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兩個人又往前走了二十多分鐘,直到看見一條勉強被壓出來的小路後才等到冰場的車。
零下二十多度,他倆在室外又跑又鬧地折騰了足足半個多小時,等上車的時候都被凍透了。
“這裏有暖寶貼,你們倆貼兩張,”司機是個中年大叔,特別熱情,“今天外邊冷,還下雪了,凍壞了吧?”
任北立刻拿過幾張,說了聲謝謝,快速拆了一張。他自己無所謂,他怕顧喻冷。
“張老板在嗎?”顧喻握住任北扒他衣服的手,反手拽開任北的衣服拉鏈,啪地一聲貼在了他胸口。
任北愣了一下,又勤勤懇懇地開始拆下一張,嘴裏絮叨:“同桌我不冷,這張給你。”
顧喻嗯了一聲,往這邊靠了靠,懶洋洋地直接躺到了他身上。
“張老板前些日子回南方了,”司機很健談,“說A市太冷,孩子受不了。”
顧喻樂了一聲:“那小屁孩兒還怕冷?六歲的時候跟我在雪裏打滾的時候都沒說過冷。”
司機大笑一聲:“現在不都流行一句話,叫‘你媽覺得你冷’,估計就是張老板自己覺得冷。”
任北耳朵豎起來,手裏拆着包裝紙注意力卻全在顧喻的話上。什麽小孩兒?男的女的?小孩六歲的時候顧喻多大?語氣這麽熟悉是不是早就認識?
“最近幾年生意怎麽樣?”顧喻問。
“不行啦,全是幾個老顧客每年光顧着,”司機嘆了口氣,“現在靠近市裏那邊又開了個冰場,咱這邊遠,路又不好,都沒什麽人來了。”
“張老板怎麽說?”顧喻動了動腦袋,讓自己躺的更舒服點,胃上剛被任北貼了一張暖寶寶,緩緩發着熱,很舒服。
“這冰場連着幾年光出不進,張老板想着過了這個冬天就停了,找下家賣出去,”說到這,司機有些遺憾地搖搖頭,“咱是舍不得,都幹了十來年了,突然讓咱去別的地方幹活還挺不好受的。”
話鋒一轉:“可是咱也不能這麽跟老板說,讓人家白白幹這賠錢的買賣,您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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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顧喻說,“能堅持到現在我都挺驚訝的。”
司機開了二十多分鐘才到冰場,任北下車時被顧喻牽着,壓在他耳邊小聲說,“同桌,我們豈止是走丢了,丢的太遠了。”
顧喻也貼在他耳邊,聲音又低又冷:“再多說一個字,我把你耳朵咬下來。”
任北渾身一涼,耳朵絲絲疼了一下,被牽着往前走不敢說了。
他就是皮一下,還沒舞起來呢就被同桌恐怖鎮壓了。同桌氣場太強。
冰場離市區遠,因此也有住宿的地方,兩個人被司機師傅帶到前臺。顧喻是熟人,沒怎麽登記就被領到房間。
“先生這是你們的房卡,”服務員态度很好,笑着說:“有什麽需要可以随時叫我們,晚餐和夜宵我們會準時送上來。”
顧喻點點頭,“知道了。”
服務員打過招呼禮貌離開,任北關上門,把羽絨服脫下來挂在牆上,打量了一圈住宿環境。
很明顯的豪華大套間,一張寬大的雙人床看上去就很軟和,電視電腦一應俱全,電視前一張大沙發讓人看起來就很有躺上去的欲望,橙黃色的裝修看上去很居家。
顧喻拽住脫了羽絨服就萬事大吉的任北,把他帽子手套都給摘了挂在牆上,捏了把臉:“屋這麽熱,還捂着不怕蒸熟了?”
任北指了指沙發,興奮勁兒還沒過,眼睛發光躍躍欲試:“同桌我跳上去它能壞嗎?我不是很胖。”
“但是你很沉,”顧喻給他拿了雙拖鞋,無情嘲諷:“一身腱子肉看起來不胖也能壓死那沙發,有點常識行麽小傻子。”
相處久了他發現任北其實是個很愛玩的人,鬧起來也是個控制不住的,哈士奇似的。
得時時看着別玩瘋了,別沒輕沒重的傷着自己。
任北一臉可惜地換上拖鞋:“我才一百六不到,同桌我想看電視。”
顧喻從後面摟着他腰往沙發那兒走,咬着他耳垂:“你就閑不住是吧?”
任北癢癢,下意識想躲,脖子立刻被啃了一口,不敢動了,老老實實被顧喻摔在沙發上壓在下邊。
看着距離幾近為零的顧喻,任北吞口水的同時有些喘不上氣,他重,顧喻比他還高肌肉比他還多,更重。
壓在身上,真 . 沉重的愛。
“同桌……”他使勁喘了口氣,腳背觸到顧喻的,冰似的,“你腳好涼。”
顧喻微微撐起身體俯視他:“我很好奇,你是怎麽做到用比我還涼的腳感受到我的腳涼的。”
任北眼睛一亮,又來勁了:“我有特異功能!”
