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渣男渣女大亂鬥

望着趙捕頭眸子裏閃爍的銳利光芒,孫偉光心中冷笑,抓他?不知死活!

甩手将那名路人扔到一邊,反手一掌就要打向趙捕頭。

定國侯眼眸一眯,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悄悄對他搖了搖頭。

孫偉光不由得新重整理思緒,趙捕頭是官差,抓他去京兆府,只是懷疑他,如果他動手打人,就是做賊心虛,不打自招。

他自問沒什麽把柄落在別人手裏,何需懼怕這小小的問話。

驅散胸中的怒氣,他擡頭望向趙捕頭,傲然道:“請帶路!”

大約過了半柱香,孫偉光走進京兆府大堂,甫一進門,就看到大廳中央擺着十具屍體,雖然上面都蓋了一層白布,遮去了容貌,他仍然能從他們露在外面的黑色衣角判斷出,這是他派往沐國公府的刺客。

眼瞳映入一道天藍色的衣袂,窈窕的女子站在陽光裏,絕美傾城的面容讓他恨的咬牙切齒:刺客全死了,沐雨棠居然毫發無傷,真是一群沒用的廢物。

目光後移,看到了低頭不語的沐振,他眸子裏閃爍着陰冷寒芒:沐振信誓旦旦的保證,會配合他的刺客對付沐雨棠,結果,沐雨棠完好無損,刺客都讓他配合到陰曹地府裏去了……

沐振察覺到了他陰毒、憤恨的目光,心中騰的燃燒起熊熊怒火,孫偉光的人行刺他,燒了他的家,他大人不計小人過,沒找孫偉光算賬,孫偉光竟然給他臉色看,良心讓狗吃了。

猛然擡頭,迎着孫偉光的目光望了過去,嘴唇動了動,就欲質問,冷不防京兆府楊大人‘啪’的一聲,拍下驚堂木,沉聲道:“沐國公府狀告定國侯之子孫偉光派兇殺害府上各主人,孫偉光,你可知罪!”

孫偉光微眯了眼瞳,淡淡掃視着沐國公府的主人們,陰毒目光攝人心魄,所過之處,庶女沐紫妍,沐紫玲,李姨娘幾人無不驚恐的低垂了頭,身體輕輕顫抖着,不敢與他對視。

孫偉光很滿意她們的反應,略顯沙啞的聲音帶着目空一切的狂傲:“你們狀告我意圖殺人,可有證據?”

沐雨棠瞟一眼瑟瑟發抖的沐紫妍等人,被吓成這樣,估計也說不出什麽了,她也沒指望她們能幫上忙,她會親自對付孫偉光:“這十名殺手就是最好的證據!”

整個沐國公府,也只有沐雨棠敢和他做對,既然她有閑情逸致,他就陪她玩上一局!

孫偉光瞟一眼死亡的黑衣人,非常惋惜的搖搖頭:“死屍又不會開口說話,如何指證我?那個趙捕頭也真是,能殺他們,肯定也能抓他們?為什麽就不留個活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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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災樂禍的話語毫不情的嘲諷着趙捕頭的無能,也間接諷刺沐雨棠不會找證據。

沐雨棠不急不惱,瞟他一眼,漫不經心道:“因為那些殺手實在太無能了,武功差的,當場斃命,武功高些的,趙捕頭要抓了,他們見官差越來越多,逃離無望,揮劍自盡了!”

輕飄飄的話,聽得趙捕頭很是舒心,那些刺客們突然間的撤劍被殺,确實很像是絕望之下的主動自盡。

孫偉光聽了,面色微微一僵,殺手們武功差,就是暗嘲他沒有眼光,挑了些沒用的刺客去殺他們,沐雨棠拐彎抹角的嘲諷他,是讓他發怒,自露破綻,他絕不會如她所願:

“沐大小姐一口咬定殺手們是本公子派去的,那麽請問,是他們臉上寫幕後主謀的名字了,還是身上有我孫偉光特有的某個标記?”

