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番外（三）：七月之城（中）

“菖蘭！”車前的結界忽然泛起金光，古老的咒文在上面浮動，結界向四方擴大，觸到結界的妖怪瞬間破碎，化作飛灰。

妖怪群消失後，世界似乎安靜了下來，沒有了妖怪的咆哮，只有絲絲微風輕拂過耳畔。

菖蘭嘴角噙着詭異的笑，她看着車前，說道：“你的靈力變強了。”

車前纖長的手指握住腰側的不邪刀，她上前幾步，将所有人置于身後，這是她的事，不能讓無辜的人受到傷害。

“菖蘭，你為什麽還執迷不悟？邪惡的黑巫女是會遭到報應的，難道你想堕入地獄，永受業火煎熬？”

菖蘭勾起嘴角，輕哼一聲，“這是一個強者生，弱者亡的戰國，我只有變得強大，才能生存，收起你那讓人惡心的善良吧，不要在我面前故作清高。”

“菖蘭……”

“呵呵呵呵……師父死了，那我和你就再也沒有什麽關系了。”菖蘭雙手交叉，眸光一寒，胸口綻開刺眼的白光，一條通體烏黑的大蟒吐着血紅的信子從她體內鑽了出來。大蟒雙目通紅，閃着嗜血的寒光直直朝車前襲來。

車前淩空倒躍，避過了大蟒，那蟒蛇靈活轉身再次向她襲來。

七月依舊面色沉靜，看着交戰的一人一蛇，他伸出手，旁邊的侍衛立刻遞上一把弓箭。

搭箭，拉弓，箭在弦，一觸即發，劃破了層層空氣，帶着強勁的力道直直朝對面的菖蘭射出。

車前已□□不邪刀，一道淩厲的刀光，将俯沖而下的蛇妖擋了回去，空氣割裂，蟒蛇被彈了回去，随着離弦的利箭一同沒入了菖蘭的身體。

凄厲的一聲慘叫後，菖蘭捂住胸口無力地癱倒在地，狂風乍起，鼓動了菖蘭的長發，她雙目狠厲，死死盯着車前，聲音低沉嘶啞，“你這個自作清高的蠢女人，我會再回來的！”一層結界升起将她和式神籠罩，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風突然止住了，車前來到七月身邊，“謝謝城主大人，要不是你，我還真沒把握贏過菖蘭，還有……對不起，害得那麽多無辜的人受傷。”

“不要太難過，車前已經很厲害了。”

車前輕笑，“那我先去治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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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傷的人并不多，但都傷得很重，不是缺胳膊就是斷腿的，還有幾個胸前肋骨都被撞斷了，插進了內髒，可是都還頑強地活着，并且這些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着。

車前此時正蹲在一個傷者面前，看着那凹陷的胸口漸漸修複、愈合，這種速度……這種恢複速度……只有妖怪才擁有！

“車前，怎麽了？”

一個溫潤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驚得車前轉過頭去，七月臉上正帶着不明的笑意看着自己。

“城主，他……”車前轉頭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傷者。

“他是妖怪，”七月蹲下身，從身後輕輕擁住車前，握住她的雙手，車前身子一僵，七月在她身邊繼續說道：“我以前救過他，所以……他留在了這裏。”

此時車前腦子一片空白，不知該說什麽。

“車前小姐……”那名傷者悠悠轉醒，他看着眼前姿勢暧昧的二人，有些尴尬。城主和車前小姐怎麽可以在他面前……這個樣子呢？

“……你醒了？”車前不自然地笑了笑。

七月放開她，“車前讨厭妖怪嗎？”

“不……讨厭，”極不自然的語氣，車前心慌意亂地站起身，“我……我去看看其他人。”說完便逃也似地走開了。

看着她倉皇的身影，纖薄的唇勾起一抹詭異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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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陽光燦爛明媚，車前沐浴在陽光下，惬意地享受着暖風，月牙匍匐在她腳下打盹兒。七月站在不遠的逆光處，看着對面的一人一妖，過了好久，他才提腳走過去。

