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十幾個小時的飛機耗盡了體力,修整幾天時間便開始了workshop的活動。
在國內的時候許多通訊軟件不能随意使用,我懶得時時刻刻翻牆,索性銷聲匿跡閑置下來。重新回到美國我多少因為熟悉的環境感到些輕松,幾條社交留言也和過往的朋友有了聯系。
有幾個曾經一起鬼混的朋友看到狀态便來找我,看着WhatsApp上的信息,我連回信的想法都沒有。想起那時與濮柯置氣做錯的事情,我心中還是帶着歉意。
濮柯對我的影響太大,以至于我的行為甚至思考問題都會不自主對他進行考慮。我不知道別人家的父子之間究竟怎麽相處,我只知道我的‘父親’是我的全部。
行程安排的很滿,我每天抽空給外公打電話,卻還是像走之前那段時間一樣不願聯系濮柯。那會兒是心中堵着一口氣,現在倒變成害怕萦繞心頭。
想起在機場的那個背影,想起他為我打點而來的機會,我怕電話中他說出我想象不到的話,做我想象不到的事情。我不想被這一切所傷害,更加不忍心看見或者聽見他這樣傷害自己。
在美國待了不到兩周,濮燊主動聯系我。時差的原因,我看到他的信息已經是好幾個小時之後了。
濮燊問我平時忙不忙,我對着信息思索了片刻,主動将電話給他打了過去。
“怎麽了?有事兒?”平日裏我去醫院看濮燊的次數雖算不上頻繁,但也不少。他很少主動問起我的事情,絕大多數時間都是閑聊些無關緊要的。畢竟,若不是他生病住院性命堪憂,我與他之間很可能水火不容。
“……沒什麽……”濮燊的聲音有些虛弱,算算時間國內已經快到要睡覺的時間了。
我想了想皺眉問,“你身體怎麽樣?”
“還是老樣子,這段時間比較穩定。”
“……”我等着他主動開口,總覺他想要說點什麽。我下意識蹦出一個念頭,是不是錢靜懷孕了。左思右想,若是這個原因濮柯推開我倒也解釋的通。可他至少得知會我一句,何必這樣藏着掖着。況且這件事怎麽算都輪不到濮燊來告訴我,他更沒必要為了這事情給我專程打電話。
見我一直沒接話,他又冒出一句,“你是不是很忙,有事兒你就別跟我說了。”
“你是不是有什麽想說的?”我忍不住發問,“還是……”
他打斷我,“真沒什麽事情,你別想多了,我就是想問問你什麽時候回來而已……沒別的意思。”
Advertisement
“哦,”我半信半疑,随即接了話,“活動還有幾天才能結束,到聖誕節之前。我在考慮是在這邊過聖誕節還是直接跟大家一起回去,還不确定具體的時間。”
“這樣,多待一些時間也不錯,畢竟那邊的環境你很熟悉。”
短短的電話幾分鐘的時間,往後的兩天我都心神不寧。我不信所謂的兄弟血緣,畢竟我與濮燊認識還不到一年的時間,可直覺總是告訴我他有事情想說卻瞞着我。
無數錯綜複雜的念頭萦繞在腦海裏,最終我又給他打了電話,他接起來之後我便直截了當的發問,“你前兩天是有事情想跟我說,對吧?”
