一趟府衙将這狗奴才貪的三間鋪子還有那座三進的宅子全部歸到七娘名下,另外再從我的帳上劃四間店鋪、兩個莊子、并一千兩銀子給七娘。”丞相看着滿滿兩頁的清單,将其拿給了老夫人,“七娘丢的這些物件,便交由夫人了,三日時間應該能備齊所有。”
丞相當初是個寒門學子,一步步爬到丞相這個位置,家産早就不知多少去了,當初嫁女兒也不過才拿出兩個鋪子一個莊子,現在卻一口氣給了四個鋪子兩個莊子。
“相爺未免太偏疼七娘了一些。”老夫人一口血嘔出,丞相出手給的這些東西太多了,多到讓人覺得不公平,偏他還要讓她将七娘丢失的東西填補上,她将自己的體己給府中誰都可以,唯獨七娘不行。
“夫人是想讓我進宮向聖上請罪告老還鄉。”
丞相話一出口,老夫人身子瞬間一軟,丞相這是在警告她,警告她沒有将蓮藕之事如實澄清。
欺君是死罪,聖上念在丞相的功勞上不會治他死罪,但死罪能逃活罪卻難免……
面對丞相暗沉的臉,老夫人咬了咬牙,顫着手接下了清單。
嚴媽媽一家最後的結局是什麽陸珺宜不知道,這事大總管處置的,不允許人瞎打聽。
隔日陸珺宜收到了七間鋪子的契據還有一座三進的宅院,以及兩個莊子。
她不知這些東西的具體價格,不過從大總管哪兒打聽到,丞相給的四間鋪子,一間是點心鋪子、一間是糧食鋪、兩間是布莊,這四個鋪子在燕京地理位置都極好,生意好盈利自然豐厚,至于嚴掌櫃以前掌管的三間鋪子,雖然位置偏了一些,與丞相給的比不上,但收益卻也還算不錯。
這般算下來,陸珺宜發現每月坐等收銀子她都能混吃等死到老,且,毫無壓力。
老夫人那邊的動作也不慢,擡了整整三個大箱子到秋棠苑。
讓人将箱子太進了屋,凝霜将清單念了一遍,物件自然不是以前的物件,全部是用差不多的東西代替的。
凝霜将清單遞給陸珺宜,“秋棠苑如今人手不夠,老夫人思及此便吩咐奴婢讓牙婆子進府一趟,讓七姑娘挑選一些下人用着,姑娘看讓牙婆子什麽時候帶人來合适?”
因為嚴媽媽的緣故秋棠苑但凡收受過嚴媽媽封口費的都被處理了,秋棠苑剩下的全是一些地位極低的粗使丫鬟和粗使婆子,貼身伺候的只有小蝶一人。
陸珺宜有些遲疑,秋棠苑的人剛剛被清理出去,她還沒來得及放松,就又要安排人進來。
以前秋棠苑被各房安插的眼線,因原主被養的懦弱膽怯,發現掀不起什麽風浪便有些消極怠工,可如今她手握財産,而且老夫人剛被丞相訓了,定會死死盯着她的。
“我要問六姐姐,六姐姐幫我選。”
作者:補的22號更新,下午還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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