能聽見血液流動的聲音，能感受心髒跳動的節奏，車前的臉頰染上淡淡紅暈，最近她看見七月，總是會莫名地心慌。

“車前，你來這裏還沒有出去過呢。”

“是。”

“我是說，你不想出去走走嗎？”

眼睫輕垂，沒有回答。

“你……要不要去鎮上逛逛？”

“可是，我……”

七月在笑，如天邊的白雲一般清淺。

“好。”

“那我陪你。”

車前點頭，“好。”

小鎮上人來人往，房屋鱗次栉比，高懸的豔陽照得人間一片明媚，車前的睫毛都染上了陽光的顏色。

二人并肩走在街道上，彼此都沉默不語，空氣似乎是發生了什麽微妙的變化，使得車前的呼吸都小心翼翼。

“車前，我們去那邊。”七月自然而然地牽住身旁人的手朝一旁的棋社走去。

車前的臉頰泛起紅暈，為什麽……城主大人對她的态度變得怪怪的？忽覺袖口一緊，她低頭，一個小女孩正拽着她的袖口。

小女孩雙頰紅撲撲的，怯生生地望着車前，小手上握着兩支鮮紅欲滴的玫瑰遞給她，“姐姐，花……送給你。”

“送給我？”車前不明所以，伸手接過鮮花。

小女孩放開手，唇角泛起詭異的笑，櫻唇輕啓，聲音低沉，“小心……有刺。”

刺？手心傳來刺痛，七月打掉車前手中的玫瑰，只見她的掌心已被刺傷，泛起血絲。

那小女孩的臉突然變得蒼白，嘴唇紅得滴血，她詭異地笑着，消失在車前眼前。

那是……菖蘭的式神！

車前大驚，忽覺胸中沉悶，一種無法言說的難受襲遍全身，呼吸都變得困難，她伸手抓住胸口的衣衫，困難地呼吸着。

“車前！”七月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軀，眼中盡是緊張之色，“車前，你振作點！我帶你回去。”說完将她打橫抱起，快步朝城堡走去。

是那個叫菖蘭的巫女，那個可惡的女人給車前下了詛咒！

車前躺在床上，面色暗沉如死灰一般，額上冷汗涔涔，嘴裏時不時發出痛苦的低吟。

“車前，你振作點！”七月跪坐在她身邊，正拿着手巾給她拭汗。月牙在床邊，嘴裏發出含糊的不安的聲音，圍着車前踱來踱去。

解除詛咒必須破壞祭禮，若是沒有祭禮，就必須殺了施咒者，可是這兩種方法對于此時正忍受着痛苦的車前根本不行，他沒有把握在短時間內找到菖蘭。可是再這樣下去，車前會撐不住的！

七月的眸子突然變得深邃，必須救她！他手成劍指，點在車前眉心，有點點螢火順着他修長的指尖滲入車前體內。他動用了本體的靈力，雖然這樣會大傷元氣。

車前的痛苦得到緩解，緊蹙的眉頭舒展開來，有什麽……正從眉心滲入體內，好溫暖……她虛弱地睜開眼，看見七月守在自己身邊。

靈力切斷，七月收回手，無力地癱倒在地。

“城主！”難受的感覺已經消失，身體也恢複了些力氣，車前虛弱地坐起身，慌張地想扶起七月。可是……她一下愣住了。

城主大人……變了。

他的眸子是一種沉澱後的暗紅色，纖薄的唇和菖蘭的式神一樣，噬血般胭紅。

“城主大人……”

“砰”的一聲巨響，對面的牆壁忽然炸開，車前的身體頓時警惕地繃緊，她第一時間起身将七月護在身後。

一個人影慢慢靠近，那麽熟悉，又那麽……不真實。

“師父！”她驚愕地睜大眼睛，竟然是師父！

眼前的老人穿着月白色水幹，他眼神溫和，望着自己的徒弟。

“師父，你……還活着！”車前有些欣喜地想起身，一只手突然伸過來将她抓住，七月手指修長，指甲尖利，劃傷了車前的手臂。

老人看向七月，眼中有戾芒劃過，“車前，殺了他。”