“……”濮燊在電話那端猶豫着,“我……”
“你說吧,既然你都找我了,想說什麽都可以。”
“……”我聽到濮燊呼吸的聲音,接着他開了口,說的很慢,“我媽媽之前做了身體檢查,她的心髒情況不太好。那會兒醫生建議,如果之後想要懷孕,建議最好做心髒手術。”
“……”聽着他的話,我從床上爬起來,走到桌子旁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什麽時候的事情?”我隐約記得之前濮柯提及錢靜做了檢查,可那會兒他說不是什麽大事兒。
“體檢報告早就出來了……”濮燊停頓片刻,壓低聲音繼續道,“心髒手術本身就有很大風險,媽媽這個年齡做手術需要慎重再慎重。你走了之後沒幾天,她就決定了。爸爸要處理很多事情,還要照顧我……”他的聲音顫抖,難掩恐懼。
“什麽時候手術?”來回踱步走到客廳中,茶幾上是舍友的煙與打火機。我已經戒煙有一段時間,平日裏也很少會想起。不知為何,聽着濮燊的電話,我難以壓制想要抽煙的沖動。
濮燊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自顧自的說,“我之前找你,是想問問你,如果你有時間,能不能回來……至少看着爸爸,我怕他的身體吃不消。”
我随手給自己點了一支煙,眩暈感襲來,我下意識扶住身邊的牆壁,“上次打電話你怎麽不說?什麽時候手術?”
“後天一早的手術……我當時是想告訴你的,後來問了爸爸,他說……他自己能行,不用你跑來跑去。”
“……”我滿腔怒火,卻又帶着無數的悲傷。
挂了電話我打開電腦查機票,臨近聖誕節,直飛的機票早已被定光。買了時間最短的航班,算算裏程我就是馬不停蹄趕到醫院也是國內後天的事情了。
我随手收拾了随身的東西,與值班的老師交代一聲便不顧阻攔的離開。
還沒走到城市機場,英語系負責的老師給我打來電話,“你怎麽突然說要回國?”
一路上,我滿腦子都是錢靜維護濮燊的樣子,她就是一個母親罷了,“我家裏有急事,必須馬上趕回去。”說完,我挂了電話。
錢靜是家人?不是……濮燊是家人?不是……
但,我是濮柯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幾次轉機再加上機場等候的時間,我将近三十個小時沒有好好睡覺。
坐在飛機上,我幾乎沒有困意,閉上眼睛便想起很多事情,母親拉着我的手嬉鬧,濮柯摟着我的腰與我說話,外公一再叮囑我注意安全……
為數不多的片刻昏睡中,我夢見從小濮柯就在我身邊,他看着我長大。那會兒我不到十歲,他與母親一起帶着我去了游樂場。我叫嚷着想要吃路邊的熱狗,濮柯拿了零錢為我買來。母親始終坐在我的身邊,一雙說輕拍我的後背,溫柔恬靜。
美夢驚醒于病床,一片白色中我嚎啕大哭。睜開眼睛我仍然坐在飛機上,思緒不自主的便是錢靜。
上次見到她時是在醫院,我去看望濮燊。與她在走廊中打了照面,她沒有為難我不讓我進去病房,也看不出絲毫熱情。這不過是個把月之前的事情,現在卻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濮燊說起她時語氣悲傷痛苦,隔着大洋我仿若看到他絕望的眼神。濮燊沒有任何抱怨,對我說話始終客氣,我聽着心中難過,可除了安慰之外給不了任何幫助。
下了飛機我馬不停蹄趕到醫院,走到濮燊的病房門口,我深呼吸揉了揉太陽穴。探頭看進去,他抱膝坐在床上,冬日的陽光打在他身上,暖意四起卻也寒意逼人。
我推開門走進去,他便擡起頭看我,眼框發紅。“你怎麽樣?”我走到他的床腳,主動開了口。我将手裏随身的行李放在一旁,轉身坐在凳子上補了一句,“手術開始了嗎?”
濮燊點頭看着我,“剛剛進去手術室,爸爸說讓我在這裏等着,別去手術室門口。”
“他怎麽樣?”
“爸爸昨晚也是一晚沒休息……”
“我等下去看看他。”
“尉遲譯……”起身離開病房時,濮燊又一次開口叫住我。
我回頭望着他,“怎麽了?”
“沒什麽,”他對我笑,極為艱難,“謝謝你,願意回來。”
醫院的走廊裏行人來往,神色匆匆。濮柯坐在盡頭的手術室前,他手臂撐在膝蓋上,上半身前傾。濮柯穿着深色外套,頭發稍稍向前落下,瞧起來交心難耐。
我走到他面前站定,低下頭望着他,“怎麽不告訴我?”