孫偉光狡猾如狐,篤定殺手們身上找不出證據,才敢如此明目張膽的質問,只可惜,沐雨棠是有證據的:

“殺手們臉上、身上沒有能證明他們身份的标記,但是,仵作們驗屍的時候,發現屍體們腿上都布滿了大大小小的疤痕,那不是傷痕而是一種毒蟲的咬痕,那種毒蟲,只生長在漠北苦寒之地,殺手們是漠北人,現在的京城,也只有孫公子,定國侯是從漠北而來。”

殺手們的身份被點破,孫偉光目光一沉,凝了眸子望向沐雨棠,沉聲道:“漠北是青龍國的國土,誰都可以去,殺手們身上有漠北毒蟲的咬痕,未必就是本公子的人,說不定他們是某個殺手組織的人,在漠北執行任務時呆過一段時間……”

沐雨棠冷冷一笑,伸手掀起屍體們身上的白布,一條條染滿了疤痕的腿毫無遺漏的展現在衆人面前:

“那種毒蟲只在夏季出沒,春、秋、冬三季蜇伏于穴,殺手們的疤痕新舊不同,最早的有五六年,最新的是半個月前,日期相差甚遠,他們不可能那麽湊巧,每年夏季都去漠北執行命令,應該是在那裏居住了五六年。”

“算算時間,半個月前,定國侯剛從漠北動身來京,那些黑衣殺手也非常湊巧的跟來了,如果他們不是孫公子的手下,一定是定國侯的敵人,定國侯鎮守漠北十幾年,每年進京述職,都說漠北被他治理的國泰民安,他巡視漠北,受到諸多百姓愛戴,怎會連這潛藏了五六年的殺手們都沒發現?”

圍觀的衆人輕輕點頭,沐大小姐言之有理,定國侯每月都盡心盡責的巡視漠北,可這群嚣張的殺手們在他眼皮子底下暗藏了五、六年,他都沒發現,能力可見一斑。

孫偉光面色鐵青,黑衣刺客暗殺朝廷沐國公,如果他不承認他們是他帶來的,那他們就成了朝廷的敵對勢力,他們潛在漠北多年,他的父親毫無察覺,是犯了失職罪,輕則貶官,重則責令卸甲歸田,這兩種結果他都很讨厭!

沐雨棠彎着繞着,将他趕進圈套裏,逼着他做選擇,真是聰明又可惡,他也不是蠢人,自然選擇對他打擊、傷害最小的那個:“黑衣刺客是本公子派去的又如何?你們一家活的好好的,毫發無傷,難道還想治本公子死罪不成?”

此話一出,滿座嘩然,那十名刺客險些要了人家一家老小的命,他這幕後主謀被揪出來,不道歉也就罷了,還洋洋得意的反質問人家受害者,真是嚣張到無法無天了。

失職罪是個不小的罪名,若是扣到定國侯身上,絕對會重罰,孫偉光沒有官職在身,犯了錯,只要不出大差子,就不會罰的太重,他非常聰明的說出了真相,将責任扛到了自己身上,摘清了定國侯,但是,想逃脫罪名,可沒那麽容易:

“就算我們好好的,你也起了殺人之心,按罪當坐牢二十年,面壁思過!”

孫偉光不屑的嗤笑一聲,傲然道:“我只是想和你們開個玩笑,并沒有真想殺你們,不然,你以為你們能安然無恙的站在這裏?”

他給那十名刺客下的命令是打殘沐雨棠,他們怎麽會牽連到了沐國公府其他人?還将事情鬧的人盡皆知,真是一群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就算他們還活着,他也要把他們亂劍砍死了。

“十名頂尖高手在沐國公府見人就殺,招招狠毒,也叫開玩笑?”

