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後夜
深秋氣溫陡降,街道上的行人都攏起圍巾、套上了毛衣風衣保暖。這種冷巴巴的天氣,咖啡店無疑超哈皮:溫暖的室內排滿顧客、座位也都滿員。沒找到座位的人只好外帶,抱着紙杯熱咖啡一邊暖手一邊苦逼兮兮走出店門、彙入外頭的人流中。
在這種冷到紮人的情況下,大喇喇地對坐在露天咖啡桌旁的一男一女就格外顯眼了——
這是一對年輕男女。少年一頭細軟黑發、眉清目秀,大概因為什麽特殊原因還戴了只眼罩;一身合身的排扣風衣,對面的少女亦是一身同調的打扮。遠遠看去,兩人色澤凜冽的衣着便在秋季特有的光照下透出些整潔的文氣來,幹淨又讨喜。
唯一有些違和的要素,就是兩人手上的超長根棒冰(……)。
少年看了看拿着棒冰一臉期待的少女,又低頭看了看手上的棒冰,滿臉微妙的猶豫,最終咬了一口。緊接着臉色猛地一變,皺眉捂住了嘴巴。
少女立刻掏出準備好的紙巾遞給他,随後一臉很懂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味道怎麽樣?”
少年一臉慘相地伸着舌頭,用咖啡攪拌棒刮了一下舌面殘餘的棒冰汁液,虛弱地答道:“像刷了油漆的塑料杯……”
少女“噗哈”地噴了出來,“哈哈哈哈哈!!!厲害啊!!金木君吃過塑料杯嗎?”
“不,那只是比喻而已……”
“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行了,太厲害了!金木君的文采簡直是各種意義上的好啊!果然下次必須得舉行對人類食物的吐槽大賽吧?一定能拿到王冠的吧?”她整個人樂得搖頭擺尾,又拆開自己手中棒冰的包裝,面不改色地咬了一大口咀嚼起來。
金木看着她咀嚼的動作,目光凝了凝,随即露出有些挫敗的表情:“我果然還是完全不行啊。”
“多練習就會适應了。別看我這樣,剛開始練習時也是制造了能淹掉日本的巨量的嘔吐物啊。”
金木被這個微妙的誇張修辭給糊了一臉,弱弱地:“饒了我吧,止小姐。”
止一臉幻尾翹起的得意表情,“明天你午休的時候再來陪你練習吧。”說着看了看表站起身,“時間到了,我也要去實習了。”
她沖他招了招手,轉身走向街道的另一邊。
舌頭與人類的構造不同,大概是喰種日常生活中最為困擾的一環。使人類的味蕾感知到無匹鮮美味道的各種氨基酸對喰種來說就是阿鼻地獄,難吃到哭。盡管如此,喰種必須努力練習面不改色吞下人類食物的技巧——
畢竟它們是以人類為食的惡獸,為了匿在人類社會中生活,就要隐藏身份。
這種在止的認知中怎麽看都讓人覺得有點殘酷的練習,由于金木研的出現而多了一種詭異的超萌趣味性——作為半路出家、神奇地從人類變異而來的喰種,金木這個萌貨對人類食物之難吃的吐槽力和比喻力簡直是人間的精神食糧、吐槽役者的業界良心。
最近她最歡樂的時光就是陪金木練習吃人類食物。每次聽他用生動活潑的語句形容嘴裏食物的味感時,都幸福地仿佛看到了笑脫天堂的聖光。
第二天她如約在午休時間樂颠颠地跑到咖啡廳去找金木。只是剛上了二樓,目光就被上面樓梯口處站着的男人吸引了過去。
颀長纖細的一道身影,雙手放松地放在褲袋裏、用一種很招人的姿勢站立着。盡管戴着套頭帽、裹得有些嚴實,可止還是只憑背影就認出了對方。
她住了步開口:“呗?”