濮柯擡起頭看我,眼中先是閃現驚訝。他下意識揚起嘴角,目光很快柔和起來,“你怎麽回來了?”
“為什麽不告訴我……”我咬着牙又問了一次。無意指責,我只是想将這個話說出口。濮柯能道出什麽答案我心中有個預見,可我還是不甘心,不甘他想要傷害自己推開我,想要重新開始沒有我的生活。
“我……”
濮柯說不出什麽,現在也不是合适的時間。“她怎麽樣了?”我深呼吸咬牙換了話題,不願瞧他難受。濮柯對錢靜和濮燊帶着責任,我若是此時再較真自己,心中難免感到內疚。一年前的我可能對母親感到內疚,對外公外婆感到內疚……站在當下我不願再對任何人産生這樣的情緒。
“剛剛進去沒多久,醫生說還是比較有把握的。”
我點點頭,也覺輕松不少,“那就好,會平安無事的。”
濮柯望着我的眼睛,想了想道,“這種事情也沒有什麽保障,希望吧。”
相對無言,不知在說什麽。我在濮柯身邊坐下,伸手抓住他的手指,緊緊握住。濮柯回握着我,側頭與我再一次對視。我從他的眼中看出了平靜與波瀾,交雜之間他還是那樣需要我,這一點沒有改變。
“都會過去的。”我輕輕靠着他的肩膀,也是說不出的疲憊。身體的困倦與精神的緊張交相呼應,我頭暈腦脹。
“你休息一下吧,靠着我睡一會兒。”
我搖搖頭,吞咽着口水回了他一句,“手術是不是需要很長時間?”
“心髒手術比較複雜,醫生只是給了個大概的時間。”
“那還是你休息一下吧。”我擡起頭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靠着我。”
濮柯的嘴角扯出一個慘淡的微笑,“你是不是才下飛機,回去家裏吧,這邊有我就行了。”
“你再說一次……”我松開他猛然站起身,心中的火氣實在壓不住。
“小譯,你……”濮柯拍了拍我的手臂,靠着椅背滿是無奈,“我只是不想你太辛苦。”
我突然有種想哭的沖動,無力彷徨找不到出口。我反手抓住濮柯的手腕,深呼吸讓自己平靜一些,“我不回去,我費了這麽大力氣回來,就是想待在你身邊……”
“……”
見濮柯不說話,我将手指伸進他的頭發裏,學着他平日的樣子輕輕揉了揉,“這會兒誰都別跟我說去哪兒,你也別說這種話……我想在哪兒就在哪兒!”
濮柯對我的動作明顯感到不适,他适應了片刻勾了勾嘴角,“那坐下吧。”
我勾住他的肩膀,坐下的同時順勢摟住他。我在濮柯耳邊喃喃開口,“都會沒事兒的。”千萬句話壓在胸口我說不出來,我始終在想濮燊對我說‘謝謝’時的語氣和神情,我不能輸給他,我有資格輸卻沒有勇氣任性。
陪着濮柯在手術室門口坐了些時間,臨近午飯我起身給他買了些吃的。
濮柯接過我遞給他的飯盒,久久發呆。
“周圍沒什麽好吃的,湊合一下吧,”我手裏還拎着給濮燊的午飯,他一個人在病房也定是不好過,“我把這些給濮燊拿過去。”
“小譯……”濮柯跟着我的腳步站起來,“謝……”
沒等他說完,我出聲打斷,“不用說謝謝,剛剛濮燊跟我說了謝謝……你沒什麽需要對我說謝謝的。”
濮柯欲言又止的看着我,神情複雜卻也顯現欣慰。
我是他的兒子,和濮燊一樣……但我也沒有濮燊從小的那些教育,終究無法一樣。我不在糾結濮柯曾經說過的‘一樣’二字,發生的一切都已經讓所有的事情蓋棺定論。他可能早已認清了這個事實,而我也在此刻深有感觸。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