沐雨棠瞟一眼孫偉光,看向圍觀的衆人:“我們沐國公府被大火燒的滿目瘡痍,那一地血跡還沒來得及清理,只要看上一眼,就能想像到昨晚那殘酷的燒殺搶掠,體會到他們刺殺時的驚心動魄……”

衆人聞言,無不沉下眼睑,他們聽聞了昨晚之事,特意跑去了沐國公府外觀看,府裏有三分之一的地方被燒的面目全非,那可是沐國公府啊,朝廷命官的府邸,在天子眼前,被欺負的這麽慘,幕後主謀實在是太無法無天了。

京兆府楊大人也十分動容,他雖然沒去沐國公府,但從趙捕頭和官差們的禀報中,他知道沐國公府被毀的悲慘至極,不治孫偉光的重罪,不足以平民憤。

‘啪’的一聲,拍下驚堂木,厲聲宣判:“人證、物證俱在,孫偉光也已承認刺客們是他所派,雖然沐國公府的諸位主人都沒有傷亡,但他有傷人之心,且手段殘酷、惡劣,死罪可免,活罪難饒,坐牢面壁二十年,以儆效尤!”

楊大人铿锵有力的判詞說完,人群響起一陣歡呼,望着孫偉光猙獰的面容,喜不自禁,這個嚣張跋扈的家夥,終于給關進大牢,不再禍害京城百姓了,老天開眼吶。

孫偉光面色鐵青,猛的擡頭看向沐振,悄悄暗示:“沐國公希望看到本公子被關大牢?”他是沐國公府的男主人,只要他說不追究此事,案件可以撤銷,自己也不必再受牢獄之災。

沐振望着孫偉光,勾唇冷笑,眸子裏滿是幸災樂禍:“犯錯受罰,天經地義,二十年一晃眼就會過去,孫公子不必急躁!”

明着說要對付雨棠,實際上是想要自己全家性命,卑鄙無恥,陰險毒辣的無恥小人,關進大牢,是他罪有應得,自己才不會幫他求情。

就算他惱羞成怒咬出自己,以他對沐國公府的重創,別人也會以為他是狗急跳牆了,胡亂攀咬,沒人會相信他的話,自己也沒什麽可顧及的。

沐雨棠望着天空,眨眨眼睛,只是判了二十年面壁啊,輕了些,早知如此,她就讓雪衣衛們将沐國公府那些渣人弄傷或弄殘兩個,給孫偉光加重刑罰,判他個無期,讓他老死在大牢裏,終身不見天日。

京兆府楊大人拍的一拍驚堂木,靜止了衆人的喧嘩,沉聲道:“來人,押孫偉光進大牢!”

“是!”兩名官差走上前來,就要押走孫偉光,冷不防,一道混厚的男聲傳了過來:“慢着!”

圍觀的衆人自動分向兩邊,中間小道上現出一道高大的身影,目光冷銳,面容嚴肅,嘴唇緊抿着,唇上的兩撇胡須更顯威嚴、莊重,正是進京述職的定國侯。

他沉着前行,每走一步都擲地有聲,手中高舉着一塊金色的圓牌,上面雕刻的那個大大的金色‘免’字,在陽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那是免死金牌!

楊大人,沐振以及官差們看到金牌,面色一變,快速跪了下去,呼聲震天:“吾皇萬歲萬萬歲!”

沐雨棠緊緊皺起眉頭,定國侯怎麽會有這種東西?免死金牌代表着皇權,定國侯拿着它前來,估計孫偉光又要逍遙法外了。

定國侯獨立于人群,望着跪倒在四周的密密百姓,一種淩駕于衆人之上的清傲之氣油然而生,傲然道:“見金牌,如見皇上,今天本侯持金牌免去孫偉光的刑罰,楊大人意下如何?”

金牌代表着皇帝的命令,楊大人哪敢說什麽反對的話,垂首回道:“微臣謹尊聖命!”

定國侯滿意的點點頭,收回金牌,瞟一眼那滿地百姓,沉聲命令道:“都起來吧!”

衆人紛紛道謝站起,輕輕吐出胸中的濁氣,悄悄望望狂妄的孫偉光,暗暗嘆氣,這無法無天的渣沒關進大牢,肯定又要禍害人。

孫偉光不在乎衆人對他的評價,看法,他陰冷的目光凝望着沐雨棠,嘴角勾起一抹殘妄的笑:

他那麽嚣張,那麽無法無天,在京兆府大堂被判了重罪,卻因父親的一張免死金牌而安然無恙,她費盡心機找到的證據沒派上半點用場,氣了吧?惱了吧?憤怒了吧?