“功能你大爺,”顧喻俯身咬了一口他喉結,擡頭的時候舔了一下,看見任北整個人都哆嗦了一下才滿意,“下次再敢冬天穿布鞋腳給你剁了。”
任北立刻搖頭:“我肯定不穿了同桌,我這次就沒穿。”
顧喻把人拽起來往浴室門口推,懶得怼他。
他要是不說任北連襪子都懶得穿,健健康康地活到現在都他媽得是醫學奇跡。
“同桌你想洗澡?”任北不明所以,也不反抗,順着顧喻的力氣往前蹭着走,這樣顧喻就能多推他一會兒。
顧喻連體人似的和他一起擠進浴室,反手關門,“手腳冰涼的,不洗澡咱們倆抱團取暖?”
任北咽了咽口水:“抱團取暖……”也行啊。太行了,他不會反抗的。
顧喻一邊脫衣服一邊看着他,“我發現最近你總走神,想什麽呢?”
任北偷瞄了兩眼,轉移話題:“同桌這屋裏真暖和。”
“怎麽你們村兒沒有?”顧喻一把板正他腦袋,看着他眼睛,“我問你話呢,仗着我慣着你都學會轉移話題了?”
可能是浴室裏的空間太窄,也可能是他們兩個的距離太近,任北心髒狂跳,狗膽包天地說:“剛在一起的那幾天,同桌你對我特別好。”
顧喻沒想到他會這麽說,愣了一下,貼着額頭問:“……我現在對你不好?”
他覺得任北現在的表情就是那個委屈的狗狗表情包——“你真的兇我”。
任北得寸進尺地蹭了蹭他的臉,又抱住他,肌膚相貼的感覺讓他聲兒都飄了:“好。”
就這麽摟着簡直太好了。
顧喻看着在他脖子上蹭起來沒完的腦袋,半晌,嘆了口氣,聲音無奈又懶洋洋的:“起來,癢。”
任北摟的更用力了,頭一次這麽任性,腦袋晃了晃,大狗子似的:“同桌我想再趴會兒。”
僵持幾秒,顧喻認輸。
“趴着吧。”顧喻輕拍着他後背,開始非常非常認真地反省自己。
他真的那麽兇嗎?
一向糙得跟野狗子似的男朋友忽然趴在他脖子上哼唧“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讓他恍然覺得自己是個活該千刀萬剮的大渣男。
所以他今天很兇?
也是,按着脖子逼着任北說實話,鬧的時候咬他耳朵,動不動就威脅打出腦漿子剁了腿。
真是太兇殘了。
半晌,顧喻低沉的聲音響起:“任北。”
他喊的認真,任北擡起頭,短寸蹭的熱乎乎的,一臉意猶未盡:“嗯?”
“我剛才想了一下,”顧喻說,“比起剛在一起的時候,現在我對你确實是太不溫柔了。”
任北只是随口說說,哪能舍得讓他真的道歉:“同桌我沒事我——”
“別說了,”顧喻很真誠,“我向你道歉,對不起。”
任北着急了:“同桌我不是那個——”
顧喻捂住他的嘴:“你聽我說完。”
任北點頭。
顧喻輕輕笑了笑,陽春三月的風似的,把任北魂兒都勾走了。
“我反省了一下,我為什麽像個渣男似的變得這麽快,”顧喻要笑不笑的,講故事似的,“我有一個非常非常喜歡我的男朋友,同理,我也喜歡他。”
“但他跟個野狗子似的,身體不好還不注意。”
任北一僵,直覺告訴他要出事兒。
果然,顧喻語氣越來越輕:“沒關系啊,我是他老夫老妻的男朋友,我可以照顧他啊。”
“結果,你說怎麽着?”顧喻笑眯眯地看着他。
任北咽了咽口水,眼神亂飄:“咱洗澡吧同桌,好冷。”
“你哪能冷,”顧喻眉梢一挑,不贊同地看着他,“冬天穿布鞋、口罩走個兩百米就能丢了的人哪能冷,說多少遍還不知道出門穿羽絨服的人哪能知道冷。”
“要是大學沒考一個學校,我都害怕你哪天背着我就這麽凍死在哪個街角裏。”
“你說,我到時候上哪找你去?嗯?”
任北心虛地把腦袋放到顧喻肩膀上。
顧喻閻王索命似的貼在他耳邊說:“我反省我是不是太暴力了,但我記得哪次都挺有分寸的。”
“就是我這鎖骨,還有點疼。”
任北趕緊摸了摸他鎖骨,牙印已經不是很明顯了,但是本該是牙印的地方變成了一圈紫的滲人的淤血……
他有罪!
“同桌我錯了。”任北看着顧喻 ,認錯态度誠懇。
“你哪兒錯了?”顧喻開始解他褲腰帶。
任北後撤一步雙手懸空方便他解,答的果斷:“我不該說你對我不好。”
顧喻的動作一頓:“任北你是傻逼嗎?”
“同桌我是你別生氣了,”他又答錯了,學着撒嬌卻生疏至極,只能把脖子揚起來露出頸側,“同桌你生氣就咬回來吧,我想不出來哪錯了。”
顧喻看着送到嘴邊的脖子,詭異地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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