男人便回過頭來,一邊還伸出手、摘下了套頭帽;他原本被塞進帽子裏的頭發就軟軟落下,半遮不遮地垂在右臉,風情得讨人喜歡。墨鏡掩住了眼睛,凸顯出眉骨上冷涔涔的眉釘和滿耳的飾品。
套頭帽脫掉就完全露出了在止看來戳遍了萌穴的陰陽頭;而他又伸手去拉開立領的拉鏈,微微擡了頭,掩在大立領間的唇翹起了,唇釘就随之泛起一點碎光。繼而擡起雙手,用遍布了細幼柔膩刺紋的食指從太陽穴兩側徐徐地推下墨鏡,露出一雙空洞的黑色赫眼……整個人便仿佛一幅慢慢展開的畫似的生動起來。
他微垂一些頭看向她,稍一端詳,赫眼中猩紅的瞳仁漸漸有了妖冶的焦距。開口是輕細又撓人的聲線:“止。”
真是開口跪。止給他叫得差點炸起毛,一邊心內安撫了一下被戳到爆的萌穴,一邊問:“你怎麽會來這裏?”
“來玩的。”
“騙誰?”
聞言,呗小幅度地歪了歪頭,用一種微妙的慢速撲閃了一下眼睛。
“來找你。”
止頓生一種被必殺技轟殺成渣的感慨,張了張唇,想說的話到了嘴邊卻又神奇地退回肚子裏。恰在此時,金木從一旁的房間走了出來,見了兩人招呼道:“止小姐,呗先生。”
止循聲望去,“日安。”說着自然地踏上最後一級樓梯,站到了呗的旁邊。轉了轉眼珠,突然像想到什麽似的、壓着眉勾起抹笑,屈指一彈手上提着的便當袋,“抓緊時間。”
三人次第走入房間圍坐在茶幾旁,止一個接一個地把袋子裏的便當盒拿出來打開蓋子。打眼盯住裏面豐富的內容,金木忍不住咧了咧嘴角,露出一個上刑場的難看笑容:“今天的種類很豐富啊……”
“實習的地方新來了可愛的學弟學妹,分了好多額外的配菜給我。當前輩的感覺真好。”止說話間手下不停,遞過一雙筷子給金木,自己也拿出一雙。倏地動作一停,用一種微妙的眼神看向了一旁坐在茶幾旁地毯上的呗。
呗這會兒已經脫掉了保暖的厚外衣,就露出裏面頗具潮感的裏衣。這個男人穿衣服一向是讓人不得不用眼球剝洋蔥的風格,一層又一層地分不清、卻又奇異和諧,就連這會兒小外套滑下兩邊肩頭、懶懶地穿得不清不楚的樣子都透出讨喜的暧昧。他正用一種觀察着什麽的姿态盤坐着,微弓着背、雙手成半拳松松摞在地面,袖管松垮垮遮掉了大半手掌,更襯得兩臂清瘦。
稍微多看他兩眼腦袋裏就忍不住被壞念頭占據。止單手支住下巴,耷拉着眼簾把手裏的筷子遞向他,纖細的眉又低低壓下來,有幾分不懷好意的惬意意味:“你也來吃。”
呗微微睜大了眼;那雙理論上來說應該是情緒表達能力欠奉的喰種赫眼,居然因為這個動作而讓人幻覺似的讀出了略帶詭異萌感的委屈信號(?)。
接着他慢半拍地柔柔問:“為什麽?”——說着已經擡起手,超乖順地接過了筷子。
止在他握住筷身後也不着急抽手,曲起一指、又慢又細致地将筷子順着他指縫又推進去了一段……這才松了手,打了個響指:“今天人這麽多,剛好舉行之前和金木君說好的吐槽大賽。規則很簡單,把吃下去的食物的味道好好用語言描述出來,吐槽力最生動形象的就是贏家~”
一旁的金木正心發慌地看着便當盒裏的內容,一聽這話也是醉了,不過重點已經不在“吐槽大賽啥的還真的玩起來了”上(已經習慣了止這種專注逗哏三十年的學齡前兒童行為),而是略震驚地看向了呗——讓走酷炫路線的呗先生吃人食真的不是OOC嗎?
結果止已經迅速拿起便當盒送到呗面前——後者依舊是萌萌地慢了半拍,然後夾起了一個澄黃的蛋卷(!?)。
止:“好,那就從蛋卷開始吧。”
金木不禁露出一個“哦漏”的複雜表情。
止繼續神展開:“那我負責裁判。開始吧二位!要好好努力,深入淺出地描繪出世上第一的惡食啊。”
救命!