啧啧,他最懂得憐香惜玉了,出了京兆府大堂,他一定給沐雨棠一個終身難忘的回憶,讓她知道,忤逆他的下場,她承受不起。

沐雨棠望到了他陰毒的目光,皺皺眉,他肯定沒安好心,但是,她不會乖乖等着別人來欺負,轉身面向衆人,清冷的聲音在大堂裏緩緩響起:

“定國侯心疼兒子,用免死金牌救下他,我們沒有意見,我想向各位說的是,我們沐國公府的人經歷了昨晚的慘事,都很惜命,無論做什麽事都會小心翼翼,絕不會自盡,更不會不小心意外身亡,如果哪天,我們以某種離奇、不可思議的方式出事或死亡了,那一定是孫偉光下的毒手!”

此話一出,滿座嘩然,孫偉光心狠手辣,觸犯青龍國律法,按罪當關進大牢,定國侯以免死金牌救他,是在以權謀私,人家苦主有冤無處申,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偏那孫偉光嚣張跋扈,無法無天,無罪釋放後,不會吸取教訓,老老實實的呆在家裏,而是會狠狠教訓狀告他的人報仇雪恨,以他那陰險毒辣的手段,沐國公一家老小,性命堪憂。

沐大小姐的擔憂,怕是快要實現了。

衆人指責的目光紛紛望來,定國侯面色陰沉,好個沐雨棠,放話給京城百姓,讓他們監督沐國公府的安危,就算沐國公府的人自己出的事,別人也會算到他們父子頭上,如此一來,他們不但不能對沐國公府的人下手,還要格外留意他們的安全,真是聰明的算計。

定國侯心中惱怒,嘴角卻輕輕揚起,扯出一絲微笑:“沐大小姐多心了,回府後,老夫定會嚴加管教,絕不許他再欺負沐國公府的人。”

“如此甚好,還望定國侯多加用心,不然,孫公子看準空隙溜出府,闖下彌天大禍,又要定國侯的免死金牌來救,苦主不敢有怨言,百姓們也會看不過眼,怨聲震天,萬一傳到皇上那裏,定國侯未必還能保得下他。”

漫不經心的話帶着嚴厲的教訓,聽着定國侯面色鐵青,沐雨棠是在嘲諷他,仗着有免死金牌,縱容自己的兒子胡作非為,惹惱了她,她就要告到皇上面前,讓他們父子讨不到好處。

如果沐雨棠只是沐國公府的千金,定國侯根本不将她放在眼裏,可她是蕭清宇的弟子,又聰明伶俐無幾人能及,他不得不重視她這個對手。

免死金牌雖是皇上親賜,卻不能頻繁使用,尤其是用來給親生兒子免罪,會讓人鄙視,用的次數多了,民怨深積,皇上一氣之下,收回金牌,他們可就得不償失。

先穩住沐雨棠,定下民心,再做計較!

定國侯放低姿态道:“沐大小姐所言極是,孫某受教了!”

沐雨棠望着孫偉光鐵青的臉,緊握的拳,挑挑眉,他暫時不會再找她的麻煩,至少在明面上不會與她過不去,至于暗中的手段,比較難說。

陽光下的沐雨棠美麗、寧靜,漆黑的眼瞳裏卻帶着懾人的淩厲與寒冰,看的陳靜緊緊皺起眉頭,沐雨棠三言兩語就将高高在上的定國侯扳成劣勢,踩在腳下,争鬥中穩占上風,真是聰明又厲害,這樣的她,是自己的勁敵,自己如果算計她,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仔細再仔細,絕不可大意。

“案情已畢,退堂!”京兆府楊大人望望安靜的大堂,高喊一聲,就要拍下驚堂木,一道淩厲的男聲突然響起:“等等!”

