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向來身強體壯的秦宵沒将小感冒放在心上,回家洗了個熱水澡後,以為睡一覺第二天就能神清氣爽。沒想到事與願違,一覺醒來不僅沒有半分好轉,腦袋還有些昏昏沉沉,意識不清。
今晚要回程家吃飯,秦宵趕緊拿出家裏的備用藥箱,翻出退燒藥,囫囵吞棗地将藥服下。好在今天是周日,不用去公司,秦宵吃了藥之後,定了個鬧鐘,又回床上睡了一覺。
出門前,秦宵将先前買好的戒指猶豫再三後放進了口袋。
魏柒按照約定時間在樓下等待秦宵,向來守時的秦宵因身體欠佳而晚來了幾分鐘,他走下車為魏柒打開車門,抱歉地說道,“不好意思,出門有點晚了。”
秦宵說話的聲音透着濃濃的鼻音,魏柒餘光掃過那張略顯蒼白的面孔,如鲠在喉的話最終還是咽了回去。
去程家的路上,車子裏出奇的安靜,難得秦宵和魏柒獨處時會那麽安靜。
等待紅綠燈的路口,秦宵率先打破平靜,“冷不冷?要不要我把暖氣開了?”
“不用。”魏柒有口無心地望着窗外,心卻落在秦宵身上。
秦宵摸了摸魏柒冰涼的手,随後按下前方的空調開關,“下次這種天氣出門記得多穿點。”
被秦宵觸摸過的手背還殘留着餘溫,魏柒不由自主緊了緊雙手,但面色卻平靜如水,仿佛剛才的對話不曾發生。
車還沒開進程家大門,魏柒和秦宵就看到比他們先到一步的黑色奔馳停在大門口,不用猜也知道車上的人是誰。只見葉容森率先走下車,替程曦禾打開門口,小心翼翼地攙着他落地。
程曦禾瘦弱的身軀斜靠到在結實的胸膛前,葉容森自然地伸手摟過細窄的腰,關上車門。兩人親密無間地相擁,突然葉容森湊到程曦禾耳邊說了什麽,逗得他笑靥如花。
秦宵斜眼掃過魏柒,魏柒迅速地收回視線,轉頭看向另一邊,假裝什麽都沒看到。魏柒眼中一閃而過的失落沒有逃過秦宵的眼睛,他緊了緊方向盤,心中頓時五味雜成。
今晚的晚餐魏柒本不想來,但拗不過秦宵的軟磨硬泡,還是勉為其難配合他。和秦宵目前暧昧不明的關系,連魏柒自己都無法解釋。
如果說他們是戀人,他們又是那麽貌合神離;如果說他們是炮友,但又有點模糊不清的悸動在裏面。
秦母沒想到秦宵會在今晚這樣的場合帶魏柒一起出現,她還特別在電話裏叮囑秦宵,不要帶魏柒過來,可這個兒子偏偏與她的期望背道而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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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父看見魏柒的那一秒,面色頓時陰郁重重,看得程曦禾都忍不住為秦宵捏一把冷汗。秦母走到程父身邊,輕聲道,“你答應過我,今晚無論如何都不會生氣,大家和和氣氣吃一頓團圓飯。”
若不是礙于葉容森還在場,恐怕程父早已暴跳如雷,他确實答應了秦母今晚和和氣氣吃一頓團圓飯,但前提是這頓團圓飯沒有魏柒。
身為律師的魏柒直覺敏銳,從進門開始他就感覺到程父對他不加掩飾的厭惡,還有秦母模棱兩可的揣測眼神。
不過這些對魏柒來說都無關緊要,秦宵與他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
飯桌上的氣氛如履薄冰,程曦禾悶頭吃飯,葉容森見他吃得太快,不由得皺皺眉,“吃飯不要狼吞虎咽,一會兒該噎着了。”
魏柒緊了緊手中的筷子,佯作神色平靜。
秦宵剝了只蝦放進魏柒碗裏,“多吃點蝦,我媽親自挑的蝦,可新鮮了。”
程父将筷子重重甩在桌子上,程曦禾驚得擡起頭,葉容森面不改色地盛了一碗湯放到程曦禾面前,“喝點湯,可以取暖。”
“秦宵,你是不是故意跟我作對?”