金木吞了口口水,用比哭還難看的表情夾起一個蛋卷盯了幾秒,然後閉着眼視死如歸地咬了一口。登時難吃到煉獄等級的惡味瘋狂滿溢口腔!就算不咀嚼吞到一半就完全不行了,金木猛地拽過一旁的垃圾桶,“哇”地嘔了出來!
止立刻給拍背遞紙巾。金木伸着舌頭猛咳,聽到背後她問“味道怎麽樣”,就白着臉半掩嘴道:“烹調的時候太用心了,味道好複雜……一層又一層,簡直是層層遞進的腥臭……”
止一瞬笑場,“木哈哈哈哈讀書人的槽力都這麽鮮活嗎?!”
金木(虛弱地):“噁……真的很臭……像死魚的屍體搗成的肉泥捏成的泥餅……”
止果斷趴在茶幾上笑DIE了。金木吐幹淨了,回頭一看,就見呗還保持着用筷子穩穩夾住蛋卷的姿勢,歪脖兒像觀察動物園黑猩猩一樣盯住他看,表情甚至還有幾分純真(?)。止在百忙之中邊笑邊指着呗發令:“輪到你了!”
呗仍是一瞬不瞬地盯住金木,萌兮兮地接茬兒面着癱;接着不緊不慢地張開唇、把蛋卷整個送了進口。繼而淡定地立刻又張開嘴,把蛋卷吐到了一旁的便當袋裏。
“……難吃。”軟軟的語氣。
金木:救命,就說逼格果然好高。
下一秒就是一件套頭帽沖着呗飛過去,“認真吐槽啊,超沒誠意。”
呗偏頭輕車熟路(?)地接過被止當兇器扔過來的自己的帽子,眨了眨眼。
“德高望重逼格高的呗先生挨了軟頭槌”,乍一看超違和的場景,仔細想想對方是止小姐的話就很違和地不違和起來……金木一邊虛弱地琢磨着,一邊絕望地向章魚小香腸伸了筷子。
Round 2。金木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作為人類時最喜歡的油炸過後的香氣,現在已經被別種恐怖的味感代替:“像是泡了好久的冷汽油的刺激氣味……口感跟曬幹的橡皮泥一樣……”
呗把小香腸放進嘴,看了看止……一秒後,又一臉無辜地把嘴裏的食物吐了出去。
止抱着雙臂瞥了他一眼,“要認真點哦。”
呗就慢慢蹙起眉,露出困惑又苦惱的思慮表情……半晌,試探性的、略有些微妙乖順感的語氣,“……很難吃?”
止:“……不行啊,完全是金木君的主場。”
呗弓起背、微微擡頭看向坐在沙發上的她,讨乖似的答道:“已經很努力了。”
止不搭腔了。從這個角度看去,更顯得他的單薄的下巴病态地纖秀,氣場甜得讓她忍不住想撓點什麽。
猶嫌不夠似的,當第三輪金木說裙帶菜是“泡馊了的麻繩”時,被點到的呗渾身都散發出“好好記住了你叮囑的要認真吐槽的事了”的氣場,換了一種更加危險的萌法,直接吞下了嘴裏的食物……然後有些委屈地用手指一下一下地刮着舌頭,歪着頭道:“……超難吃?”
勝負已定(……)。
眼看午休時間快要結束了,金木勤勞又溫順的小天使屬性裝備得很牢固,開始收拾食具。止正準備站起來收拾桌面,一旁死不挪窩的呗突然雙手撐住地面、像某種小動物似的快速而又柔軟地探過身去,歪頭臉對臉地湊近了她。
“止君,肚子餓了。”
止早就修煉到家,眼也不眨地指了指桌上的剩菜:“那剛好,剩下的這些你負責全部吃光,敗者。”
自鼻腔發出一聲不置可否的“唔”聲,呗又湊近了一些……
因唇釘的阻礙而無法完全合攏的唇線,在他說話時張合出誘人的弧。
“我會死的。”
餘光撇過一旁正在水槽邊忙碌的金木,止停了手,坐回了沙發上盯住他。
“在這裏把你給辦了吧。”
呗安安靜靜地消化了片刻,慢慢露出一個像是得到了什麽甜頭似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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