衆人轉身,看到身穿戎裝的蘇長靖在蘇逸軒的陪同下大步走了進來,英武的面容冷酷,嚴肅,帶着沙場之人特有的肅殺之氣,不怒自威。

案子已經審完了,蘇長靖來這裏做什麽?給外甥女沐雨棠撐腰,也太晚了點!

衆目睽睽下,蘇長靖銳利的目光輕掃過滿目疑惑的定國侯,沐振,楊大人,落在了圍觀的衆人身上,緩緩開口:“衆所周知,十六年前,我父親為小女碧瑩和定國侯的嫡長子孫偉光定下婚約,孫公子的言談舉止,性格學識,諸位都已清楚,蘇某今日前來,是想當着各位的面,為碧瑩和孫偉光解除婚約!”

铿锵有力的話像一道驚雷炸了下來,驚的衆人半天動彈不得,京兆府剛剛審完孫偉光血洗沐國公府一案,蘇将軍又送來一樁退婚案,這孫偉光進京不過兩三天,犯下的事情還真不少。

定國侯面色鐵青,偉光剛剛安然無恙,蘇長靖居然來橫插一腳,他那病鬼女兒有大用處,絕不能讓他退婚,瞪着蘇長靖,怒道:“蘇将軍,你這麽做,是言而無信,毀了蘇老先生一世英名!”

“毀婚的是我蘇長靖,請定國侯不要侮辱我的父親!”蘇長靖冷冷望着定國侯,事到如今,他居然還拿父親的清名威脅自己,不知所謂:“父親疼愛孫女,為碧瑩訂下婚事,如果孫公子性子好,能給碧瑩幸福,我絕對不會嫌棄孫公子的殘疾相貌。”

“可是定國侯請看看,你兒子來京這些天都幹了什麽?在壽宴上目空一切的詛咒公主,求娶被拒,就要殺人全家,對方還是朝廷重臣沐國公,你這做父親的,不但不教訓犯大錯的兒子,還拿免死金牌,幫他逃脫罪名,你們這樣的人家,讓我怎麽放心将女兒嫁過去?”

經他這一提醒,衆人想起,蘇家千金貌美如花,嫁給孫偉光這個面目醜陋的毀容男,真真是可惜了。

況且,她體弱多病,需要細心照顧,孫偉光是個陰險毒辣的小人,根本不會照顧人,說不定遇到不順心的事,還會打罵蘇小姐發洩怒氣,到時,人家好好的女兒凄慘死亡,這父子兩人仗着免死金牌,逍遙法外,天理何在?

不怪蘇将軍不願嫁女兒,實在是不敢嫁啊。

定國侯面色陰沉,蘇長靖的話激起了民憤,百姓們看他們父子的目光都很不善,也很不贊成這門親事,他必須扭轉局面:“本侯以項上人頭擔保,成親後偉光會對……”

“定國侯,碧瑩的命對我來說,比任何擔保都重要!”蘇長靖毫不留情的打斷了定國侯的話。

孫偉光那毒辣的性子,是從小養成的,已經定了型,不可能再改變,定國侯從進大堂到現在,一直在幫兒子說好話,就沒聽他訓斥過兒子半句,管教兒子?也只是說說而已!

成親後,孫偉光還是會我行我素,等見到蘇大小姐的屍體時,後悔也晚了!

見衆人嘲諷的目光紛紛望來,定國侯臉黑的快要滴出墨汁來:“看來,蘇将軍覺得自己父親眼光不好,冒着被人指責不孝的罪名,也要退婚!”

“十六年前,令公子不過二歲,父親見他聰明可愛,方才将小女許配,我相信,如果父親知道孫公子長大後是這副性格脾氣,當初根本就不會定下這門親事!”

自己不會養兒子,把兒子教成了嚣張跋扈的陰險小人,還怪別人眼光差!