程父忍了一晚的怒氣終于在這一刻土崩瓦解,他雙目赤紅地盯着秦宵,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剝一般。
秦宵擦了擦手,優雅地擡起頭,看着程父似笑非笑地說道,“爸爸,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今晚居然敢把他帶到家裏來!他是什麽東西?也配進程家的大門?”
魏柒一瞬間成了衆矢之的,他放下手中的碗筷,毫不在意地聳聳肩,看了一眼秦宵說道,“看來你爸爸不歡迎我。”
坐在一旁的秦母想要緩和現場的氣氛,但秦宵不知好歹地繼續步步緊逼,“我今晚帶魏柒過來的目的是通知你們,我們很快就要結婚了。”
“秦宵,你胡說什麽!”這次秦母也忍不住了,她沒想到秦宵在這個節骨眼上還要和程父作對。
“我沒有胡說。”秦宵看向一臉瞠目結舌的魏柒,一字一頓道,“我要和魏柒結婚了。”
程父暴跳如雷地指着秦宵大吼道,“你給我滾出去!”
秦宵唇角微微上揚,神色從容,他姿态優雅地放下筷子,拿過紙巾擦了擦嘴,然後牽起魏柒的手道,“既然這裏不歡迎我們,那我們就去找受歡迎的地方吃飯。”
本該其樂融融的團圓飯不歡而散。
一整天下來,秦宵的感冒不僅沒有好轉,反而越發嚴重了。好不容易撐到離開程家,送魏柒回公寓的路上,他不停地咳嗽,雖然說不上多劇烈,但不免引人擔憂。
憋了一個晚上的話,魏柒終于忍不住問道,“你沒吃藥嗎?咳嗽成這樣。”
“早上吃了點藥,可能休息不夠吧。”秦宵以為魏柒擔心,末了又加一句,“你別擔心。”
魏柒偏過頭,貌似惡狠狠地說了一句,“我沒擔心,你別自作多情。”
“嗯,我知道。”
可能是因為生病的關系,秦宵應對牙尖嘴利的魏柒也顯得不怎麽游刃有餘,心髒的位置隐隐抽痛,說得不好聽點,有點無病呻吟的感覺。魏柒這樣的态度不是第一天了,他早應該習以為常。
這個人不懂對人溫柔以待。
到了魏柒家樓下,秦宵将藏在口袋中的戒指掏了出來,放在掌心中央,緩緩說道,“柒柒,我今晚在程家說的話是認真的。”
“跟我結婚吧。”
猝不及防的戒指仿佛從天而降的巨石擊中魏柒的心口,他以為秦宵在程家的那番話不過是一時戲言,沒想到這個男人連戒指都早有準備。
半晌。
魏柒雙眸微垂,薄唇輕啓,“我不會跟你結婚的。”
秦宵的手狼狽地晾在半空,漆黑的瞳孔劇烈地收縮後恢複平靜。
雖然追求魏柒的初衷不純,但求婚卻是發自肺腑。不是因為标記了對方,無可奈何之下做出的決定,而是真的想和魏柒生活在一個屋檐下,想要每天都看到這個人。
有些東西,你抓得越緊,逃得越快。
“戒指是買給你的,若是不想要,那就丢了或賣了,随便你。”
秦宵唇畔嵌着淺笑,面容甚是溫和,眼底卻如一潭死水看不到半分波瀾起伏。
“魏柒,我的求婚是真心實意的。”
有什麽關系,本來就只是一場随時可能被揭穿的謊言,只是提前被結束了而已。
“你不信我。”
四分五裂的心拼湊不回原來的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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