蘇長靖毫不客氣的指責,氣的定國侯手臂顫抖:“你……”

“蘇将軍,和他們說那麽多廢話幹嘛,直接扔給他兩個字,退婚!”人群裏有百姓看不過去了,直接支招,蘇長靖在京城多年,人品好,武功高,修養也好,頗受百姓愛戴。

這定國侯父子,來京沒幾天,做下一堆讓人難以忍受的惡事,讓人看了就讨厭,婚約之事,明明是定國侯父子理虧在先,卻強詞奪理,不肯罷休,百姓們都要怒了,紛紛支持蘇長靖:“沒錯,退婚,退婚……”

百姓的高喊震耳欲聾,将定國侯憤怒的指責淹沒,望着衆人那憤怒的眼神,定國侯知曉事情已成定局,若他不同意退婚,只怕連京兆府的大堂都出不去。

甩手将蘭花玉佩扔給蘇長靖,怒吼一聲:“婚約作罷!”

在百姓們的歡呼雀躍中,他面色鐵青的大步離開京兆府大堂,沉下的眸子裏,凝聚着濃烈的暴風驟雨,蘇長靖,沐雨棠給他的恥辱,他會千倍萬倍的讨回來!

案情審完,百姓散去,蘇長靖和沐雨棠也離開京兆府大堂,并肩走在路上。

陽光下,沐雨棠身姿纖細,容顏美麗,清新高貴的氣質更是讓蘇長靖驚覺,她長大了,聰明了,不再是以前那個笨笨呆呆的小女孩,想到讓他焦頭爛額的婚約,輕輕松松的就解除了,他不由自主的說道:“雨棠,多謝!”

清晨時分,沐雨棠派人給他送了封信,上面詳細說明了退婚的計劃,當時他還納悶,為何将退婚鬧上大堂,出門後才知道,沐國公府被孫偉光血洗了。

“舅舅不必客氣,孫偉光那麽嚣張跋扈,總盯着沐國公府不放,幫你和表姐,也是在幫我自己,咱們兩家的事情足夠他臭名遠揚,人人避之不及……”

沐雨棠将孫偉光告上大堂,讓蘇長靖趁機退婚,原以為定國侯勢力再大,也大不過皇權,孫偉光做的惡事,足以讓他做牢,卻沒想到他居然有免死金牌,逃過一劫:“表姐身體可好?”

“還好,只是一個人在家裏嫌悶,想請你去府上做客,又怕你沒時間!”蘇長靖眸子裏閃着和藹的笑,就像看蘇碧瑩一樣,滿是關懷,很舒心,很溫暖。

蘇長靖、蘇逸軒給沐雨棠的感覺是安心,可以像家人那樣信任,比渣爹強了千百倍,她嘴角揚起一抹笑,正要說話,眼瞳映入一輛紫檀木的豪華馬車,放眼京城,能坐在這輛馬車上的,只有一個人。

“舅舅,表哥,我該去上課了,改天有空,一定去看表姐……”她有許多疑惑想問他,正準備去雪塵樓尋人,沒想到他居然主動出現在她面前,

蘇長靖、蘇逸軒也看到了蕭清宇的馬車,知道他們是師徒,沒再多說什麽,輕輕點頭道:“路上小心!”

目送沐雨棠上了蕭清宇的馬車,蘇逸軒眸子裏閃過一抹奇異的光芒:蕭世子的馬車,不是不讓別人坐麽?怎麽會讓雨棠上去?

車廂四角擺着四只小巧的木盆,裏面堆滿了冰,散着寒氣陣陣,蕭清宇一襲雪衣,坐在車廂裏,白玉手指端着茶杯輕品淺酌,畫卷般的容顏,俊美的讓人神暈目眩,一旁小桌上小壺裏,熱水汩汩冒汽。

沐雨棠坐到蕭清宇對面,直接開門見山:“蕭世子,我想知道,誰給孫偉光的膽子挑釁瑤華公主?”

長長衣袖流瀉,蕭清宇放下茶杯,黑曜石般的眼瞳幽若深潭,淡淡道:“沈将軍,也就是瑤華公主的夫君,和定國侯是死對頭,無論是在軍營,還是在朝堂上,兩人都鬥的天翻地覆,皇上頗感頭疼,但兩人又都是棟梁之材,皇上就睜只眼,閉只眼,只要他們鬧的不過份,就随他們的便……”

蕭清宇的話沒說完,沐雨棠已然明白,他們是私人恩怨!

公主是沈将軍的夫人,和定國侯也是結了怨的,沈将軍死後,就剩下瑤華公主孤單一人,又傷心難過,不是定國侯的對手,皇上才将定國侯支開,調往漠北鎮守!

隔的遠了,無法時時找麻煩,只能在三年進京述職時觸瑤華公主的黴頭。

定國侯的心胸真是小如針眼,沈将軍都死了那麽久了,他還不忘找人家遺孀的麻煩。

“定國侯的免死金牌又是怎麽來的?”免死金牌等于皇帝親令,能得它在手的人,絕對做過不同尋常的事情,得了聖心。

蕭清宇如玉手指摩挲着細瓷杯,沉着眼睑,聲音淡淡:“宸王謀反,定國侯誅滅叛賊,立下大功,皇帝龍顏大悅,賜了免死金牌!”

沐雨棠猛然想起,沈将軍也是十六年前過世,差不多就是宸王謀反的時候:“沈将軍也是誅滅宸王時戰死的嗎?”

蕭清宇摩挲茶杯的動作頓了頓,漫不經心道:“算是吧!”

沐雨棠皺着眉頭看他:“什麽叫算是吧?”

“沈将軍原是宸王麾下最得力的大将之一,也是他狀告宸王謀反,聽聞,他帶人緝拿宸王,不幸被殺,但宸王被押回京後說,他沒有謀反,是冤枉的,更沒殺沈将軍……三天後,将士們運回了沈将軍的屍體,亂箭穿心而死……正中胸口那支箭上,刻有宸王标記……”

蕭清宇清潤的聲音動人心弦,沐雨棠卻聽得皺起眉頭:“宸王被斬的時候,承認殺沈将軍了嗎?”

蕭清宇搖搖頭,清潤的聲音頗顯沉重:“沒有,他手腳被鐵鏈鎖住,無論獄卒們如何嚴刑拷打,依舊傲然屹立,不承認謀反,也不承認殺了沈将軍,但證據确鑿,先皇就下令将他斬了!”

聽蕭清宇的敘述,宸王是個有傲氣、傲骨的人,沐雨棠不知道當時的具體情形如何,也不知道皇帝究竟掌握了多少證據,能讓他在一氣之下斬了親生兒子,那證據肯定是強有力的。

心中不免為宸王默哀:“宸王有後代嗎?”

蕭清宇眼瞳裏飛快的閃過一絲什麽,淡淡道:“有個兩歲的兒子,是宸王世子,宸王的忠心屬下帶他逃跑,被定國侯抓到,斬于劍下!”

沐雨棠明白,定國侯平叛有功,再加上斬了宸王世子和宸王忠心屬下,才得了免死金牌!他的運氣可真不是一般的好!

風吹起車簾,沐雨棠、蕭清宇面對面而坐的優美景像展于人前,走在路邊的安曉月看到,瞬間乍了毛:“沐雨棠,你給我滾下來!”

憤怒的吼聲傳入耳中,沐雨棠掀開簾子向外望,看到安曉月騎着一匹小紅馬,急氣沖沖的追趕她:“真是個煩人的家夥,像牛皮膏藥,甩都甩不掉!”

蕭清宇慢悠悠的品着清茶,淡淡道:“牛皮膏藥可不止她這一塊,你再往左邊瞧瞧!”

沐雨棠轉頭看向左側,望到了一輛普通的馬車,車夫就是普通人,走在人群裏半點兒都不引人注意,車廂裏的人,正挑開一點點車簾,悄悄向外望,那陰毒的目光,起皺的眼睑,赫然便是孫偉光!

“他什麽時候跟上來的?”沐雨棠皺起眉頭,孫偉光學聰明了,不再明着跟蹤,改坐馬車,僞裝的真好,若非蕭清宇提醒,她還真不知道他跟了過來。

“你走出京兆府大堂時,他就已經跟在後面了!”沐雨棠身邊有蘇長靖父子陪同,孫偉光沒有露面,如果蕭清宇沒有出現,沐雨棠和他們父子分手,落單時,孫偉光一定會對她下毒手。

沐雨棠知道孫偉光不會輕易放過她,卻沒料到,他立刻就想折磨她,一刻也等不了,她低估了孫偉光的狠毒程度。

目光看到蕭清宇,他慢悠悠的品着茶,明明是非常普通的動作,在他做來,卻優雅的讓人移不開眼,他平時都在雪塵樓的,今天居然破天荒的來這裏接她,莫不是早就猜到孫偉光不肯善罷甘休,會對她不利……

望着她懵懂的目光,蕭清宇深邃的眸子裏浮現一抹清淺的笑:“這兩個人都與你有恩怨,你看着辦吧!”

沐雨棠眨眨眼睛,他們兩人都恨不得将她碎屍萬段,她也不必再對他們客氣,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笑:“多謝蕭世子!”掀開簾子,對着趕車的雪衣衛命令道:“以最快的速度趕車!”

安曉月見紫檀木馬車加快了速度,全然不顧大街上的人來人往,抓着馬缰繩,拿着長鞭狠狠抽打小紅馬,急馳着緊追沐雨棠,急風吹起她鬓間的墨發,她毫不理會,美眸圓瞪着,氣的咬牙切齒:

蕭世子的馬車啊,從不讓任何人坐的,沐雨棠憑什麽坐在上面?等她追上馬車,一定将沐雨棠拽下來,狠狠教訓一頓!

孫偉光見馬車加速,微眯了眼眸,冷聲命令:“加快速度,絕不能跟丢了!”蕭清宇他惹不起,但蕭清宇不可能時時守着沐雨棠,跟着他們到達目的地,只要抓到機會,就可狠狠教訓沐雨棠。

紫檀木馬車在沐雨棠的指揮下,拐進一道較窄的小巷子裏,安曉月,孫偉光都急着追趕人,沒注意四周,拐進小巷的瞬間,撞在了一起。

安曉月被撞的一個踉跄,險些栽下馬去,坐穩後,對着馬車夫厲聲訓斥:“你怎麽趕車的,沒長眼睛啊?沒看到我要往這邊拐嗎?愣着幹什麽?道歉,再給本姑娘讓路!”

車夫緊緊皺起眉頭,不屑的瞟她一眼,沒有說話,揚起馬鞭就要趕車。

一個小小的車夫,無視她的話,還鄙視她,膽大包天了!

安曉月怒氣沖沖,騎着小紅馬,橫跨一步,擋在馬車前面,拿着馬鞭的手一指車夫,不依不饒的訓斥:“你啞巴了?撞了本姑娘,連個道歉的話都沒有就想走?知不知道本姑娘是誰?”

“請問姑娘芳名?”伴随着低沉的聲音,車簾挑開,孫偉光那張嚴重毀容的臉現于眼前,大大的怪眼睛裏閃爍着陰毒光芒。

安曉月一怔,随即驚聲尖叫:“天哪,你怎麽這麽醜?如果是晚上遇到,我肯定會以為是鬼,不怕吓死,也會被吓死半死。”

安曉月安慰般拍拍胸口,長舒一口濁氣,無視孫偉光那張越來越陰沉的臉,徑直評判:“你這張臉真是太可怕了,看的時間長了,晚上肯定會做惡夢,從小到大,我就沒見過你這麽醜的人。”

“這位醜男,長的醜不是你的錯,但是,出來吓人,就是你的錯了,還不趕快滾回你的馬車,遮住你這副鬼樣子,想吓死本姑娘啊!”

孫偉光最忌別人說他醜,安曉月直言不諱的嘲諷,深深刺痛了他的心,面色鐵青一片,眸子裏閃爍着陰冷的狠毒光芒,大手緊握成拳,手背上青筋脈絡突出:

說他長的醜是嗎?他就讓她變的比他還醜!

右手猛然揮出,對着安曉月那張喋喋不休的嘴巴毫不留情的狠狠打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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